第50章
他控制不住自己一遍遍地想著,紀望到底有沒有假戲真做,他是不是愛上那個女演員了,激情戲到底是借位還是真拍。
老房子的改造,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從多年前,祁薄言就開始籌備,設(shè)計,考慮到方方面面的細節(jié),試圖打造完美的囚籠。
如果紀望沒有等他,已經(jīng)愛上了其他人。如果紀望根本不接受他,對他早已無愛。
如果紀望要離開他……
萬幸,紀望到底還是選擇了他。
現(xiàn)在能這么碰紀望的,也只有他。
紀望蹲在祁薄言面前,感覺到祁薄言掐住他后頸的力道有點大。
他的腺體被反復(fù)按壓揉弄,祁薄言用指甲輕輕抓著覆蓋著腺體的皮膚,有點刺癢,但不疼。
祁薄言的另一只手在摸他的牙,嘴唇內(nèi)側(cè),舌頭中部,偶爾往里伸,仿佛在試探他的底線究竟在哪。
紀望被玩得合不攏嘴,口水溢出唇角,他喉結(jié)上下滑動著,手指緊緊地抓著祁薄言膝蓋上的布料。
想到可能會把那昂貴的戲服抓皺,又退而求其次地垂落下來,握住了祁薄言的靴子。
喉嚨深處被觸碰的感覺很難受,手指裹上口水抽出時微涼,再抵入,能更加鮮明地感受到口腔內(nèi)部的溫暖。
很快,紀望的嘴唇就顯現(xiàn)出一種使用過度的紅。
祁薄言又想到那個文藝片里的男娼了,里面的紀望有著與現(xiàn)在不一樣的膚色,蒼白得過分,唇色鮮紅,臉上淡妝柔和了英俊,顯出些許脂粉氣。
或許導(dǎo)演是這么想的。
哪怕他穿上了最干凈的白襯衣,哪怕他氣質(zhì)再出眾,從他的五官眉眼,仍然能看出職業(yè)在他身上潛移默化的影響。
就像一份包裝精美的廉價禮物。
可祁薄言覺得如果他是導(dǎo)演,他一定不會這么拍。
他的紀望無需妝容修飾,只需要像現(xiàn)在這個模樣,就能讓足夠多的人為他瘋狂。
片子沒能在院線上映,最后被祁薄言珍藏起來,一遍遍地在某種場合里使用。
那文藝片還有附贈的海報,以及紀望穿過的那件襯衣,很長一段時間里,上面都痕跡斑斑。
衣服還好,海報卻救不回來了。尤其是臉頰那個位置,被澆灌得皺巴巴,很斑駁。
如今在祁薄言面前,就是這么一張斑駁的臉。
祁薄言咬住了自己的衣服下擺,咽下了所有的聲音,紀望狼狽地坐在地毯上,一下下地輕聲咳嗽,他的妝果然花了,卻沒有沖祁薄言生氣,紀望早已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
他不敢看祁薄言,現(xiàn)在這男人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得到滿足后的性感,叫人臉熱。
紀望起身拉開冰箱,找出冰水喝了整整一瓶,這才抽出濕巾,對著鏡子清理自己的臉頰。
白色的里衣看不出什么,可周身粘滿著濃烈的信息素,卻揮之不去。
紀望拿著噴霧驅(qū)散著身上的味道時,就聽見祁薄言問他:“你拍《欲死》的時候,在想什么?”
紀望正洗好一張濕毛巾,準(zhǔn)備給祁薄言清理一下自己。
聽到這話還反應(yīng)了下,這片子他挺印象深刻,一下便想起來了。
“《欲死》?好早的片子了吧,你看過?”紀望坐到了祁薄言身旁,把毛巾遞了過去。
“能想什么,那時候演技還不好,得想辦法從別的地方,借點感覺�!�
紀望剛說完,祁薄言眼睛就紅了,看起來像是要哭,又像咬牙切齒。
他扔掉了濕毛巾,把紀望抵在自己的床頭:“你果然是跟那個女人假戲真做了�!�
紀望忍不住蹙眉道:“你在亂七八糟想什么呢?”
