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兩人緩步前行,小宮女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道:“先帝爺?shù)暮箦�,也就淑太妃敢在外頭走動了�!�
謝姝寧聞言就瞇了瞇眼睛。
這話聽著簡單,可若是深究一下,內(nèi)里的意思可就太多了。
宮里頭的人跟事,就沒有不復(fù)雜的。也正是因?yàn)槿绱�,謝姝寧才這般不喜歡皇宮。她覺得,若非必要,自己這輩子都并不想踏進(jìn)皇城一步。
此后,她哄著勸著紀(jì)桐櫻,只肯留在永安宮里,哪也不去了。
她可不想再遇見汪仁一回。
這般又呆了三日,天氣終于放了晴,碧空如洗。她就收拾了行囊,帶著一堆皇貴妃賞賜的東西,領(lǐng)著月白回了謝家。
誰知好好的,臨行前,卻又撞見了汪仁。
她聽到動靜來不及掩飾情緒,一慌張腳步便趔趄起來,差點(diǎn)跌倒在地。
汪仁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一副溫潤如玉的模樣:“八小姐小心些。”
謝姝寧強(qiáng)自鎮(zhèn)定,才沒有立刻將自己的手從他微涼的掌中一把抽出來。
雖然尚不知道究竟是為了什么,但是她這會已經(jīng)敢斷言,自己已經(jīng)被汪仁給盯上了,她身上不管是什么,肯定有汪仁想要的東西。
這一回,她幾乎是匆匆逃離了皇城。
直到馬車進(jìn)了北城的石井胡同,她一直提著的心才略微放了些下來。同行的月白見她一路神色凝重,不由疑惑,試探著問道:“小姐,可是乏了?”
謝姝寧搖搖頭,“沒有。好些日子不曾見娘親了,也不知娘親想我了沒。”
這話倒是說真的。
月白知道她雖然日漸大了,但依舊喜歡粘著宋氏不放,就笑道:“小姐再過幾年便該出閣了,到時候難道也要這般想夫人?”
謝姝寧聞言瞪她一眼,嗔道:“我還小,倒是你,該嫁人了。等進(jìn)了門我便去尋江嬤嬤說,讓她給你尋個人配出去!”
“好小姐,奴婢可不想嫁!”月白忙討?zhàn)垺?br />
不過下了馬車,進(jìn)了門,謝姝寧也沒在這事上松口。
月白的親事,她不能不上心。
前世月白就一直跟在她身邊將花樣年華盡數(shù)蹉跎了過去,這一回難道也要如此不成?就算月白自己愿意,她還舍不得呢!若沒有合適的人家也就算了,若有,怎么著也該讓她風(fēng)風(fēng)光光地從自己身邊出嫁。
過了垂花門,謝姝寧一眼便瞧見謝姝敏在回廊里蹦來跳去,擺動著兩條短短的小肥腿,一刻也不停歇,口中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哼些什么。
她身邊的乳娘瞧見了謝姝寧,忙墩身行禮,又上前去抱住她,催她喊人:“九小姐,八小姐回來了�!�
謝姝敏手里捏著顆青色的樹芽,沖乳娘翻個白眼往她身后躲去,嘟嘟囔囔地道:“我不認(rèn)識她!”
乳娘就急了,“九小姐莫要胡說!”說完,她又忙扭頭來沖謝姝寧賠笑,“八小姐莫怪,九小姐人小忘性大,幾日不見就記不清人了。”
“怎么帶著她在這鬧騰?”謝姝寧沒應(yīng)她的話,盯著謝姝敏問道。
乳娘訕訕然道:“九小姐喜歡在這玩�!�
春日的陽光落在謝姝敏小小矮矮的身子上,像是沐浴了一層金光,顯得她倒多了點(diǎn)聰慧模樣。謝姝寧就笑了起來,“把人帶回海棠院去。”聲音卻不帶一絲感情。
乳娘聽得一怔,也不敢開口,急忙抱起掙扎不休的謝姝敏走了。
謝姝敏趴在乳娘肩頭,用勁將手中的綠芽朝著謝姝寧丟擲,口中嚷著:“你是個壞人!壞人!”
