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蕭南諶定定看著沈檸,看著她滿臉怒容一張小嘴叭叭叭地將衛(wèi)皇后詛咒般套在他身上的冰冷枷鎖一層層砸的稀碎……
伸手緩緩將人按進懷里,蕭南諶低頭一下下親吻著沈檸頭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不斷呢喃般喚著她的名字。
“檸檸……”
被定王殿下死纏爛打捉著親了許久,沈檸才終于將人送出去,臨到宮門口,蕭南諶還不忘叮囑她:“離老二遠一點,他不是什么好鳥,從小到大就會裝模做樣扮可憐�!�
沈檸勾唇逗他:“比定王殿下還會裝嗎?”
兩人剛鬧了小矛盾,如今定王殿下比起以往更想親近佳人,再看到沈檸這副笑吟吟調(diào)侃他的模樣,勉強按捺下去的渴望再度涌出。
已經(jīng)到了外邊宮道上,不知何時就會有人走過,可蕭南諶忍不了,便將人攔腰攬著轉(zhuǎn)身抵到旁邊轉(zhuǎn)彎角落,側(cè)面一捧藤蔓瀑布般垂下,將兩人的身影遮擋的嚴嚴實實。
沈檸正被按著細細親吻,忽然聽到旁邊響起有些熟悉的聲音。
八皇子蕭南英嘖嘖笑道:“……五哥你聽說沒,禮部尚書想把女兒給七哥做定王側(cè)妃,七哥拒絕了�!�
五皇子蕭南澤語調(diào)冰冷:“這好笑在哪里?”
蕭南英啞然失笑:“好笑在我聽人說,那尚書小姐在知道七哥拒絕了之后十分慶幸和高興,還與閨中密友言道,說七哥殺神一樣的,從來都不近女色,怕是不喜歡女人,誰嫁給他大半要守活寡�!�
蕭南英越說越想笑……
沈檸也被逗笑了,那小姐還怪會想的。
她與蕭南諶離得太近,眼中涌出笑意立刻就被發(fā)現(xiàn)了,腰上猛地一緊,沈檸差點低呼出聲,結(jié)果又被牢牢堵著發(fā)不出聲音來。
好半晌,始作俑者才將她放開。
“好笑嗎?”
沈檸沒忍住笑不斷點頭:“不,不好笑……”
反應上來她又連忙搖頭:“我是說不好笑,哈哈哈……人家怕你喜歡男子,哈哈哈�!�
蕭南諶面色微黑,下一瞬,再不顧及自已臉面,先前略微弓著的腰身往前將人擠在角落里……然后就看到沈檸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
“怎么不笑了?”
隱忍的克制被無恥戰(zhàn)勝后,人只會變得更無恥。
蕭南諶說:“還擔心我喜歡男子嗎?若是檸檸擔心跟了我以后守活寡,我可以日日向你證明,讓你安心。”
沈檸被頂?shù)拿婕t耳赤,咬牙低聲罵他:“不要臉�!�
她卻不知,自已難得的羞惱落在對面的人眼中,只會讓他愈發(fā)放肆。
“這就不要臉了?”
蕭南諶低頭輕吻在她頸側(cè),將人直接抱起抵在墻上,讓她更緊密的感受到他的反應:“那現(xiàn)在呢?”
