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炎華此舉,滿門上下俱很贊賞,就由得他去。
果然這法子甚妙,炎華去了數(shù)十年后,回歸之際,就成金丹。
然而結(jié)丹之后,炎華卻越發(fā)喜好在紅塵打滾,更結(jié)交凡俗中杰出之人,取長補短,很是逍遙,心境上漲之時,修為亦是上漲,到后來,他竟是比起其他同門來,做了突破至金丹中期的第一人。
可紅塵里歷練多了,也有劫數(shù)……
云天恒說到此處,言語里,便有些艱澀起來:“三師弟他……戀慕上凡俗中一位男子�!�
徐子青一怔,隨即失笑:“若是如此,也算不得什么,左右是一段經(jīng)歷,若那男子品性佳、有靈根,叫炎華只管引他修行就是,若是沒得靈根,炎華陪他一世,也是煉心,日后再去尋其轉(zhuǎn)世亦無妨。我原本也是小世界中人,并不比凡人強上幾分,后又與師兄結(jié)為道侶,莫非還會去阻止弟子的姻緣么?”
凡人如何,修士如何?情關(guān)難破,他自己都已是順其自然,與心慕之人兩情相悅,攜手同行,對有情之人,自也樂意成全。何況以他與師兄心境,對于弟子諸多選擇,也必不會有為難之意。
云天恒苦笑:“師尊與師伯心胸,弟子們怎會不知?若僅是如此,我等哪里會……”
徐子青到如今,倒真是有些好奇了:“若不是如此,那又是如何了?”
云天恒有些艱難地慢慢說來:“三師弟他,以男子之身,化為女子,嫁與那凡人為妻……”他一咬牙,快速說出,“……其后更是以蓮花神通,逆轉(zhuǎn)陰陽,為那凡人孕育子嗣……如今已然有八月身孕了!”
徐子青到這時,才當(dāng)真是實實地愣住。
第593章
炎華之難
蓮花本是雌雄同體,然而化人之時擇了男女,自然化為男女,亦不可再來改動。這紅蓮炎華,早年被徐子青點化之時,如他那并蒂兄長一般,也做了男兒之身。
然而到底蓮花之精有這等陰陽轉(zhuǎn)換的神通,炎華拼著境界下跌,修為消融,也能逆轉(zhuǎn)陰陽,再度化作女子。
然而,即便如此,若是要以這等轉(zhuǎn)化之身來孕育子嗣……此為逆天之時,怕是除非根基耗盡、重歸蓮花之態(tài),否則也不能平安將子嗣誕下。
徐子青從前知曉炎華性子,必然敢愛敢恨,卻不知他竟下了如此狠心,為了那心中愛侶,居然將仙途舍去!
……如此,也難怪幾個徒兒神色奇異,擔(dān)憂他要怪罪了。
徐子青搖搖頭,嘆道:“當(dāng)真癡兒。”
言下之意,竟不是怪罪的。
那些親傳弟子們聽了,神情也是一喜。
即便淡漠如月華,如今目光里,也緩緩閃過一抹安心。
原本在那寒玉池屬陰,首先將他化生而出,隨即陰極陽生,才有炎華�?烧f炎華如他親弟,亦隱隱如他親子,他自是十分關(guān)切。
而今師尊寬和,他便也心中一松。
那邊就連丘訶真人聽了徐子青之言,也放下心。
如今這小竹峰一脈,雖說丘訶真人輩分最高,但實則當(dāng)家做主的,卻是云冽與徐子青二人。云冽不管庶務(wù),徐子青所言,便是兩人之意了。
就如現(xiàn)下,徐子青不怪罪,云冽自也不會怪罪。
如今擔(dān)憂一去,關(guān)懷再生。
徐子青就詢問了炎華之事詳情來——他化為女子嫁與凡人,這時處境不知如何。他這做人師尊的,自也要先行了解一番才是。
原來就在六七年前,炎華化名“連言”,在凡世里識得了一位剛過弱冠的書生。
那書生所在國度乃是一處偏僻小國,以凡人為主,因地方貧瘠,僅僅筑基期的修士,已然可以成為國師,民間對修士仰慕如仙人,卻幾乎不能見到。
炎華正是因此才去那處游歷,體驗凡人存于俗世之感。
