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呵！”

    對于自已親生兒子的話，衛(wèi)錦繡的回答是一聲不屑的冷笑：“從未想過？難道你不知，只要你站在那里，本身就是在與他搶！

    他是太子，可他射完箭你卻非要表現(xiàn)的比他箭術(shù)更好，讀書也要超過他，事事壓他一頭……你說你沒搶？”

    衛(wèi)錦繡冷笑咬牙：“與你父親一般虛偽，讓人惡心！”

    蕭南諶的心里涌出一片悲涼與自嘲。

    那時年歲尚淺，他又何嘗會想別的那么許多，他之所以事事露頭，不過只是想讓他的母親看看他、夸夸他。

    可從他有記憶起，每每這種時候，當(dāng)別的皇子的母親都因為自已的兒子自豪高興的時候，他的母親，只會用那種冷測測的目光看著他，有很長時間，蕭南諶都一直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他甚至還會想，難道是自已還不夠好？

    可當(dāng)他越來越突出，得到的夸獎贊賞越來越多，母妃的眼神卻越來越冷的時候，他才恍然間意識到什么。

    也是那次，他被給皇子授課的徐閣老夸贊，回到坤寧宮去卻被母后生生砸了一茶杯后……他便再也不去太學(xué)念書了。

    他遠(yuǎn)遠(yuǎn)躲進(jìn)了軍中，日日與刀劍為伍，浴血廝殺，有時候會忍不住想，這樣，母后該放心了。

    她放心了，會不會也就能心疼心疼他了……

    可是，依然沒有！

    當(dāng)初那些讓一個少年痛苦不堪的事，到了如今，已經(jīng)變得冰冷且麻木，蕭南諶不再傷心，只是覺得很沒意思。

    他問自已生母：“當(dāng)初我步步后退，不念書，躲去軍中，不與大臣結(jié)親……還不夠嗎？您竟還不滿意，非要殺我？”

    蕭南諶扯了扯嘴角：“我好歹是您生的……”

    “你以為我愿意生你？”

    一句話，成功的讓蕭南諶白了面色。

    衛(wèi)錦繡咬牙笑得瘋狂：“如果不是你，怎么會有今日？我的煜兒因你而死……那些大臣、軍土，全都是因你而死，是你蓄意讓我們走到這一步，如今，所有人都死了，你滿意了？”

    她像是惡鬼一般直勾勾看著自已的兒子：“你如今滿意了嗎？你往后再沒有兄長、沒有母親，對了，你的好父皇如今對你也頗為忌憚吧？你這種人難道不會做噩夢嗎？”

    像是地獄的惡鬼一般，衛(wèi)錦繡咧嘴，語調(diào)森然：“沒有人真心喜歡你，愛護(hù)你，所有人都只會敬畏你、懼怕你，沒人真心對你……便是你搶到了又如何，往后你永遠(yuǎn)是孤家寡人……畢生噩夢纏身哈哈哈，這就是你的結(jié)局，哈哈哈哈……”

    那歇斯底里的瘋狂笑聲一直往蕭南諶骨頭里鉆，想到沈檸寧肯趙太后也不肯找他，想到前一瞬在未央宮看到蕭南瑢看她的眼神，他們坐的那樣近……

    “太醫(yī)院有那么多太醫(yī)，往后你別往二哥這邊來了�！�

    蕭南諶的聲音有些生硬。

    沈檸當(dāng)他是看到了之前蕭南瑢抓她的手，于是溫聲解釋：“徐妃出事，如今宮中謠言四起，太醫(yī)們都不肯來，二殿下的人求到我面前了，不好不管，畢竟他先前也幫過我，如今傷成那樣，不管的話也說不過去�！�

    沈檸正想說之前是給蕭南瑢喂了麻醉藥，還沒說完，就被蕭南諶打斷：“有什么說不過去，男女授受不親，你不要被老二表面的樣子騙了，他面具后的臉不知道藏得多深……這個京城最不缺的就是虛情假意的偽裝，每個人都有另一副面孔……”

    沈檸本就滿心疲憊，再聽到蕭南諶冰沉沉的聲音，無奈提了提嘴角打起精神逗他：“難道你也是？定王殿下的面具后又藏著什么？”

    一句話，蕭南諶猛地僵滯。

    他腦中又響起生母衛(wèi)氏陰冷的嘲諷：“你與你父皇一樣虛偽……旁人都只會敬畏你、懼怕你……”

    他的心臟忽然跳的很快，拼力維持的鎮(zhèn)定的神情，一把握住沈檸手腕。

    “你是不是在怪我？怪我瞞著你……”