沈檸耳朵燒的嗡嗡的,心臟亂跳:“現(xiàn)在更不要臉……”
蕭南諶悶笑一聲,再度深吻在她唇上。
又是好久的你儂我儂,直到真的不得不走了,蕭南諶才亂著呼吸將人放開,還不忘叮囑她:“別理老二了�!�
沈檸哭笑不得點頭:“我知道了�!�
就這,定王殿下還不放心,臨出宮前,又去未央宮見了蕭南瑢,暗示二皇子住在后宮到底不方便,如今宮禁已經(jīng)解除,該回皇子府就回皇子府了。
蕭南瑢好脾氣的表示,是父皇當時讓人將他安置回未央宮,說他養(yǎng)好傷就出宮。
蕭南諶暗示完了又明著敲打:“我與檸檸鬧矛盾,反而連累二哥帶著傷受累替我說好話,讓二哥見笑了。”
看到蕭南瑢神情微滯,蕭南諶提了提嘴角:“既然傷重到要下人求檸檸施救,那二哥更該好好休養(yǎng),免得傷勢加重又要勞煩不該尋的人�!�
蕭南瑢抿唇,旁邊,言奴侍書有些不忿,卻又只能生生忍著。
蕭南諶站起來:“我就不打擾二哥養(yǎng)傷了……檸檸心腸軟拉不下臉,但畢竟男女有別,我也不愿檸檸吃了太善良的虧,二哥往后若是有事可以來尋我,我這個做弟弟的,定盡力而為。”
說完,他瞥了眼蕭南瑢,轉(zhuǎn)身揚長而去。
等到蕭南諶身影消失,侍書垮了臉忍不住嘟囔:“什么嘛……憑什么不讓殿下尋北海王�!�
言奴看了眼侍書,生硬道:“北海王是未來定王妃,確實應該與別的男子保持距離。”
話音未落,便對上自家主子看過來的眼神。
她抬了抬下巴硬著頭皮說:“難道奴婢說的不對嗎?北海王與定王定親,卻還對殿下態(tài)度曖昧,不懂潔身自好,可見品行有瑕……殿下還是離那種女人遠一些吧�!�
侍書眨了眨眼:“可是,是咱們?nèi)デ蟮娜思野�,而且……�?br />
侍書想說難道不是咱們殿下想方設法主動去尋人家的嘛,人家沒有見死不救,怎么反倒要落個不潔身自好品行有瑕了……
但看自已主子面色不太好,侍書撇撇嘴沒再與言奴繼續(xù)爭執(zhí),而是弱弱對蕭南瑢道:“殿下,咱們往后不去尋北海王了吧,奴婢方才瞧著定王殿下表面是笑著的,眼里卻滿是殺氣�!�
小姑娘小聲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嘛……北海王她畢竟是您未來弟妹,她的確很不錯,但這樣總歸不太好的……”
蕭南瑢闔上眼,兩個貼身侍女十分有眼色的齊齊閉上嘴巴悻悻退了下去。
309
退婚了
謝老夫人得到了妥善安置,謝云清暗中去見了自家母親一面后,情緒終于略有緩和。
家里的事沈檸松了口氣,翌日,她便與蕭南諶約好,去李家吊唁。
李語詩的父親李成慕李大人要下葬了,前兩日沈檸實在分身乏術,嫌抽時間匆匆去一趟有些敷衍,再加上謝老夫人這邊的事情也更緊急一些,畢竟老太太身子骨弱,多在牢里待一刻便是多一刻的危險,于是她就先抓緊時間處理這邊的事情。
今日終于能好好過去吊唁一番。
李家的宅子相比較謝家要偏遠一些,畢竟李家主要就是靠李成慕的俸祿,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也買不起好地段。
前兩日聽元月說李家喪事沒什么人幫襯,沈檸便早早讓蘇漣漪安排了人給李語詩幫手,今日到了李家,卻發(fā)現(xiàn)院子里還是有些人的。
其實也能想到,太子成了逆賊,那當初血濺金鑾殿阻止太子的李成慕李大人便成了以死明志的忠臣。
原本擔心被牽連的舊日友人沒了顧慮,便都登門吊唁。
靈堂前,李語詩一身孝服跪在那里燒紙,面色蒼白,整個人單薄了許多。
沈檸還看到,裴元洲在院子里,但家里幫忙干活的遇到事都是跑去問靈堂外的葉恒,反而沒人去找裴元洲這個未來姑爺。
裴元洲也沒有陪在李語詩身邊。
沈檸想起來元月給她提到過的消息,說是李大人死后太子不準給他下葬,李語詩似乎是去找過裴元洲,不過后來自已獨自離開裴家了。
這時,沈檸就看到廚房那邊走出來一個人匆匆到裴元洲身邊,推了推他……反應了一會兒,沈檸才認出來,是裴元洲的母親范茹。
許久不見,她差點都把這個人忘了。
“你去招呼招呼客人啊,這種時候你就要多露臉知不知道?”
范茹不斷推搡自已兒子。
即便是不通文墨的村婦,范茹也能想到,如今李成慕李大人身后名極佳,太子倒臺后,一眾朝臣對這位血濺金鑾反抗太子的言官十分敬佩。
甚至連吏部尚書都親自來過,徐閣老也讓徐家大爺來過了……這種時候,裴元洲這個李家未來姑爺若是好好表現(xiàn)趁機露臉,對他以后的仕途自然大有益處。
范茹都能想到的事,裴元洲又怎會想不到,他滿心苦笑。
前幾日李家落難李語詩孤苦無依想要替父下葬時他沒有露頭,到了如今不缺幫忙的人用不著他了,他再往前撲,那就真是半點臉面都不要了。
裴元洲不是什么清高之人,但也還有些羞恥心。
沈檸掃了眼便收回視線與蕭南諶一同往里走去……下一瞬,院子里那些官員便一個個驚訝至極,前后迎上來。
“定王殿下、北海王……”
“見過兩位王爺!”
