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搖搖頭說道:“不得行,不得行,恁個沒得意思。”
吃完飯正好眼鏡也做好了,還是副大黑框眼鏡。
本來想給他選個別的,結(jié)果他就鐘愛他的黑框眼鏡,最后還是選了個一模一樣的。
戴上新眼鏡的他嘿嘿一笑:“看到?jīng)]得嘛,就是這種大框框的眼鏡才巴適,我不想理別個,他也看不出來�!�
回停車位的路上路過了一個賣奶疙瘩的店,陳志當場就走不動道了,死活要買一個,我也不好意思當著店主的面兒說他吃不慣,就隨他去了。3702
店主是個哈薩克族小伙,正坐在門口玩兒手機,陳志樂顛顛地跑過去問道:“老板兒,好多錢起賣嘛?”
店主看了他一會兒,然后沖著他笑了笑,陳志也笑,兩個人對著笑了半天后店主扭頭問我:“什么意思?”
我直接說道:“一個多少錢?”
最后我們花了五塊錢給陳志買了個風干奶疙瘩,這家伙走在路上就非要上牙啃,啃了半天蹭得嘴上全是奶粉,那奶疙瘩反而是一點兒皮外傷都沒受。
“我在烏魯木齊就跟你說過,這個咱們不會吃也吃不慣,你除了會弄它一身口水還會干啥?”
陳志很挫敗,陳小花嬌生慣養(yǎng)長大對這個也沒什么興趣,最后他只能拿紙巾包好塞進了兜里。
快到車子附近的時候我給楊思佳打了個電話,可是忙音響了半天最后說無人接聽,我估摸著是兩個小孩兒玩瘋了沒注意手機,也就沒當回事兒,可我剛走到車子旁邊,就看見鄭義在那兒蹲著。
他看見我以后直接就撲了過來,臉上帶著慌張:“大哥,我找不著思佳了,本來我倆在那兒買炸串,一扭頭的功夫她就不見了,我問別人也沒人知道,電話也沒人接。”
我一聽就皺起了眉頭,這么大個人怎么可能憑空不見了呢?
“跟你沒關(guān)系,你先別急�!边@鄭義急得眼圈都紅了,那么黑的臉都遮不住。
我繼續(xù)掏出手機打電話,打到第二個的時候忙音響到一半?yún)s成了一句“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
這是被掛斷了。
緊接著我的微信彈出了一條消息,點開一看是楊思佳發(fā)來的一條語音:先別找我了,我這幾天要去烏孫古國遺跡看看。”
她的語氣平淡,乍一聽是沒什么問題,但是太平靜就是問題。
我繼續(xù)給她發(fā)消息打電話,她卻再沒回過一條消息。
我們幾個又在縣里轉(zhuǎn)了幾圈尋找楊思佳的蹤影,都是一無所獲,這下可好了,本來是四個人來的,回去的時候卻只剩了三個人,雞也沒買成,人還跑一個。
鄭義依然騎著電驢跟在我們身后,安安靜靜地也沒了放音樂的心情。
陳志憂心忡忡地跟我說道:“這個是你妹妹噻?要不要報警?”
我心里煩躁,拍了下方向盤:“她二十多歲了,而且也不是完全聯(lián)系不上,人家才不會把咱們當回事兒,上次她去四川還是為了當尼姑,你信她失蹤警察都不信�!�
但是這個事兒也不能這么捂著,把鄭義送回去以后我和陳志找了個酒店住下,進了房間我就給我媽打了個電話。
“媽,那個幾姨姥姥家的三舅媽的電話你幫我要一下,她閨女不知道去哪兒了�!�
我媽一聽她讓我送個特產(chǎn)把人都送丟了,直接就是一頓臭罵,說我還趕不上隔壁家的吉娃娃會辦事兒,拓沫星子都快隔著電話噴我腦門兒上了,最后才在微信上甩過來一串號碼。
我看著這串號碼有點兒心虛,畢竟我剛挨完一頓罵,現(xiàn)在有點兒應激。
“烏眼兒哥,我勸你做好心理準備哦�!标愔径自谖遗赃吢冻鲆桓睈勰苤谋砬�。
我心里當然清楚,這個舅媽可是自已孤身帶著女兒在新疆闖出一片天地的女強人,估計比我媽強悍多了,可怕歸怕,楊思佳跑了我怎么也脫不了干系,不說肯定是不行了。
手機傳出忙音時陳志蹲在一邊都不敢喘氣,一分一秒都是煎熬,直到聽筒傳來一陣溫柔沉靜的女聲:“您好,哪位?”
