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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追的人得多窮兇極惡啊,警察居然開槍了?”

    其實也沒有那么窮兇極惡……或者說,究竟有多窮兇極惡,還得再審審。

    麻溜給人上了銀手銬的趙霧暗想,霍染因的那一槍開得他也暗暗吃驚,心里冒著一縷后怕,一縷欣賞。

    別的不說,這開槍的時機,角度,還有背后的果敢決意,都不容小覷。

    他飽含欣賞之意的回頭一瞅霍染因,正瞅見紀詢和霍染因又湊到了一起,紀詢親親密密的,瞧著霍染因的眼睛跟會放電一樣,電得趙霧渾身一麻;再聽他說的話:

    “我的隊長,你這一槍擊中了我的心口,夠準,夠帥�!�

    那最后音節(jié),尾音一翹,翹得趙霧麻上加麻。麻過之后,他一陣生理反應:

    惡……

    什么心口,什么“我的”隊長,好家伙,看走眼了,原來這專家就是個馬屁精!

    他才想完,霍染因居然回話了。

    “你也帥。”

    “哪兒帥?”

    “長得帥�!被羧疽蛘f,末了竟勾起嘴角,一副被人取悅頗為享受的模樣。

    “……”趙霧大腦麻痹地轉(zhuǎn)回了頭。

    “想什么呢呆站半天,人都抓住了,該收隊回局里突審了啊。”

    趙霧正猶疑著,副隊自前方走來,拿手在他眼前揮一揮。

    “老麥。”趙霧一張口,叫了副隊的姓,“你看我,帥嗎?剛剛那一撲的英姿,撲進了你心里嗎?”

    “……”副隊望著趙霧,臉上橫橫豎豎,只寫了一句話。

    好惡心哦……

    *

    眾人收隊回警局。

    那位代替羅穗來拿快遞,被警察叫了還拔足狂奔,進而坐在審訊椅子上的男人的基本資料,也到了眾人的案頭。

    黎克,男,1990年生,今年26歲,初中文化,祖籍西北,來琴市討生活已經(jīng)討了10年有余,未成年就到了這座城市打拼。

    這個世界不太公平,同樣初中文化,有些人兩三年就打拼出來了,豪宅住著,豪車開著,而絕大多數(shù)人呢,越打拼,越在個團團都是透明墻的小圈子里轉(zhuǎn)不出來,城市再大,也沒他的一塊地,好房再多,也沒他的一扇窗。

    黎克換過不少工作,社保記錄上就有什么建筑工人,洗浴中心的門童,外賣,快遞員,現(xiàn)在正在一家火鍋店當服務員,這份工作相對長久,做了三年了。

    “他的住址找出來了嗎?”趙霧問查資料的人。

    “租房網(wǎng)絡里沒有記錄。”查資料的搖搖頭,“可能沒去登記過。用這個號碼查過快遞,他喜歡寄件填菜鳥驛站,沒有具體門牌號�!�

    趙霧低罵了一聲。

    這也能夠理解,自從這位黎克來到警局后,無論警方怎么說說什么,他都始終保持沉默,擺明了車馬要保護背后的羅穗。

    而羅穗現(xiàn)在過來拿個自己重視的快遞都能繞這么大一圈,可見已經(jīng)是驚弓之鳥,如果他們在黎克身上浪費太多的時間,羅穗必然再度逃跑……

    “手機呢?”趙霧再問,“運營商能查移動軌跡吧�!�

    “和快遞一樣,只有一個大概�!贝蠹覈@氣。

    “趕緊讓技術(shù)部加緊把手機給我開機了,里面一定有什么重要線索�!壁w霧大吼一聲,揮手讓手下跟著圈定的范圍去蹲人,別的繼續(xù)想辦法。

    刑警組的人各自忙碌著,紀詢則挑了個好位置,坐在單向玻璃外,盯著黎克看。

    “看什么?”霍染因問。

    “看這小伙子長得還挺帥的�!奔o詢。

    “……”霍染因。

    “不是貧。”紀詢一笑,“我是在想,黎克是怎么和羅穗認識的。無論從階級、文化程度、生活范圍來看,黎克和羅穗的活動圈子都有差異。羅穗認識他的概率其實挺低的�!�

    “網(wǎng)絡。”霍染因吐出兩個字。

    “唔,確實,網(wǎng)絡將所有不認識的人聯(lián)絡在了一起……”紀詢,“但他的經(jīng)濟條件,能夠三不五時的給羅穗送禮,又時不時邀約旅游嗎?”

    “說等于做嗎?“霍染因反問紀詢,“羅穗的同事和經(jīng)理均說羅穗工作努力,換而言之就是羅穗很少請假;那么K說再多次旅游,他也不用為‘旅游’這件事而買單;再說,你覺得服務生的工資很低嗎?”

