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春風(fēng)樓依舊極為熱鬧,
上次陸書瑾被蕭矜帶進(jìn)來的時候,
一眼望去到處都是身條婀娜容貌漂亮的姑娘,
她那會兒鮮少來這種地方,是以根本沒心思去細(xì)細(xì)觀察周圍。但今時不同往日,陸書瑾儼然已經(jīng)成了半個老油條,她甚至能背著書箱步伐穩(wěn)健地走進(jìn)春風(fēng)樓。
剛進(jìn)門,面前就來了個年歲瞧起來不大的小姑娘,先裊裊行上一禮,繼而笑著道:“謝拒女客是春風(fēng)樓的規(guī)矩,還請姑娘留步�!�
陸書瑾轉(zhuǎn)頭看向葉芹,就見她果然又摸出葉洵的腰牌,說道:“這是我哥哥的腰牌,他要我們先來月水間等他,他和小四哥隨后就到�!�
小姑娘接過腰牌說道:“二位請稍等�!�
人走了之后,陸書瑾轉(zhuǎn)頭看葉芹,“葉姑娘方才是撒謊了?”
葉芹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認(rèn)真說道:“哥哥說這不叫撒謊,這是自保的手段。”
陸書瑾心說葉洵這個哥哥認(rèn)字念書不教,盡教葉芹一些歪門邪道的東西。
小姑娘拿著玉牌找人核實去了,動作很快,沒讓陸書瑾和葉芹等多久,回來后將玉牌遞還,說道:“二位請隨奴家來。”
葉洵是春風(fēng)樓的�?�,比蕭矜和季朔廷來得都勤快,所以腰牌拿出來,月水間的門就敞開了。
兩人被帶到月水間,小姑娘一邊開鎖一邊道:“二位可要喝些什么,要什么人,都可先跟奴家說�!�
陸書瑾剛想說不必,就聽葉芹道:“你將小香玉喚來�!�
她想起上次葉芹來春風(fēng)樓也是想看小香玉,沒想到這都過去那么久了,她還惦記著。
陸書瑾輕咳一聲,提醒道:“葉姑娘,我們是為正事而來�!�
“我知道�!比~芹打發(fā)走了那小姑娘,將門關(guān)上,對陸書瑾說:“我只看一眼,絕不會搗亂�!�
陸書瑾無奈,她猜不到葉芹在想什么,更無法妄加干涉,于是脫了鞋子走到矮桌邊盤腿坐下來,將書箱的筆墨紙硯拿出,一一擺在桌上,開始研墨。
葉芹挨著她的肩膀坐下,看著陸書瑾研墨的動作斯文有禮,也忍不住心動,說道:“我可以試試嗎?”
陸書瑾點頭,動作很自然地幫葉芹將袖子挽起來,把硯臺推到她面前,說道:“畫著圈地磨就成�!�
葉芹學(xué)著她的樣子,用墨塊一圈一圈地磨著,很快空中就彌漫出一股醇厚的墨香。葉芹沉浸在其中,陸書瑾也安靜地在旁邊看著。
她認(rèn)為若想愛上讀書,就要先愛上筆墨紙硯,先讓葉芹接觸一下這些東西是沒問題的。
在她磨出過多的墨汁之前,陸書瑾出聲制止,“這些差不多夠了�!�
葉芹當(dāng)即停手,小心地將墨塊放下。
陸書瑾遞給她一支筆,說道:“葉姑娘會握筆嗎?”
葉芹點頭,將筆在手指間擺弄了一會兒,捏了一個錯誤的拿筆姿勢,卻說:“哥哥教過,我還會寫字�!�
陸書瑾訝然,“你先前學(xué)過字?”
葉芹道:“對�!�
“原來葉少教過你寫字,我還會為你當(dāng)真一個字都不識呢�!标憰诌^去,擺弄她的手指,說:“這才是正確的拿筆姿勢,你嘗試寫一寫我看看�!�
葉芹對捏筆的姿勢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在紙上落墨。
初學(xué)者的通病,葉芹的手止不住的顫抖,無法控制好用筆的力道,寫出的字歪歪扭扭,完全不成型。
然陸書瑾是什么人物?蕭矜用左手寫的字她都能認(rèn)出,豈能被葉芹的字難倒?
