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上官拙的武藝他了解,那批人的戰(zhàn)力他也了解,不可能會被輕而易舉的擊敗。
所以他確定,以他的實力都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危險的什么人存在,而且絕不是一個兩個。
隱隱約約的,他感覺自己好像被野獸盯上了似的,這是一種很不安的感覺,所以他選擇后撤幾步。
被弓箭瞄準(zhǔn)的可怕,是他可以發(fā)現(xiàn)的可怕,讓他不安的是,是他被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的虎狼獠牙瞄準(zhǔn)的可怕。
“勞煩你們通報一聲,我是因為昨天那些擅闖香草莊園的人而來,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林先生到門外說幾句話�!�
不多時,林落雨在顏笑笑的陪同下到了莊園門口,和宇文小策隔著幾十丈,需要喊話才能聽得到的距離。
宇文小策大聲道:“實在抱歉,昨日唐突,還請林先生海涵。”
林落雨沒說話,她是一個對待她不在乎的人那么那么懶的女子,更何況距離這么遠(yuǎn)還要喊才行,她更懶得開口。
宇文小策繼續(xù)喊道:“請問林先生,我的人還活著嗎?”
林落雨沒回答,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
“上官拙?!”
宇文小策又喊了一聲。
林落雨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宇文小策道:“真的是很抱歉了,如果我知道莊園這邊戒備如此森嚴(yán),不會只安排他一批人過來,至少要調(diào)集五倍以上的力量才能稍稍對林先生構(gòu)成威脅,那也算是對林先生的尊重,現(xiàn)在看來,是我小看了林先生小看了天機(jī)票號,對對手的小看是在犯錯。”
林落雨還是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不需要說話,對方會把要說的都說完。
“我的人還請善待�!�
宇文小策大聲說道:“畢竟不久之后我會把他帶回來,如果不善待他的話,我可能還要花費(fèi)錢財幫他醫(yī)治,更何況,你善待我的人,不久的將來你和你的人落在我手里的時候我也會盡量善待。”
林落雨笑了笑,轉(zhuǎn)身往回走。
宇文小策微微一怔,略微沉吟了一下后繼續(xù)喊道:“林先生可能很自信,恰好我也是一個很自信的人�!�
說完這句話他也轉(zhuǎn)身,他察覺到有不止一處的人正在迅速朝著他靠近。
但以他的輕功身法,在距離香草莊園這么遠(yuǎn)的地方,想攔住他也絕非易事。
林落雨緩步回到院子里,腳步停了停后問:“有消息說沈冷到哪兒了嗎?”
“還沒有�!�
顏笑笑道:“如果近了的話應(yīng)該能有消息過來,現(xiàn)在沒用消息,說明他還沒有進(jìn)重安郡�!�
林落雨皺眉:“按時間算的話,不應(yīng)該。”
她思考了片刻后說道:“禁軍的人到了嗎?”
“不出姐姐預(yù)料,這次來重安郡的據(jù)說是禁軍和大內(nèi)侍衛(wèi)處的人,領(lǐng)隊的就是大內(nèi)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衛(wèi)藍(lán)和禁軍將軍赫連冬暖,昨日已經(jīng)到了,比安國公居然還快一些�!�
“嗯�!�
林落雨道:“畢竟禁軍和大內(nèi)侍衛(wèi)不會去安陽船塢�!�
顏笑笑怔了怔,然后噗嗤一聲笑出來。
林落雨道:“既然還沒有沈冷的消息,安排人去給衛(wèi)藍(lán)和赫連冬暖送信,請他們嚴(yán)查大運(yùn)河上的商船......不管是什么船都要查�!�
顏笑笑問:“為什么啊姐姐?”
“他在虛張聲勢�!�
林落雨道:“昨天對手直接出現(xiàn)在香草莊園的時候我還有些沒想明白,這么昏的一招他們?yōu)槭裁磿�?在昨天看來這是一步臭棋,這樣急著暴露自己沒有任何道理,能做出這么驚天大案的人,怎么會如此低幼?”
