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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陳志聽了以后問了句:“嬢嬢你可以給他做法��!”

    富姨把手里的芹菜往案板上一放:“皮外傷做什么法,什么醫(yī)生治什么病,小伙子要講科學�!�

    陳志默默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短短幾天內,人販子勸我們向善,薩滿勸我們講科學,顯得我們很不懂事啊。

    鄭義和楊思佳被富姨三言兩語打發(fā)走了,就剩下我和陳志打下手,可陳志剛蹲下準備幫富姨給牛尾泡血水,就看見陳小花從案板上扯了一根芹菜扭著屁股跑了!

    “瓜娃子,你莫跑,給我站到起!”

    陳志尖叫著追了出去,這一走就再也沒見他回來了。

    這些混賬。

    富姨干活十分麻利,但是有點兒丟三落四,常常是準備切菜了才發(fā)現沒拿刀,這個時候她就會張嘴喊:“小黑眼,給我拿一下刀。”

    一個菜準備下來,富姨原地沒動,我暴走兩公里,我現在都有點兒懷疑鄭義是故意徒手接刀的,他不會是不想干活吧?

    趁著洗菜的功夫我突然想起來她那些小鈴鐺:“富姨,我那天注意到你神衣上的鈴鐺,之前在大興安嶺的時候也有人給我一個,跟你那個還挺像。”

    富姨邊切菜邊說:“那應該是個老人了吧,我這身衣服還是我?guī)煾競鹘o我的,都是當年的老物件了,之前動蕩的時候大多數只能把這些燒掉了,留下來的應該很少�!�

    我點點頭:“是挺老的,那這個鈴鐺有什么用嗎?”

    富姨聽了大笑幾聲:“薩滿的東西當然是跟我們薩滿一個用處了,驅邪是最基本的。”

    我回想了一下我把銅鈴掛在車上以后的事兒,陳志是好點兒了,但楊思佳明顯不對勁兒啊。

    “光驅邪嗎?不會招鬼吧……”

    富姨搖搖頭:“話不能這樣說呦,薩滿鈴驅走的是邪,請來的,是神。”

    我愣了一下:“……神?”

    第51章

    小鳥

    所以說附在楊思佳身上的不能算是鬼魂,而是神靈?

    我的思維開始往一個奇怪的方向偏轉。

    “富姨,在你們傳統里神靈需要附身在人類身上替別人祈福對嗎?”

    富姨端起鐵盆把牛尾倒進鍋里翻炒,她頂著升騰的油煙說道:“你說我們是附身也好,傳話也好,總之是一個媒介。”

    我的思緒有點兒混亂,一個想法開始呼之欲出:“那比如神靈把一個人類作為載體,這個載體所作出的一切,都是神明的意志嗎?我在想這個載體本身的意志有沒有可能影響最后的結果?”

    在我看來,精伊牧道這些詭異的現象,很明顯就是一場審判行為,但這到底是劉細君的意志?還是楊思佳的意志?

    “先給我接盆水來!”另一頭的富姨大聲吆喝著。

    我趕緊端著鐵盆去接了大半盆水,富姨一只手接了過去往鍋里倒了半盆,沒過斷生的牛尾。

    富姨用鏟子扒拉幾下就拿起鍋蓋蓋上了鐵鍋,她撣了撣圍裙又開始坐在凳子上摘豆角,邊摘邊說:“你說的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怎么想過,比如說一個人找我治病,那我就會去請治病的神,我們三個人的想法都是治病,怎么分得清是誰的想法影響到誰呢?”

    我撿起一根豆角掰掉兩個尖尖,心里覺得富姨說得有道理。

    “可到底什么才是神?”

    富姨嘆了口氣:“這個太復雜了,女媧伏羲一類,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神,但是在我們這里能請的神太多了,有的是多年來傳下來的傳統,也有一些地方自已信奉的神,甚至很多神的前身都是人類,這哪兒能說出個標準,但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對自已有好處的就是神,沒好處的就是邪�!�

    這個我能理解,就像我在大興安嶺看到的薩吉滿神像,就是曾經對地方有過重大貢獻的人類。

    “富姨,我們這次見過很多……嗯,超出常識的動物,你們薩滿平時接觸過嗎?”