這聲音溫柔卻不失氣勢,帶著一點南方味道,一聽就知道是那位三舅媽沒錯了。
“喂三舅媽您好,我是吳建業(yè)的兒子吳燕青,不好意思這么晚打擾您�!�
電話那頭笑了兩聲,語氣和緩了許多:“我知道你,聽說大哥大嫂還特意讓你給佳佳帶了吃的,辛苦你了�!�
她這個態(tài)度反而讓我說不出話來,吭哧癟肚半天才憋出來兩句:“舅媽,思佳今天下午找不到了,跟我說了句她要去看烏孫古國就沒聯(lián)系到了……”
電話那頭頓時沒了聲音,就在我以為狂風暴雨就要來臨的時候,三舅媽卻說道:“霞崽又起毛來,又是這個樣子,你該走就走,不要耽誤你的事,我現(xiàn)在在阿克蘇,先讓她叔叔趕過去,你給舅媽發(fā)一個地址�!�
她雷厲風行的交代完就禮貌地掛斷了電話,我愣了一下回頭問陳志:“她說的第一句話什么意思啊?”
陳志也一臉懵:“啊?不是日語嗎?”
第11章
老何
阿克蘇到伊犁的直線距離倒是不遠,但是現(xiàn)在獨庫公路封閉,只能繞一個大圈才行,這一繞就硬生生多了一千多公里,甚至不如從哈薩克斯坦繞行近一些,要是坐飛機就方便多了,不過聽三舅媽的意思這是常事兒,她倒是不著急過來。
楊思佳的那個叔叔就在烏魯木齊,趕過來也不會太久,估摸著明天怎么也能趕過來了。
掛了電話以后我們兩個人就休息了,我已經(jīng)三天沒好好睡覺了,腦袋一沾枕頭就昏睡過去,可睡到半夜驚醒了兩次,迷迷糊糊的爬起來下意識地去看看陳志和陳小花還活著沒,看他們倆生命體征一切平穩(wěn)才放心地繼續(xù)爬回被窩睡覺。
我昨天留給三舅媽的是鄭義的地址,于是我們早上一起床就趕了過去。
到的時候正看見鄭義和富姨坐在院子里削胡蘿卜皮,鄭義一看見我連胡蘿卜都來不及放下,趕緊小跑過來。
“大哥,怎么樣?有消息嗎?”
我搖搖頭,他的肩膀一下子耷拉下來了。
“我跟她家長說了,今天她叔叔會先趕過來�!�
鄭義一聽見“叔叔”這兩個字神色就變得怪異起來,我有些疑惑:“有什么問題嗎?你認識她叔叔?”
他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只見過一次,思佳當時是這么給我介紹的:‘這就是我那雙眼皮的媽給我找的小爸’,反正是單方面關(guān)系不太融洽�!�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小爸啊,那確實可以叫叔叔,但是直到人出現(xiàn)在了門口我才知道這個“小”字的含金量。
當時我跟陳志正在幫忙曬苞米,門口輕飄飄地劃過來一輛黑色拌面王,寶馬x7,大大的suv呲著大牙就來了。
拌面王穩(wěn)穩(wěn)地停在門口,然后下來一個身板很有運動氣息的小伙子,身材嘎嘎好,看著比我小個好幾歲。
但他的著裝打扮就很不運動了,穿著一身休閑裝,西褲配羊絨衫,居家中帶著點兒商務,臉上還架著一副無框眼鏡。
他下車走了兩步對我們笑笑:“大家是思佳的朋友嗎?”
看著倒是不算太礙眼。
看來這就是那個叔叔了,我一時間有點兒犯難,該叫他什么好呢?跟著楊思佳叫叔叔不現(xiàn)實,直接叫老弟也不禮貌,而且三舅媽的男朋友也沒什么系統(tǒng)性的正規(guī)稱呼,三舅媽夫還是三舅夫?這也太亂套了。
不過他似乎很理解我們的糾結(jié),善解人意地說道:“我是鄭姐的男朋友,叫何其幸,你們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鄭姐,鄭河,就是我那三舅媽,我媽說她原本是荷花的荷,后來覺得頭上頂一個草字頭不透氣,就改成了大河的河。
我想了想,張嘴說道:“我還是叫你老何吧,畢竟輩分在這兒,你連夜開車過來的吧,要不要休息一下?”
何其幸搖搖頭:“沒事兒,思佳的事兒要緊,她走之前的消息能給我聽聽嗎?”
