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遲騁說得讓他過勁兒,要不他就一直擰著。他這其實就是已經(jīng)給陶淮南指了條路,小哥還是心軟。哪怕他說出了老房子就不認了,可說過就是說過了,他親口說過的在意,這讓陶淮南不管怎么追他都有立場。
不過小哥還是高冷的,不怎么回消息,跟他這次回來之前差不多。
之前發(fā)消息陶淮南都有點虛,摸不準定位,也不知道話怎么說才不過格。
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現(xiàn)在有底了。
遲哥,手機響。遲騁洗澡出來,郭一鳴跟他說。
遲騁頭發(fā)還沒擦,邊一只手撥拉著毛巾,一邊拿了件睡覺穿的T恤:電話?
微信。郭一鳴說,響好幾聲了。
遲騁擦完頭發(fā)穿好衣服才打開手機,微信上毛桃右上角又有紅點了。
小哥?
下雪了給你看看。
下面還發(fā)了兩張照片,路燈底下雪花飛飛揚揚的,照片照得稀碎,雪花都糊成一片。鏡頭應該是落雪擋住了,模模糊糊的。
緊接著又發(fā):照上了沒?能看見雪花嗎?
遲騁把手機往旁邊一放,郭一鳴問:淮南��?
遲騁看向他,眉毛半挑起來,那表情還怪帥的。
郭一鳴說:我聽凡果說的,他倆經(jīng)常聊。
他倆能聊點啥。遲騁說。
不知道,果兒反正跟誰都能聊,那嘴嘚嘚嘚的。郭一鳴笑了聲說,有天我聽他說淮南給他發(fā)紅包了,可不讓他干啥,你小心點吧,他可能折騰。
遲騁剛撂下的眉毛又挑了起來,隨手把毛巾搭在旁邊,說:能折騰出什么來。
不好說,郭一鳴還是笑,誰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天還有點擦黑著,宿舍門就敲響了。
郭一鳴正好起來去洗手間,順手把門開了。凡果穿著羽絨服帶著滑雪帽,拎著一大兜早餐進來了,往遲騁桌上一放,說:牛街的包子和丸子,可千萬讓遲哥好好吃�。∧愣⒅�!
郭一鳴都愣了:大清早上牛街了?
啊,你的那份我也帶了,你蹭遲哥一起吃吧。凡果給遲騁桌子拍了張照片,手機揣起來要走。
遲騁被他整醒了,側身從上面看他,問:干什么?
早上好啊他小哥,凡果蹦了兩下,往上竄了竄說:沒事兒就回回人南南消息!哪個當哥的像你這么高冷啊!
遲騁剛睜眼,眼睛能瞪出老大個雙眼皮,看著老兇了。他朝下看過來,凡果倒也有點怕他,說:給你買了早餐等會兒記得吃!
遲騁懶得理他,也沒睡醒,翻身背對著轉了過去。
凡果開門走了,郭一鳴也打算再回去睡會兒,上了床問遲騁:我是不說了他能折騰?
閑的。遲騁裹著被子說了句。
他收錢辦事兒,我估計接下來到你回家前,果兒能給你伺候明明白白的。郭一鳴說話時都忍不住笑,遲哥要天天被凡果這么折騰早晚要發(fā)火。
這事還真不賴陶淮南,人就只讓凡果平時盡可能地照看一下小哥,比如幫他帶個早餐買個水什么的。是凡果自己發(fā)散了,收了紅包倒是自覺,天天圍著遲騁噓寒問暖,恨不得一日三餐都給送手邊來。
有天小哥終于忍不住了,暴躁地讓郭一鳴把凡果拎走,掏出手機解了鎖,給毛桃發(fā)了一條。
你是不有錢燒的?
第104章
陶淮南收到消息時正在上課,
聽見消息提示是小哥發(fā)來的消息,心都砰砰跳。小心翼翼地點開,聽完卻迷茫了。
啥意思?咋的了?
陶淮南趴在桌子上,
壓低了聲音悄悄說:什么?
手機轉了文字發(fā)過去,
遲騁把手機往旁邊一扔,
沒再理他。郭一鳴把凡果弄回他自己宿舍,回來笑著問遲騁:我說什么來著,遲哥?
剛才凡果在他們屋磨磨唧唧地轉悠,一會兒叫一遍遲哥,
遲騁找bug找得本來就心煩氣躁,讓凡果嘟囔得臉都黑了。
門上鑰匙拿下來,
不讓他進來。遲騁說。
最近凡果總來,
郭一鳴直接在門框上放了把鑰匙,讓他送東西自己開門進別出聲別敲門。有了鑰匙這可方便了,凡果一天來好幾次。
拿下來他敲門不更煩么?郭一鳴看熱鬧不嫌事大,
天天只知道跟著樂,還能跟著吃,有人給咱送飯不挺好的?