那書生父母皆無,為人卻是秉性正直,眉目疏朗,氣質(zhì)溫文,正是個翩翩好兒郎。且其文采風(fēng)流,見識廣博,同炎華相交之后,兩人相見恨晚,不多時結(jié)為摯友,共行萬里路,一面研習(xí)學(xué)問,一面增長見聞。
也不知是善緣還是孽緣,天長日久后,炎華對書生情愫暗生,然而那書生卻是早在兩人交往時,提及未來所愿乃是賢良女子,為他操持家務(wù),琴瑟和鳴。炎華本是直率之人,既然有意,便假托家中有事,暫時與那書生告別。兩人大醉一場后,炎華遂離去。
實則他耗費足足一年工夫,方才將陰陽轉(zhuǎn)化,變作個絕色女子,去尋了幾人,將他送到書生所在之地。
而他自己,則將一封書信投去,說是有感友人前言,將家中獨妹許與友人為妻,若是書生也是有意,則可就此成婚,若是無意,只管將他獨妹送往城外小院,他自會差人將妹子接回。
然后,書生便娶了炎華所化女子,從此雖不說情深意濃,卻也是相敬如賓,照顧有加。炎華心愿得償,居然生生壓抑了脾氣,當(dāng)真做了那一位“賢妻”來。
聽到此處,徐子青微微皺眉:“隱藏性情,夫妻間有所隱瞞……卻是不妥�!�
其余幾個弟子苦笑。
云天恒繼續(xù)說來。
兩人成婚三四載,炎華因是男子所化,雖是女身,卻不能孕育。書生雖無父母,卻也有些親人鄰居,就有指指點點者,說起“連三娘”體質(zhì)單薄,不能為書生綿延子孫,該當(dāng)納妾才是。
書生倒是拒了此事,然而炎華心意一動,卻是生出了一個念頭。
后來,炎華再損修為,果真懷上子嗣,但自打有了身孕,孩兒日日夜夜吸食他體內(nèi)修為,到如今,他境界已是一降再降,如今怕是只勉強穩(wěn)固在筑基期,且不能動用真元……待生育時,便是連這筑基期,也不能保持了!
這般景況,確是十分不妙。
徐子青聽到此處,終是嘆道:“炎華雖是求仁得仁,我這做師尊的,卻是不能真看他化為原身,即便可以回歸紅蓮里蘊養(yǎng),也到底太難熬些……也總不能讓他掙命誕下的孩兒,反而沒了母親照料。”
思及此處,他就有心相助他那弟子,讓他能安穩(wěn)一生。
徐子青現(xiàn)下已見過同門師長、弟子,那些不同峰頭各處修行的友人,卻不必急于一時。反而是他在聽得炎華之事后,不知為何隱隱有些不安,這等心境漸漸急迫,讓他不愿再多做敘舊,而是想要先去瞧一瞧他那弟子。
隨即,他只同上峰中諸多星級弟子交代一聲后,就要座下弟子,將他先帶到炎華與書生居處一行——若是可行,他也想要叫炎華平安順?biāo)臁?br />
云天恒等人一聽,心里自然歡喜,他們相互一個商討,竟是連丘訶真人也心中動念。到最后,小竹峰一脈十余人,便盡皆出動,要去探望炎華了。
一行人如今修為都是不錯,趕起路來也是極快。
總共不足三兩日工夫,就已然臨近所往之地了。
那小國喚作溪唐國,地域雖不算十分廣大,但人口頗多,凡俗之人生活富裕,大多平安喜樂,足見國主也為仁君,必有功德在身,受人敬重。
炎華當(dāng)年選擇此處,未嘗不是因這緣故。
而如今炎華成婚的書生,乃是一處鄉(xiāng)鎮(zhèn)中人,家中也有良田十畝,若作兩人口糧,也是足夠。聽聞那書生更并非手無縛雞之力者,尚修習(xí)過一段劍術(shù),同男子炎華相交時,兩人切磋,比斗間不乏精妙之處……
若是如此,炎華理應(yīng)還算美滿。
一路這般想著,徐子青等人,就逐漸來到了這鄉(xiāng)鎮(zhèn)上空。
但出乎意料的,是原本應(yīng)當(dāng)在田間勞作的、或者往來走動的鄉(xiāng)鎮(zhèn)之民,卻是不見蹤影。
修仙之人六識何等靈敏,若是凡俗之人自不能察覺,可他們不消細(xì)聽,已發(fā)覺那些鄉(xiāng)鎮(zhèn)之民,居然是往一處而去。
——那一處,竟為書生的居所!