她緩了一口氣后說道:“剛剛又來了人,我忽然間懂了,他們不在乎昨天陷在這的人,生死都不在乎,哪怕明知道有人活著被我扣下,依然不在乎,他們在乎的只是讓我覺得香草莊園不踏實了。”
“他們又在轉(zhuǎn)移視線�!�
林落雨道:“是我疏忽了,這是他們一直慣用的手段,轉(zhuǎn)移視線......我現(xiàn)在推測,連京畿道的那些事都只不過是他們轉(zhuǎn)移視線的一種,因為火藥包的事,半個廷尉府的人都在查�!�
“緊跟著重安郡這邊出了大案,我們的糧草,戶部的銀子,案子剛出來的時候,韓喚枝想調(diào)人都來不及,因為人廷尉府的大批人手都去查火藥包了。”
林落雨看了顏笑笑一眼后繼續(xù)說道:“而在這之前,把沈冷和廷尉府的注意力都引到京畿道,也是一種轉(zhuǎn)移視線,目的是為了順利把糧草和銀子掉包。”
“現(xiàn)在他們又用這一招......我剛剛突然想到,他們派人來不是昏招臭棋,是讓我確定香草莊園受到了威脅,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是沈冷來了也會把注意力放在保護(hù)我身上,而不是盯著別的什么。”
“他們需要時間�!�
林落雨回頭看向莊園門外:“需要時間把糧食運(yùn)走,分批運(yùn)走,這里是最適合動手換糧食和銀子的地方,可也局限了他,這里通向外界的只有水路,假設(shè)目標(biāo)還是京畿道,這些糧食就要分批運(yùn)回去�!�
“他是一個高手�!�
林落雨緩緩閉上眼睛,好看的雙眉微微皺著。
“他的時間差已經(jīng)算計的很準(zhǔn)了,糧食的案子到了湖見道才會被發(fā)現(xiàn),這期間他有足夠多的時間把糧食運(yùn)走,可是他不可能安排大規(guī)模的船隊運(yùn)糧往北,那不符合道理,只能是小船分批,幾十萬斤糧食,小船分批運(yùn),他應(yīng)該還沒有運(yùn)完我們就到了�!�
“然后他派人到香草莊園來,他需要拖住我們幾天,只需要幾天時間糧食就會分散運(yùn)完,然后他一走了之�!�
林落雨睜開眼睛:“他在搶時間�!�
顏笑笑嗯了一聲:“我立刻派人去稟告衛(wèi)藍(lán)統(tǒng)領(lǐng)和赫連將軍�!�
林落雨吩咐道:“多派幾批人......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想到自己畫蛇添足了,他如果今天不來的話我想不到,可他沒有底氣必須過來親眼看看,正因為他來了我想到了,正因為他來了他自己也想到了,所以他一定會調(diào)派更多人手過來,他的人攻不進(jìn)香草莊園,他也必須要讓我們的人一個都出不去�!�
顏笑笑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安排五隊人出去�!�
林落雨道:“先把莊園里的信鴿都飛出去,信鴿上別放消息�!�
“是�!�
顏笑笑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去安排。
林落雨沉默片刻,自言自語的說道:“傻冷子,你怎么還不來?”
大運(yùn)河上。
三四艘拖船逆流而上,撐船的人看起來頗為費(fèi)力,這幾艘船每一艘船上都有三四個人,但大運(yùn)河上船來船往的那么頻繁,沒有人會特別注意他們。
突然之間,一艘小船從前邊打了橫,那小船上有兩個人跳了過來,直接跳到了最前邊的那艘船上,這兩個跳過來的人很有意思,一個白胖一個黑胖。
白胖的那個從腰帶上拽出來一根木棍,朝著拖船上的船夫喊了一聲:“打劫!”
黑胖的那個看了看白胖的那個:“都沒給咱們一件正經(jīng)兵器,還說讓咱們打劫的專業(yè)一些,這就好像連一只母雞都沒有,還讓咱們搞到可以孵小雞的雞蛋。”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竹竿:“這能專業(yè)?”
白胖那個好一會兒才把他話里的因果關(guān)系理順,然后說道:“這不是為了怕誤傷嗎?”
拖船的船夫看了看他們倆,然后試探著問了一句:“兩位真的是來打劫的?”
白胖那個當(dāng)然是陳冉,他惡狠狠的說道:“廢話,不是打劫的難道我們是來相親的?!”
黑胖那個道:“相親也行,你家里有沒有什么姐姐妹妹......”
他看了看那個船夫的年紀(jì),改口道:“有沒有什么閨女侄女外甥女之類適齡女孩子!”
船夫有些懵。
他看了看那兩個打劫的,又回頭看了看自己的船。
“我們......是拖船。”
“拖船怎么了?拖船就不能打劫了?!”
船夫道:“我們船上只有沙子�!�
陳冉哼了一聲:“我們就是要走一條與眾不同的路,別人打劫錢財,我們打劫沙子!”
純白道人使勁兒點(diǎn)頭:“就是!我們就是要與眾不同,那些凡夫俗子打劫的東西我們看不上!”
