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岑將軍其實沒有為難你的意思。”
白秀指了指那些人頭:“尋個地方隨便埋了吧,軍功我已經(jīng)給你記下,這些人的身份來歷我也盡力派人去查明,可你知道的,光天化日也有陽光不及之處,有些事未必能查的清楚�!�
沈冷看向白秀:“謝將軍,李土命的仇我自己會繼續(xù)查下去�!�
白秀微微皺眉:“何必如此執(zhí)拗?”
沈冷:“將軍覺得,世上什么最重?”
白秀回答:“大寧最重。”
沈冷看了白秀一眼,點頭:“將軍的回答真的很標(biāo)準(zhǔn)了......可卑職覺得,是人最重,大寧指的應(yīng)該也不僅僅萬里河山,更重要的是江山之中的蕓蕓眾生,人為何重?是因為人有感情,李土命是我兄弟�!�
“你已經(jīng)報了仇,殺了那么多人。”
“李土命是我兄弟。”
“你是個軍人,應(yīng)該知道軍律最重。”
“李土命是我兄弟。”
沈冷深吸一口氣:“將軍,為什么大寧戰(zhàn)兵無敵?因為我們把同袍當(dāng)兄弟。”
白秀哼了一聲,臉色逐漸發(fā)寒。
“沈冷,我能勸你的已經(jīng)都勸了,你應(yīng)該知道,若不是看重你也不會和你說這些,人要有自知之明�!�
說完之后白秀轉(zhuǎn)身走了,沈冷把人頭仍在地上發(fā)出砰地一聲:“將軍,剛才你說這些人頭隨便埋了?可我不想,大寧軍人對待仇人,容不得入土為安。”
白秀腳步一停,轉(zhuǎn)身看向沈冷:“那就燒了吧�!�
說完這五個字之后他大步離去,顯然對沈冷的表現(xiàn)很氣憤。
熊牛戰(zhàn)船中,岑征就站在那看著棧橋上那個冷硬冷硬的好像一塊石頭似的沈冷,視線轉(zhuǎn)到白秀那邊的時候微微皺眉,然后嘆了口氣,眼神里隱隱約約有些自責(zé)。
“親兵何在?”
“屬下在!”
兩個親兵快步過來,抱拳俯身。
“讓沈冷回去吧,告訴他,李土命的事到此為止,再敢有什么胡亂舉動,我就按軍律斬了他,讓他記住,千萬別給本將軍落刀的機會�!�
兩個親兵面面相覷,心說將軍這是怎么了?
可將軍的話就是命令,兩個人不敢不聽,快步離開后找到沈冷,將岑征的原話對沈冷講了一遍,沈冷轉(zhuǎn)身看向那艘熊牛戰(zhàn)船,眼神復(fù)雜。
李土命就安葬在了官補碼頭不遠處,沈冷選的地方,他不懂什么風(fēng)水,只是那地方地勢開闊,能往北一眼看出去很遠,或許能看到家鄉(xiāng)。
第二天一早船隊繼續(xù)南下,官補碼頭上的血腥味也散了,然而大家都很清楚,寧武縣注定了要有一陣子不安寧。
匯報水匪襲擊官補碼頭殺死一百多名廂兵的奏折在八天之后到了京城,是水師提督莊雍的親筆,軍驛傳遞的速度遠比民驛要快的多,所以寧武縣的奏折,安陽郡的奏折都還在路上呢。
千里加急,換人換馬接力晝夜不停,正常情況下騎馬趕路從安陽郡到長安城差不多要二十天,莊雍的奏折八天后已經(jīng)擺在皇帝陛下的書桌上。
出乎預(yù)料的是,皇帝居然沒有表現(xiàn)出多大的怒意,只是拿著那奏折的雙手手指關(guān)節(jié)處微微發(fā)白。
皇帝把奏折遞給大學(xué)士沐昭桐:“閣老,你覺得應(yīng)該如何處置?”