蕭南諶沒什么表情,略頷首,與沈檸一起朝靈堂走去。
葉恒看到他們,連忙迎上來:“師父,定王殿下�!�
沈檸拍了拍他肩膀,邁進靈堂,李語詩抬眼看她,眼圈倏地紅了。
沈檸說:“我與定王殿下來給李大人上炷香�!�
沈檸與定王如今都身居高位,不可能真的行晚輩禮下跪,但兩人都是滿面肅容,上了香后恭恭敬敬給李成慕大人鞠躬致敬……旁邊,李語詩紅著眼磕頭還禮。
等到出去時,李語詩起身隨他們出來到了廊下。
“多謝王爺讓人來幫忙張羅喪事,否則,我真是不知該從何下手……”
之前太子還未伏誅那會兒,便是葉恒想要幫忙,葉家都不允許,更不要說旁人。
悄無聲息幫忙殮尸也就罷了,要是光明正大站出來幫李家操持喪事,那就是赤裸裸打太子的臉。
街坊鄰里也知道這位李大人是觸了太子霉頭的,即便心有不忍卻也不敢拿自家的身家性命做好事。
就在李語詩滿心悲涼無助不知該如何是好時,沈檸安排的人到了。
李語詩盈盈屈膝:“大恩大德,李語詩沒齒難忘�!�
沈檸嘆氣:“你我
是舊友,當初你也幫過我,如今李伯父出事,總該搭把手的……更何況我也算你名義上的師祖了,何必如此客氣�!�
她幫李語詩扶了扶有些歪了的發(fā)釵:“往后若是有什么事,葉恒不方便出面的,你便來尋我,能幫上的我一定幫�!�
李語詩心中一片酸澀復雜。
誰又能想到,當初在那個小山村時她曾與沈檸水火不容……走到如今,沈檸卻反而成為她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
沉默片刻,李語詩啞聲開口:“如今,倒是真有一事想請王爺……請檸檸幫忙�!�
沈檸點頭:“但說無妨�!�
“我欲退婚,請檸檸做個見證。”
沈檸頓時一愣:“退婚?”
她是知道李語詩有多喜歡裴元洲的,從平寧到京城,一路相隨陪伴,走到如今……但轉(zhuǎn)眼想到此番李家出事裴家閉門不出,沈檸心里便明白了。
這放在任何人都是無法接受的。
她點點頭:“好……”
對上沈檸溫和的眼神,李語詩覺得原本還有些忐忑的心情忽然就堅定了許多。
她沒有再糾結(jié)不安,趁著如今還有人在,可以同樣做個見證,轉(zhuǎn)身便朝裴元洲走去。
當著這些人的面說清楚了,免得裴元洲那個顛倒黑白的娘過后抹黑她給她潑污水。
她如今無所倚仗,便要多替自已做打算。
“裴公子……”
裴元洲在看到李語詩過來時,下意識迎上前一步,可聽到李語詩的稱呼,他心里頓時一沉,心里忽然浮出某種預感來。
范茹連忙上前想要拉住李語詩的手:“語詩,事事都有伯母在,伯母陪著你給你拿主意,好孩子不怕哈……”
可話沒說完,就見李語詩不動聲色抽出手,緩聲開口:“如今我爹爹去世,語詩要為父守喪三年,然裴公子年歲已大,耽擱不起,為不耽誤裴公子終身,我們兩家的婚約,便就此作罷……”
裴元洲心下一沉,涌入濃濃的復雜與無奈。
若是以往,李語詩忽然想明白了要與他退婚,他或許會高興,可如今,卻是她在落難后對他的冷漠心灰意冷之下的舍棄。
這種感覺著實不好,可裴元洲心里清楚,以李語詩隱忍的性子,她既然提出退婚,那便是已經(jīng)下了決心。
他上前一步,拱手朝李語詩長長一揖及地:“是裴某辜負李小姐若是李小姐決定要退婚,裴某絕不反對,過往恩情,裴某銘記在心,來日……”
“不能退!”
范茹一聲大叫:“怎么能退婚呢?如今李大人尸骨未寒,語詩正是無依無靠之際,我們裴家怎能在這種時候退婚?讓她一個孤女獨自一人孤苦無依,這還是人嗎?”