祁薄言的回答是,狠狠地在他喉結(jié)上來了口。
本來喉嚨深處就疼,紀望再好脾氣都有點動怒了。
祁薄言怎么說翻臉就翻臉,一點征兆都沒有。
保姆車的門被敲了敲,李風(fēng)的聲音小小地傳來:“紀老師,你馬上就要開拍了�!�
祁薄言白著一張臉,就像捉到男人出軌,可這出軌是在他們分開的六年里,他既不占理,又無法追責(zé),一口氣卡在胃部,上不去下不來,憋都要憋死了。
紀望攬住他的肩,祁薄言卻扭開頭:“你走吧,不是馬上就要開拍了嗎?”
如同受氣的小媳婦,就差沒罵一句負心漢了。
紀望喉嚨還疼著呢,就要哄人,簡直不要太難:“什么假戲真做,沒影的事�!�
“我還能從哪借點感覺,除了你那,哪還有人給我借感覺。”紀望一口氣說得太急,喉嚨又開始疼。
祁薄言反應(yīng)過來后,才眉開眼笑地確認道:“真的?”
眼見祁薄言由烏云轉(zhuǎn)晴,紀望就起身理了理袍子,下車了。
他算是發(fā)現(xiàn)了,祁薄言就是三分顏色開染坊,越對他好,就越無理取鬧。
好端端的,提什么《欲死》。
雖然他的確在里面親熱戲多,但演員職業(yè)本就這樣,難道祁薄言以后只要看到他演這類型的戲,都要生氣?
李風(fēng)不知是不是早就接到過祁薄言的指示,背著個化妝包,擺好了演員椅,甚至還搭了個遮陽傘,可謂是貼心到了極致。
他見紀望出來,先遞上一杯冰飲,才開始替人補妝。
紀望輕聲道謝,聽到紀望沙啞的聲音,李風(fēng)又從口袋里掏出一盒潤嗓子含片,對他說:“紀老師,這是祁爺平時常用的,效果很好�!�
祁薄言作為歌手出道,潤嗓子的東西,肯定比普通的效果要好。
紀望欣然接過,再次感慨,小旭和李風(fēng)走近些也好,能學(xué)到李風(fēng)的一半,那就更好了。
他正補著妝,祁薄言便跟著從保姆車里出來了。
他乖巧地站在紀望旁邊,湊到耳邊問他嘴巴里痛不痛。
紀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說呢�!�
祁薄言:“下次就不痛了�!�
紀望:“是啊,下次就不痛了�!�
說完以后,紀望的牙關(guān)便重重合上,發(fā)出了聲脆響,像是要咬斷什么一般。
祁薄言苦著臉笑:“哥哥,你才寵了我多久,現(xiàn)在就不疼我了嗎?”
第90章
紀望已經(jīng)懶得說話了,他真應(yīng)該讓祁薄言知道什么叫疼。
這個念頭剛閃過,紀望就想起祁薄言知道什么叫疼,他連最疼的折磨都忍受過了,在紀望不在他身邊的時候。
方盛云的確做到了在紀望心中種下了一根刺,但方盛云完全沒想到,這根刺的效果竟然是反著來的。
他要是更了解紀望一些,就該清楚這人完全是個奉獻型人格。
什么為了自己心里好受,而選擇跟戀人分開的選項根本不存在。
所導(dǎo)致的后果,大約是紀望在祁薄言面前,底線降到幾乎沒有。
即使祁薄言惹他生氣了,祁薄言曾經(jīng)所受過的苦,又能瞬間叫紀望氣消。
最后的結(jié)局就是把祁薄言寵上天。
要是讓方盛云知道是這個后果,當(dāng)時就會把話爛在肚子里。
而祁薄言剛說完,多少有點心虛。
他說紀望不疼他,而紀望泛紅的眼角以及眼尾,可都是他糟蹋出來的。
祁薄言雖然不擅長哄人,但熱衷于撒嬌,正想說點什么,就被紀望握住了手。
紀望的眼睛輕輕閉著,李風(fēng)正為他掃上一層定妝粉。
祁薄言抿著唇笑:“不怕被人拍到?”
