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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47章

    你自己不要臉就算了

    時安柔遠遠看著時云清從小徑上頂著風雪走來。

    劉媽媽納悶,“為什么不是門房先過來請咱們進廳里說話?瞧這樣兒,難不成是不讓進門,堵著咱在這側門邊上站著說?”

    時安柔一時也沒搞明白,“或許,或許云清堂哥正要出門?”

    “他哪里像是要出門的樣子?連個小廝都沒帶,身上也是在家才穿的常服。”

    “先別管了,正事要緊�!睍r安柔朝走近的時云清微微屈膝行了一禮,“見過云清堂哥�!�

    劉媽媽也道,“老奴見過云清公子�!�

    時云清負手而立,開門見山問,“不知所為何事而來?”這是真打算堵在側門口嘮嗑呢,嘮的還是這么隱秘的大事。

    劉媽媽擠出一臉褶子,陪著笑,“云清公子,您看是不是進去說比較好。我家小姐有重要事情和您商量。”

    時云清到底是讀書人,最重禮數(shù),聞言只皺了一下眉頭,還是轉身道,“請隨我來�!�

    時安柔松了口氣,要是讓她站在側門邊說出想見晉王殿下的話,還真說不出口。

    一路寒風蕭瑟,飛雪漫天。幾人安靜行至一間偏廳外,時安柔才找到話題,“云清堂哥,您家這滿院的紅梅實在太美了�!�

    時云清沉著臉,沒接這話茬,“不知你是侯府哪位堂妹?方便說下閨名?”

    時安柔滿臉通紅。

    上次深夜遇見,她分明已經(jīng)自報過閨名。竟然才這么短的時間,他就沒印象了?

    她深深一福,“是安柔冒昧了。”

    時云清臉色肉眼可見好了很多。

    既是時安柔,那就不是鬧出笑話的那位時安夏堂妹了。同時,他也想到這可能只是一位姨娘的女兒。

    如此,便無意為難。他是個一板一眼的人,不會將怨氣波及旁人。

    將人請進偏廳后,他又禮數(shù)周全讓人上了茶和點心,才溫言細語再次詢問,“不知安柔堂妹前來所為何事?”

    如果對方繼續(xù)冷言冷語,時安柔未必有膽子將今日的目的說出來,但現(xiàn)在對方溫言細語給了她力量。

    她紅著臉,低眉垂眼道,“安柔是想著,云清堂哥在晉王府上做事……”

    剛起了個頭,時云清的臉就垮了下來。

    時安柔卻沒有發(fā)現(xiàn),自顧自繼續(xù)說著,“安柔想請云清堂哥跟晉王殿下帶個話,我有個……”

    “送客!”時云清豁然起身,冷臉打斷她的話。

    時安柔被時云清嚇一跳,說了一半的話卡在喉間,一時怔愣著,臉上血色盡失。

    還想再說什么,門外守著的小廝已經(jīng)進來請她走人。

    時安柔一直覺得時云清是謙謙君子,做不出這種連禮儀都不顧的事情。

    她沒忍住,眼淚嘩然落下,“云清堂哥,是安柔說錯了什么嗎?”

    時云清負手而立,一臉冷漠,“看在大家都姓時的份上,本人奉勸安柔小姐一句,做事之前,先看看自己的身份。否則自己貽笑大方事小,牽連了別人……就不太體面了�!�

    時安柔被打擊得全身都不由自主顫抖起來。因為她已經(jīng)讀懂了他的言下之意,你自己不要臉就算了,別人還是要臉的。

    她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到侯府,只記得時云清臉上的表情是嫌棄,是憤怒,是惡心和厭惡。

    她猛然醒悟過來,定是溫姨娘嚷嚷著“我女兒以后可是要做晉王妃的人”,被人傳了出去。

    如果時云清知道了,是不是就意味著晉王殿下也知道了?天哪!她真的快要羞死了!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事。