李語詩其實比誰都了解范茹,她靜靜看著這個滿眼急切的婦人,扯了扯嘴角:“總歸相識相處一場,有些事、有些話,伯母比我更清楚,不必非要撕開了說得難看�!�
范茹眼神閃爍,一時不知該如何轉(zhuǎn)圜,竟扯著脖子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裴公子還是讓令堂慎言吧�!�
沈檸走上前:“李大人如今長眠在此,若是裴老夫人非要李大人來跟您說退婚,那自可以去尋他�!�
看了眼李語詩眼中的堅定,沈檸抬了抬下巴:“本王是李小姐師祖,也勉強算得上長輩,既然裴家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便由本王來出面做主,令你裴家即日退還庚帖,婚約取消,不得糾纏�!�
裴元洲垂眼躬身:“是�!�
他一松手,范茹得了空,立刻尖聲道:“你做主?你憑什么做主,當老身不知道你沈檸當初……”
裴元洲面上血色瞬間褪盡,竟是露出驚恐神色來。
也是這時,蕭南諶身后陡然出現(xiàn)一道身影。
寒光閃過,范茹怔忪了一瞬,然后一把捂住自已的嘴,指縫中,血流如注……半截舌頭吧嗒跌落在地上。
院子里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下一瞬,范茹喉嚨發(fā)出不似活人的哀嚎,跌坐到地上。
沈檸睥著地上那刁婦,面無表情對裴元洲說:“裴公子若真想盡孝,像令堂這般目無尊上口無遮攔的刁婦就不要帶至人前了,免得哪日給你招來滅頂之災�!�
裴元洲也出了一身的冷汗,直接跪下:“謝王爺手下留情�!�
他拉起自已母親,范茹還在哀嚎,裴元洲低聲咬牙:“娘若是想害死你我兩人,便盡管在此處撒潑�!�
在他娘剛?cè)刖┑臅r候,裴元洲便已經(jīng)再三敲打過,告訴她,沈檸如今已經(jīng)是王爺,絕不是他們能冒犯的存在。
以他們?nèi)缃竦匚�,犯上去便是個死。
當時他娘答應的好好地,這些日子也還算本分,卻不料方才竟毫無預兆發(fā)瘋對如今已是北海王的沈檸直呼其名……
范茹仿佛這才回過神來,捂著嘴滿眼驚恐,被裴元洲攙扶著,她強忍著生不如死的痛苦,忙不迭踉蹌著隨兒子往外走去……
有人沉默著將地上半截舌頭打掃扔了出去。
李語詩苦笑:“差點連累王爺�!�
沈檸搖頭:“不必理會那等不知死活的刁婦,你好好操持伯父喪事,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盡管來尋我。”
等到離開時,葉恒與李語詩一同將沈檸兩人送出院子……
蕭南諶到了車邊,伸手,沈檸的手落到他掌心,然后就被他攥住手扶上了馬車。
等到蕭南諶進了馬車坐下,外邊響起一道聲音。
“殿下,陛下給二皇子封王了……”
310
如今怎么不叫?
就在整個朝堂甚至整個京城都以為二皇子要完了的時候,猝不及防的,二皇子封王了,而且封的是賢王。
嘉平帝嘆了口氣,跟身邊的大伴魏福海說:“那孩子自小乖順,此番舍命相搏護著朕,也從不知道邀功求賞……是個好孩子�!�
“他是朕的兒子……朕沒有幾個兒子,不想讓那個不守婦道不知廉恥的女人牽連到她�!�
魏福海躬身:“陛下寬仁,二皇子定明白您的苦心……”
很快,原本已經(jīng)落魄的二皇子身邊又有了人。
畢竟徐妃的事沒有明文落罪,還有個徐閣老穩(wěn)如泰山的站在朝堂上,那就沒人敢怠慢。
沈檸有些奇怪:“陛下為何要給二皇子封王?就只為了護著他?”
說完,她又笑了:“不過咱們的陛下一慣真性情隨心所欲,這么做也不算太奇怪�!�
蕭南諶扭頭看她:“你是想說陛下一貫昏聵,所以做這些不三不四的事也很正常吧?”
他上下打量沈檸:“北海王,你這可是忤逆犯上啊。”
沈檸嘖嘖:“也是,您是陛下兒子,您自已說得,我這個外人可說不得,說了便是犯上……那如今已經(jīng)說了,要怎樣?”
她仰頭:“定王殿下準備何時去告發(fā)我啊?”
對面,定王殿下語調(diào)悠然:“幸好本王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若是北海王能誠心認錯,本王倒是可以替你遮掩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