    “要這么說的話,服務生除了沒太多前途之外,工資倒是不低……”

    “沒錯,服務生的工資不低;搬磚、送外賣的工資也不低;只是相較于一些坐辦公室的職業(yè)而言,它們更累人且聽起來沒有那么體面;但網(wǎng)絡能把人不體面的一面隱藏,凸顯體面的一面,這不需要花太大的功夫。”

    “……而且這個人確實長得挺帥的�!奔o詢喃喃自語,“至少從長相上來講,他非常體面。年輕,帥氣,總能討女性喜歡。羅穗就是和他熱戀,進而為奪取老胡的財產(chǎn)而誘惑并害死老胡嗎?”

    他透過單向玻璃看進去。

    進警局之后,黎克脫下了鴨舌帽、口罩,讓他原本藏起來的面孔完全暴露。

    那是張頗有些像混血人士的臉。

    他有一頭微膨的卷發(fā),眉骨很高,眉毛鋒利,眼睛則陷下去,鼻梁又高懸地挺拔著,再而后,則是一張比例均衡的嘴唇。

    這張端正的面孔如果愿意笑起來,想必非常討人歡喜;但現(xiàn)在,他眼珠盯著桌子一動不動,嘴角下拉,面容僵硬,身上便一點兒活力也沒有。

    只像一張灰黑色調(diào)的貼紙,丑陋地貼在詢問室內(nèi),讓人一眼也不想多看。

    *

    手機里最先被技術(shù)復原的是保存的相對好的獨立SD卡,黎克的手機是平價機,內(nèi)存不大,這張SD卡這是他另買的。

    SD卡里占據(jù)最多容量的是各種照片,主人看著挺念舊,七八年前的照片都還分門別類的保存著。

    這些照片暫時沒有被警察們逐一瀏覽,他們的注意力都被四張昨天晚上剛剛被黎克拍攝下來的照片吸引了。

    照片是對著電腦屏幕拍的。

    第一張,是一份名為《水運綁架計劃》的txt。

    第二張,一個看上去像暗網(wǎng)人口販賣的發(fā)布欄截圖。圖中貼有被作為貨物的女孩的證件照片,上邊樣貌還很稚嫩,是大學生的模樣,能依稀看出羅穗的影子。

    下面有一些意圖將她購買的留言。

    她當然是羅穗——第三張照片,正是羅穗人人網(wǎng)上的動態(tài),第二張圖片里的證件照片,就是從這里截出的。

    第四張,則是賣家和賣主的私信。

    麥副隊的記性不錯,他指著私信問:“我記得盧松那小子玩暗網(wǎng)就想過綁人,好家伙,這不會就是他的PLAN

    B吧?新手,還想現(xiàn)場確認交易。”

    他頓了頓,把信息整合在一起,拼湊出了一個故事:“盧松在暗網(wǎng)上找人綁架,黎克瀏覽暗網(wǎng),發(fā)現(xiàn)這居然是自己認識的好朋友,而且居然有人已經(jīng)買下了朋友,為了救朋友,就編了個計劃書去騙盧松,套交易地點在哪里——這私信顯然是套話啊�!�

    趙霧覺得有哪里不對,這件事里漏了個關(guān)鍵人物:“那么胡錚呢?你說胡錚是第一個在暗網(wǎng)上匿名表示購買的人?那這世界上的巧合未免也太多了,一個賣羅穗的帖子,兩個上去留言的都是她身旁的人?”

    旁邊的技術(shù)小聲說:“現(xiàn)在暗網(wǎng)詐騙犯一堆,第一個匿名的最可能騙了錢卻不綁人。胡錚估計只是適逢其會吧。”

    “……”

    一不小心把問題想復雜了的趙霧干咳一聲:“那也還是太巧合了,先碰上個騙子,再碰上個對方隊友,然后還碰上忽然想要搞綁架的胡錚�!�

    紀詢插嘴:“這幾張圖都是黎克拍的,他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對著電腦拍照我們還沒問呢�!�

    “我倒也想問,這不是對方一直以沉默在抵抗嗎?”趙霧想起盧松和黎克就氣,“一個嘴里沒一句實話,一個索性不說話,奸猾,歹毒!真想給他們套個防護服,讓他們在化糞池里先呆上三天三夜再撈出來問話!”