    最可怕的是……她好像幫時安夏鋪了路。任誰都會覺得能作此肖想的人,定是侯府嫡出,不可能是庶出。

    另一邊,時云清讓小廝給時成逸去了封信,約他下午在富貴樓見面。

    時成逸如約而至。

    時云清開門見山道,“大爺,有個事可能要跟您通個氣兒�!庇谑且晃逡皇畬⒑罡飩鞒鲇腥艘鰰x王妃的流言陳述了一遍。

    末了,他道,“最主要是,他們認定說這話的是二嬸唐氏,要做晉王妃的是安夏堂妹�!�

    時成逸一聽,臉色立時凝重起來。他這些天忙著替時安夏辦族學和一些別的事,根本沒時間留意府里動靜。

    他搖了搖頭,“不是唐氏。”

    時云清道,“我知道不是唐氏,應該是哪個姨娘。時安柔是哪個姨娘的女兒?”

    時成逸沒想到時云清知道這么多,“你連這都查清楚了?安柔是溫姨娘的女兒�!�

    時云清恍然大悟,冷哼一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那位!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知道這位安柔堂妹今天找我干啥來了嗎?她異想天開,想通過我認識晉王。此心昭然若揭啊�!�

    時成逸眉頭皺得更緊,“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主動要求認識晉王?那是真不想走尋常路。不過這尋常路的走法,也的確輪不到她一個庶女肖想晉王妃的位置�!�

    晚上,時安夏收到大伯時成逸的來信,看過之后就點燃燒掉了。

    唐楚君也看過了信,問,“夏兒你說,這時安柔真有那么大膽子想要自己去認識晉王?無媒無聘的,豈非壞了侯府的名聲。”

    時安夏笑,“這侯府名聲本就不好,壞不壞的也就那樣。但我可能知道她找晉王做什么了。”

    “做什么?”唐楚君越來越喜歡自己女兒那雙像狐貍一樣透亮靈動的眼睛,看著就安心歡喜。

    時安夏坐下,不慌不忙喝了口茶才提醒道,“下午小姑母派人來找我,說要贖回莊子,被我拒絕了。”

    好在她謹慎呀,簽了個不可贖回的附約。本以為怎么也會等一陣才來鬧,結果這都前后腳來找她毀約。

    唐楚君也不笨,立刻想到了,“難道安柔真的知道溫泉?她去找你小姑母買莊子,又去找時云清牽線搭橋想見晉王殿下。原來她是想把這消息給晉王殿下賣個好,讓晉王殿下來開挖溫泉呢�!�

    時安夏點點頭,“正是�!�

    母女倆正說著話,便聽南雁來報,安柔小姐來了。

    二人互望一眼,都不由笑開了。

    這般沉不住氣的么?就找來了。

    時安夏不動聲色,“讓她進來�!�

    時安柔將沾染了風雪的披風交給丫環(huán),才進屋來請安。

    但覺室內如春,金碧輝煌,連空氣都透著華貴的味道……

    第48章

    打算空手套白狼

    唐楚君最近的心境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曾經(jīng)因為嫁不到好郎君,一直死氣沉沉過日子,對銀錢首飾衣物全然不在意。

    如今不同了,兒子女兒都失而復得,令她灰暗的生活開出艷麗的花來。

    整個海棠院煥發(fā)了生機。那些藏在倉庫的物件,以及被溫姨娘借去的東西全都擺放在各處。

    尤其正廳的陳設擺飾,處處都彰顯著華麗與高貴。連熏籠炭盆都比旁人多放了好幾個,用的也是市面上最昂貴完全不出煙的銀絲炭。

    時安柔想起溫姨娘那家徒四壁且冷得發(fā)寒的薔薇院,無端生出對時安夏的嫉妒。

    投個好胎比重生更重要,如她這般,就算重來一次,一樣感覺無力極了。

    “安柔見過母親,見過大小姐!”時安柔早前一直喚時安夏為“安夏妹妹”,這次回來以后就把稱呼改為了“大小姐”,很是低眉順眼。

    唐楚君記起剛才女兒的提醒,不動聲色試探道,“坐吧,說起來柔兒翻年就要及笄了。春日最多賞花宴,到時讓你娘多帶你去相看相看,沒準能找個好婆家。”

    時安柔眉心一跳,來了!這是怕我擋了你女兒和晉王的好姻緣吧。

    她剛側了半邊身子坐下,又惶恐站起來,“謝母親操心,但柔兒還想在家留兩年�!�

    唐楚君不甚在意,反正又不是自己女兒,上什么心?她這態(tài)度就是顯在臉上的,一點都不遮掩。

    時安柔看得心里也是很涼。早前還想蹭著點唐氏的嫁妝呢,作為嫡母,怎么都得給自己添點箱吧。

    瞧著這架勢,怕是也指望不上。

    她岔開話題,直奔主題去了,“柔兒聽說小姑母的莊子在大小姐手里?”