遲騁煩得皺著眉,鍵盤敲得噼啪響。
郭一鳴喝了口剛才凡果給泡的咖啡,感嘆著說了句:你家是真有錢啊哥。
遲騁身上一點沒帶有錢樣兒,
凡事能對付就對付,不挑,
本科時候放假還一直兼職。剛開學那會兒郭一鳴還以為他家挺困難的,要不怎么一直勤工儉學的。
有一回他要給遲騁介紹個家教,
另一個室友讓他別天真了,
說遲哥就是體驗生活。
郭一鳴嗯?了聲,沒明白。
室友笑著說:你看他穿的都啥啊。
那會兒遲騁帶著一身氣出來,
什么都沒拿,錢也不要。曉東硬塞過來的卡遲騁也沒用過,當哥的管不了他那脾氣,只能給他買東西。陶曉東那時候三十多歲,對現(xiàn)在小孩兒都用什么流行什么半點不懂,東西都是店里歡戈幫的,買什么都是一樣兩份,北京寄一份,店里寄一份。遲騁后來打電話說用不上那么多,陶曉東也沒停過寄,到了現(xiàn)在還經(jīng)常能收著快遞。
家里有沒有錢不知道,遲騁他弟肯定是挺有錢。
陶淮南剛開始沒明白遲騁那條消息啥意思,反應一會兒想明白了。
下課了給凡果發(fā)消息:果兒,你也別太過分哈,別鬧人。
凡果:咋?你挨說了?他說你了?
陶淮南:沒。
凡果邊走路邊直接發(fā)了條語音:嘴上一勁兒攆我,那我每次送東西過去也沒見他扔,他們不全吃了么,嘁。
陶淮南聽得笑了,說:辛苦果兒。
凡果活潑地說:不辛苦,喜歡你!以前不認識你之前以為你得可煩人了,遲哥才會不跟你聯(lián)系,結果沒有的事兒嘛!
陶淮南不等說話,凡果又說:包在我身上!肯定把你小哥歸攏得明明白白!
陶淮南每次跟他說話都想笑,雖然有時候有點無奈,不過這種極活潑鬧騰的性格確實能讓身邊人都輕松些。
陶淮南下了課要去醫(yī)院了,他下午有安排。
下過雪之后的路面不怎么好走,大雪過后把盲道上的紋路給遮住了,有些地方踩得很實,坑坑包包都抹平了,還很滑。陶淮南借助著導航和手環(huán),加上盲杖,三個一起用,走得有點吃力。
===第75章===
齊醫(yī)生正在一樓跟人說話,看見他進來,問他怎么來的。
陶淮南說:溜達。
啥天兒啊你還溜達,齊醫(yī)生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把,上去吧。
陶淮南好久沒跟齊醫(yī)生單獨聊過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醫(yī)院半個咨詢師了,也不用再定期去跟齊醫(yī)生說話,他們見面機會不多。
陶淮南一直很喜歡他,齊醫(yī)生身上的感覺跟湯哥很像,他們都是讓人覺得踏實的醫(yī)生。面對他們的時候能把一切緊張都放下,不自覺地信任他們�?赡芎玫尼t(yī)生都如此,陶淮南因為眼睛的關系,或許能力上注定達不到他們那么強,但也希望自己有天能像他們一樣,讓患者覺得信任和踏實。
今天的來訪者是個小女孩兒,十四歲。
她是自己偷著過來的,沒有跟父母講。她之前來過兩次了,指定只要盲人咨詢師。他們這些盲人咨詢師大部分的患者都是女性和未成年人,這樣的群體在講述自己內(nèi)心時更不希望被看到。
女孩兒在剛開始說話的時候語速總是慢慢的,也很遲疑。幾乎要過了半小時后才能漸漸敞開,不停地訴說自己的掙扎、自厭,和那些聽起來矛盾的發(fā)泄和憤怒。
面前的女孩兒喘得有點急,說我還是愛我爸爸。我不想聽他和我媽媽說說笑笑,不愿意他們關著門睡覺。
同樣的話她翻來覆去重復了好多次,最后哽咽著說:可是我也愛我媽,我不是真的想恨她。每次我在心里詛咒她的時候都很痛苦,我明明不是那樣想的我又控制不住自己,我真的很痛苦。
青春期階段的來訪者中很常見的俄狄浦斯情節(jié),今年陶淮南接觸過的未成年來訪者里,將近三分之一都是這個問題,包括父母因為跟孩子的過密生活方式而感到困惑來咨詢的。
這在心理學上算不得多嚴重,甚至大部分不經(jīng)過治療,隨著成長和年齡的增加也會成功地把對父親或母親的情節(jié)轉移出去,在成長中具有一定程度的普遍性。
陶淮南在咨詢過程中能夠一直冷靜客觀地對話,可心里卻不免還是會替這些掙扎糾結的孩子們覺得難過。
成長很辛苦。長大是一條漫長難走的路,好多時候會讓路上的孩子覺得走不下去了,可大部分小孩還是都能堅持著走下來,無論過程多難,結果還是令人欣慰的。
女孩兒的咨詢時間幾乎超了一倍,陶淮南沒打斷她,讓這段咨詢盡量完整。
下班之前陶淮南去辦公室打了聲招呼,大辦公室里幾個盲人治療師都在,正圍著沙發(fā)聊天。聽見陶淮南來了,叫他一起。
陶淮南說先回家,改天再聊。
你是不是快考試了?一個哥哥問他。
陶淮南說:沒呢,還得一個月能放假。
放假一起出去玩不?他們研究今年想出去轉轉,去日本?看不見櫻花咱泡溫泉去。有人問他。
陶淮南笑著說:好啊,吃拉面。
前腳剛出了醫(yī)院,一坐上車就拿手機給遲騁發(fā)消息。
醫(yī)院的哥哥們說今年一起出去玩。
小哥什么時候回來?