沐昭桐敏銳的從皇帝那細微的反應(yīng)里看到了危險,他雙手將奏折接過來一字一字的看,不敢遺漏分毫,看完之后跪倒在地,大汗淋漓。
“臣有罪。”
“閣老何罪之有?”
“寧武縣縣令,是臣舉薦的人選�!�
“朕知道,所以朕問你,該如何處置?”
“斬立決�!�
沐昭桐抬起頭,這三個字說的干脆且狠厲。
“就按閣老說的辦吧......寧武縣縣令,縣丞斬立決,其余縣衙官員仔細勘察,吏部刑部都派人去,該殺的殺該押的押該流放的流放該抄家的抄家,安陽郡郡守以下所有官員罰俸兩年,留職查看,若查出有瀆職枉法者決不輕饒......江南道道府陳廉之以下官員罰俸一年,讓陳廉之好好查查自己手下的人!”
沐昭桐跪在那低下頭:“臣記住了�!�
“水師提督莊雍練兵無道剿匪不利,罰俸一年,降一級。”
皇帝說完之后揉了揉太陽穴:“朕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事了�!�
沐昭桐爬伏在地:“臣請陛下責(zé)罰,臣罪不可恕�!�
“閣老......罷了,你也罰俸一年吧。”
皇帝沉默片刻:“著戶部兵部派人去寧武縣,朕把罰沒你們的俸祿都分給那些死難廂兵的家人,朕說過很多次,朕可以虧了自己,但不能虧了朕的子民......選派增補去寧武縣的官員,朕要親自看看�!�
“是!”
沐昭桐連連叩首:“只是臣只罰俸一年,太輕了�!�
“閣老快起來吧,這事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
皇帝起身過去把沐昭桐扶起來:“還有太多事需要閣老操持,朕身邊缺了你不行......水師那邊似乎也不能局限在南平江上了,閣老,那么大一支水師只守著一個安陽城江南織造府,物未盡其用......朕想著,是不是讓水師暫時在江南道諸水路自由行走,不必受限于各地官府繁瑣的通報交涉?為民除害,不能停也不能等啊�!�
沐昭桐心里一顫,可只能垂首:“陛下思慮周到,臣這就擬旨�!�
皇帝嗯了一聲:“水師可從江南道諸地方官府府庫借用錢糧物資,地方府庫將水師取走的東西如數(shù)上報戶部即可,水師穿插異地?zé)o需征求地方官府,就到......道府一級吧,在一道之內(nèi)無需受制。”
“是�!�
沐昭桐心里嘆息......莊雍,陛下許給你這么大的權(quán)利,你能撐得��?
各地道府除了京畿道道府是從一品,其他都是正二品的大員,莊雍一個正四品......不,已經(jīng)是從四品了,這是已經(jīng)被陛下托到了和道府大員平級的高度啊。
說是降了一級......
皇帝重新坐下來:“閣老,朕剛才對寧武縣的事處置的,是不是有些重了?”
沐昭桐心說陛下為什么又把話題引回到那案子上,沒敢直接回答,沉思了一會兒之后忽然想到了一個人......陛下把江南道上上下下都罰了一遍,唯獨沒有提到一個人,江南道乙子營將軍白尚年。
滿朝文武都知道,白尚年和沐昭桐關(guān)系匪淺,是素有美譽的忘年交。
“陛下,臣以為還不夠,乙子營將軍白尚年亦有失職不查之罪,當(dāng)罰�!�
“如何罰?”
“臣......請陛下定奪�!�
皇帝看了沐昭桐一眼:“白尚年在江南道駐軍多年,按理說比莊雍的過錯還大些,就降一級罰俸三年吧�!�
降一級罰俸三年!
沐昭桐腦子里不斷的盤算著,陛下這到底是什么心思?難道說白尚年做了什么錯事?水匪是水軍的事,之前水軍不出南平江是因為沒有諸水路自由行走的權(quán)限,所以陛下只是罰了莊雍降一級而已,估計著用不了多久就會升回來,白尚年呢?