    蕭南諶的確是有意瞞著沈檸，因為他自已也覺得自已此次的所作所為滴水不漏卻也冷血可怕。

    正是因為極致的冷血，將所有人利用到極致，所以才會每一步都順利的按照他的計劃往前走。

    他知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也不在意別的任何人，所有人都是他計劃中的棋子與手中的兵刃……可沈檸不同。

    他知道她心腸有多軟……正是怕她會覺得他冷血無情，才會選擇瞞著她。

    所以，她也覺得他冷血可怕，心里怪他怨他了嗎？

    沈檸并不理解蕭南諶為何會反應(yīng)這般大，可這些日子以來，精神緊繃再加上死了那么多人，她看了太多的眼淚和哭泣，心里著實疲憊，頓了頓，抬手掙開蕭南諶的桎梏。

    “這么久不見，又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我現(xiàn)在很累，也不想吵架……我們都緩緩，冷靜下來再說，好不好？”

    蕭南諶看著她，眼圈有些泛紅。

    沈檸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帶著七月離開……

    身后，未央宮內(nèi)，侍書小心翼翼吐了吐舌頭，轉(zhuǎn)身回去煎藥。

    等到煎好藥，將藥端進(jìn)殿內(nèi)給二皇子時，侍書有些猶豫……猶豫了一會兒，她小聲說：“殿下，方才奴婢聽到北海王與定王殿下在外邊吵架來著�！�

    蕭南瑢微頓，抬眼。

    侍書小心翼翼說道：“奴婢隱約好像聽到定王殿下說到未央宮什么的，北海王好像提到說殿下您受傷，不能不管……奴婢瞧著像是定王殿下不想北海王來咱們這兒呢，然后兩人就吵架了�！�

    侍書癟癟嘴：“有北海王那樣好的未婚妻，定王殿下居然還舍得跟她吵架哇……”

    蕭南瑢聽完，眼睫低垂，唇角卻是幾不可察地翹了翹。

    他緩緩喝盡碗中湯藥，閉眼繼續(xù)趴回榻上……

    307

    受了委屈

    沈檸帶著七月回到慈寧宮偏殿住處，整個人還有些沉悶。

    七月看著她的臉色，猶豫片刻，小聲勸道：“小姐，別生氣了，定王殿下也不是故意惹您生氣的，我瞧著他那樣子就是見不得旁人離您近一點……”

    沈檸搖頭：“沒有，我就是太累了，沒精神跟他吵嘴�！�

    但要說一點都不生氣也是假的，她已經(jīng)解釋了緣由，更何況為了避嫌還專程讓人去告訴蕭南諶一聲，卻沒想到他還是莫名其妙要發(fā)瘋。

    或許也是他近來也壓力太大……只能說，成年人的世界好難��！

    夜風(fēng)微涼，十分舒爽，沈檸索性躺在樹下躺椅上閉目養(yǎng)神，七月坐在躺椅后的小凳子上給她按頭，一邊按一邊小聲安慰她。

    “小姐，定王殿下這次雖然瞞著您，但他真的一直記掛著您呢……他派了人將謝宅護(hù)得滴水不漏，京城那樣亂，還有舅老爺那邊的事，可從頭到尾，夫人和大少爺在謝宅里沒有受到半點驚擾……”

    小姑娘說的頭頭是道：“他還專程留的是長寧衛(wèi)，就連宮里您身邊也讓那個謝將軍帶人盯著，生怕有人傷到您。”

    “他忙那樣的大事，同時卻還能這般周到妥帖的安排好小姐和身邊的人，我覺得，定王殿下真的是很在意小姐的。”

    沈檸失笑打趣：“小七什么時候還懂這些了，小丫頭片子開竅了這是？”

    給她做起情感顧問了。

    七月頓時臉紅了：“小姐不許笑話人家，人家說的都是真心話，就是這么想著才這么說了……人家覺得您和定王一路不容易，不該因為那些莫名其妙的人吵架生氣，犯不著�！�

    沈檸沉默片刻，低低嗯了聲：“確實犯不著�！�

    其實她也清楚蕭南諶對她的心，別的且不說，那謝允城明顯是他的左膀右臂，可他卻沒將謝允城帶在身邊，而是讓謝允城留在宮里守著她。

    還有破城門時，所有人都知道，六皇子被逼宣旨時，最簡單有效永絕后患的法子便是誰宣旨?xì)⒄l。

    蕭南諶自然也清楚，可他沒有動六皇子……若是真的心狠手辣冷血無情，他大可以將六皇子歸為太子同黨直接殺了立威，又何必冒著背負(fù)亂臣賊子罵名的風(fēng)險也沒有對六皇子出手。

    她聽人說，蕭南諶在攻城時下了軍令：護(hù)著六皇子尸身。

    也是因此，在那樣千軍萬馬崩騰酣戰(zhàn)的情況下，六皇子的尸身沒有受到半點損傷，得以保全最后的體面。

    他做的事無一不需要殫精竭慮，可他卻一邊與那些人周旋，一邊對她的事處處小心……有時候是容易上頭了點，但她難道就沒有缺點嗎，又何必對旁人求全責(zé)備非要針鋒相對。