“九小姐乖些,莫說話!”乳娘急忙去捂她的嘴。
謝姝寧聽著,仰起頭看了看外頭高懸的紅日,迎著春日微醺的風(fēng),斂起了面上的笑意,大步朝著玉茗院而去。
第097章
來信
頭頂上艷陽高懸,溫度似乎陡然間便升高了許多。
謝姝寧走得急,額上不一會便沁出細(xì)密的汗珠子來。月白瞧見便慌忙拿帕子來為她擦拭,卻發(fā)現(xiàn)汗水越擦越多,不由詫異地道:“小姐,您這是怎么了,怎地出了這么多汗?”
“熱了些�!敝x姝寧揮開她的手,腳下步子越加匆忙起來。
一進(jìn)玉茗院的門,她就急巴巴地往正房沖去,也不等守門的丫鬟行禮,自個兒打開簾子便走了進(jìn)去,一疊聲問道:“娘親娘親,舅舅的信在哪?”
方才瞧著謝姝敏離開后,她便準(zhǔn)備趕回玉茗院,卻不想半道上遇見了前來迎人的柳黃,說起舅老爺來信了。謝姝寧這才急了起來,一刻不停地就往正房趕。
宋氏見她滿頭大汗,不由瞪大了眼睛,吃驚地道:“今兒外頭有這般熱?”
謝姝寧見她答非所問,搶過月白手中的帕子自顧自往額上一抹,隨即湊上前去,又問:“舅舅的信呢?”
“就你記掛著你舅舅!”宋氏嗔道,一邊讓人取了只花梨木的匣子出來,開了鎖。
匣子并不大,正好是能容納信封的大小,里頭厚厚疊了一層已經(jīng)拆封了的信。宋氏親手取了最上頭的那一封,遞給她,道:“喏,拿著瞧吧�!闭f完,則忙轉(zhuǎn)頭讓月白下去安置東西不必在這伺候,又讓柳黃去打盆溫水來。
趁著柳黃去打水的工夫,謝姝寧急急從已經(jīng)撕開的封口里取出信來。
卻不妨,里頭那五六頁紙間還夾雜著另外一封小些的信。
上頭蒼勁有力地寫著一行字——阿蠻親啟。
謝姝寧不由愣住了。
這些年來,宋延昭時常會寫信來,但是從未單獨(dú)另辟一封給她。
她疑惑著,將那封小些的取了出來。
一旁宋氏正使人去取夏日的團(tuán)扇,見她忽然沒了聲音扭頭來看,瞧見了信封便道:“想必你舅舅有話要同你一人說�!边@話說得帶了三分酸溜溜。謝姝寧就笑了起來,撲過去懶懶倒在她懷里,仰頭看她,道:“娘親可是嫉妒阿蠻?”
宋氏輕輕擰她一把腰間軟肉,“哼”了聲,“那可是我親哥哥,我用得著嫉妒你?”
謝姝寧閃避著,“咯咯”直笑。
逗了會,柳黃也端著水盆子回來了。
宋氏便將人都給打發(fā)了下去,親自擰了帕子幫她拭汗凈面,一邊仔細(xì)問她:“身上衣裳可有汗?jié)�?”話畢,不等謝姝寧開口,她就自言自語起來,“面上出了這般多的汗,身上哪里能不濕�!蹦剜�,又要揚(yáng)聲喚外頭的人去瀟湘館里取干凈衣裳來。
謝姝寧忙阻攔起來:“身上好好的,娘親莫要擔(dān)心!”
嘴里說著話,她手下動作卻未停,飛快地將大信封中的五六張信紙給掃視了一遍。
上頭倒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話,左不過是報(bào)平安,又寫了些他那邊的事。倒是最后才提了提約莫夏時,會入京一趟。
謝姝寧盯著上頭的那行墨字,喜不自禁地拽住了宋氏的手,道:“娘親,舅舅要入京了!”