    沒想到富姨聽到這些沒有一點兒驚訝,反而是大笑幾聲:“傻小子,我們平時接觸的最多的就是人,而且是普通人,再說具體一點,還是沒什么毛病的普通人,天上的神靈少,人心里的鬼才多�!�

    “但是,你要說是一些超出常識的動物植物什么的,我覺得那還是有的�!�

    我眼前一亮,趕緊抬頭問道:“姨你見過��?”

    她笑著說道:“我?guī)煾到o我講過很多事,這個世界上的生物各式各樣,說來說去就是各有各的天賦,你現在能看到的那些,無非是有的跑得快,有的力氣大,有的長得大,這些數都數不清,那有的動物能治病,有的會噴火,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要我看啊,人類的天賦就是智慧,大家用自已的天賦去仿造、學習別人的天賦,可人類的天賦也不是萬能的,總不能說只要是人類做不到、看不透的事,而別的東西輕易做到了,就說這種東西不正常對吧?這些啊,一萬張嘴也說不清楚�!�

    富姨的話把我聽得一愣一愣的:“富姨,你挺叛逆��!”

    她擺擺手:“你猜我為什么會收鄭義當徒弟?”

    “因為別人都不信這個�!�

    富姨哈哈大笑:“這你也信,我看你也不聰明�!�

    “……”我沒說話,心想這事兒放你倆身上有什么不能信的。

    “不是因為只有他信,而是因為他信而不癡,信這個的人可不少,但他們太信了,超過了該有的限度就容易出事。鄭義從小就接觸過薩滿,但他心態(tài)很平和,能幫忙也行,幫不上就算了,我很看好他這個心態(tài)�!�

    我仔細品了品富姨這幾句話,試探著問道:“太信了會出什么事兒��?”

    富姨嘆了口氣,雙眼望向門外,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我?guī)煾冈浭悄欠N常年四處游歷的薩滿,當時他認識不少朋友,本來一切都還不錯,可是后來趕上除舊,他們就做不了這個了,大部分薩滿也就開始另謀生路了,但總有一些放不下的。”

    我聽得認真,張嘴問了句:“放不下能怎么樣?他們鬧事了嗎?”

    富姨搖搖頭:“不不不,那不瘋了嗎?愿意順應時代的薩滿會把自已常請的神放逐山林,燒掉神衣和法器,基本上屬于和神明斷了聯系了,但是有的人不情愿,他們覺得這樣會觸怒神明,那就徹底完了�!�

    我聽得云里霧里:“那不想燒衣服,偷偷藏起來不就好了。”

    “不,他們的想法和咱們可不一樣,衣服只是一個形式,在他們的眼里,不想舍棄的是與神明的聯系,我?guī)煾赣袀朋友也是這類人,我?guī)煾刚f,那些人因此而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

    “什么想法?”

    “造神。”

    “造神?”這個詞聽起來簡單,但是怎么感覺比造火箭還難以想象。

    富姨嘆了口氣:“對,相對于虛無縹緲,連他們自已都不確定能不能請到的神,他們更需要一個實打實的神,這樣他們就不需要那么費力得去請神了�!�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神怎么造?他們真的造出來了嗎?”

    這要是造出來了還得了,不管是怎么造出來的,都很難完全杜絕與俗世的接觸,一個生長在俗世并且擁有強大能量的神,怎么才能夠確保他的行為是合理得當的呢?

    一個不小心,豈不是就像把引爆裝置交給一只哈土奇一樣危險。

    假如這次劉細君想審判的是我們,那依然會是單方面的屠殺,又有誰會去細究背后的合理性呢?

    但富姨顯然也對這個結果一無所知,她搖頭說道:“這些我就不知道了,我當時年紀也不大,大部分都是聽我?guī)煾刚f的,師父和他們理念不和,很快就斷絕來往了,后面的我們就沒聽說過了�!�

    “但我?guī)煾概c他們決裂前見得最后一面,撿回來一個小孩,她算是我最好的朋友吧�!�

    我觀察到富姨的表情變得有點兒沉重,于是我也就識相的沒有插嘴。

    她沉默了一會兒繼續(xù)說道:“她長得很奇怪,鼻子嘴巴都尖尖的,耳朵非常小,細胳膊細腿,像只小雞崽,但我從小就比別人高,其他人都叫我傻大個,就她每天跟在我身邊,我倆十幾歲的時候她才到我的腰。”

    “我小的時候特別煩她,嫌她黏人,打瞌睡都要靠著我,師父給她起名叫富晨,我叫她小雞,師父聽見了就揍我,后來我就叫她小鳥。但是嘛她就喜歡跟著我,攆也攆不走,我吃得多,她吃得少,她每次都等我吃完了自已才吃飯。”

    我默默聽著富姨的過往,雖然沒見過這個鳥姨,但我覺得有這么個朋友也挺好的。

    “她現在在別的地方做薩滿嘛?”

