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看到她,蕭南諶步伐加快,七月立刻很有眼色的走到旁邊廊下數(shù)葡萄藤上的葡萄去了。
“伯母如何了?”蕭南諶溫聲開口。
他神情如常,卻在不動聲色留意沈檸的神情……
蕭南諶知道這幾日朝臣與京中貴圈是如何議論他的,差不多快要把他妖魔化了。
此次京城之亂的確在他掌握之中,一切也都基本與他的安排沒有出入……只是沒想到,六皇子死了。
原本蕭南諶就有些擔心沈檸會與京城那些人一樣覺得他城府深沉心機可怕,如今再搭上六皇子一條命以及謝風亭之死與謝家的傾覆……他怕沈檸會怨他。
“她還好……只是掛心外祖母。”
這時,承影幾步走近低聲說:“殿下,陛下招您過去。”
蕭南諶嗯了聲然后對沈檸道:“謝老夫人那邊不必擔心,我會令人私下里將謝老夫人遷往別處小心照顧,絕不讓她吃苦�!�
沈檸立刻松了口氣:“好�!�
這件事了了,便只剩下慈寧宮老太太那邊,再看到蕭南諶自已也忙不過來,她開口:“我先去慈寧宮,你也去忙吧�!�
沈檸原想的是大家都先忙完正事再說閑話,她掛心太后,再加上蕭南諶也有事,便沒多說什么……卻不想,她剛說完,就見對面蕭南諶的神情變了。
一把抓住沈檸手腕,蕭南諶抿唇:“你在怪我嗎?”
沈檸微怔,立刻搖頭:“沒有,你不要胡思亂想�!�
也不知道這個腦補帝又在自已腦補什么,沈檸無奈失笑:“我若是有什么事自然會與你直說,沒說的便是沒有,你不要自已胡亂猜測……陛下召你,你先去看看,忙完了再說�!�
蕭南諶不情愿卻也知道這會兒不是好好說話的時候,抿唇低低嗯了聲:“那我待會兒去找你�!�
沈檸點頭:“好……”
305
痛不欲生
乾清宮,嘉平帝披著大氅坐在榻上被旁邊貼身太監(jiān)魏福海伺候著服下湯藥,蕭南諶跪在榻前,自始至終不發(fā)一語,殿內(nèi)亦是一片寂靜。
半晌,嘉平帝仿佛終于才想起來地上還跪了個人,揮手讓魏福海退出去。
還沒開口,先咳嗽了聲,用明黃帕子擦了擦嘴角,嘉平帝啞聲開口:“蠱毒一事,你知情?”
蕭南諶垂眼,下一瞬,叩頭在地上:“兒臣死罪�!�
“呵……”
嘉平帝哼笑了聲:“你生母說你心腸狠毒,狼子野心,在朕看來……你卻是婦人之仁!”
嘉平帝靜靜看著自已這個最器重的第七子,啞聲道:“若是你有足夠的魄力,足夠狠心,大可以借著那對母子的手一鼓作氣將朕殺了,讓太子與皇后背鍋……
你文有徐閣老,武有封寧鐵騎,若真的夠聰明夠果決,便該神擋殺神佛擋弒佛……可你卻既要又要,既想又想,有手腕卻不夠狠,有城府,卻又想處處留一線。
若是老六在城門上沒有選擇自戕護你,而是助紂為虐,你又待如何?
若是沒那些婦人之仁,如今,你怕是已經(jīng)都登基了!”
蕭南諶以為自已面臨的會是雷霆之怒,卻沒想到自已父皇居然說了這些。
他抬眼,語調(diào)冰沉:“兒臣的確想爭,但人生在世有所為有所不為,便是想爭,兒臣卻不想為了爭而讓自已變成畜生�!�
他看著嘉平帝,語調(diào)與神情是如出一轍的平靜:“之所以坐視父皇中蠱毒,是因為兒臣知道那不會危及生命,也有完全把握保證父皇的安危,若非如此,父皇不會狠下心腸……大宣會被拖死!”
