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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時安夏冷漠掃過這惡毒老婦,明明聲音很平靜,不帶一絲起伏,可說出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栗,“讓本姑娘再發(fā)現(xiàn)你找南雁,要么當(dāng)場打死,要么立刻發(fā)賣漠州�!�

    陳媽媽嚇得大驚失色,干嚎兩聲就去找南雁的爹娘算賬。

    南雁的爹娘一聽陳金福死了,嚇得把定禮趕緊退了。但陳媽媽這種人豈是好相與的,雁過都要拔根毛下來……

    第241章

    這蠢爹不能要了啊

    陳媽媽訛上了南雁的爹娘,開口就要五兩銀子,說南雁克死了她的兒子。

    南雁的爹娘悔死了,這要傳出去,以后他們女兒背了個克夫的名聲,誰還敢上門來提親?

    兩口子來找女兒哭訴,其實(shí)也是想從南雁手里薅點(diǎn)銀子。結(jié)果人沒見著,又被時安夏撞見喝斥了一頓。

    時安夏說,南雁的身契在她手里,誰都別想打南雁的主意。

    這話說得兩口子愣了好久,啥意思?合著女兒不用嫁人了?

    時安夏又說,就算南雁嫁人,也得是由她安排。

    兩口子心頭那叫一個氣啊,還想著用女兒為兒子換點(diǎn)彩禮錢呢。

    他們回去以后越想越慪,在陳媽媽再次找上門來的時候,擼起袖子就開始干仗。

    最后二打一,兩人愣沒干過陳媽媽。

    但陳媽媽也知那倆窮鬼榨不出點(diǎn)油水來,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就只能算了。

    只是子債母還,終是逃不過。

    陳媽媽辛苦攢下的銀子本就被兒子偷出去賭個精光,剩下二十兩銀子被她藏在水缸里,一夜之間也全進(jìn)了萬錢賭場的口袋。

    萬錢賭場的人說了,還欠的六十兩銀子要盡快還清,否則就把她全家抓去挖煤抵債。

    陳媽媽是聽說過的,凡是被抓去挖煤的人就沒有活著出來的。

    她并不知道,萬錢賭場背后的主家是幽州洛家。

    她只當(dāng)兒子真是賭輸了錢,卻不知宿世因果終需還。

    有一日,陳媽媽大白天打了個盹兒,竟然夢到南雁做了她兒媳婦,對她百般討好。

    那感覺太過真實(shí),她便悄悄跑去侯府門外躲著看南雁會不會出門。

    誰知還真出來了。

    她剛喊了句“南雁”,就被那只大黑狗撲上來。

    要不是南雁叫得快,那大黑狗只怕是要把她喉嚨咬破。

    南雁摸著大黑狗的腦袋,卻是對陳媽媽說的話,“哪里來的老乞婆,鬼鬼祟祟的!怪不得我家寶兒要咬你!”

    陳媽媽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穿得破破爛爛,早沒了以前的威風(fēng),真就像個老乞婆。

    她抬起頭,看到南雁身邊的安夏姑娘。

    安夏姑娘的眼神幽深靜謐,如古井深淵一般。被那眼神一瞧,猶如魂都被吸走了。

    陳媽媽失魂落魄回了家,渾渾噩噩睡到天蒙蒙亮,又夢到南雁吊死在她家門口。

    她一激靈就醒了,嚇得連撲帶爬推門出去想看個究竟,正好看到一個人影子掛在屋門口晃晃悠悠。

    她尖叫一聲,腳下一滑,腦袋撞在門方上,流了一臉血。

    住她隔壁的老婆子聽到聲音,忙從屋里出來,準(zhǔn)備順手把掛在屋檐下的衣裳抱去院子里晾好。

    誰知抬眼一瞧,就看到躺在地上的陳老婆子撞了頭……瞪著老大的眼睛,死了。

    陳家母子的死如塵埃飄散。時安夏瞧著南雁恢復(fù)了往日沒心沒肺的碎碎念,不由得笑了。

    這一世重來的人生,何止她一個?南雁也是啊。

    轉(zhuǎn)眼春暖花開,到了嬋玉公主賞花宴這日。

    說來奇怪,頭幾日都還天氣晴朗,春意盎然。偏這日,氣溫驟降,冷得人直哆嗦。

    嬋玉公主早前就給時安夏下了帖子,邀她參加賞花宴�?芍虚g經(jīng)歷了這么些事兒,尤其攛掇著老侯爺退親,本身就有了矛盾。

    時安夏想了想,便是沒打算去。

    唐楚君的性子雖是越來越虎,但終究還是有些顧忌。

    她頭日里收到了嬋玉公主給她單獨(dú)送來的邀帖,正猶豫著去還是不去。

    那嬋玉公主怎么說也是皇家人,明目張膽拒邀,這梁子可就結(jié)大了。

    時安夏卻道,“母親,只要哥哥這親沒退成,咱們?nèi)ゲ蝗テ鋵?shí)和公主府的梁子都算是結(jié)上了�!�

    若是去,便是給了機(jī)會踏進(jìn)人家設(shè)計(jì)好的圈套;若是不去,就落下口舌,說她不給嬋玉公主面子。

    既是注定的勢不兩立,何不劃下道來比劃比劃,看看誰手段更厲害?