月華此時,面色忽然一白:“弟弟……”
徐子青眉頭一皺,心中警兆大生:“月華,怎么?”
月華的神情里,淡漠登時化為焦急:“師尊,炎華出事了!他恐怕這時就要臨盆!”
小竹峰一脈眾人一聽,都是心中發(fā)緊。
炎華雖是逆轉(zhuǎn)陰陽,但既然付出這等代價,就與凡人女子無異,理應(yīng)懷胎十月才是。可現(xiàn)下不過區(qū)區(qū)八月,如何會突然產(chǎn)子?
這、這實在太不尋常!
眾人也不多言,頓時都運轉(zhuǎn)真元,只在眨眼工夫,就是天地輪換,到了那炎華與書生居所去了!
下一刻,所有人的面上,都現(xiàn)出了一抹憂色。
在那鄰水之地,柳樹之邊,生長出大片大片的蓮葉,鋪天蓋地,不僅將那一幢硬木大屋覆蓋了住,就連這一條河水之上,也被鋪滿。
紅光隱隱,大屋中有人聲細(xì)若游絲,像是極為痛苦,在屋外數(shù)丈之地,卻有一位身形微胖的修士,手持飛劍,正在不停劈出術(shù)法,落在那護住了大屋的成片蓮葉之上——每一招過去,蓮葉都要破碎幾片,雖說又有生長出來的,卻是不及先前的那般堅韌寬闊了。
在這微胖修士身后,則站著一位身量頗高的儒雅男子,他看來約有近三十歲,相貌俊朗,像是有些懼怕,又有些擔(dān)心。
很快,那蓮葉被斬碎得越多,屋中傳出的呻吟聲也是越大,那儒雅和氣的男子,眉頭也皺得更緊……之后,他面露不忍,開口說道:“仙長,那蓮妖也曾是我妻子,既是不曾當(dāng)真害我,也不必趕盡殺絕……不如,就放了她罷!”
那微胖修士一聲冷哼,卻是背著那男子,露出一絲獰笑:“你好生糊涂!你當(dāng)它是如何化作了你好友親妹的相貌?若不是它將你真正的娘子吞吃,區(qū)區(qū)筑基期的蓮妖,如何能有如此神通!它如今腹中所懷,你又以為當(dāng)真是你孩兒?人妖不可相親,而人妖若是能孕育兒女,那半妖之體,則為妖類大補之物!它害你妻,還要吞吃你子,亦損你精元,你居然被它迷惑,要心軟留情不成!”
聽到此處,儒雅男子面色微變,神情也有幾分黯淡:“仙長所言甚是……蓮妖害了真正的三娘,若是連兄知曉,恐怕也要恨我。”
說完之后,他微微握拳,背過身去。
即便蓮妖不懷好意,到底也是數(shù)年夫妻,他心中不愿相信,仙長乃世外之人,理應(yīng)不會相欺,而如此情景……叫他也不得不信。
更何況,他受了仙長一張符箓后,也的確在深夜半夢半醒間,見到蓮妖湊近他的口鼻吸取精氣,讓他在第二日時,頗有疲憊……
徐子青高高立在云層之內(nèi),他的神色微冷,開口問道:“那男子便是炎華的夫月華眼里也閃過一絲冷意:“正是�!�
云天恒等人,亦皆是怒不可遏。
那修士不過是個筑基后期的修士,平日里炎華只手便能碾死,這廝卻是趁機發(fā)難,看他眼中貪婪,分明是貪炎華的內(nèi)丹!
那書生便是被人蒙蔽,也難逃罪責(zé),炎華情意何其深厚,他甘冒元神潰散之險,為書生誕下子嗣,卻被如此辜負(fù)……
即便書生罪不至死,可徐子青等人,亦對他沒了半點好感。
與此同時,那大屋里,也是紅光大放。
第594章
繼續(xù)狗血
無數(shù)蓮葉登時瘋長起來,幾乎就在剎那,已是密密麻麻,將半邊天幕鋪滿。
這正是炎華危險到了極處,本體神通瞬時迸發(fā),才演變成這般景象。
而這等危險……自然便是炎華分娩!