蕭南諶一字一頓:“并非兒臣等不了,而是大宣等不了,不讓他們看到希望,他們又怎會選擇背水一戰(zhàn)……若是再這般任那些人折騰下去,受苦的是黎民百姓,毀掉的是大宣朝的根基�!�
話音未落,便見嘉平帝抬手便將手旁的茶杯砸了過來:“你意思是這都是朕自找的,你放任朕中蠱是朕活該?”
蕭南諶任那茶杯砸到額頭,略偏了偏頭,他語調(diào)平靜:“兒臣沒有這樣說�!�
嘉平帝怒罵:“但你就是這個意思……”
蕭南諶沉默不語。
嘉平帝還想動手,手邊已經(jīng)沒有東西可以砸,指著蕭南諶咬牙切齒說不出話來……
另一邊,沈檸到了慈寧宮見到了太后,等確認太后是憂思過重又加上有點著涼才病倒,她勉強松了口氣,給老太太開了方子讓宮人去抓藥煎藥。
太后輕咳幾聲拉著她的手:“你母親如何了?”
沈檸柔聲說:“母親她還好,只是擔心外祖母�!�
太后點頭:“人之常情……謝風亭腦子不清,牽連了家人,謝家旁人不論,謝老夫人一輩子德高望重,對兒子的事并不知曉,不該臨到老了落得這般下場,哀家已經(jīng)讓人去辦了,會將她妥善安置的,你別怕�!�
沈檸心里驟然涌出極致的柔軟,她沒說蕭南諶也說了要安置謝老夫人的事,只是軟著嗓子道謝:“我不怕,有太后心疼我,我什么都不怕……您別操心這些了,好好休息多睡覺�!�
太后點點頭闔上眼……
等到太后沉沉睡去,沈檸離開坤寧宮往謝妃那里去了。
六皇子死的壯烈,旁人提起來便是滿心敬佩直道意外,畢竟,六皇子一慣怯弱,是出了名的扶不起來。
可誰都沒想到,就是這樣軟弱膽小的六皇子,卻在那等關(guān)頭選擇了與太子硬剛,知道自已戳穿太子后落不了好,更是為了將太子謀逆的罪名坐實,竟就那樣慘烈的跳了城墻。
進了謝妃的飛霞宮,沈檸就感覺到悶沉沉壓抑感,而以前,因為她姨母謝妃性情開朗,這里總是充滿歡聲笑語,如今,卻只剩下一片死寂。
守在殿外的宮人看到沈檸,連忙迎上來:“王爺……”
“姨母呢?”
宮人咬唇,眼圈也紅紅的:“娘娘在里面,正難受著。”
沈檸點點頭,放輕腳步走進殿內(nèi),繞過花鳥屏風,就看到謝妃正坐在那里,手邊放著一雙做了一半的靴子,一看便知道是給六皇子做的。
“姨母�!�
沈檸一出聲,謝妃倏地抬頭,臉上滿是淚痕,勉強扯了扯嘴角:“檸檸來了。”
沈檸走過去坐到謝妃旁邊,握住她的手:“姨母難受便哭出來,哭出來會好一些,這樣憋著壓著自已,容易憋出病來……”
謝妃聞言,眼淚不斷往外涌,想說什么,可一開口,嗓子就哽咽的咯咯作響,說不出話來。
沈檸伸手輕輕抱住她,也不說話,只一下一下輕拍著她后背……耳邊,謝妃的哭聲從哽咽到抽噎最終變成嚎啕大哭。
殿外,幾個貼身宮人彼此對視,俱是眼圈泛紅,卻也都松了口氣。
這種時候哭出來是好事,若是一直憋著,怕是才要出大亂子。
謝妃哭了許久,直到好久后哭聲才慢慢低了些,喝了沈檸遞過來的溫水,她才終于說出兒子出事后的第一句話來。
“檸檸……你六哥,沒了。”
一說話就是眼淚不斷涌出,謝妃聲音嘶啞又哽咽:“如今我只要一想起往日嫌他怯弱,總是喝罵訓斥他,就恨不得殺了自已……膽小怯弱又怎樣,他從來都是個好孩子,不惹事、孝敬娘親……我為何非要逼他上進!”