遲騁正跟曉東打電話,曉東就這倆弟弟,天天哪個都得管著。有事沒事兩邊都溜溜電話,陶淮南回家能見著,北京的見不著。
啥時候回來?你直接飛回來,別坐高鐵了,我估計你買不著票。曉東隨意地坐在椅子上,一邊看歡戈修圖一邊跟小弟說話。
遲騁肩膀夾著手機,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哥聊。
曉東年齡大了,明顯比以前更戀家。遲騁說:看看吧,買不著就飛回去。
看啥看,你幾號回來?等會兒我把機票給你訂了。陶曉東往屏幕上點點,示意歡戈把那處顏色修過了。
遲騁在電話那邊笑起來:定不下來呢。
陶曉東電話還沒掛,小陶背著書包上來了。聽見他在打電話,拖了把椅子過來,老老實實地等。
陶曉東伸手把他書包摘下來放旁邊,跟電話那邊說:你弟下課回來了。
陶淮南耳朵尖,話音一落就馬上問:我小哥?
曉東啊了聲。
陶淮南小聲說:給我說說。
等會兒,你弟要跟你說話。曉東跟遲騁說,先別掛別掛。
你直接拿來不就得了!陶淮南干著急,笨呢。
曉東笑嘻嘻地把手機給他,把他肩膀上的一撮小白毛給捏走了。
電話好容易到手的,陶淮南握著手機,聽見了遲騁在那邊的呼吸。
小哥。
遲騁嗯了聲。
你吃飯了沒?陶淮南一時間找不著話,只能問了這句。
沒想到這一句直接把遲騁火給勾起來了,他不問還沒想起來:你跟凡果是不是有��?
陶淮南沒想到他能說這個,愣了下:嗯?
你倆折騰什么?遲騁擰著眉,你幾歲了,陶淮南?
陶淮南眨眨眼,讓人給說蒙了:怎么了?
你倆愿意咋折騰咋折騰,別折騰我。遲騁倚在椅背上,跟他說,明天他要再天不亮上我這兒敲門
話說了一半,后半句沒說出來。再敲他還能怎么的?就他倆現(xiàn)在這不遠不近的關系,遲騁后半句想了半天都沒想出來能怎么。
陶淮南等了半天,沒聽見下文,忐忑地問:他天不亮就敲你門了�。�
遲騁另一只手撿了根筆,轉著扔了兩下,最后一下沒接住,落在桌子上啪的一聲。電話里太靜了,陶淮南在這邊被聲音嚇得一縮。
別生氣陶淮南趕緊說,再不的了。
陶曉東在一邊聽得噗嗤一下樂了,摸摸陶淮南的頭。
遲騁問他:你錢多��?
陶淮南乖乖答道:不多。
不多你就消停的,遲騁聲音總是聽起來很兇,說,掛了。
陶淮南說嗯。
好容易從哥手上要過來的電話,沒說幾句,凈挨說了。陶淮南把手機還給曉東,曉東笑著說:慫樣兒。
陶淮南也笑呵呵的,不見失落。遲騁每次說他的時候他害怕歸害怕,可也都挺高興。
摸出手機給凡果發(fā):果兒,你別天不亮就敲門。
凡果速回:那啥時候敲?天亮敲?
陶淮南說:你別太折騰。
凡果:我起大早去牛街這街那街都不嫌累,他們這些吃現(xiàn)成的還有意見了!
陶淮南:那你也別影響他們睡覺。
凡果:知道了知道了!
第105章
其實凡果就是愛玩,
他宿舍人都不在學校了,工作的工作出國的出國,只等著畢業(yè)。天天自己待著沒意思,
難得遲哥和郭哥都在學校,
就老想借由子找他倆玩兒。小凡雖然想當富翁,
那也不是啥錢都掙的,他也不缺這點小錢,陶淮南轉賬給他的凡果基本都拿去買東西了。
愛湊熱鬧又愿意折騰,能跟陶淮南正好湊出一個瞎折騰組合。
陶淮南不讓他起早去敲門,
凡果也不敲了,早上拿了鑰匙自己開門,
東西往桌上一放,
不說話直接走。送飯的還招嫌棄,上哪兒說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