從古至今,女子分娩已是極難,何況炎華由陽轉(zhuǎn)陰,意欲逆天生子,到底還不及真正女子,哪里能那般順暢?
故而方才疼痛許久,現(xiàn)下終于發(fā)作,卻是痛苦難當(dāng)。
都說母體孕育時最有烈性,攻力越強,但母體分娩之時,則是將由最強轉(zhuǎn)為最弱,在這一剎那,便是之前再如何強悍的力量,也要消弭大半。
果不其然,這里蓮葉雖多,但那修士再來攻擊時,卻是比方才輕松許多。
這修士面色大喜,連忙更用功些。
他一介散修,早已猜得這屋中女子怕是原為金丹期的妖修,后來為孕育子嗣傷了元氣,居然跌落到筑基期上,可不是他的大好機會?待他殺了這女子,奪取內(nèi)丹,事后他再一遁走,從此天高海闊,任他遨游,更是多年不愁資源矣!
很快,那些蓮葉就被扯得七零八落。
在高空里,小竹峰一脈眾人,也都忍耐不住。
徐子青之前并不出手,一是不知炎華此時情形,不愿貿(mào)然行事,二來也是想看一看這書生,對炎華有幾分真情。
可惜……
這時候,徐子青見到炎華到了最為危難之際,便要立刻出手。
他也不遲疑,探掌一抓而下——
正這時,下方那筑基修士并書生二人,便只見到一只巨手自空中抓來,那掌中之力重若萬鈞,只這威壓震動,已是叫那筑基修士不能聚集真元,竟是往后倒仰過去。他面上露出駭色,只覺恐怖至極。
而那巨手,已然壓在了他的身上,叫他半點也動彈不得!
那書生亦覺一陣狂風(fēng)襲來,雖不曾受傷,足下卻也是連連踉蹌,足足退了數(shù)十步,方才堪堪站穩(wěn)。
他口中呢喃:“這、這是……”
下一刻,他就見到那無數(shù)蓮葉飄散開去,原本他所住大屋四分五裂,只留下了中間一張大床,滿地血水。
床邊許多蓮葉尚且不曾散去,卻也漸漸稀疏,露出了其中一把烏黑的長發(fā),蜿蜒委地,與那血水相襯,就顯得有些凄涼。
書生張了張口,先是往前走了兩步,而后像是想起什么,又往后退了兩步。
那是蓮妖,并非娘子……
而就在此刻,高空之上,卻是緩緩落下一位青衣人,那人衣袍拂動,相貌俊雅,仿若神仙中人,也理應(yīng)是溫和可親,但現(xiàn)下卻是面色微冷,拒人千里。
此人落地之后,也不嫌棄,就徑直走到血水之間、大床之邊。
然后,他面色溫柔,在那被褥之中,抱起了一個小小身影。
再隨即,這青衣人的神情又變了。
這小小身影雖尚有些許溫?zé)�,但已是……氣息全無。
一點魂魄早已破碎,竟是早已離體消散。
徐子青眼里閃過一絲悲慟。
炎華搏命生下的孩兒,居然……是一個死胎。
他受盡這許多苦楚,不惜耗盡修為、境界倒退,卻也因為那筑基修士一通攪和,使得孩兒早產(chǎn),未能真正聚體。
徐子青閉了閉眼,再睜開時,他取出一個玉盒,將胎兒尸身收取,隨后目光柔和,伸展雙臂,連同那薄薄的被褥,抱起了一個長發(fā)披垂的……少年。
炎華逆轉(zhuǎn)陰陽,用的是神通,耗的是修為,如今筑基境界都已破碎,自然不能再度維持,已是……恢復(fù)了原本的男兒姿態(tài)。
徐子青輕聲道:“炎華莫傷心,隨師尊一同回去�!�
那少年微微睜眼,眼角卻有一滴淚水流下:“……師尊,弟子到底,沒能保住他�!�
徐子青用手撫了撫他的長發(fā),柔聲道:“炎華莫怕,那孩兒雖不曾誕下,我小竹峰一脈,也必然會認(rèn)了他�!�
炎華嗓音哽咽:“多謝……師尊�!�
另一頭,那筑基修士與書生,皆是目瞪口呆。
書生看向徐子青的懷里,吶吶不能成言:“連、連兄?那蓮妖是連兄?三娘是連兄?竟然會是連兄?怎么、怎么會是連兄!連兄不會害我!我若早知道……我若早知道……”
筑基修士更是不堪,他眼見徐子青如此,哪里還不明白自己惹到名門子弟?他心里一時生恨,恨那妖修既已拜師名門,卻跑來下嫁凡人,當(dāng)真是自甘墮落!一時他又恐懼,他做出這等事來,要怎樣求饒,才能挽回這條小命?