    七月笑嘻嘻：“小姐不氣啦？”

    沈檸點了點她額頭……

    天色慢慢暗下來，慈寧宮小廚房送來了一小桌飯菜，說太后還沒睡夠只吃了點粥，讓沈檸自已吃。

    著涼了多睡覺是好事，沈檸便沒去打擾老太太，和七月一起吃了飯。

    看著七月吃嘛嘛香的樣子，沈檸就感覺好像自已胃口都變得好起來了……

    吃完飯后兩人在花園里散步消食，這時，拱門外的宮人進(jìn)來恭敬傳話，說二皇子來了。

    沈檸還嚇了一跳：“二殿下？”

    傷成那樣了他居然還亂跑？

    真牛！

    下一瞬，就見二皇子蕭南瑢帶著侍書從外邊走進(jìn)來，行動很慢，脊背筆直，明顯是怕牽扯到后背傷口。

    看到沈檸，蕭南瑢停下來沖她笑了笑，有些歉疚不安的樣子。

    沈檸迎上前：“殿下怎么來了，可是有什么事？”

    然后就見二皇子看了眼侍書，侍書上前一步：“王爺，這是我們殿下吩咐小廚房做的桂花山藥糕，專程送來給您嘗嘗。”

    七月一聽吃的，立刻伸手接過。

    侍書則是順勢拉住七月的手：“七月妹妹，上次見你劍法著實精妙，一直想找機(jī)會討教，不如我們?nèi)ヅ赃呎f？”

    七月扭頭去看沈檸，見沈檸點了點頭，這才被侍書拖到一旁去。

    沈檸有些奇怪：“殿下有事？”

    蕭南瑢抿唇看了她一眼，拿出個巴掌大的小本子，另一只手是一只炭筆，寫了一句話遞給她。

    “侍書說先前意識不清時，我曾冒犯王爺，特來賠罪�！�

    沈檸失笑搖頭：“當(dāng)時殿下服用了麻藥，既然知道殿下意識不清，我又怎么會放在心上，我是大夫，殿下不必掛懷，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便是。”

    就當(dāng)沒有發(fā)生過？

    蕭南瑢垂眼隱去眼底晦澀，又寫了一行字。

    “侍書不經(jīng)意聽到王爺與七弟爭吵，是不是因為我？我心中難安，若是需要，我可去向七弟解釋�！�

    沈檸立刻擺手：“殿下誤會了，我二人爭執(zhí)與您無關(guān)，殿下不必多想�！�

    時候不早了，沈檸不想跟這人說這些有的沒的，便客氣暗示：“殿下身上有傷，著實不該因為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走動，若是牽扯到傷口怕是更難恢復(fù)，您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

    她話說的客氣，但明顯是在送客。

    可蕭南瑢就像是沒領(lǐng)會出來，依舊滿臉小心翼翼的溫善，又寫下一行字。

    “王爺與我有救命之恩，事關(guān)王爺便沒有小事……”

    這人怎么這么婆婆媽媽的？

    沈檸心里有些煩，結(jié)果就見蕭南瑢問：可是惹王爺厭煩了？

    這么會看臉色啊！

    沈檸勉強(qiáng)擠出笑容：“怎么會，殿下多慮了……”

    “定王殿下！”

    七月的聲音忽然響起，沈檸抬頭，就看到蕭南諶從拱門外走進(jìn)來。

    看到她的一瞬，蕭南諶也看到了蕭南瑢，腳步微頓，他抿唇垂眼……然后就轉(zhuǎn)身像是要走。

    沈檸心里無奈：“阿南……”

    蕭南諶停下來。

    沈檸語調(diào)快速對蕭南瑢說：“我與阿南有些事，今日便不留二殿下了。”

    蕭南瑢抿唇笑了笑，拱手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外走去，路過蕭南諶身邊時他又對蕭南諶點點頭，蕭南諶只是靜靜看著他：“二哥慢走�！�

    頃刻間，院子里就只剩下沈檸與蕭南諶，七月已經(jīng)抱著那食盒不知道躲去哪里了。

    沈檸原本還想著定王殿下站在那里梗著脖子的樣子怕是等著她去哄呢，正想過去，卻見他忽然轉(zhuǎn)身大步朝她走過來，走到他身邊，伸手就把她拽進(jìn)懷里緊緊抱住。

    沈檸被勒得差點咳出來，連忙拍他后背：“輕點輕點。”