“可不是。”宋氏亦是眉開眼笑,極盡愉悅之色。
自上回宋延昭入京,一轉(zhuǎn)眼便過去了好些年,宋氏自然也是極念他的。
宋氏道:“等你舅舅入京,怕正是最熱的時候,今年府里的冰備得并不多,他素來又是個最怕熱的,看來還得想法子再多儲備一些才是。”
“舅舅那地方遠(yuǎn)比咱們這更熱,且怕是冰也少,這么些年他都過去了,來京里住一回難道還能熱懷了不成?”謝姝寧說著話,已是將另一封單獨(dú)寫給她的信拆開了。
里頭只有薄薄兩張紙,可上頭的內(nèi)容卻看得謝姝寧皺起了眉。
宋氏不曾拆信,自然也就不知道里頭寫了什么,見她皺眉,不由好奇起來:“里頭寫了什么?”
謝姝寧又將信紙塞回了信封里,笑著搖搖頭:“說是這一回入京,會再帶上兩個人�!�
“兩個人?”宋氏咀嚼著這三個字,“莫不是你舅母跟表哥?”
謝姝寧微笑,“信里可沒提�!�
兩封信里的確都沒有提及究竟另帶的那兩個人是誰,但是在寫給謝姝寧的那封信中,他明明白白地寫著,其中一人于她有大用處。幾年前,宋延昭離京之時,她曾失態(tài)地將心中秘密一口氣盡數(shù)吐露了出來。
因而,他是知道的,在她這具孩童的皮囊里,困著的是個大人的靈魂。
這一回,他特地另外寫了一封信專門只給她,這便說明他要帶的人,絕不普通。
謝姝寧不禁隱隱期盼起來。
正想著,宋氏又問了起來:“你這一回入宮,可見著了皇貴妃?”
“見著了�!敝x姝寧直到這會,才真的長舒一口氣。
宋氏也不笑了,看著她正色道:“娘娘可好?”
謝姝寧掩眸,嘴角揚(yáng)著的那抹笑容漸漸僵住,似是無奈又似不知如何開口……過了會,她才張了張嘴,應(yīng)道:“阿蠻說不好�!�
她是真的說不好。
若說如果貴為皇貴妃的白氏過得不好,似乎并不大對。她是后宮第一人,怎能算是不好?可若說好,她面上的憔悴疲憊,謝姝寧可一點(diǎn)不落地全部看在了眼里。
“那……公主呢?”宋氏沉默了會,又問起紀(jì)桐櫻來。
謝姝寧覺得松快了些,重新牽了牽嘴角,道:“公主殿下嫌宮里無人可玩,鬧著不讓阿蠻家去。”
“公主這是喜歡你,所以才想多留你幾日�!彼问蠂@了聲,“雖貴為公主,可真到了時候,怕是身旁連個能說話的人也無……”
這是生在帝王家,難免的事。
謝姝寧知道在宋氏心里,自小看著長大的紀(jì)桐櫻,同自己是一樣的,心里不由暗暗警惕。
皇家的事,能不攙和最好便不攙和。早先,肅方帝只是端王爺,皇貴妃只是白側(cè)妃,如今的惠和公主也不過就是個小小的郡主。故而同他們結(jié)交,利大于弊�?涩F(xiàn)如今,卻是與虎謀皮。一個不慎,也許就是萬劫不復(fù)。
何況,肅方帝的后宮空虛,遲早是要充盈起來的。
選秀之日,只怕已是迫在眉睫。
謝家長房可還有好幾位未出閣的適齡小姐,到時候,難保不會有人動心思。
肅方帝的年紀(jì)對一個帝王來說,并不算大,若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在他的龍椅上,只怕有得是時間坐上好些年。再者,肅方帝的長子,還是個垂髻小兒,又非皇后所出。所以,但凡有個人能再誕下皇子,太子之位,依舊難說。
她只想好好地活下去,并不愿意攙和進(jìn)皇家的權(quán)力漩渦。
“娘親莫要擔(dān)心�!彼粫r半會也說不出旁的話來,半響才硬是擠了這么一句出來。
宋氏又嘆了聲,伸手理了理她有些亂了的發(fā),道:“也罷,你才回來,好好去歇一歇,有話咱們晚些再說�!�
謝姝寧倒也真的有些倦了,就下了炕,先回了瀟湘館。
月白早先回來,已是將屋子里都給收拾妥當(dāng)。謝姝寧回來,柳黃、玉紫幾個就都涌了上來,拿衣裳的拿衣裳,脫鞋的脫鞋,服侍著她睡下。因了外頭天氣晴朗,室內(nèi)光線也明亮,柳黃便踮著腳尖又去將羅帷放下,阻斷了碎金般的日光。
幾人這才相繼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玉紫遂好奇地問月白,“月白姐姐,皇宮里可好?”