她歪著頭認(rèn)真看了看,說道:“許?你為何會寫這個字?”
“哥哥說這是我娘的姓�!比~芹見她認(rèn)出來了這個字,非常高興:“我是不是寫對了?!”
陸書瑾笑著拿起筆,在旁邊端端正正地寫上一個“許”字,說道:“寫是寫對了,但寫得不好看,正確的寫法應(yīng)該是我這樣�!�
葉芹認(rèn)真看了看,說:“你再寫一遍,寫慢點給我瞧瞧�!�
陸書瑾并沒有順應(yīng)她的要求,而是寫出了一行筆畫在紙的最上方,說:“相同的筆畫組成不同的字,你若是想學(xué)字,必須先認(rèn)識這些筆畫才行,從最簡單的橫豎撇捺開始�!�
“所有字都是這些筆畫嗎?”葉芹問。
陸書瑾道:“字的來歷源遠(yuǎn)流長,其中蘊含的文化也博大精深,不同朝代不同字體演變至今經(jīng)歷過各種形態(tài),我們今日就先學(xué)簡單的字,過程可能會枯燥無味,若是葉姑娘覺得乏了咱們就休息。”
葉芹一邊比著陸書瑾寫在上面的筆畫去學(xué),一邊應(yīng)道:“好�!�
陸書瑾就開始叫她筆畫如何寫,如何讀,如何組成。
葉芹學(xué)得非常認(rèn)真,尚未學(xué)會控筆的她,寫出來的筆畫非常雜亂且不成形,陸書瑾就干脆用手握在她的手上,讓她親自體會控筆的力道。
葉芹并沒有男女授受不親的意識,而陸書瑾也知道自己是個姑娘,想著反正此處沒人,就更不在意那些所謂的規(guī)矩分寸,緊緊與葉芹靠在一起教她寫筆畫。
房中相當(dāng)安靜,兩個姑娘都專心致志,偶爾才會說一兩句話。
但很快,陸書瑾就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葉芹確實學(xué)得認(rèn)真,可她記憶力不怎么好,說難聽點就是笨。
前腳學(xué)的筆畫,她后腳就忘記,甚至重復(fù)過幾遍的東西,葉芹也能轉(zhuǎn)臉就忘。
并非她記性不好,而是這些東西她沒有真正學(xué)到腦子里去,只是在眼睛和筆下過一遍而已。
陸書瑾不動聲色地問道:“葉姑娘,為何你哥哥只教你寫了一個字?”
葉芹撇嘴道:“他說我太過蠢笨,學(xué)一個字就足夠了�!�
果然如此。陸書瑾想,要教葉芹需要巨大的耐心和定力,尋常人很難做到。
幸好陸書瑾什么沒有,就是不缺耐心,她笑了笑說:“葉姑娘不笨,只是學(xué)得慢而已,咱們再重頭學(xué)一遍,我先教你寫幾個字�!�
如此反復(fù),折騰了一個時辰,葉芹總算將一些簡單的筆畫給記住,并且學(xué)會了幾個非常簡單的字。
陸書瑾提筆落墨,在新的紙上寫下四個字,“來,你看。”
葉芹將頭湊過來,她仔細(xì)看去,指著其中一個高興說:“我知道,這個字念‘大’!”
“對。”陸書瑾用手指一個一個指著上面的字,說道:“這是‘葉芹’,這是‘大吉’,前面是你的名字,后面則是上上簽。”
葉芹興奮極了,喊了一聲:“我要寫我自己的名字!”
然后開始提筆認(rèn)真臨摹字體,一遍又一遍地寫著,絲毫不知疲倦。
陸書瑾倒是累了,她擱下筆揉了揉眼睛,盯著滿桌子的紙,忽而道:“葉姑娘,我們做個約定如何?”