    蕭南諶連忙放輕了力道，卻沒有放開她，低頭有些艱難的想埋在她頸窩，卻因為離得太遠(yuǎn)而放棄……只能一只手將沈檸的頭按在自已胸前。

    “對不起�！�

    他低聲開口：“先前是我不好�！�

    他的聲音悶悶的……沈檸覺得他好像受了什么委屈一樣。

    強(qiáng)橫果決運籌帷幄，才將京城從宮變混亂中手腕強(qiáng)硬迅速穩(wěn)定下來的定王殿下會受委屈？這話要是別人聽到恐怕都要笑了。

    可沈檸就是莫名覺得，他好像受了很大的委屈。

    她仰頭抵在蕭南諶胸口看著他：“阿南，是不是發(fā)生什么事了？”

    不然他怎么會忽然情緒失控……

    “沒有。”

    蕭南諶移開視線。

    沈檸抬手兩只手捧住他的臉逼他看著自已：“你再說一遍，你心里沒藏著事？”

    視線相對，蕭南諶嘴巴動了動：“有�！�

    沈檸失笑：“那就直說，別讓人猜，你這么大個人了……”

    蕭南諶抿唇，片刻后，他啞聲說：“你寧肯求太后幫忙，也不愿讓我插手……”

    308

    天涯何處無芳草

    蕭南諶一說，沈檸這才想起還有這茬事。

    她哭笑不得：“我去見太后的時候，她老人家告訴我，已經(jīng)讓人去安頓我外祖母了，總歸事情已經(jīng)解決，外祖母也安頓好了，我便松了心神一時忘記了這茬，沒跟你說�！�

    沈檸有些無奈：“誰知道你竟在那里不知道都胡思亂想了些什么�！�

    蕭南諶眨了眨眼，下一瞬，心里涌出濃濃的羞恥感。

    其實這原本并非什么大事，只是他當(dāng)時總是控制不住的去胡思亂想……

    對上沈檸有些無奈的眼神，定王殿下悶悶道：“我怕你是怪我了，怪我瞞著你，怪我害死了老六，怪我……”

    沈檸越聽眉頭皺得越深：“誰跟你說是你害死六哥的？你怎么什么事都往自已身上背？”

    蕭南諶愣了一瞬，一時竟不知要說什么。

    沈檸忽然想起一個人來，蹙眉問他：“你去見什么人了嗎？”

    蕭南諶沉默一瞬，點點頭：“我去冷宮見她了……”

    將自已的母親稱為她，對誰來說都不會是好受的事，沈檸比誰都知道蕭南諶從小到大在他親生母親那里受的委屈，聞言便是忍不住有些惱火：“你去見那瘋女人做什么？”

    沈檸平日里甚少發(fā)火，如今滿面怒容的模樣竟是讓蕭南諶有一瞬間的怔忪。

    沈檸看了他一眼，強(qiáng)壓著火氣：“我知道那是你的生母，我也是看重親情的人，可是阿南，母子情有時候真的是要看緣分的……

    她對你從沒有真心，而且這么多年，她心里藏了那么多事有那么多的算計圖謀，又那樣偏執(zhí)，說是沒瘋也差不多了，你何必聽她說的話�！�

    沈檸知道母親在一個人的成長中是多么重要，她也不會因此覺得蕭南諶沒有主見。

    用她前世的話來說，蕭南諶完全是在衛(wèi)氏的pua中長大的，一個母親，不愛自已的孩子也就罷了，還從小到大處處打壓冷諷，那樣大的惡意，蕭南諶沒長成個小神經(jīng)病已經(jīng)堪稱奇跡。

    沈檸問：“她還跟你說什么了？”

    蕭南諶只覺得自已好像是溺在灰蒙蒙的水中，卻仰頭看到了天光，他怔怔看著沈檸，一股腦兒將他生母對他的控訴和詛咒全都告訴了沈檸。

    沈檸越聽越生氣，氣得恨不得跑冷宮去將那瘋女人狠狠捶一頓。

    “什么叫你站在那里就是在搶？他弱他有理了？自已不如別人不想著如何進(jìn)取，卻在那里怪旁人優(yōu)秀？”

    “說你害死太子？”

    沈檸冷笑：“太子明明是被她這個瘋子娘害死的……是她把自已心里的扭曲和陰暗，把她對恒王的感情和對陛下的恨意全都一股腦兒壓到了你與太子身上，是她讓你們兄弟鬩墻�！�

    “若不是她時常拿你恐嚇太子，太子那般心性，又怎會做出這種瘋狂舉動，如果不是她將你妖魔化，太子會在被寬恕后執(zhí)意尋死嗎？她只是接受不了害死了自已兒子這樣的事實，所以拿你來頂罪！”

    沈檸咬牙：“她還好意思說你孤家寡人，開什么玩笑，我北海王這么大一個人站你旁邊她看不著嗎？純屬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