沐昭桐垂首:“陛下圣明�!�
皇帝擺了擺手:“閣老也累了,先回家去休息吧,朕也有些乏了�!�
沐昭桐只好垂首躬身退出書房,可腦子里想的都是白尚年的事。
皇帝坐在椅子上似乎有些心事,發(fā)了好一會兒的呆,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那個紅色木盒,拿起來打開將里面的密信取出來又看了一遍。
滿朝文武都知道陛下對戰(zhàn)兵的掌控到了一個史無前例的高度,不僅僅是因為陛下把調(diào)兵之權(quán)從兵部收了回來,還因為陛下設(shè)立了通聞盒,各地戰(zhàn)兵乃至于四疆四庫都有陛下安排的親信,這些人是誰,除了陛下之外沒人知道。
而這些人有特殊的渠道將戰(zhàn)兵的事迅速的報知陛下,稱之為通聞盒。
這個通聞盒是從水師里送來的,比莊雍的奏折還早到了一天。
“云霄城白塔觀里的青松道人......十六年了......難道真的這么巧?”
皇帝自言自語。
他往后靠了靠,臉色似乎有些異乎尋常的疲憊。
十六年前的那天夜里他忙著為進京做最后的準(zhǔn)備,王府里發(fā)生了一件大事,牽扯到的人很多,因為這件事他勃然大怒,出發(fā)之前一口氣處死的人多到令人頭皮發(fā)麻,王府院子里被染紅了的那塊地面,潑了幾十桶水都沒沖干凈。
可是白塔觀那個道人逃了,多年不聞音訊。
如今若真是那道人在安陽郡,莊雍肯定是知情的,可莊雍為何不報?
皇帝把那封密信燒了,楞了好一會兒神之后沉聲說道:“讓狗子進宮,朕有事讓他去辦。”
暗影里,一個身穿黑衣的人出來跪倒:“臣這就去�!�
半個時辰之后,皇帝已經(jīng)從書房轉(zhuǎn)到了肆茅齋,四周的侍衛(wèi)和宮女都被清退,肆茅齋里有些可怕的安靜,跪在地上的中年男人肩膀微微有些發(fā)顫,因為陛下已經(jīng)至少三年沒有見過他了。
“狗子�!�
“臣在�!�
“去趟安陽郡,給朕查一個人,查一件事�!�
被皇帝稱為狗子的人抬起頭,看到了皇帝眼神里的悲傷。
“是......十六年前的事?”
“嗯,朕三年沒見你是因為除了那件事,沒必要讓你露出來�!�
皇帝擺了擺手:“順便查查莊雍和十六年前的事是不是有瓜葛,朕記得,那天他也去了白塔觀�!�
中年男人起身:“臣知道了,明天一早......臣今夜就走。”
他轉(zhuǎn)身出了肆茅齋才直起身子,夜風(fēng)吹動了他的白衣,衣袖上那三條火色流云的圖案好像活了一樣。
第六十章
這里沒人認(rèn)識我
去亭臺山過了云霄城還要走很遠,那里以山勢秀美著稱,山中有一懸空瀑,瀑下有一碧玉潭,最令人感嘆造物神奇的是潭邊有幾百塊直立大石,小的有半米左右,大的將近五米,如天然的石碑一樣。
這等好去處自然少不了大寧的文人墨客前來,那些立石上都是這些大家留下的題名。
潭中有一種四鰓魚味道鮮美,便是只少許放一些鹽油清蒸也是鮮香撲鼻,這四鰓魚每一尾能賣到四五兩銀子,尋常人自然是吃不起的。
沈先生和茶爺兩個人離開安陽郡后輕舟簡行,比水師南下的隊伍速度還要快些,過了云霄城后登岸,沈先生買了一匹小毛驢拉了木車,就這般游山玩水的往亭臺山里走。
沈冷他們離開寧武縣的時候,沈先生和茶爺都已經(jīng)在云霄城外邊了,這里算是龍興之地,所以很多人慕名而來。
茶爺問沈先生要不要回去看一眼,沈先生只是搖頭不語。
云霄城外有一座不怎么起眼的山,離著遠的時候往山上看能依稀看到那林木之間隱隱約約的道觀,沈先生曾經(jīng)在那里住過六七年。
茶爺忍不住想,從這里到安陽郡要走十來天,沈先生當(dāng)初抱著那個孩子經(jīng)過了十來天的心理掙扎,應(yīng)該是他人生之中最痛苦的一段時間吧。
“先生,為什么是安陽郡?”
