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過了兩分鐘，她認真地說：和你聊天，我也很開心。

    江辰遇半倚沙發(fā)扶手的姿勢，手指輕輕搭在鼻端，眼底諱莫如深。

    知道她其實很懂事，也溫柔得會隨時照顧他人情緒，跟她相處，應(yīng)該沒人會覺得不舒服。

    遮掉作者落款是個很無禮的要求。

    但四年前他詢問的時候，小孩一點脾氣都沒，反而謹小慎微地，好像是她做錯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這種特別，他大概不會和她有事沒事一聊四年。

    江辰遇薄唇不經(jīng)意挑起一絲弧度。

    聊天框一度安靜。

    對方似乎不曉得如何收場了。

    江辰遇指尖靈活：你現(xiàn)在什么姿勢。

    真是個唐突的問題。

    小哭包：啊？

    江辰遇：坐好。

    小哭包：坐著的。

    她似乎隱隱約約感覺有陰謀。

    最后還是迷糊問：怎么了？

    江辰遇：手機拿穩(wěn)。

    小哭包：？

    江辰遇：我去洗澡了。

    潛臺詞是，別胡思亂想，再和上回一樣，知道他在洗澡，一走神把自己給砸了。

    果然是蓄謀。

    小哭包：……

    小哭包：……

    小哭包：……

    小哭包：……

    江辰遇墨瞳淌過一瞬笑意，柔化了臉龐幾分英銳氣勢。

    這千年難遇的笑容，若是自發(fā)成圈的老婆粉們看到，她們一定會瘋狂至死。

    逗完小孩，江辰遇擱下手機，起身。

    他邊往下解襯衫紐扣，邊走上二樓浴室。

    而這邊。

    沈暮埋頭鉆進被窩里翻滾。

    看破不說破凡事留一線不懂的呀他這人怎么這樣啊啊啊啊啊��！

    第10章

    第四次面。

    正如喻涵所說。

    她和Hygge目前的關(guān)系，是他有跡可循，而她一無所知。

    但經(jīng)過這此起彼伏的一夜，沈暮反而覺得心境明朗起來。

    她想明白了些事情。

    他的分量，無關(guān)相貌錢財。

    而是因為在特殊的四年，他是黑夜港口唯亮的燈火。

    朋友至上，親人未滿。

    那是別人都給不了的感覺。

    不在意，并不代表沈暮對他不好奇。

    至少在喻涵一通提點后，她開始不由自主地關(guān)注起他的細枝末節(jié)。

    譬如。

    他總遲睡早起，不過作息很規(guī)律。

    養(yǎng)了只乖俊卻不愿透露名字的邊牧。

    似乎有做不完的工作，因為回答她還沒吃飯是他的常態(tài)。

    但他又好像可以自由安排時間。

    他該不會是警察叔叔吧？

    或者……是人民靈魂的工程師，心理老師？經(jīng)濟學(xué)教授？

    小火苗在不為人知的角落悄悄竄動。

    沈暮根本忍不住不對他的三次元浮想聯(lián)翩。

    被喻涵帶著瘋了一個周末，時差算是慢慢調(diào)節(jié)過來，接下來幾日，沈暮基本是在家里練習(xí)色彩寫生。

    周五。

    這天云薄空晴。

    12點左右，沈暮簡單做了碗面。

    吃過午飯，她換搭白襯衫牛仔褲，用皮筋綁了個馬尾，盡量讓自己看上去精神。

    鼻梁已經(jīng)消腫很多天了，但還微留痕跡。

    沈暮稍微壓了點粉底遮蓋，化上淡妝。

    和秦老師約的是下午2點。

    她提前出門，乘坐公車去往南江大學(xué)。

    和巴黎美院的貴族宮廷風(fēng)相比，南江大學(xué)作為國內(nèi)雙一流類重點高校學(xué)府，青瓦白墻，園林秀麗，處處生機盎然，洋溢著書香門第的氣氛。

    那是中國特有的人文情懷。

    一走進這，環(huán)境和氛圍，都讓她感到自在。

    沈暮站在南大的校園里，緩緩呼吸新鮮的空氣，她身心舒暢，只是剛來一會兒，就動了留在這的心了。

    行政樓，六樓招生辦。

    秦戈講著電話，慢騰騰踱步在辦公室外的等待區(qū)。

    “下午3點半，您沒忘吧？”

    “話我放出去了，其他學(xué)院的學(xué)生都在沸騰，你要不出現(xiàn)，我這臉可沒地兒擱啊！”

    他握住手機換了一邊聽，壓低嗓門。

    “成，都成，記我頓飯，最好的階梯教室都清出來了，就等你了！我稍后有點事，蔡主任隨時接待你，千萬記得啊哥哥！”

    好說歹說間，樓道旁的電梯“�！钡猛Ｗ　�

    雙門移開的一瞬，秦戈視線正好望過去。

    純白雪紡襯衫簡約干凈，淺色牛仔褲勾勒一雙筆直纖腿，一眼遠觀，不得花的招搖，而如飄飄然的柳絮，輕墜人眼底。

    氣質(zhì)溫雅透潔。

    是個小姑娘。

    秦戈指間的手機慢慢往下放。

    他怔著，沈暮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兩步遠。

    “您好，請問招生辦的秦老師在嗎？”

    沈暮含著禮貌而內(nèi)斂的笑，輕聲詢問。

    反應(yīng)過來，秦戈把手機揣進褲兜，回了個笑：“我就是�！�

    沒想到南大的招生負責(zé)人這么年輕。

    沈暮微一張嘴，隨即頷了下首，解釋：“您好秦老師，我是……”