葉芹頭也不抬,“你說。”
“我希望葉姑娘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教你識字一事�!标憰溃骸凹幢闶悄愀绺缫膊恍�。”
葉芹停筆,轉(zhuǎn)頭看她,“為何?”
“因為這是只屬于兩個人的秘密。”陸書瑾說:“你和我的,我不想要第三個人知道,所以煩請葉姑娘不要告訴別人你學(xué)會了認(rèn)字一事,更不可與別人說是我教的,你答應(yīng)嗎?”
她目光盈盈,認(rèn)真地盯著葉芹,用神色向她傳達(dá)自己的嚴(yán)肅態(tài)度。
葉芹約莫在隱瞞哥哥這件事上猶豫了片刻,但也僅僅是片刻,她很快點頭說:“好哇,我絕不會告訴第三個人!”
陸書瑾笑著揉了揉她的頭,“那就這么說定了�!�
“說定了,拉鉤�!比~芹對她伸出小拇指。
陸書瑾也相當(dāng)配合,勾住她的小拇指,二人便在這淫靡的銷金窟用最純真的方式做了彼此之間的第一個約定。
葉芹又悶頭練了半時辰的字,陸書瑾見她一個勁地寫也不知道休息,便將筆給抽走,說道:“學(xué)字并非一蹴而就之事,今日學(xué)這些就夠了�!�
她聽不懂陸書瑾前半句是什么意思,但明白陸書瑾是讓她休息,于是說道:“那你餓不餓,要不咱們買些樓里的糕點吃?”
“也可�!标憰炎郎系臇|西全部收拾起來,重新放回書箱之中,再把書箱擱在桌子邊。
葉芹出房間喚了人,過了會兒才回來,矮桌很寬敞,能坐下七八人,但她就是要挨著陸書瑾的肩膀坐,說:“我們下次什么時候來?”
“嗯……”陸書瑾想了想,道:“下次便不來這里了,總不能讓你次次都偷葉少的腰牌,我在城東租賃了一個小宅院,環(huán)境幽靜,我們可以去那里�!�
葉芹高興起來,像個孩子似的上半身前后輕擺。
“不過葉姑娘下次出門還是帶著隨從吧,你孤身來找我不合適,會傳出不必要的流言。”陸書瑾謹(jǐn)慎道。
葉芹又應(yīng)了,好像不管陸書瑾說什么她都會答應(yīng)。
二人又聊了幾句,門就被叩響,葉芹高聲應(yīng)道:“進(jìn)!”
門被推開,只見一個女子端著托盤前來,走到近處一掀簾子,探進(jìn)來半個身體,朝陸書瑾和葉芹望。
“哇”葉芹看見她,當(dāng)即失神道:“好美的人。”
陸書瑾沒什么表情,說道:“將東西放下就出去吧。”
女子往屋里看了一圈,微微挑眉:“只有你們倆?”
來人正是小香玉,她走過來將托盤放下,里面是兩碟糕點和一壺酒。
陸書瑾道:“我們不喝酒�!�
小香玉道:“不喝酒,那來春風(fēng)樓作甚?”
陸書瑾道:“閑來坐坐而已�!�
小香玉目光一轉(zhuǎn),落在葉芹身上,對上她癡癡的眼神,忽而彎唇一笑,“小丫頭,你又是來做什么的?”
“我……”葉芹頓了頓,看了陸書瑾一眼,繼而說道:“我來找小香玉�!�
“我就是啊�!毙∠阌裾f:“尋我做什么?”
“你就是小香玉?”葉芹驚詫地瞪大眼眸,手在矮桌下面抓了一把陸書瑾的衣袖,將心里話說了出來,“怎么生得如此美麗?”
小香玉咯咯笑起來,拿起酒壺慢悠悠倒上三杯,說道:“春風(fēng)樓里,有不美的人嗎?”