茶爺實在忍不住問了一句。
沈先生坐在驢車上似乎正在沉思什么,被茶爺?shù)脑挻驍嗔怂季w,他看了茶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本打算我自己帶著那孩子遠走高飛的,可是我知道若那人要找我,不管我藏在什么地方都躲不開,孩子跟著我左右都是個死,我并不是要去安陽郡,而是要回懷遠城一趟,路過安陽郡的時候在一家酒樓里聽到了孟長安的的爹和那個道人的談話�!�
茶爺心里一震:“你是故意扔在路邊讓孟長安的爹把冷子撿去的?既然明知道,為什么你過了十年后才找回去�!�
沈先生低著頭:“我被追殺的前三年算是最危險,她是不會放過我的......三年后我撿到了你,開始更加小心的東躲西藏,想著若是我去看冷子,說不定就會被追殺我的人看到,那我豈不是功虧一簣?”
“你應(yīng)該還記得,我撿到你之后的兩年多時間也在逃亡,足足用了五年的時間才徹底把她派來的人甩開,后來的五年我強忍著不回去,只盼著冷子命大能撐過來�!�
啪的一聲,鞭子的木柄在沈先生手里折斷。
他抬起頭笑了笑:“幸好,天不負(fù)我。”
茶爺?shù)氖衷谏蛳壬绨蛏陷p輕拍了拍:“都過去了�!�
沈先生搖頭:“沒有過去的......莊雍不清楚當(dāng)年道觀里發(fā)生的事,所以我才敢去接近他,他是陛下的家臣,可我不敢確定莊雍和她有沒有糾葛......我們的運氣足夠好,莊雍待冷子也不錯。”
“之所以這次帶你來亭臺山,一是為你求劍,二是讓你記住這個地方,等到再過一年兩年冷子徹底成熟起來,你也能真正的保護好自己照顧好自己的時候,我就不得不離開你們了,我在明面上的時間越久,對你們來說威脅就越大,到冷子爬到五品能把你帶在身邊,我就到那亭臺山去和楚劍憐做伴兒咯�!�
茶爺?shù)谋亲右凰�,強忍著沒有落淚。
沈先生長出一口氣:“我最怕的十年已經(jīng)過來了,后面的日子還有什么可怕的,那十年我最擔(dān)心冷子熬不住,卻連過去偷偷看一眼都不敢,那天夜里風(fēng)雪太大,我看到孟家的馬車回來就把冷子丟在了路邊,害怕他發(fā)現(xiàn)不了,我還掐哭了冷子......”
沈先生抬起手揉了揉眼角:“那個臭小子,哭聲可真響亮啊�!�
茶爺遞給他一條手帕,沈先生搖頭:“我又沒哭�!�
茶爺:“嗯,恰好有一只鳥兒在你眼角拉了粑粑......”
沈先生把手帕接過來擦了擦眼睛:“關(guān)心人的時候能不能溫婉些?”
茶爺:“鳥粑粑是不是咸的?”
沈先生:“......”
茶爺好奇的問:“那你后來為什么又不敢確定冷子的身份了?”
沈先生道:“我把冷子掐哭了之后,沒想到風(fēng)雪夜追殺我的人都沒停下來,順著哭聲殺過來,我只好過去抵擋,把人引進了林子里廝殺,等把那幾個殺手干掉后再回去冷子已經(jīng)不見了,為了保護冷子的安全,我把那些殺手的尸體搬運到了距離魚鱗鎮(zhèn)幾十里外的地方,做出我沒有進過魚鱗鎮(zhèn)的假象......”