紀望的手指圈在祁薄言的無名指上:“戒指呢?”
祁薄言按了按胸口的位置,又意識到紀望看不見,便蹲下來,把紀望的手按在心口處:“藏這呢�!�
古裝很厚,摸不出來,祁薄言抓著他的手還要往里伸,紀望掙脫開來:“知道什么叫見好就收。”
“不知道,要哥哥教我�!逼畋⊙韵胍膊幌氲卣f。
把李風(fēng)肉麻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三兩下復(fù)原了紀望的妝容。
紀望從椅子上起來,對李風(fēng)說:“辛苦你了。”
確實很辛苦,遇上了祁薄言這樣的藝人,想來李風(fēng)就是有十八般武藝,也時常感到無力。
李風(fēng)客氣地笑道:“紀老師滿意就好。”
紀望拍自己的戲份很順利,結(jié)束的時候天還未黑,他前去探望在另一個組拍攝的祁薄言。
今日在b組的是陳升,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剛到b組,紀望就從空氣中的死靜感到了不對。一般陳升發(fā)過火了,現(xiàn)場的工作人員就會這樣,小心翼翼,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紀望問旁邊的工作人員,這是怎么回事。
這才知道,原來祁薄言ng了無數(shù)次,光是一場抱著舊情人痛哭的戲,就把陳導(dǎo)氣個半死。
說祁薄言不像抱著瀕死的舊情人,倒像抱著個路人,他還嫌那路人的血弄臟了他的新衣服。
這話說得刻薄,還有更過分的,陳升對祁薄言說,哭不出來就別哭了,免得到時候觀眾被你尬出電影院。
祁薄言面無表情,他懷里的女演員滿臉尷尬,陳升又喊了一聲ng:“滾下去調(diào)整情緒再回來,再演不好就別演了!”
這話重得紀望臉色一變,心想陳導(dǎo)接受祁薄言進組的時候,怎么就沒考慮過祁薄言演技的事呢。
現(xiàn)在人都進來了,罵有什么用,當(dāng)然是好好調(diào)教,教他怎么演,什么時候該做什么表情,當(dāng)下的情緒是如何,用怎樣的方式展現(xiàn)。
紀望現(xiàn)在就像一個操心小孩的家長,怪老師太嚴厲,又擔(dān)憂小孩有情緒。
好在小孩看起來好像對陳導(dǎo)的斥罵沒有任何感覺,還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又是血又是土的白袍。
祁薄言剛出拍攝場地,就看見站在人群里的紀望,兩人剛對視上,祁薄言的表情就變了,看起來委屈透頂。
紀望心都緊緊抽起,趕緊上前。祁薄言回到演員專用的休息棚,等來了紀望。
李風(fēng)已經(jīng)把休息棚的簾子放下,守在門口,以防萬一。
祁薄言把自己臟兮兮的手晾到紀望面前,垂著眼簾,小聲道:“手很臟,一會還要回去拍戲,不能抱哥哥了�!�
紀望哪經(jīng)得住這個,趕緊伸手抱住了祁薄言:“我可以抱你�!�
祁薄言:“我是不是很丟人,演技這么差�!�
紀望知道這時候安慰雖然有用,但沒意義。他拉來旁邊的椅子坐下:“你的劇本給我看看�!�
祁薄言今日的戲份早已做好了筆記,上面涂滿了各色標(biāo)記,看起來是用了功的。
紀望開始給祁薄言講戲,讓他理清當(dāng)下該有的情緒,如何把悲傷演繹得具有層次而不流于表面。
而最重要的,還是代入一些真實的情感,比如,一個真正死去的愛人。
紀望講戲講得上頭,把自己給說死了。
祁薄言一下就黑了臉:“說什么呢!”