“自然是好,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的,地上盡數(shù)鋪著上等的漢白玉,就連檐下繪著的畫都是用金粉涂上去的。”月白笑著道。
聽到這話,就連平日里不大說話的柳黃也忍不住輕聲插嘴道:“金子磨成的粉末?”
月白點(diǎn)點(diǎn)頭,“只是宮里規(guī)矩森嚴(yán),我除了公主殿下的永安宮,旁的地方倒都沒去過�!�
柳黃便道:“這便是極好的了。”
“是呀是呀,咱們這輩子也不知有沒有機(jī)會進(jìn)宮去看一眼呢�!庇褡细胶椭m然艷羨著,卻也只是真的覺得月白運(yùn)氣佳,能被帶著進(jìn)宮去。
可瀟湘館里,有一人卻并非這般想的。
自打那日謝姝寧帶著月白離開了謝家入宮時,綠濃心里頭的怨氣就一日勝過一日。
論親厚,她是謝姝寧的乳姐,兩人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難道不比月白這個半道上從長房過來的臭丫頭強(qiáng)?何況月白今年都十六七了,不老老實(shí)實(shí)嫁人,成日里跟著小姐四處瞎跑,像什么樣子!
她氣得厲害,覺得不論怎么算,謝姝寧都該帶著自己去,而不是帶著月白去。
謝姝寧屋子里一共四個大丫鬟,柳黃玉紫暫且不提,兩人資歷淺顯。剩下的月白,容貌顏色不出挑,人也并非頂聰明,可偏偏最得謝姝寧喜歡。
綠濃百思不得其解。
此刻進(jìn)門聽到月白三人的對話,登時冷笑了聲,道:“就你的身份,去了宮里也白去,回來也不見得聰明了多少�!�
四個丫鬟里頭,她年紀(jì)最小小,可仗著是桂媽媽的女兒,說話倒是尖酸刻薄得厲害。
玉紫最忍不得,罵道:“就你也配說人!”
綠濃惱了,上前撕扯起來。
正鬧做一團(tuán),柳黃忽然驚叫了聲,“小姐!”
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謝姝寧已經(jīng)散著發(fā)披衣站在那了。
第098章
鬧事
玉紫幾個見她赤腳站在那,不由慌了神,哪里還顧得上理會綠濃,自是一股腦上前要送她回去躺著。月白更是擔(dān)憂地道:“今兒雖暖和了許多,但到底連著大雨了數(shù)日,這才剛見太陽,地上還涼著,睡鞋也不著,過會凍著了可怎么好�!�
“無事�!敝x姝寧擺擺手,并不回去,“玉紫去將我的鞋子取來。”
她方才半寐半醒間,忽然聽到外頭鬧起來的聲音,間或又聽到月白勸架的話音,心里一燥,便赤著腳下了地。她年紀(jì)小,素日里又不喜著了睡鞋入眠,這下子站了會,倒也的確覺得有股子寒意自腳底板下涌了上來。
玉紫就急步往里頭走。
綠濃猶自在后頭沖著她的背影嚷:“呸,說不過便跑,什么賤蹄子!”
“綠濃!”謝姝寧一張小臉驀地沉了下來,眼神冰冷地盯住她,“乳娘平日難道便是這般教你說話的?”
“小姐!是玉紫先沖我嚷的!”綠濃不服氣,也不怕她看,嘟著嘴不悅地道。
左右卓媽媽有事出了門,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瀟湘館里就謝姝寧一個能管事的,她可不怕。
可誰知,這樣的念頭才剛在綠濃心里打了個轉(zhuǎn),她就聽到謝姝寧道,“玉紫說錯你了?”