謝妃說著哭著:“檸檸你說,是不是我以往逼他太狠,訓他太多,到了那種時候,他才那樣傻乎乎的要強出頭……他怎么敢的啊,那樣高的城墻,他膽子那樣小,他該多怕啊檸檸,姨母悔啊……”
沈檸心里也難受,強忍著,努力安撫姨母。
“你舅舅自刎了,他臨走前讓人送了封信,說對不起我,說南槿是個好孩子,說他這個做舅舅的對不起南槿……
他說、他說你六哥臨死前問他,‘舅舅,我可算頂天立地了?’檸檸……我不想他頂天立地了,我不要他頂天立地,我只要他好好的,好好做我的兒子,好好活著,我一輩子護著他!
檸檸啊,姨母難受啊檸檸……”
沈檸原本是來安慰人的,可聽著姨母一聲聲的哀嚎,她自已也無聲落淚,好半晌,謝妃哭的累極,竟是直接昏睡過去。
沈檸擦掉自已的眼淚,給她施針安神,又留了副方子交給宮人,這才走出飛霞宮……
出了飛霞宮,她長長吁了口氣仰頭看著或遠或近巍峨的朱紅宮墻與飛檐翹角,心中一片唏噓。
權(quán)利爭奪于史書上只是寥寥數(shù)語,可落到現(xiàn)實,卻是無盡的鮮血與哭泣……
若是世上永遠沒有戰(zhàn)亂該多好��!
原本候在殿外的七月小跑著走近:“小姐,你沒事吧?”
看到沈檸眼圈通紅還有些腫,小姑娘擔憂不已。
沈檸搖搖頭:“我沒事……”
她抬手輕觸了觸七月面頰的傷疤,粉紅的,還很明顯。
沈檸溫聲叮囑她:“好好擦藥不許偷懶,女孩子家,臉上千萬要小心�!�
七月渾不在意大咧咧:“沒什么,長一起了就好,反正我以后也不嫁人,永遠賴在小姐身邊�!�
沈檸無聲失笑,捏了捏少女耳朵。
就在這時,不遠處一道身影跑進,到了沈檸跟前納頭便拜:“王爺,求您救救我家殿下�!�
沈檸認出這人是二皇子蕭南瑢身邊的侍書,伸手將人扶起來:“侍書姑娘請起……二殿下那邊出什么事了?”
侍書雙眼通紅咬牙:“我們殿下受了傷,可太醫(yī)院那些太醫(yī)卻沒人愿意去……那些捧高踩低的東西,因為徐妃娘娘被廢囚禁和那些捕風捉影的謠言,都不肯去殿下宮里�!�
沈檸皺眉:“你尋葉太醫(yī)沒,他也不愿意去?”
別人她不知道,但葉恒肯定不是那種人啊。
侍書搖頭:“葉太醫(yī)有事告假了不在太醫(yī)院……別的人都……王爺,我家殿下傷勢加重持續(xù)高熱,我們外邊的人如今進不來,求您救救我家殿下�!�
沈檸點點頭:“你讓人去太醫(yī)院取個藥箱,我現(xiàn)在就去看看。”
徐妃的事已經(jīng)逐漸傳開,除了徐妃被廢,十公主蕭璧也被監(jiān)禁了,皇宮里都是些人精,宮變剛過,血流成河,誰都不愿在這種時候以身犯險。
萬一那些傳言是真的,二皇子也非龍裔,正遭陛下厭憎,旁人都不去,若是自已去了,惹禍上身可如何是好?