    “沒了�!备灰陶f完這句話繼續(xù)摘豆角。

    其實我問完就后悔了,以富姨的性格,能露出剛才那種表情,就代表這個事兒沒什么好結果,我真該死啊!

    富姨邊忙活邊說著:“我?guī)煾刚f薩滿這行干不了了,讓我上學,但是小鳥去不了,她只要出門就會被欺負,還不會反抗,我們又不可能一直看著她,就讓她留在家里。剛開始我還是每天回家,她總是趴在我們家的籬笆上等著,如果是別人路過她就把頭縮回去,如果是我她就把頭露出來,我當時已經長得很高了,也懂事兒了,誰欺負她,我就拎著領子把誰丟出去�!�

    “從我十六歲開始學校就離得很遠了,一個月才能回來一次,我?guī)煾刚f我不在的時候小鳥狀態(tài)越來越差,我想著讀完那幾年我就不讀了,還是回去當神棍自在,可是十八歲最后一年我總是隔三個月才能回去一次,一次考試前,我給她帶了個紅色的頭花,她特別喜歡紅色,可高興了,每天跟著我嘰嘰喳喳的,后來我走的時候她一直在門口看著我�!�

    “后來等我考完試回家的時候,她就已經不在了,我?guī)煾刚f,我不在的時候她就蹲在我們的房間,也不出去曬太陽,短短幾天,沒病沒災的人竟然靜悄悄得沒了,就在我們的房間�!�

    “師父都救不了她,她自已沒有活下去的心氣了。”

    第52章

    變數

    富姨說到這里沉默了好久,一直沒有說話。

    我等了半天,終于沒忍住問出一個我非常在意的問題。

    “富姨,這幾年短視頻這么火,我刷到過你說的長不大的那一類人,鳥姨是鳥頭綜合征還是說……不完全是人?”

    富姨愣了一下,然后回頭對著我說了句:“我是真覺得她像一只小雞。”

    說完她沒忍住噗嗤一笑,笑著笑著眼圈就紅了。

    “她走了以后還有一些不要命的敢過來說風涼話,氣得我嘴上起了一圈泡,后來我挑了一個晚上偷偷穿上我?guī)煾傅纳褚拢弥暮脱彴ぜ野艚o他們跳了一段,跟他們說,我給他們下了詛咒,這詛咒能跟他們一輩子。”

    “這些人家算是跟我結仇了,動不動就過來找我麻煩,但是他們一來我就知道他們是又遇到倒霉事兒了,我就特別高興。”

    富姨的操作讓我目瞪口呆:“還得是好專業(yè)啊,兵不血刃,富姨你給他們下的什么詛咒這么好使?”

    可我沒想到富姨卻翻了白眼:“我哪兒會什么詛咒,我?guī)煾付疾粫�,我們都是正經薩滿,我嚇唬他們的,胡說八道誰不會啊,他們那是自已心虛,這輩子他們只要不如意,就能想到我們,要不是我?guī)煾阜且峒�,我能看一輩子笑話,現在這鎮(zhèn)上還有一家呢,世界真是太小了�!�

    我簡直想起立給她鼓掌了,姜還是老的辣這個說法看來也不對,有的姜生來就辣。

    “所以你們是因為這個結了仇家,老師父受不了才搬的家嘛,他也挺不容易……”

    結果富姨擺擺手:“那可不是,這才哪兒到哪兒啊,當時我?guī)煾笌е乙托▲B回她出生的地方,他說我們住的地方不適合小鳥,所以我們就帶著小鳥去了哈巴河。”

    聽到哈巴河三個字時我的心跳都停了一拍,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涌了上來,我沒有追問,而是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思聽了下去。

    “重新安葬小鳥倒是很順利,就是土太硬了,師父還和我商量著過段時間我們可以搬家到哈巴河,但是回去的路上我們卻在山里遇到個人,一個看起來特別虛弱的孕婦,她說聽說這個山里住著不少薩滿,想找人救救她的孩子。”

    我的喉結忍不住動了一下,顫聲問道:“她的孩子怎么了?”