    時安夏抬起眼瞼看她一眼,點點頭,“對啊,小姑母用莊子抵了六百兩銀子,可不就在我手上么?”

    時安柔好似順口一問,語氣卻沒藏住心頭的隱秘,“大小姐是想用那莊子做點什么嗎?”

    從知道小姑母的莊子落到時安夏手里時,她就坐立不安。

    她來試探的想法很簡單,就是想確認一下,時安夏到底是不是跟她一樣重生。如果不是,那她可以想辦法把莊子買下來。

    時安夏似笑非笑,“那莊子能做什么?小姑母坑了我母親,又沒銀子賠,總不能什么都不用給就全身而退吧。莊子再破,不也能值個仨瓜倆棗么?”

    “既然大小姐無用,不如賣給安柔可好?”

    時安夏一口就同意了,“好啊,我剛答應了別人,一千八百兩銀子,你要就優(yōu)先賣你好了�!�

    “一千八百兩銀子?”時安柔幾乎要失聲叫出來,“你不是說不值錢嗎?”

    時安夏認真點點頭,“對啊,當時小姑母抵給我的時候確實不值錢。但我現(xiàn)在找到個買家,是個茂城的富賈,人家愿意一千八百兩銀子買,你說我是不是個福星?”

    信你就怪了!時安柔這一通試探下來,還是一頭霧水,沒有半點進展。

    “大小姐的確是有福之人,不過看在大家都是姐妹的份上,能不能便宜點讓給我?”

    “人情歸人情,該得的銀子我不會退讓�!睍r安夏誠懇發(fā)問,“難道那處莊子有什么蹊蹺?竟然引得人用一千八百兩銀子來跟我買。如今安柔姐姐也想要那莊子,不如說來聽聽?讓我母親也參考參考到底值不值這價�!�

    時安柔心頭一動,“大小姐當真不知這莊子的用處?”

    時安夏搖搖頭,一臉茫然,“當真不知�!�

    時安柔心里有了計較,“雁行山上有溫泉,一旦那處溫泉流下來,就能盤活整片莊子,成為達官貴人享樂的地方,銀子也會源源不斷流進腰包�!�

    時安夏非常捧場的“啊”了一聲,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富賈愿意出一千八百兩銀子買我莊子呢。果然是個好營生。”

    時安柔心里的那根弦松了松,覺得時安夏沒有重生。

    如果唐氏母女能助她做成這個溫泉的營生,她愿意以后分她們些銀子。

    時安柔道,“有興趣的話,不如母親和大小姐也來參一股吧,坐著分銀子的事總不能便宜了外人。別的雜事可以由我和我娘去張羅。”

    時安夏差點笑出聲來。這是換玩法了,打算空手套白狼��!

    她拒絕得很干脆,“我母親不缺銀子,對這些麻煩事不感興趣。你若實在想要那莊子,我一千八百兩賣你就是了�!�

    時安柔在心里直搖頭,覺得時安夏目光還是太短淺。

    上輩子當了太后又如何,如今也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而已。

    她要不是沒銀子又不認識達官貴人,犯得著拉她們入伙么?

    但今日沒有白來,至少知道時安夏沒有重生。時安柔覺得發(fā)展到現(xiàn)在不同于上一世的軌跡,完全是因為自己重生影響了格局。

    對,就是這樣。她非常認真地說服了自己。

    她想先吊著唐氏母女,“大小姐可否容我?guī)兹栈I銀子?”