沈檸吸了口氣,喊了個宮人去給蕭南諶那邊傳話,她則是帶著七月跟侍書一同去了二皇子的未央宮……
306
經(jīng)年陰影
進了未央宮,沈檸就感覺整個宮殿都有些空落落的感覺,看不到幾個伺候的宮人。
沈檸被侍書領(lǐng)著進了內(nèi)殿,繞過屏風,入眼便是蕭南瑢側(cè)躺著的身形,他對著門口,面色煞白,嘴唇也沒什么血色。
看到沈檸,蕭南瑢先是一愣,然后便是掙扎著要坐起來。
侍書連忙上前:“殿下小心傷口�!�
蕭南瑢看向沈檸又看向侍書,眉頭緊鎖,侍書癟癟嘴,委屈告罪:“太醫(yī)院沒人肯來,一說往未央店,一個個不是腹痛便是頭暈……殿下的傷拖不得了,奴婢便自作主張去尋王爺了�!�
蕭南瑢抿唇,看著沈檸的神情帶著歉意與難堪。
這時,言奴從外邊進來,拎著茶壺:“熱水燒好了,殿下……王爺�!�
沈檸坐到蕭南瑢床榻邊緣,伸手診脈,蕭南瑢沒再動彈,安靜側(cè)躺著,低垂著眼。
他的視線中是沈檸纖細白皙的手指……連指端似乎都帶著瑩潤之色。
與京中貴女的柔弱無骨不同,那手指白皙纖細,卻又很堅定有力,若是握上去,定是無與倫比的妥帖與安心吧……
蕭南瑢的傷在后背,是那日廢后帶人沖乾清宮時他給嘉平帝擋了一刀所致。
那一刀不輕,他的肩背處皮開肉綻。
沈檸打開藥箱開始看里面的藥膏。
她讓人取的是葉恒的藥箱,知道葉恒那里有上好的金瘡藥
侍書除掉了蕭南瑢上衣,他趴在榻上,后背傷口暴露無遺。
在頭一日時蕭南瑢的傷就被縫合過了,如今太醫(yī)院不少太醫(yī)都掌握了縫合外傷的技藝,因此,蕭南瑢的傷治療還算及時。
只是在宮變過后這兩日,沒人給他換藥,以至于傷口有些發(fā)炎,再加上這傷口太大,感染引起高熱。
沈檸看了眼,然后拿起消毒過的小刀:“傷口邊緣有些腐肉要剔除,有些疼,殿下可以服一些麻藥止痛,如何?”
蕭南瑢點點頭,沈檸便拿出葉恒藥箱里的麻藥,讓侍書用開水化了給蕭南瑢服下。
片刻后,看到蕭南瑢眼神有些渙散不聚焦,沈檸叮囑言奴與侍書兩人將他按住避免亂動,自已開始動手剔除腐肉。
即便用了麻藥也還是會有一定的痛感,沈檸開始動手后,蕭南瑢下意識掙扎,卻被身邊的言奴與侍書牢牢按住……他勉強回頭,在看到沈檸的一瞬,卻忽然就不再掙扎了,然后就那樣維持著回頭看的姿勢伏在榻上,一直看著沈檸。
他的眼神有些渙散,藥效再加上高熱,面色泛紅,尤其是一雙眼都泛著赤紅水光,就那樣眼也不眨的看著沈檸……沈檸不經(jīng)意掃了眼,心里嘖了聲。
這位二殿下本就生得溫順模樣,此番更是瞧著可憐極了……
如今徐妃與徐忠的事爆出來,以后還不知道他會是什么處境。
很快,腐肉剔除,沈檸撒了一層可以消炎的藥粉在傷處,然后用紗布薄薄包扎了一下覆蓋住傷口。
做完一切,她交代侍書讓她去太醫(yī)院要大蒜素喂給蕭南諶,太醫(yī)院那邊為了應急,每日都會做一些備用,讓給蕭南瑢每日喂三次,又給他開了方子。
她將方子遞給侍書:“照著方子連服十日�!�
侍書忙不迭接過,連連點頭不住道謝。
沈檸撥開蕭南瑢眼皮看了看眼睛:“好了,待會兒麻藥過了二殿下就會清醒……今日服兩次大蒜素,傷口注意不要碰到,也不要沾水,應該很快就會退燒……”
話沒說完便忽的一愣。