    麥副隊深以為然,連連點頭。

    沒法感同身受的紀詢?yōu)楸苊庾约盒Τ鰜�,連忙指著電腦給趙霧報喜:“趙隊,手機系統(tǒng)修復了�!�

    手機里的,畢竟胡錚老婆點名了羅穗就是在這上面和人親親我我的。黎克的——或者說大開眼界。

    他的后臺登了15個賬號。

    “……他是不是還兼職水軍�!壁w霧問。

    這些賬號里,名字五花八門,都關(guān)注了憂郁翡冷翠,其中一個叫_K_ent的和翡冷翠互動最頻繁,每條翡冷翠的,也時常評論,它被胡錚老婆注意到屬實不意外。

    其他幾個賬號,也有不少留言,有些甚至會自己評論自己。

    不過這里除了一個_K_ent_和一個叫兢兢努力工作的號會發(fā)個人動態(tài),大部分都沒有在自己。

    兢兢努力工作大概是黎克最常用的號,這個號倒是不怎么和憂郁翡冷翠互動,憂郁翡冷翠看起來是它的最新關(guān)注,可這個號也很奇葩。

    它一直給一個清空了,頭像是一張水中鈴蘭花的號,堅持不懈的每天發(fā)消息,發(fā)了整整三年余。

    大部分消息是:

    早安

    元旦春節(jié)女王青年勞動中秋……亂七八糟節(jié)節(jié)日好。

    藍藍,不要不開心

    藍藍,你好嗎?我好想你

    我知道你在世界的某一處,不理會我沒什么,你過得好就行

    我真的好想好想見見你

    麥副隊被私信內(nèi)容滲到了,打了個哆嗦,見大家都把目光轉(zhuǎn)向自己,欲蓋彌彰的補了一句:“據(jù)說憂郁的英文名叫BLUE,也叫藍色�!�

    “也就是說,”紀詢?nèi)粲兴嫉匮a充,“這個號可能是羅穗過去使用過,但現(xiàn)在廢棄了的賬號�!�

    一直沒怎么發(fā)言的霍染因補充道:“羅穗家里有空掉的花盆,而在老胡家里,梅老太太說因為羅穗討厭鈴蘭所以把它擺到角落里。那兩盆鈴蘭,其中一盆的枝干上有新鮮的修剪痕跡,鈴蘭全身都有劇毒,如果鈴蘭對羅穗有什么特殊的意義,她應該也會知道這并不是很冷門的知識。鈴蘭毒到把葉子泡在水里,水也會染上劇毒。將一杯劇毒的水端給毫無防備的胡坤來殺害他,最簡單不過。胡坤毒性發(fā)作,腦袋磕在茶幾腳上,形成撞擊傷,玻璃碎片嵌進皮膚——雖然胡坤的尸體已經(jīng)火化,但我想你們鑒證科可以查一下地面有沒有沾上鈴蘭的毒素�!�

    這無疑替痕檢指出了一個極有力的懷疑方向,趙霧二話不說,就交代了下去。

    “鈴蘭別名圣母之淚�!奔o詢嘆道,“如果老胡的藍眼淚以這種方式喝下去,未免過于令人唏噓……”

    第一七八章

    魚線。

    大抵每一個城市都會有許多這樣的小區(qū)。

    雜亂,無序,鍋碗瓢盆露天敞著,小攤小販橫過走道,晾衣繩牽在樓與樹之間,大人的衣服,孩子的被褥,像是大小參差的彩旗,飄飄欲飛——那是白日。

    到了晚間,這些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衣服,更像一幅幅招魂幡,飄搖著,飄搖著,招人魂魄。

    羅穗站在窗后,朝下看去。

    這是黎克的房子,他不知是從哪個二房東手里租來的,沒有備案過,所以警方?jīng)]能在第一時間找到準確的房間號——但是想必,也拖不了太久了。

    羅穗默默地想著。

    小區(qū)不大,六樓的高度,足以讓她俯瞰全景,她在小區(qū)的前后門都看見了警察,警察已經(jīng)將鎖定到這個小區(qū),且將這個小區(qū)的兩個出入口一把扼住,余下不過是水磨的排查功夫。

    他們來干什么?不必心存僥幸了,想必是來找我的吧。

    羅穗不再看向窗戶外邊。

    她依然站著,沒有動,只是眼珠輕輕一轉(zhuǎn),轉(zhuǎn)到窗臺下的鈴蘭花上。

    昨天來找黎克的時候,她讓黎克幫忙做了兩件事,一件事是去她曾經(jīng)住過的小區(qū)拿快遞,另外一件是買盆開了花的鈴蘭。

    室內(nèi)是漆黑的,她沒有開燈。

    只有一層晦暗骯臟的光,流淌進窗戶,照在鈴蘭上,照得那串白花玉般發(fā)亮。

    漆黑里,它獨占著一縷光,美得搖曳生姿,驚心動魄。

    像是自記憶里活了過來。

    羅穗的呼吸輕輕一滯。接著,她的手伸入口袋,再拿出來時,掌心已經(jīng)放了張身份證。身份證明明是最近幾年換的,照片上的她已叫人感覺陌生了。

    她的拇指按著這張身份證上的臉,合起雙目。

    也許寂寞了,人就想得多了。她想到了自己當年去換身份證的時候的步驟,想到別頭發(fā),坐著,照相,想到那個溫溫柔柔的女民警,耐心的引導她將拇指印在專門的機器上,采集指紋,想到從快遞的袋子里拿出代表自己身份的證件……