但不論如何,他已是連連開口:“是晚輩貪婪,晚輩再也不敢如此,求前輩饒命!晚輩愿發(fā)心魔誓言,愿自毀修為,只求前輩看在晚輩不曾得手份上,饒了晚輩罷!”
書生見到這修士丑態(tài),腦中轟然一響,登時之前不能明了之處,全都貫通起來。
徐子青嘆了口氣:“你陰謀奪我愛徒內(nèi)丹,害死我愛徒熬盡心血所孕孩兒,實為陰狠惡毒之輩,我不容你�!�
他話音落時,那巨手驟然使力,霎時求饒之聲戛然而止,那修士也化肉糜。
隨后,徐子青又看向了書生。
凡人終究見識有限,徐子青等人修行多年,并不會因此便覺得書生十惡不赦。只是眼見炎華慘狀,心中不悅,雖不會就此要了書生的性命,卻也不愿再去促成他與炎華姻緣。
即便書生不過是被蒙蔽,到底……隔閡已生。
而那書生滿面不可置信,一雙眼目,卻是死死落在了炎華身上。
徐子青心里一動,恍若明白了什么。
但他搖了搖頭,卻是開口:“書生,炎華非是妖孽,實為我五陵仙門小竹峰一脈萬木峰主人第三弟子,他從前瞞你自是不對,你被人蒙蔽,我等亦不苛責(zé),只是如今你二人緣分已盡,仙凡有別,我便將他帶回去了�!�
書生猛然驚醒,像是要說什么。
可炎華此時緩緩將臉轉(zhuǎn)過,亦開口了:“虞兄,我欺瞞于你,該有此報,害你空耗年月,是我之錯。從此我隨師尊回山中修煉,再不糾纏,你且娶一房妻室,好生過活,施展抱負(fù)�!彼f時,將一個瓶兒取出,卻因手指無力,落在了一旁,“早間我為孩兒平安誕下,吸取你一成精氣,實是處事不當(dāng),這瓶中有一粒丹藥,可增十年壽元,雖不能彌補你之萬一,也不過是我唯一能做之事,聊為心意罷了……”
話音落后,炎華呼吸更是虛弱,卻又慢慢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他:“師尊,弟子不肖,讓師尊受累,求師尊……帶弟子回宗�!�
徐子青點了點頭,溫和說道:“好。”
而后,兩人就化作了一團青光,直沖九霄。
在這地面上,也只留下了那木愣愣的書生一人,再并上幾支殘破蓮葉了……
虛空里,小竹峰一脈俱是心痛不已,見到徐子青帶炎華歸來,便都不欲在此地多留,紛紛也駕起遁光,帶著炎華,快速往五陵仙門方向,疾奔而走。
須臾間,已去百里。
破爛大屋外,書生怔了許久,面色忽然一變。
他狂奔上前,一把將炎華留下的瓶兒抓住,又瘋狂收攏那些蓮葉殘枝,將它們緊緊摟住,身體顫抖不已。
“連言,連三娘,蓮仙炎華……”
“怎么會、怎么會是這樣!”
書生的面色慘白,一步一個踉蹌,口里喃喃出聲,像是在對著誰人解釋,又像是默默自語,神情幾欲癲狂。
“連兄不告而別,竟不是因我酒后失德,吐露心意……”
“將三娘送來,多年不復(fù)寫信,也不是叫我斬斷邪念,移情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