我其實對他不是那么信任,畢竟這個關(guān)系還是有點兒敏感,楊思佳還不喜歡他,但何其幸感官非常敏銳,我稍微有點這個想法他就笑著說道:“你們放心,鄭姐看重的一切我都一樣看重,何況這是她一手拉扯大的女兒,我要是害她那不是砸自已的飯碗嗎?”
他的坦誠近乎赤裸,倒給我們整害羞了。
我拿出語音給他一聽,果然他臉上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
“內(nèi)容對勁,但是語氣不對勁,一般她這個時候應該帶著三分囂張三分期待以及四分愚蠢,這個實在太平淡了�!�
何其幸一出手就透著專業(yè)氣息,可見這倆人確實交手過很多回了。
“烏孫古國遺跡你們知道嗎?這個我不了解�!�
我大概想了一下:“現(xiàn)在能排的上號且代表性強的,一個就在伊犁河谷區(qū)域,另一個在吉爾吉斯斯坦,我覺得第一個靠譜點兒。”
我不信買個炸串的功夫她就去吉爾吉斯斯坦了。
就在這時我的微信又震了,楊思佳的聊天框竟然彈出一個7秒的視頻。
視頻里她對著鏡頭微微笑著,邊笑邊說:“家人們,我找到一個喜歡的男人,我要嫁人了�!�
說完她左右看了看,笑著停止了錄制。
看完視頻我們幾個面面相覷,我看向鄭義:“你信嗎?”
鄭義使勁兒搖頭:“我不信!”
我又看向何其幸:“你信嗎?”
何其幸語氣相當堅定:“絕對不可能�!�
就連陳志都鉆進來說了句:“我都不信。”
對啊,那可是一心不走尋常路的楊思佳啊,突然說要嫁人,殺人還差不多。
我點開視頻細細研究,楊思佳的狀態(tài)看起來非常放松,笑得也很自然。
在場的幾個人趁機轟炸楊思佳的手機和微信,沒有一個被接通的。
我把視頻保存下來一幀一幀地分析,她離手機很近,露出來的背景不多,只能看見一小溜草地和土坷,看著像是石頭堆。
何其幸對昭蘇不熟,抬頭問我們:“你們見過這種地方嗎?”
我正在腦袋里搜索著,這時鄭義突然瞪大了眼睛:“我記得我記得,好像是夏塔草原�!�
我眼睛一亮:“烏孫古國墓葬遺址在伊犁河谷分布非常廣,夏塔草原確實也是一部分,而且和這里就差幾十公里,很有可能。”
何其幸掌握了情況以后就開始給三舅媽匯報,估計是對面正在罵人,他溫聲溫氣地說著安慰的話。
“思佳一向有分寸,鄭姐,你不知道那個王總他們家孩子,那才叫叛逆,跟他們比起來思佳簡直就是二十四孝之首,你不要生氣,這個事兒真的……”
光我聽得三分鐘里至少引用了三位老總的叛逆孩子,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還挺有說服力。
我們另外三個人仍然蹲在一邊逐幀分析這個視頻,突然,我在視頻最后一秒發(fā)現(xiàn)右下角出現(xiàn)一點點的黑色邊角。
我把這一幀放大:“這應該是個影子。”
楊思佳的影子就在她背后,顏色和那個黑色小角一樣,也就是說現(xiàn)場肯定有其他人在,但這個人當時站在楊思佳的對面,難道真有個男人不成?
鄭義突然一驚:“她不會被拐了吧?”
陳志“啊”了一聲,撓撓頭問道:“咋個可能,咋會到這里拐人?”