她將酒盞推到陸書瑾和葉芹面前,沒等陸書瑾拒絕,就先說道:“不是烈酒,是桃花釀成的蜜水,里面勾兌了一點點酒而已,喝起來也就只有個酒味,喝不醉人的�!�
陸書瑾沒應(yīng)聲,湊過去聞了聞,果然聞到沁人心脾的桃花香。
葉芹捧著杯子淺嘗一口,咂咂嘴,“甜的�!�
“葉大小姐來了,我哪敢給你們上烈酒。”小香玉笑吟吟道。
“你認(rèn)識我?”葉芹又驚了一下。
她不知道,但陸書瑾心里清楚,小香玉的真正身份乃是季家培養(yǎng)的暗線,她可不是簡簡單單的青樓女子,能夠打探到葉芹的消息再正常不過了。
“我們天黑之前要回去�!标憰獩]碰酒,而是拿起一塊糕點遞給了葉芹,溫聲道:“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空腹飲酒會不適�!�
小香玉一邊喝著桃花酒,一邊用手支著腦袋說:“距離天黑還早著呢,喝兩杯醉不了,還能暖暖身子。”
陸書瑾吃了塊糕點,提出疑問:“香玉姑娘明知道這月水間只有我們二人,何故而來?”
“你以為你是什么人?”小香玉笑著看她,“我可不放心你一個男子與葉大小姐獨處一室那么久,自然要來看看。”
“葉姑娘是你什么人嗎?”陸書瑾又問。
小香玉應(yīng)答從容,“誰人不知葉小姐與季少爺有婚約在身,若是讓你敗壞了葉小姐的名聲,春風(fēng)樓也跟著遭罪呢�!�
“是嗎?”陸書瑾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
小香玉是季家人,她如此緊張葉芹的原因只有一個,無非就是因為季家有意讓季朔廷與葉芹成婚。
陸書瑾對朝中錯綜復(fù)雜的勢力并不了解,但從蕭矜的口中得到的消息加之她的猜測,也不難看出季朔廷有意與整個季家對抗。
處在中立的季家有意選擇葉家,是打算讓兩個孩子的婚事成為兩家結(jié)盟的紐帶,就代表要站隊六皇子,而蕭家卻力挺三皇子,如此一來兩方勢力必將是你死我活的局面。
但季朔廷作為季家嫡子,卻選擇了蕭家,或者說,他選擇了蕭矜。
“婚約?”葉芹嘴里全是糕點,塞得腮幫子鼓起來,說道:“不是的,我跟他沒有婚約�!�
“他也喜歡你�!比~芹又說。
“也?”小香玉挑出一個字眼。
“對,”葉芹點頭,“他喜歡我,也喜歡你,對不對?他經(jīng)常來找你。”
小香玉詫異挑眉,嗤笑道:“你怎么說起胡話來了?”
“你長得美麗,他喜歡你,應(yīng)該的。”葉芹認(rèn)真地說。
小香玉唇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連喝了三杯桃花酒之后,才嘆一口氣,說道:“算了,左右這里也沒別人,我就實話實說了吧。”
“蕭少爺跟季少爺那倆人就跟寺廟里的和尚一個樣,樓里這些風(fēng)塵女子哪能近得了他們那金貴的身子?”小香玉搖頭嘆道:“什么喜歡我?都是屁話,季少那是為了跟葉少爭才會如此,只是給葉少心里添不痛快罷了�!�
“當(dāng)真?”葉芹有些不信。
“此事又不是秘密,都不用你在樓里打聽,若是哪個姑娘能嘗了那倆少爺?shù)纳碜�,早就走街串巷地吆喝了,誰還藏著掖著啊�!�
“咳!”陸書瑾紅了臉大聲地咳嗽一下,示意小香玉別說得太過了。
小香玉聳聳肩,對葉芹道:“你若還不信,可以回去問你哥,他知道得最清楚。甭聽別人瞎說,季少與你有婚約,自然要為你潔身自好,守身如玉。”
“行了別說了。”陸書瑾聽出小香玉話里話外都在強(qiáng)調(diào)葉芹與季朔廷有婚約,便出聲制止:“你不必在此誤導(dǎo)葉姑娘,他們是否有婚約,最后能否成婚,并不在他們二人。”
小香玉何嘗不知,仔細(xì)打量了陸書瑾好幾眼,有些戒備:“小書生,你與葉姑娘什么關(guān)系?”