    時安夏很大方,“那就三日吧,好處總要留給家里人�!�

    家里人!你賣我一千八百兩還是家里人!時安柔心里著實惱火。

    臉上卻只能適時換上欣喜的表情,“謝母親,謝大小姐,那安柔就告退了�!�

    待人一走,唐楚君迫不及待問,“現(xiàn)在怎么辦?如果她找到銀子搶那片莊子,咱們就算拿到手,也要多花許多錢�!�

    時安夏此時已有了新的打算,“那就把莊子的價格炒上去。”

    溫泉這事可以先放一放。按照時安柔的想法,好像拿下一片莊子,知道那有溫泉就能成事。卻不知這其中還隱藏了許多艱難險阻。

    當初榮光帝尚且費了不少周折。

    一群匠人在雁行山來來回回勘探近兩年,都沒找到薛姓富賈所說的溫泉位置。就在大家都快放棄的時候,有個匠人偶然在雁行山腳下,那片莊子的某處地底發(fā)現(xiàn)了豐富的溫泉資源。

    后來時安夏垂簾聽政,翻閱文檔看到了溫華宮的建造圖紙,以及溫泉出口的位置圖紙。

    這些東西都牢牢記在她腦子里,所以才有底氣想做這盤生意。如今時安柔竟想插上一腳,那就將水攪渾一點,看看誰能笑到最后。

    第49章

    重生的只有她一個

    時安夏如今更憂心的是另一件事。

    剛才看了大伯的信,讓她生出一種濃重的危機和宿命感。

    以她對晉王蕭晟的了解,要不了多久,他就會關注到她。

    萬一這狗男人哪根筋不對,真把她看上眼了,到宮里一請旨來個指婚,那她這輩子不就完了?

    在別人眼里,圣旨、指婚什么的非常神圣。

    但在她看來,隨便一道圣旨就能決定一個人一生的命運,真就是君王一念之間的玩意。

    她厭煩極了,這輩子她必須活得瀟瀟灑灑,隨心所欲,誰也別想對她的人生指手劃腳。

    是以時安夏決定暫時不動溫泉的念頭,讓時安柔自己折騰去。最好時安柔爭氣點,能憑此引起蕭晟的注意,爾后嫁入晉王府。

    管她是側妃也好,侍妾也好,都是時安柔自己的造化。

    至于這侯府,她得先讓大伯襲爵。只要大伯將侯府牢牢抓在手里,侯府就不可能成為時安柔的后盾。

    一個沒有家族助力的女子,就算是王妃,也不可能過得多好。

    唐楚君不知道時安夏的曲折心思,但不妨礙她無條件支持女兒的任何決定。

    總之女兒說干什么就干什么,她連原因都懶得多問。

    女兒想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

    經(jīng)過這些天,她完全看懂了一個事實,跟著女兒走絕不會錯。

    女兒說暫時不搞溫泉,那就不搞,反正她也不缺銀子。

    女兒提議,咱們先專心炒莊子吧。

    唐楚君立刻答應,“好,你去安排。”然后叫鐘嬤嬤拿來一個盒子,里面全是銀票,塞到女兒手中,“都拿去用�!�

    時安夏推拒,“女兒自己有銀子�!�

    “你的先存著�!碧瞥挥煞终f將銀票帶盒子又塞到女兒手中。

    時安夏發(fā)現(xiàn),母親變化很大。

    不止容顏越來越艷麗,就連行事作風都利落許多。

    不似以前那種憂郁又猶豫的性子,倒莫名有了幾分大舅母的風儀。

    接下來的幾天,在時安夏的運作之下,傳說有富賈在其中拱火,莊子的價格飆升了好幾倍。

    時安柔焦頭爛額,生怕時安夏再坐地起價。

    好在時安夏十分講誠信,派了南雁來問她,一千八百兩那個莊子還要嗎?

    時安柔這次沒有猶豫,一咬牙,“要�!�

    南雁笑嘻嘻的,歡喜得很,“奴婢這就去回我們姑娘,今日去官府蓋印吧�!�

    時安柔心在滴血,腦袋似千斤重,沉沉點頭,“好�!�

    但同時,也真正松了口氣。

    現(xiàn)在她可以完全肯定,重生的只有她一個,獨一無二!

    溫姨娘把一千八百兩銀子交到時安柔手里的時候,心也在滴血。

    這是她和她兩個兄弟的全部家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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