我嘆了口氣對他說道:“單純了啊,少不代表沒有,你見過人口販賣本地買本地賣嗎?這又不是婆婆丁,只要還有人買,天涯海角都有可能被拐,國界都不是問題,別說跨省了,去年烏魯木齊車站還救了一個呢,本來就是旅游城市,自已出來玩兒的小丫頭最危險,不然人家干嘛報團�!�
我拍了他的肩膀:“以后啊遇見不對勁兒的人就喊,本地人就算聽不懂也能去看看熱鬧,萬一有用呢�!�
雖然這邊出這種事的概率很低,但那是楊思佳,她但凡把她那個寸頭染成黃的,然后再帶倆唇釘什么的都能安全點兒,人家不拐顯眼的,可她呢,發(fā)型十分叛逆,打扮的卻十分樸素,不知道還以為出來流浪的呢,那壞人就算用“小公雞點到誰”都得點她頭上。
我們幾個商量著坐何其幸的車去夏塔,我把原本掛在車上的小銅鈴摘了下來,找人辦了異地還車,這車再租下去我就不用吃飯了。
富姨又出門了,我們只能把陳小花鎖在鄭義的房間里,陳志生怕它破壞人家何其幸的車,賠起來肉疼。
何其幸的車里帶著一股淡淡的桂花味,我坐在副駕扭頭對何其幸說道:“老何,我給你導航,咱們先去買點兒東西�!�
第12章
夏塔
我們現(xiàn)在但凡是去有山的地方我務必得準備點兒登山設備,之前的教訓已經(jīng)吃飽了,赤手空拳要吃大虧的,我們跑到鎮(zhèn)上把能買的都買了,隨后就往南邊直奔夏塔而去。
夏塔的面積很大,目標實在不夠明確,夏塔森林公園和夏塔景區(qū)都不完全重合,更別提在景區(qū)以外仍然有不少未經(jīng)規(guī)劃的地區(qū)。
這些年最火的路線里經(jīng)常有夏塔古道,它和碎葉道一樣也是絲綢之路的一段,相傳這里還是玄奘取經(jīng)走過的路,途中還能看到一些石筑,兩側(cè)是青山白水,抬頭就能看見雪山,附近不只有哈薩克族居民,還有不少維吾爾族居民。
當然風景區(qū)不是我們的主要目的,大家商量著就近從夏塔河灘開始找,夏塔鄉(xiāng)往北十幾公里有一處地方叫夏塔古城遺址,有個說法說那里是烏孫古國的夏都,古烏孫即便規(guī)模宏大也依然是游牧民族,與平常的游牧民族一樣需要在冬夏牧場間轉(zhuǎn)移。
他們的冬都叫赤谷城,也就是我說的第二處烏孫古國遺址,現(xiàn)在在吉爾吉斯斯坦,這地方原本是屬于我們的,只不過后來簽合約簽走了。
至于夏都,有人說是夏塔古城遺址,也有人說是在特克斯的喀拉峻大草原,而夏塔河這條流淌著白色河水的“牛奶河”也是特克斯河的支流,總的來說都跑不出特克斯流域。
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不論是哪一處都是在河流附近,赤谷城附近有伊塞克湖,喀拉峻有特克斯河,而夏塔古城東邊有夏塔河,北邊有特克斯河,沿著河灘總是不會出錯的。
而且夏塔河灘地區(qū)還是以平地草原為主,照比我們之前去的地方已經(jīng)安全多了。
我前腳挑好東西,后腳何其幸就把錢付了,都不用我們張嘴說話他就解釋道:“鄭姐說沒有讓小輩付錢的道理,你們盡管買,她來付錢�!�
突如其來的長輩關(guān)懷讓人如沐春風,何其幸的面相都開始帶著點兒慈祥,輩分一下就上去了。
買完了東西我們背著包回到車上,何其幸看我們都放好了背包這才發(fā)動車子,他開車十分平穩(wěn),一點兒路怒癥都沒有,對此我感到由衷地欽佩:“這可是新疆,你開車竟然不生氣?”
結(jié)果他嘿嘿一笑:“我開的車好,人長得也好,女朋友更好,這么快樂為啥要生氣?”
我豎了個大拇指:“你心態(tài)更好�!�
他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大家東西都買得差不多了,咱們現(xiàn)在去買馬�!�
有一瞬間我覺得自已幻聽了,而且這下不只是我,陳志和鄭義的腦袋一上一下地塞到了前排:“買什么?”
何其幸自然地說道:“買馬啊,開車到處跑不可能,走路又太慢,騎馬是最合適的,我們也不知道多久才能找到思佳,租也不合適,也不能讓大家跟著白跑,鄭姐的意思是直接買馬�!�
我搓了搓眼睛,完了,沒變異的時候咋也有點兒眼紅了呢。
何其幸一點都沒開玩笑,找人問了個活畜買賣的地方直接就過去了,那市場牛、羊、馬、駱駝都有,烏泱泱的一片,昭蘇本來就是天馬之鄉(xiāng),本地馬種品種優(yōu)良又不貴,我們也不打算買太好的改良馬種,在這里一般一家也就牽一兩只馬來賣,我們幾個最后挑了四匹三歲左右的馬,八千五到一萬四不等,一個個活潑又溫順,主打一個合眼緣就行。
陳志牽著馬站在我旁邊,說話都有點兒不利索:“烏眼兒哥,這個馬……
以后就歸我們了哈,我心頭好緊張哦,以后要對它負責了,現(xiàn)在我們干啥子喃?”