船夫:“可是兩位,你們要沙子有啥子用啊�!�
純白道人想了想,認(rèn)真的回答:“不要以為我們傻,沙子里有沙金,我們其實是在打劫金子的!”
船夫嘆了口氣:“一邊玩去行嗎?”
陳冉:“噫,你還看不起我們黑白雙煞,你也不打聽打聽,這大運(yùn)河上最兇悍的水匪是誰?黑白雙煞出現(xiàn)的地方,寸草不生!”
純白:“對,寸草不生!”
船夫:“我船上的沙子也寸草不生�!�
陳冉:“費(fèi)那么多話干嘛,你去檢查一下沙子,是不是我們要的那種大顆粒的�!�
純白:“我覺得小顆粒的好一些,細(xì)膩�!�
陳冉:“......”
純白:“行行行,大的就大的。”
他繞過那個船夫,船夫都懶得理他,居然就讓他過去了,純道人白看著那一船沙子,把褲子往上提了提:“看我瘋刨式�!�
兩只手噗嗤噗嗤的刨沙子。
船夫又懵了。
“兩位好漢,我看出來了,你們不是來打劫沙子的,你們是想在我的沙子里刨坑下蛋�!�
陳冉:“對,就下蛋!”
然后反應(yīng)過來:“你特么罵誰王八呢。”
“有了!”
純白忽然站起來,臉上都是喜色:“下邊有糧食!”
船夫臉色大變:“這......怎么可能?!”
第一千三百八十一章
跪下!
陳冉和純白道人兩個人用這樣盡量不打草驚蛇的方式在河道上查,當(dāng)他們攔住這條拖船的時候已經(jīng)查了半天還多,大部分他們上去的貨船商船甚至都沒把他們兩當(dāng)回事,一個拿著木棍一個拿著掃帚把,這兩個家伙要真是打劫的,就足可見打劫這個行業(yè)有多步履維艱。
所以絕大部分船上的人甚至都沒有想過報官,這倆活寶充分展現(xiàn)出了祥寧神經(jīng)異常人士會所的瘋癲,有一艘船上的大娘還說這倆人一定餓壞了吧,這瘋瘋癲癲的也沒人管,真可憐,還給了倆人一人一個棗子窩頭,他倆還真就餓壞了,一邊吃一邊說真香。
純白好歹臉皮還薄一些,陳冉伸手問還有嗎?
當(dāng)他們查到這幾艘拖船的時候,終于找到了想找的東西,陳冉朝著遠(yuǎn)處揮手,沒多久一艘蜈蚣快船猶如貼著水面疾飛過來一樣,蜈蚣快船上的水師戰(zhàn)兵迅速的跳上拖船控制住所有船夫。
船老大嚇得魂飛魄散,雙手抱著頭跪在那:“我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有人雇我們把船送出去的�!�
沈冷跳上來,走到船老大身前問了一句:“誰雇的你?”
“昨天我們村子的里正帶著一個人來找我,說是他的親戚,想運(yùn)幾船的沙子,說沙子是從官府的沙場買來的,有官府開具的手續(xù)憑證,我們就是跑拖船生意的,所以就答應(yīng)了,給的酬勞也不低。”
“可是那個人很奇怪,說他有船也都已經(jīng)裝好了,只是突然之間他的伙計們因為出現(xiàn)內(nèi)訌打了一架就走了,把船也扔在這,他說讓我們把他的拖船和沙子一起送回去,我們回來時候的路費(fèi),他加倍給�!�
沈冷問:“送去哪兒?”
“說是送去安陽郡西園縣�!�
船老大一個勁的解釋:“這事我們村子的里正也知道,就是他帶人來找我們的,我們實在不知道沙子下邊居然有糧食啊,要是不信現(xiàn)在就可以回我們村,有人能給我們證明�!�
“把船靠岸�!�
沈冷吩咐了一聲:“仔細(xì)查查,看看船上到底有多少糧食,還有沒有其他東西�!�
為了方便查案,沈冷和他的水師戰(zhàn)兵都沒有穿戰(zhàn)服,但這艘蜈蚣快船已經(jīng)足以證明身份了,除了水師,沒有別的地方還配置蜈蚣快船的。
拖船靠岸,沈冷吩咐人戒備,然后讓船老大他們找來鐵鍬之類的東西,把船上的沙子翻開。
“有東西!”