    “醫(yī)生說她的孩子沒心跳了,但是她的丈夫剛剛去世沒多久,孩子怎么說也得留下來,無路可走的情況下才找到了這里。”

    “我?guī)煾副緛硎遣幌牍艿�,但是我�(guī)煾刚f他以前的朋友也在那附近住,怕這孕婦落到他手里沒什么好下場,我雖然不知道為什么,但我?guī)煾缚隙ㄓ兴牡览��!?br />
    “可惜我們當時也沒帶法器什么的,好在我?guī)煾钢滥巧嚼镉幸粋山洞,我?guī)煾负湍切┧_滿都知道那里,經常有人在那兒跳神祭祀什么的,他就帶著我們溜過去了�!�

    “那場祭祀非常草率,師父請烏麥神女保佑那個孕婦和她的孩子,但是她的孩子按理說已經死了,我們也不確定最終有沒有用處,那晚之后我就再沒見過她了,但是從那以后總有人過來找我們打聽她的事,我?guī)煾甘懿涣司蛶е野嶙吡��!?br />
    我的心跳越來越快,摘豆角的手就定格在盆邊上一動不動,總覺得這事兒不簡單:“富姨,你還記得那是哪年哪天嗎?”

    富姨“嘶”了一聲,嘀嘀咕咕地念叨著:“那年我是剛成年,算一算……應該是1990年吧,大概是年底,十一、二月的事情,土已經凍得挺硬了�!�

    我的腦子“轟”地一聲炸開了花,只看見富姨張嘴卻聽不到她說話。

    1990年12月26日,是我的生日,身份證上寫了三十多年的生日。

    哈巴鬼廟,相近的生日,我的思緒亂得像毛線團,我不知道富姨說的這個孩子會不會是我,畢竟我爸媽是在黑龍江撿到我的,難道說我親媽在新疆生了我就跑回了東北,或者說她懷著我跑到東北才生的。

    這他媽誰能知道呢!

    手里的豆角幾乎被我捏成了泥,我只覺得自已的人生似乎成了一張隱藏在迷霧中的殘缺拼圖,拼拼湊湊的同時還要提防有人從迷霧中竄出來把我推下懸崖……

    我是誰?從哪兒來?秦晃那張筆記上畫的人是不是我?如果真的是,他們找我又是因為什么?還有那個消失的姥姥……

    我清水般地生活被滴進了一滴濃墨,開始變得渾濁不堪。

    等我反應過來以后富姨已經把豆角摘完了,這個時候陳志才帶著陳小花姍姍來遲,他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兩手扶著門框:“這個羊娃兒,沖起出去跑了個馬拉松喲!”

    “烏眼兒哥,你在給豆角弄起榨汁哇?”

    我搖搖頭,渾渾噩噩地走到門口,一屁股坐在門檻上,陳志本來想蹲在我旁邊,可他剛蹲下屋子里就傳出富姨的一聲大喊。

    “小眼鏡,過來幫忙!”

    陳志耷拉著腦袋就過去了。

    陳小花陪我呆坐在門口,坐到它都覺得累了,就把腦袋枕在我的鞋上睡了,這家伙毛絨絨的腦袋讓我心情好了不少。

    “小花,請問你對自已的身世好奇嗎?對自已的未來迷茫嗎?你的羊生規(guī)劃如何?”

    陳小花動了動耳朵,連眼皮都沒動,很灑脫,很有態(tài)度,我得向它學習。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楊思佳和鄭義咋咋呼呼地回來了,正巧這個時候飯也好了,時間點卡得非常微妙。

    “小黑眼,進來吃飯。”

    “誒!來了!”我甩甩頭,推醒陳小花進了屋。

    房間里暖呼呼的,富姨做了六個菜,冷熱湯菜都有,她把一大盆牛尾往桌子中間重重一放:“來,都吃!”