    “沈暮同學(xué)�！�

    秦戈彎唇先一步替她說。

    沈暮略訝他的洞察，很快點頭：“是我。”

    意識到他剛剛在接電話，自己又早了些過來，她猶豫問道：“現(xiàn)在會不會……打擾您？”

    秦戈輕笑：“沒有，我在等你�！�

    他這么說了，沈暮才放心，“麻煩您了�！�

    “是我麻煩你特意來一趟�！�

    “不會，其實我原本就在考慮報考南大，很感謝您的邀請�！�

    惜才的秦教授難掩欣悅：“那太好了！”

    指了指窗外，“天氣不錯，帶你逛逛校園，邊走邊聊怎么樣？”

    他的隨和讓她漸漸放松拘謹。

    沈暮眉睫舒展：“好�！�

    南江大學(xué)的校樓以白瓷砌筑為主，氣派且不乏濃厚韻味，風(fēng)景更是享譽全國，綠柳清湖，如詩畫寫意。

    兩人沿著微波粼粼的行知湖，環(huán)校漫步。

    秦戈的本意是想拉攏這位美院的優(yōu)秀畢業(yè)生報考南江，而沈暮恰巧也有此意，所以談話非常融洽，并無要事商量，只是閑聊，初步了解南大文化而已。

    校園占地面積很廣，緩步繞上一圈，時間飛快就過去了。

    “對南大感覺如何？”

    秦戈自然而然地問了她一句游后感。

    沈暮和他并肩走著，聞言莞爾：“我先前有過了解，南大的綜合性和專業(yè)實力都非常強，今天來逛了一圈，環(huán)境和位置我也很喜歡�！�

    “很高興你這么認為�！�

    秦戈笑著承下這份認可。

    隨后他又揚眉，問出疑惑：“但說實在的，巴黎美院在藝術(shù)上的專業(yè)性是目前最高的，這點我必須要承認�！�

    沈暮隱約猜到他想問什么，抬眸對上他望來的目光。

    秦戈繼續(xù)說道：“所以我也了解過，霍克教授有意留你在美院，這么有含金量的offer，為什么要回國？”

    這個問題有點隱私，但也很真實。

    沈暮羽睫不經(jīng)意間一顫，臉上還是漾著淺淺的笑容。

    緘默少頃，她靜靜回答：“相比國外，在中國更有融入感�！�

    是實話。

    也是她拒絕霍克教授留在美院深造的原因。

    國外的異類文化無時無刻在提醒她并非本土，任她多抗拒國內(nèi)某些因素，也沒有底氣再待三年，流浪在沒有歸宿的他鄉(xiāng)。

    當(dāng)然，她還有一個小小的私心。

    而秦戈略有幾分意外地挑了挑眉。

    留學(xué)生選擇回國的理由不勝枚舉，沒想到她是這樣的原因。

    說完，沈暮自己都覺得敷衍：“是不是……有點抽象？”

    秦戈沒含蓄：“是�！�

    見她啞口無言，他轉(zhuǎn)笑開來：“怪我沒有藝術(shù)細胞�！�

    沈暮不知道如何回應(yīng)他的幽默，難為情地撓了下頭發(fā)。

    只是隨便問問，秦戈一笑而過：“很可惜現(xiàn)在無法申請保研，不然以你的績點絕對沒問題�！�

    這點沈暮倒不遺憾，她略微沉吟著說。

    “其實……我是想考工業(yè)設(shè)計�！�

    秦戈稍驚片刻：“雖然也和設(shè)計沾邊，但工設(shè)的專業(yè)跨度不小啊�！�

    沈暮點點頭微笑：“我知道�！�

    這姑娘有點剛，秦戈笑容帶出敬佩，嚇唬她似的提醒道：“我們學(xué)校，工設(shè)可是要考數(shù)學(xué)的哦。”

    這話聽得沈暮當(dāng)真頭疼了下。

    默默吸口氣，她溫謙說：“我會認真?zhèn)淇嫉��！?br />
    他們在A區(qū)三棟的教學(xué)樓下站定。

    秦戈眉眼帶著欣賞。

    伸出右手：“很期待你加入�！�

    沈暮和他輕握了一下：“謝謝秦老師�！�

    正笑語交談著，一群結(jié)伴的女學(xué)生經(jīng)過。

    “秦教授好！”

    她們面上都溢滿笑容，步履輕快，簇擁著朝教學(xué)樓去。

    秦戈瞧了眼這群朝氣蓬勃的女生。

    揚唇，故意沉聲：“好好聽課。”

    其中一個調(diào)皮回頭，放聲笑答：“去蹭您商學(xué)院的講座啦——”

    秦戈愣了一愣，無奈失笑。

    看著她們鬧哄哄地走進教學(xué)樓。

    某人還真是比什么雞湯都管用，他要來，連文學(xué)院的小姑娘都對企業(yè)融資感興趣了。

    沈暮安靜站在旁邊。

    想著這位招生辦的秦老師，原來還是商學(xué)院的教授。

    這時，秦戈掃了眼腕表。

    3點15分。

    他想到什么，意味深長地看住她。

    “我邀請了一位在金融領(lǐng)域卓越非凡的大人物，馬上他會來授一堂講座，雖然無關(guān)藝術(shù)，但憑他的資歷一定能讓你不虛此行，有沒有興趣，留下來聽聽看？”

    沈暮原以為今天的談聊基本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