    唐楚君想想也是,“正好,我今兒抽空去歸置一下朱氏送來的東西。夏兒你和我一起去,你識貨些,省得她拿些贗品糊弄我�!�

    時安夏笑得狡黠,“她不敢以次充好,不然晚上會有鬼找她算賬。”

    朱氏按照單子先送來三分之一,昨兒就搬進(jìn)了庫房。

    母女倆來到庫房,剛打開門,腳還沒跨進(jìn)屋呢,就見北茴氣喘吁吁跑來稟報,“姑娘,不得了了!二爺,二爺去了賞花宴!”

    時安夏腳步一頓,仍是淡定,“什么時候出發(fā)的?”

    北茴道,“聽說早上就從側(cè)門出去了。二爺怕姑娘罵他,跟門房說去醫(yī)館換藥。當(dāng)時門房還納悶,心說有申大夫在府里,為什么二爺還要跑出去換藥?門房覺得不對勁,剛才來找奴婢說二爺出門了。奴婢就去查了馬車出行記錄,說是姚四趕的那倆馬車被二爺叫走了。奴婢就猜,二爺應(yīng)該是去了公主府。”

    姚四趕的那輛馬車是侯府唯一一輛按規(guī)制訂制出行的馬車,專門用來參加各種宴會,平日等閑不會輕易用到這輛。

    唐楚君氣不打一處來,狠狠閉了一下眼睛,“夏兒,海棠院我不要了。我這就搬去福雙路的宅子住!”

    本來因著老侯爺私自退親這事,她就和時成軒吵得不可開交。但因?yàn)檫@事的主使人不是時成軒,她也就頂多咆哮幾句,不讓他再進(jìn)海棠院。

    可萬沒想到,這才剛消停一會兒,這貨又跑出去了,去的還是公主府。

    時安夏擰了擰眉頭,心說這蠢爹真能作妖啊。那顆向往權(quán)貴的心活泛得很,連命都不想要了。

    北茴低聲問,“姑娘,咱們要派人去嗎?恐怕公主府今日的賞花宴,賞的不是花,而是咱們侯府的人�!�

    瞧,連北茴都懂的道理,她那個蠢爹愣是發(fā)現(xiàn)不了,就覺得皇權(quán)閃閃發(fā)光,正向他招手。

    也就是人家鳳陽郡主看上了她哥時云起,若是嬋玉公主看上了她蠢爹,恐怕她蠢爹都要去做入幕之賓了。

    這蠢爹不能要了啊!

    時安夏想了想,拉住母親的手,“搬宅子緩一緩,今兒咱們還是得去賞花宴�!�

    幾人剛回海棠院,就見于素君匆匆找過來了。

    她手里也拿著一張?zhí)樱跋膬�,可算找到你了。公主府的賞花宴,你說要去嗎?”

    沒等時安夏回話,福伯來了,手里同樣拿著一張給老侯爺?shù)恼執(zhí)彩菃柟鞲馁p花宴是否要去?

    就這么一會子,海棠院聚了一堆拿著帖子的人。

    時安夏想,這陣勢,要是不給嬋玉公主送份大禮,真就對不起人家發(fā)這么多份帖子,對不起那母女倆的熱情似火。

    時安夏正要吩咐北茴去請岑鳶,一抬頭……豁,真行!

    岑鳶手里也拿著一張?zhí)哟掖叶鴣砟亍?br />
    第242章

    謝夫人趙若瀾

    岑鳶匆匆而來。

    他手里的帖子是公主府送到富國男爵陳府的。

    陳濟(jì)康心里忐忑,自覺沒有那個人脈和能力能被公主府另眼相看。是以派了個人來問岑鳶,這賞花宴去不去得?誰去比較好?送什么禮?