這話便像是一根針,狠狠一下扎進(jìn)了綠濃心里,她不由跳腳,尖聲叫了起來:“小姐,您這說得是什么話?”
就算這幾年,謝姝寧一直對她愛答不理的,可是在她心里,謝姝寧始終都還是過去那個在延陵時,對她笑瞇瞇,言聽計(jì)從的小丫頭。這會聽到謝姝寧冷冰冰地拋出這樣一句話,她頓時不滿起來。
“你這是在質(zhì)問我?”謝姝寧緊皺的眉頭略微舒展開了些,“玉紫哪句話說錯了?你也配!”
話音落,玉紫便捧著雙四季花嵌八寶緞子白綾平底繡花的睡鞋出來,也不去看綠濃一眼,徑直走到謝姝寧跟前,蹲下身服侍她穿鞋。
綠濃一把擠上前去,要搶另一只鞋子,才靠近便被謝姝寧重重踹了一腳。
她“哎喲”一聲叫著,往后倒了下去。
一屋子的人,都愣住了。
謝姝寧的脾氣說不上頂好,可面對府里的下人,大多時候都還是和顏悅色的。唯獨(dú)面對綠濃時,她似乎動不動便會發(fā)脾氣。可便是發(fā)脾氣,也多是嘴上訓(xùn)斥幾句,罰個月錢之類的,鮮少會動手。
然而這一回,她直接就動上腳了,可見心里已是極不耐。
謝姝寧坐在寬大的椅子上,飛快地將腳收了回來,由玉紫套上了鞋子。
從綠濃的位置望過去,只能瞧見鞋尖尖一閃而過,倏忽隱在了裙下。
睡鞋原是睡覺時穿的,底子又軟又薄,故而謝姝寧方才那一腳雖然踹得用力,卻并不十分疼。
綠濃哎喲了幾聲,見無人理會,又自己從地上爬了起來,抹著眼淚道:“小姐,奴婢記得您小時候,非要奴婢幫著您穿鞋。奴婢那會也小,笨手笨腳的穿不好,您也不惱……”
她絮絮叨叨地說起了兩人幼年時的事。
謝姝寧卻是越聽越不悅。
不提也就罷了,一提起來就叫人頭疼。她從小到大都像個傻子似的,被綠濃哄著騙著,直到年歲老大才算是看了個明白。今時不同往日,她非稚齡,難道還要任由綠濃胡說八道?
“我如今也不惱你。”謝姝寧面上冷凝之色消失,嘴角一彎,甜甜笑了起來,“你是我乳姐,我歡喜你還來不及呢,我怎么會惱你�!�
這話一出,眾人更是懵了。
綠濃則高興起來,雀躍地道:“小姐,那往后讓我管箱籠可好?”一激動,她又忘了自稱奴婢。
謝姝寧身子一歪,伸手松松握拳拄著下巴,搖搖頭:“我這般歡喜你,怎好只讓你做管理箱籠這樣的瑣事?”
“難道讓我管鑰匙嗎?”綠濃聽了愈發(fā)興奮,幾乎要一蹦三尺高了。
只是這興奮勁還沒到頂,就被謝姝寧一盆冰水“嘩啦”一聲給澆了個透心涼。
“你這么能干,留在瀟湘館里豈不是大材小用?我瞧著海棠院那邊就很好,敏敏年紀(jì)小,又不懂事,乳娘也管不住她,正巧你這么厲害,索性去照看敏敏罷了。”
如今誰不知道,府里上上下下的人都是以宋氏為尊的,海棠院算什么東西。
她呆在瀟湘館里,留在謝姝寧身邊,等到將來謝姝寧成親,她就能作為陪嫁丫頭跟去謝姝寧的夫家。這些事,不用人教,綠濃心里也都清楚得很。可這會若是去跟了謝姝敏,那就大大不對了!
謝姝敏今年才四歲呢!
她若跟了謝姝敏,用不了幾年就會被發(fā)配出去,再加上又是庶出小姐身邊的,再好也就是配個府里的小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