陳冉在第二條拖船上喊了一句,他在沙子深處挖出來一口箱子。
沈冷跳到第二艘船上,用刀柄把箱子上的鐵鎖砸開,掀開箱子看了看,里邊滿滿的都是銀子,取出來一錠看了看底面,還有大寧戶部的印記。
“失蹤的戶部官銀�!�
沈冷大聲道:“繼續(xù)翻�!�
這第二艘拖船上一共翻出來六七口箱子,都裝滿了官銀,粗粗算起來,這六七箱銀子差不多能有三四萬兩。
船老大的臉色已經(jīng)白的好像紙一樣,手都在顫。
“真的不關(guān)我們的事,我們就是收了些酬勞送船的啊,我們都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人,真的不知道這沙子下邊藏了東西。”
沈冷回頭看了他一眼:“還沒說你有事呢,先把沙子都翻一遍�!�
船老大連忙點(diǎn)頭:“是是是,先找,我們先找。”
就在這時候從官道上有一隊騎士縱馬而來,到了不遠(yuǎn)處才看清楚是大概幾十名官府的衙役,為首的那個人身穿捕頭官服,不過也只是從七品而已。
可沈冷他們身上沒有官服。
捕頭從馬背上跳下來,冷眼看了看沈冷他們:“哪里來的強(qiáng)盜水匪,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lián)尳俅�!來人,把他們都給我拿下!”
幾十名捕快抽刀向前,看起來氣勢洶洶。
陳冉跳到岸上,把腰帶上的水師鐵牌摘下來遞給捕頭:“我們是大寧水師的人,正在此處查案,這是我的腰牌�!�
捕頭那鐵牌接過來看了看,皺眉,然后一甩手將鐵牌扔到一邊:“居然還敢冒充戰(zhàn)兵,你們身上沒有軍服,這鐵牌想必也是假的�!�
陳冉臉色一寒:“把牌子給我撿回來。”
捕頭哼了一聲:“居然還敢裝,給我拿下!”
兩個捕快持刀朝著陳冉走過來,其中一個伸手抓向陳冉的衣領(lǐng),陳冉抬起手抓著那個捕快的手腕一扭一壓,捕快嗷的叫了一聲后蹲了下去。
另外一個捕快眼看著自己人被打了,毫不猶豫的一刀朝著陳冉的脖子剁了下來,就是奔著直接殺人來的。
陳冉一腳踹在捕快的小腹上,那人佝僂著身子往后摔倒,疼的齜牙咧嘴,一時之間想站起來是不可能了,陳冉這一腳的力度,尋常人怎么可能輕易受得了。
“抗拒執(zhí)法,殺!”
捕頭喊了一聲,伸手把腰帶上掛著的連弩摘下來就要朝著陳冉點(diǎn)射。
一塊銀子飛過來,啪的一聲打在他握著連弩的右手上,那把連弩被打掉在地上。
沈冷從船上一躍而起,猶如一只振翅的雄鷹般掠到了岸上,他大步走到那個捕頭身前,此時那捕頭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抬頭看向沈冷:“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襲擊官差!”
啪!
他的話剛說完,沈冷一巴掌扇在他臉上,那只大手張開了跟鐵蒲扇一樣,扇在捕頭的臉上直接把人扇的橫著倒下去,捕頭疼的一聲悶哼,掙扎著起來,一把將腰刀抽出,刀子抽出一半的時候,沈冷一腳踹在刀柄上,長刀又回到了刀鞘里,一腳之力,連刀帶刀鞘飛了出去。
捕頭眼睛都瞪圓了,看了看空了的手又抬起頭看沈冷。
啪!
又是一個耳光。
捕頭再次被扇的倒在地上。
“你們死定了!”
捕頭再次掙扎著爬起來:“給我放箭!”
那幾十名捕快立刻將弩箭摘下來瞄準(zhǔn)。
“全都卸了兵器�!�
沈冷吩咐了一聲。
岸邊他的十幾個手下立刻沖上去,那些捕快人數(shù)是他們的三四倍,可是動起手來差距立刻就顯現(xiàn)出來,基本上都是一個打三四個的水師戰(zhàn)兵占盡優(yōu)勢,片刻之后,幾十名捕快連箭都沒有來得及射出去就全都被放翻在地。
十幾個親兵站在那,連一個受傷的都沒有。
所有的刀子和弩箭都被卸掉扔在一邊,沈冷的親兵們甚至刀都沒有用,赤手空拳干翻了所有捕快。
“把那塊牌子撿回來�!�
沈冷指了指捕頭之前扔掉的陳冉的鐵牌。
捕頭嘴角抽動著,眼神兇狠:“你們一個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