她查看蕭南瑢眼皮的手毫無預兆被蕭南瑢捉住。
“服了麻藥,他如今意識不清�!�
跟同樣詫異驚駭?shù)难耘虝忉屃司洌驒幈銣蕚渲苯訉⑹殖槌鰜�,卻不料竟然沒抽出來。
察覺到她要將手拿走,蕭南瑢竟是瞬間握得更緊。
他直勾勾看著她,一慣溫和好脾氣的眼神竟是透出些異樣幽暗……
沈檸淡淡挑眉,另一只手按在他肩膀一處穴位,蕭南瑢蹙眉的同時不受控制失了力道,松開了手,也是這時,蕭南諶到了。
是沈檸剛過來前讓人去給他傳的話。
雖說她是大夫,但蕭南瑢是蕭南諶的兄長,孤男寡女,她這個未來弟妹還是避嫌一些的好,畢竟如今是特殊時期,小心一些沒什么壞處。
看到蕭南諶走進來,言奴與侍書連忙行禮,蕭南諶卻是沒什么表情,冷冷看了眼蕭南瑢,然后問沈檸:“忙完了?”
沈檸嗯了聲,起身走到旁邊備好的水盆那里凈手:“你等我片刻,洗完手就走。”
等沈檸用肥皂細細搓洗了手,蕭南諶扭頭沖蕭南瑢淡聲道:“二哥好好歇息吧�!�
沈檸沖侍書點點頭,然后與蕭南諶一同走了出去。
言奴與侍書行禮恭送。
殿內(nèi),蕭南瑢原本還有些虛浮渙散的眼神靜靜看著沈檸兩人的背影,看到蕭南諶一邊與沈檸往外走去,一邊充滿占有欲的輕攬住沈檸,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幽暗、沉靜。
攬著沈檸往外走,蕭南諶心情晦澀難辨。
方才他去準備安排人將謝老夫人移出牢房,才知道太后那邊的人已經(jīng)把事情辦了。
明明他已經(jīng)跟沈檸說了他會安排,沈檸卻寧愿選擇去求太后都不找他,所以,她真的是在怪他怨他了吧。
想到先前他見到生母時她說的話,蕭南諶心中的涼意不斷翻涌著,幾乎要將他淹沒。
一個時辰前,蕭南諶去冷宮見了衛(wèi)氏。
他父皇說,她畢竟生你養(yǎng)你一場,去最后見一見,也當全了這二十多年的母子緣。
蕭南諶便去見了,或許是因為他父皇的話,亦或是因為他自已也想做一個了結(jié)。
與他的親生母親,做一個了結(jié)。
冷宮偏殿,衛(wèi)氏一身素服,發(fā)髻上只剩一枚銀簪,面色蒼白,神情麻木又茫然。
蕭南諶走進去的時候,她正拿著個棍子在墻壁上寫寫畫畫,聽到腳步聲后回頭……等看到蕭南諶時,衛(wèi)氏廢后扯了扯嘴角:“你如今可滿意了?”
她似乎在笑,卻笑得陰森至極:“與你父親一般,為了皇位不擇手段,殘害手足……如今煜兒死了,你是不是很高興��?”
蕭南諶語調(diào)沉寂:“他身為太子,大宣儲君,卻腦袋不清謀逆造反,本就是自尋死路,父皇寬宥,留他性命,是他自已想不開。”
他話音落下,就見對面自已的生母衛(wèi)氏像是瞬間瘋了一般:“你還敢說他?你還有臉說他!若非你一直步步緊逼,煜兒又怎會日日惶恐,不得不用紈绔來麻痹自已……
他是太子,你卻非要事事壓他一頭,什么都要跟他搶!是你害死他,就是你這個沒人性的東西害死了他!”
蕭南諶仿佛早已習慣了這些話,他神情未變,只是搖了搖頭:“無論你信或不信,在上次你殺我之前,我從未想過奪位,否則,也不會放任你們走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