    她還想到了自己曾經(jīng)的室友。

    想到那些郁郁寡歡尋死的夜晚里,她們抱在一起,空氣里回蕩著哭嚎和蒼白的安慰的話。

    那些話是那么的套路,貧瘠,虛偽,就像噪音。

    明明已經(jīng)不想再活了,但最后總也沒有去死。

    為什么呢?如果這么想去死的話,為什么總是死不了?

    死亡的方式有這么多,無論是跳樓,跳海,還是在屋子里上吊自殺,還是割腕,還是喝毒藥,活著難,去死也難嗎?

    始終不能理解的她,到了現(xiàn)在忽然明白了。

    死真的好難啊。

    好難啊……

    就算已經(jīng)走到了絕路,就算知道明天的太陽對她已不再有更多的意義了,就算大腦接受了“死亡”這個字眼……還是不敢去死。

    身體里每一個細胞都在渴求活下去,五臟六腑更都在因恐懼而收縮顫抖,求生的本能像藤蔓一樣死死纏住她的身體。

    她害怕死亡。

    黑暗里,漸漸傳出嗚咽的聲音……

    *

    黎克的嘴巴在其進入詢問室后的第九十一分鐘被撬開了。

    這九十一分鐘里,趙霧做的事情非常簡單,就是將散去現(xiàn)場的警察查了幾樓幾層挨個告訴黎克,說得越多,剩余的范圍便越窄,黎克自然越發(fā)坐立難安。

    而痕檢檢測出了鈴蘭毒素讓趙霧的壓迫更實質(zhì)化。

    “我們掌握了足夠的證據(jù),懷疑羅穗涉嫌一樁謀殺。如果你再妨礙辦公,將以包庇罪追究你的刑事責任,情節(jié)嚴重的可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若是被我們找出之前你們有什么謀劃的證據(jù)……那就不只是包庇,而是共犯了�!�

    繩索縮緊到了一定程度,原本如貝殼一般死犟的嘴巴,也就自然而然松開了。

    歸根到底,詢問沒有太多的玄虛,找準嫌犯內(nèi)心的弱點,便能一擊必殺。

    “我不是共犯!”

    這是黎克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人啊,第一時間總是給自己推卸責任。我還以為他是個情圣,要為羅穗頂罪呢�!奔o詢站在單向玻璃外說著里頭人聽不到的風涼話。

    不過黎克大約也為自己這句脫口而出的話感到了羞愧,他漲紅了臉,喃喃的說:“一定有什么誤會……或者,對,自首應該能減刑……吧?”

    “已經(jīng)快進到自首,這是猜到或者知道羅穗犯法了?”紀詢琢磨著。他看了黎克兩眼,最終還是搖搖頭,“剛才看他沉默不語的模樣還以為是個硬骨頭,沒想到外強中干,銀樣镴槍頭,連兩個小時都沒有支撐到,羅穗看男人的眼光有待加強�!�

    “請用負隅頑抗�!被羧疽驘o語,“負隅頑抗是沒有意義的。犯了罪就該接受懲罰�!�

    “太紅太專了吧�!奔o詢抱怨,“你這樣讓我連徇私枉法的念頭都不敢有�!�

    霍染因的眼神挪過來,漆黑的瞳孔中似乎藏著幾縷哂笑,那仿佛在說,“想要徇私枉法,我會找你嗎”?

    外頭霍染因和紀詢在說話,里邊趙霧的詢問也沒停下來。

    只見黎克張嘴,他似乎想說些什么,又有很大的顧慮,在趙霧試圖引導了幾句以后,他說:“我是個旁觀者,沒法說明白,你們和她自己聊吧。”

    “你怕自己多說多錯?”趙霧受夠了這家伙的悶葫蘆,語氣又嚴厲了,“別想瞞著,你要是干了壞事,我們?nèi)疾榈贸��!?br />
    “我沒有!”

    但黎克的嘴硬不是現(xiàn)在最緊迫的事,當前最要緊的,還是先把羅穗抓住。趙霧恐嚇了幾句,得到黎克愿意帶著要是給他們開門的答案后,走了出來。

    “霍隊,紀專家,你們要一起去嗎?”

    紀詢和霍染因當然跟著去。

    一百步都走了九十九步了,可能在最后一步放棄嗎?

    既然在詢問室開了口,這回黎克似乎沒有玩弄玄虛,直接帶著眾人到了自己的家中,在來的路上,他已經(jīng)把自己家里的情況說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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