“我們是朋友�!比~芹搶先回答,輕輕靠著陸書瑾的肩膀,說道:“我們關(guān)系很好!”
小香玉看著兩人過于近的距離,微微瞇眼,而后起身告辭:“那二位吃完這些就走吧,莫耽擱久了�!�
她走之后,葉芹一邊吃著糕點一邊夸贊她的美貌,神色里是掩不住的開心,問陸書瑾:“你覺得她說的是真的嗎?”
“是實話。”陸書瑾嘗了一口桃花酒,入口清甜不膩,泛著濃郁的桃花香味,幾乎沒有酒氣,她笑了笑說:“因為我們只需出門拉著樓里的姑娘隨便一問便能戳破,她沒必要說這么易碎的謊言�!�
葉芹覺得陸書瑾聰明有才華,說什么都是對的。
二人在房中吃著糕點喝著桃花釀,不知不覺間一整壺桃花釀被二人喝光,糕點也吃得只剩幾塊。
陸書瑾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是日暮,便拉著葉芹道:“走吧,咱們該回去了。”
“好!”葉芹應(yīng)答的聲音很大,情緒有些莫名地亢奮。
陸書瑾細(xì)看一眼,發(fā)現(xiàn)她臉頰通紅,眼眸發(fā)亮,疑問道:“你……喝醉了?”
葉芹搖頭晃腦,“不知道,頭暈�!�
“糟了�!标憰獓K了一聲,意識到這酒是能喝醉人的。
陸書瑾從未喝過酒,并不知道自己酒量如何,若是葉芹都喝醉了的話,那她估計也懸。
要在醉前回舍房才行。
陸書瑾站起身,頭猛地一暈,眼前的場景開始亂轉(zhuǎn),她只當(dāng)是起身急了沒緩過來,但剛走兩步就覺天旋地轉(zhuǎn),難以掌控身體的重心,整個人跌在地上摔了個大跟頭。
“陸書瑾……”葉芹含糊地咬著舌頭,手腳并用朝她爬過來。
陸書瑾趕忙爬坐起來,恍然明白這種陌生的滋味叫喝醉。
她制止了葉芹的爬動,回了矮桌旁,說道:“先坐會兒醒醒酒,稍微清醒點再走�!�
葉芹也乖巧,坐在她身邊沒動,但處于興奮狀態(tài)下,不停地在說話,卻又因為咬字含糊不清,陸書瑾不太明白她說什么。
酒勁上頭,后勁越來越大,排山倒海的眩暈幾乎將陸書瑾淹沒,很快她就聽不清也看不清了,只覺得葉芹一直在耳邊嘰嘰喳喳,成了催眠的符咒。
她難受地靠在身后的軟墊上,閉著眼睛想休息片刻,結(jié)果這么一閉眼,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是睡了多久,但對陸書瑾來說真就是一閉眼一睜眼的工夫,她聽到外面有些吵雜的聲音,皺著眉睜開眼,房中一片漆黑。
緊接著有人一把推開了門,亮光飛快地靠近,垂簾被人一把掀起。
陸書瑾意識還模糊不清,但聽到聲音下意識朝光亮的地方看去,就見蕭矜站在簾子前,擰著雙眉看她。
她此刻完全思考不了,只看了一眼,又把眼睛閉上。
好難受,喝醉的感覺真的好難受。
陸書瑾不舒服地擰著眉,又覺得身上頗為沉重,像是被大石頭壓著,喘不過氣。
蕭矜保持著掀簾的姿勢好一會兒沒動,季朔廷就從后面走上來。一眼就看見葉芹與陸書瑾坐在矮桌前,陸書瑾靠著軟墊歪著頭睡,而葉芹則側(cè)著身子摟住了陸書瑾的脖子,將半個身子都壓在陸書瑾的身上,二人看起來親密無間。
若是兩個姑娘自然沒什么,但這一男一女,又都喝了酒,自然清白不起來。
兩個少年站在簾子邊上,一時都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