    鄭義的手拿不了筷子,富姨給了他準備了一個大勺子,“給,勺子�!�

    “嗯?”鄭義歪了歪頭,可能感覺有點兒不對勁,他抬頭觀察了一下富姨的表情,看著沒什么異樣也就樂呵呵地接了過來。

    “嗯!阿姨,真好吃!”楊思佳叼著一塊牛尾,眼睛都亮了。

    吃飯的時候她也顧不上鄭義的死活了,上下嘴皮子一翻,牛尾骨上半邊牛肉就沒了。

    鄭義看她吃得快,急得夠嗆:“你等會兒我,屬狼的吧你!”

    楊思佳對他的話充耳不聞,伸手又夾了一筷子豆角炒肉。

    她咽了嘴里的飯,抬頭看向富姨:“阿姨,普通人……也會被附身嗎?”

    富姨沉吟了一下,搖搖頭又點點頭,皺著眉說道:“不是薩滿的人也有可能被附身,但也不是所有人,神也好怪也好,都有他們自已的喜好,就像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做薩滿,不適合的人跳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有用�!�

    鄭義聽到這話從碗里抬起頭:“師父,那我也沒試過,萬一我就不適合怎么辦?”

    富姨夾了一筷子芹菜:“那不怕,這年頭咱們也不能光靠這個吃飯了,心性比天賦重要�!�

    我端著碗聽他們說話,富姨的意思我聽明白了,反正客人也不一定是需要真本事,能提供點兒情緒價值也行。

    富姨的手藝很好,牛尾燉得又香又爛,但我心事重重地沒什么胃口,也就跟著湊個熱鬧。

    鄭義和楊思佳你一塊我一塊的搶著吃,生怕對方比自已吃得多,鄭義吃得滿頭大汗,恨不得變成噬元獸,但是他手指不好使,光著急也沒用。

    “巧克力娃兒,要不要我給你拿倒起嘛?”陳志這個貨還坐在一邊火上澆油。

    鄭義舀起一節(jié)牛尾尖:“不勞你費心了小陳哥!”

    說完他就把牛尾放到嘴里囫圇得啃著,手指頭不能用,他只能靠舌頭,陳志坐在旁邊看著他狼狽的樣子直笑,可沒等陳志笑兩聲就見鄭義“咔”的一聲停住了動作。

    手里的碗被鄭義隨手扔在桌子上,他抻著脖子直伸舌頭,臉色越來越紅。

    “他卡骨頭了!”陳志大喊一聲。

    我把手里的筷子一扔就趕緊過去捶他的后背。

    “哥,海海海海姆立克!”

    楊思佳站在旁邊揮著筷子,陳志也著急忙慌地給我示意兩個手的姿勢:“這樣子這樣子!”

    我站在鄭義身后圈住他,兩手相握使勁兒往他肚子上勒了幾下,鄭義這個死小子被勒得骨頭都“咔咔”響,但不知道是他吞下去的骨頭太大還是我們的姿勢不夠準確,愣是沒擠出來東西。

    “這個瓜兮兮的娃兒,到底吞了好大坨骨頭嘛!”

    眼瞅鄭義就要翻白眼了,陳志急得直跺腳。

    富姨急忙掏出手機說道:“這得趕緊打120��!”

    “媽的,我用手摳吧!”

    事態(tài)緊急,怎么也比等死強,先把能試的辦法試一遍再說,我一手捏著鄭義的下頜,一手伸進去摳他的喉嚨。

    “摸著了�!眲偯髁藘上�,我地手指就清晰地觸碰到了一截硬邦邦的骨頭,但是位置有點兒深,不太好用力。

    大拇指我是伸不進去了,只能用食指和中指使勁兒,好在牛尾骨本身就有棱有角的,我一個使勁兒竟然卡著了一個關節(jié)。

    “有戲!”我剛說完,手上一個用力扯出了那節(jié)骨頭,遭了大罪的鄭義翻著白眼癱坐在了地上。

    大家伙趕緊過去給他順氣,所幸沒順幾下他的臉色就好了起來。

    “啪”地一聲,富姨在他腦袋上拍了一下:“沒出息的死小子!”

    鄭義捂著脖子哼唧:“這是牛牛的復仇……”

    我嘆了口氣,轉身出門去洗手,聽見屋子里吵吵嚷嚷的聲音我只希望以后得生活不要更亂才好。

    等我洗完手回去的時候鄭義已經完全緩過來了,又坐在桌子邊端起了飯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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