他看向茶爺:“所以我才對你說,時間,地點,人,都對�!�
茶爺點頭:“冷子的命硬,將來必然一飛沖天�!�
沈先生笑起來:“是啊......一飛沖天�!�
他看著茶爺:“你得陪著他,一直陪著他,冷子現(xiàn)在做事果斷恩怨分明,可根骨里心地太善,他看不清楚的你得幫他看清楚,他不能判斷的你得幫他判斷,道人看相多半是騙人,可真有所學(xué)的道人也會偶爾窺得天機,你的面相比孟長安好,將來冷子身邊最不能缺的人就是你�!�
茶爺臉微微一紅:“哦......”
沈先生搖頭微笑:“對了,等到亭臺山見楚劍憐的時候要客氣些,他救過我的命,離開安陽郡后,那人調(diào)派更多高手追殺我,我不得已找到楚劍憐幫忙,他那一劍的風(fēng)采,現(xiàn)在想起來依然令人折服啊......”
“楚劍憐,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可憐人�!�
沈先生看向遠方:“冷子,其實和他有一點點像�!�
“哪里?”
“命運�!�
沈先生沉默了一會兒后說道:“楚劍憐的身世其實很離奇,他是前朝大楚的皇族后代,當(dāng)初他祖輩逃過了大寧戰(zhàn)兵的追殺后就一直深藏,將姓改為楚,可心心念念的還是當(dāng)初他們家族的輝煌�!�
茶爺一撇嘴:“冷子才和他不像,他那是什么破命,冷子是最好的命,最好的!”
沈先生:“是是是,我錯了�!�
茶爺問:“他不會還想反寧復(fù)楚吧?”
“他還好,沒有那么偏執(zhí),他爹我是見過的,一個在家里以皇帝自居做白日夢不肯醒的老家伙,楚劍憐在那樣的家庭環(huán)境下長大,心境多多少少都會被影響的�!�
茶葉哦了一聲,其實他對楚劍憐沒那么大興趣。
如果給她時間的話,她更愿意把時間都用來想冷子,想那個家伙如今在哪兒,怎么樣了,會不會遇到麻煩。
“冷子這會兒應(yīng)該最少已經(jīng)進河蘇道了,過和蘇道再過息東道就進湖見道了,原來的南越國應(yīng)該就是大寧的第二十道,只是已經(jīng)數(shù)年還沒有定下來名字,這事皇帝拖的可真慢�!�
沈先生似乎是不經(jīng)意的感慨了一句。
茶爺眼神一亮:“你也在想冷子?”
沈先生微微瞇眼:“也?”
茶爺扭頭看天:“鳥兒怎么不拉粑粑了......”
沈先生笑道:“你心心念念的冷子這次從南邊海疆回來之后,最不濟也要進個校尉了,正六品......那是莊雍權(quán)力之內(nèi)的事,不用擔(dān)心什么,如果莊雍想要提拔冷子,就會在冷子回來之后上一分奏折,皇帝一開心沒準(zhǔn)就賜個從五品�!�
沈先生舒了口氣:“已經(jīng)算快的離譜了�!�
他說的輕松,可心里知道,從六品到五品,很難很難啊。
茶爺雙手托著下巴有些失神:“從五品能帶家眷嗎?”
沈先生:“......”
茶爺心心念念的傻冷子,此時已經(jīng)如沈先生預(yù)測的那樣離開了江南道進入和蘇道,和蘇道南北長東西短,大運河直穿而過。
途經(jīng)和蘇道徐郡的時候水師提督莊雍的軍令追上船隊,親筆信里嚴(yán)厲的斥責(zé)了岑征和白秀,也傳達了皇帝旨意,知道莊雍被罰俸一年降一級,岑征和白秀兩個人臉色都很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