陳志牽著的是一匹帶著白花的棗紅小馬,睫毛長長的,眼神很溫順。
我咳嗽兩聲:“你牽好就行,別嚇著它。”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因為我也有點無措,雖然家里有個陳小花,但這差別也太大了,就像平時養(yǎng)貓的人突然撿了個老虎。
這么老大一匹馬,竟然就是自家人了,我連它吃啥喝啥都不知道,實在有點兒突然。
我牽的這匹小馬是純棕紅色,它與我對視一眼,打了個鼻響。
我第一次對這個不太熟的妹妹產(chǎn)生了強烈的思念,老妹兒啊,你快回來吧。
我們幾個騎著馬沿著夏塔河一路往南,沿途一馬平川,目之所及的山林都在遠處,路邊隔三差五就能看見幾間小房子,有的普普通通,有的精心刷了艷麗的墻漆,房頂上都鑲嵌著漂亮的裝飾花紋,很有民族特色。
陳志這個人很搞笑,平時租來的小馬都沒見到他嘰嘰歪歪,現(xiàn)在這小馬被買下來了,他都不敢下手扯韁繩,一會兒就問我一下:“烏眼兒哥,它走了弄久了會不會累哦?我咋個感覺它有點兒不高興喃�!�
看他那個樣子是恨不得讓馬騎著他走。
“租來的馬怎么不見你心疼啊,咋的別人家的馬不是命��?”
陳志撓撓頭支支吾吾的說:“別個屋頭的小馬我說了不算數(shù),自已的這個我可以做主噻�!�
這時鄭義在旁邊開導他:“放心吧小陳哥,這邊的人對馬很好的,這些小馬的體格馱著咱們都是綽綽有余,咱們現(xiàn)在速度也不快,對馬兒來說都是小意思,人家的馬群都是一年四季到處跑的�!�
陳志摸了摸小花馬的頭,這才放心一點兒。
我正回頭看著陳志,卻看到我們后方來了一輛面包車,我們幾個排成一豎排走在路邊草地上,完全不會擋路。
但也正因為這個,那輛面包車就顯得有些奇怪,他們開得有點太慢了,眼下路上沒什么車輛來往,也不用怕會車,不起飛就算了竟然開得這么慢。
這車一看就身經(jīng)百戰(zhàn),到處都是剮蹭的痕跡,絕對不會是旅游車輛,我的視力足夠好,有意識的從前擋風往車廂內(nèi)看去。
這一看我就覺得更加篤定了,車里前后坐了四個人,都是漢族面孔,我甚至能看見開車的那個右眼嚴重斜視,我估摸著他的地位應該極低,不然不至于都斜眼這么嚴重了還得開車,除非他們覺得他視域更廣,是先天開車圣體。
除了開車的人,剩下的三個都在觀察我們,眼神不善,這種不善與波拉特的厭惡還不同,而是透著惡意和兇狠,他們感受到我的目光后都選擇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車輛從我們身旁路過,車玻璃上的深色鍍膜隔絕了我的視線,但直覺告訴我他們應該還在注視著我們。
我沖鄭義吹了個口哨:“前邊那輛車你見過嗎?”
鄭義抬頭看了看,隨即搖搖頭:“沒什么印象,和我們來往的人里沒有這樣的車�!�
我又叫了何其幸一聲:“你有什么防身的……嗯,武器嗎?”
何其幸很聰明,他總是能聽懂其他人的話里有話:“鄭姐做的是正經(jīng)化妝品生意,就連噴霧都是保濕的,我怎么會有武器�!�
完蛋,這次我們連刀都沒有,好在剛才還買了幾把折疊工兵鏟,拍人腦袋也算趁手。
第13章
橘子糖
夏塔古城遺址不算偏僻,路邊就有指示牌,我們騎著馬在草原上一路小跑,偶爾有羊群路過,落后的小羊一看我們靠得太近就急急的蹦跶兩步跟上大部隊,看起來膽小有禮貌,不像陳小花那么叛逆。
別的我不敢保證,但是鄭義的臥室八成是完了,陳志估計也是想到了這一點,這會兒正在偷偷觀察鄭義。
這一路偶爾還有自駕的游客經(jīng)過,有的人還會降下車窗和我們打招呼,嘴里吆喝著“亞克西”,其實有時候一些游客的熱情顯得當?shù)鼐用穸加悬c兒社恐,這些恐怖的極端e人。
走著走著終于看到一處小型停車場,附近立著個黑色大理石石碑,上面寫著幾個金色大字“夏塔古城遺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