他聲音有點大,叫紀望驚了瞬,祁薄言還道:“我愛人是你,活得好好的,就在我面前�!�
紀望好笑道:“我不就打個比方嗎,你別這么認真。”
說別認真,祁薄言竟就輕佻起來,壓低聲音:“要死也可以,除非被我干死�!�
紀望卷起了手里的劇本,狠狠敲了祁薄言的腦袋一下:“再胡說八道,我就不教你了�!�
祁薄言捂住了額頭:“知道了,老師�!�
被祁薄言喊老師,總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李風(fēng)立在門邊,一臉麻木,滿腦子都是想要離開這充滿著戀愛酸臭氣息帳篷的念頭。
果不其然,被紀望指導(dǎo)過的祁薄言,又一次嘗試拍攝的時候,終于真情流露,他緊緊抱著懷里的女演員,無聲落淚,無論是在鏡頭里,又或者現(xiàn)場的氣氛,都為這一哭而感到動容。
陳升這才不情不愿地喊過,還跟旁邊的制片嘀咕,長得好看就是占便宜。
說到底,誰不喜歡美人落淚。
導(dǎo)演的麥克風(fēng)還沒關(guān),這低語傳得片場到處都是,讓陳升略微尷尬,只當(dāng)無事發(fā)生。
好不容易下戲,祁薄言就把紀望拐到自己房車上抱抱,他還在情緒里沒出來,剛才只要聯(lián)想到懷里是他的哥哥,就差點沒哭崩。
紅著鼻子的祁薄言,紀望很少見。
他坐在祁薄言懷里,就像一個安心抱枕般,偶爾在對方濕潤的臉頰上,親上好幾口。
祁薄言終于停了情緒,把臉埋進紀望的脖子里:“演戲好難受�!�
紀望:“下次我們就不演了好不好?”
“不好!”祁薄言聲音還是悶悶的:“誰讓你來陳升的劇組的,老頭子事那么多,脾氣還差。”
紀望摸著他的頭發(fā):“李風(fēng)跟我說過,你第一次意識自己生病的時候,是在我的頒獎典禮上�!�
“你說我好看,像是會發(fā)光�!�
“可那是我最好的時候,在那之后,我就再也沒有過能拿得出手的作品�!�
“薄言,現(xiàn)在的我,就算是真的公開,也不是那個能配得上你的人�!�
祁薄言第一次聽紀望說這樣的話,在他心里,紀望永遠都是最好的。
祁薄言:“誰敢說你配不上我?!”
紀望趕緊安撫一下變得激動起來的祁薄言,拍著對方緊繃的背脊:“沒誰說,是我自己覺得�!�
“祁薄言,不是只有你覺得我好看,你在我眼里也非常的……”更多的話,紀望沒法說出來,太害羞了。
猶如神祇,光芒萬丈。
他不想別人提起祁薄言的伴侶是他時,為祁薄言感到可惜。
即使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始終為人詬病,他也想做一個配得上祁薄言的人。
就算有一天真的會公開,他也想兩個人一同面對那龐大的輿論與質(zhì)疑,而不是躲在祁薄言身后,無計可施。
祁薄言沉默地聽著,最后只孩子氣地說了句:“我們是指我們兩個,沒有其他人,別人的看法關(guān)我們什么事,管好他們自己�!�
但他也明白紀望的意思,祁薄言:“算了……以后你想演戲就演吧,像《欲死》那種類型的片子少接點�!�
紀望不言,祁薄言就知道紀望沒答應(yīng)。不過這種事,總要徐徐圖之。
他不著急,紀望這輩子都逃不開他。
這時房車的門被敲響,祁薄言皺眉道:“李風(fēng)嗎?”
“是我�!辈皇抢铒L(fēng),是陳升。
紀望趕緊從祁薄言腿上站了起來,前去開門。
陳升看見紀望以后,才了然道:“我就說那臭小子怎么突然開竅了,原來是你給他補了課。”
紀望趕緊退后,讓出陳升上來的位置。
再走到房車的小廚房里,給陳升泡茶。
他對陳升很尊敬,這些行為都是下意識的舉動。祁薄言見了并不感到高興,還從鼻子里哼了一聲,看著陳升道:“怎么,在片場沒罵夠,要追來這里罵?”
一聽到祁薄言渾不吝的話,紀望差點摔了手里的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