    時安夏想了想,眸色平靜道,“看來真是不去不行了啊。”

    她讓人到護(hù)國公府把那輛特別打造的馬車趕過來,送唐楚君和于素君先行過去公主府。

    隨行的,除了兩人的貼身嬤嬤,還有兩名臨時派過來的年輕女子。

    兩人均作丫環(huán)打扮,保護(hù)唐楚君和于素君的安全。

    時安夏稍后會跟岑鳶同去。

    在去之前,她畫了一張圖塞給岑鳶……

    兩人一前一后到了公主府門前,由丫環(huán)遞上公主府派發(fā)的邀帖。

    那老奴見是建安侯府的姑娘,便是多看了幾眼。

    但覺此女面如美玉,水漾平靜的眸色,超乎年紀(jì)的端方,一派從容之姿。

    倒是顯得他們這公主府小氣了些。

    其中一個知曉內(nèi)情的老奴驚詫之余,也是為自家郡主暗暗捏了一把汗。

    這怎么比?郡主除了身份,要怎么跟這姑娘搶夫婿?怕是有點(diǎn)難啊!

    不過,好在男人嘛,倒不都只看臉。這世道,能攀上郡主的高枝,又有幾個男子能拒絕得了?

    這么想著的時候,便是又有人遞上了帖子。

    遞帖子的男子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連個隨侍都沒帶。

    老奴接過一看,富國男爵陳府。

    忙仰頭望去。

    哎喲,我的個乖乖!

    首先是,好高!

    其次才看到那張臉……

    眾人仰頭,視線齊刷刷只一觸,又齊刷刷移開了眼。

    只那一眼!

    只那一眼!

    心頭便是齊齊一震。

    男子五官那般凌厲,眼神那般冷沉。冷白的皮膚上,眼角處有一道淡淡的刀痕。

    讓人無端生出一種嗜血奪命的恐懼。

    站得近的,已被對方的氣勢壓得直不起腰。

    尤其男子開口淡漠發(fā)問,“怎的,不讓進(jìn)?”

    婆子們連笑容都忘了擠在臉上,驚愕地齊齊退開,完全亂了方寸。

    岑鳶便是大踏步進(jìn)了公主府,幾個跨步追在了時安夏身后。

    他一走遠(yuǎn),迎客的婆子和小廝們心頭方覺一松。

    其實(shí)不止他們感覺到了岑鳶的氣場,就連時安夏都發(fā)現(xiàn)了岑鳶此時的不同。

    那是踏過尸山血海的人才有的氣勢,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場你死我活的戰(zhàn)斗才自然而然培養(yǎng)出的威壓。

    顯然,平日里岑鳶都收斂得很好。

    到了公主府,岑鳶便是顯露出了真正本色。

    時安夏不由自主頓了腳步朝他看過去,看到他棱角分明的側(cè)顏。

    她需要仰望著他。

    他身板仍正,目視前方,嘴角卻是輕輕噙著一抹笑,悄然低聲道,“回家再好好看�!�

    時安夏:“……”這人!

    東蘺和北茴裝作沒看到,極力忍著笑。

    在引路婆子的帶領(lǐng)下,幾人在公主府中穿行,經(jīng)過花廳游廊,便到了賞花正院。

    正院里男女分區(qū),男入左,女入右。

    如此,時安夏便去了右邊,岑鳶去了左邊。

    她進(jìn)入女客區(qū)時,有許多夫人小姐朝她看過來。

    唐楚君還沒來得及招手,于素君就起身去歡喜迎了時安夏,“夏兒,這邊�!�

    今日是賞花宴,不講那么些規(guī)矩。

    但瞧著一個當(dāng)家主母比人家親生母親還積極,也是引來了不少爭議。

    于素君可不管那么多,誰愛說什么就讓他們說什么好了。

    建安侯府分家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都說幾家關(guān)系破裂,過不下去了。她偏要讓人看看,這關(guān)系到底破沒破裂,日子過不過得下去。

    剛才她和唐楚君挽著手進(jìn)來時,已經(jīng)讓人議論過一番。

    如今時安夏的到來,又掀起了新一輪熱議。

    時安夏便是在這些人中,看到了一個二十二三歲的夫人。

    她上穿湖藍(lán)復(fù)襦,下著百褶羅裙,恬靜而孤單地坐在角落里。

    看得出來,她其實(shí)并不想來的。估計(jì)是礙于嬋玉公主的面子,不得已才來。

    時安夏的目光落在那夫人臉上,那夫人也正好朝時安夏看過來。

    兩人視線一撞。

    那夫人淡淡彎唇朝她禮貌地笑了笑。

    時安夏也回了淺笑,隔空打了個招呼。

    她知道這夫人是誰。

    鎮(zhèn)武大將軍的小嬌妻趙若瀾。

    鎮(zhèn)武大將軍謝巍四十二歲才成親,娶的便是富賈趙家長女趙若瀾。

    且趙若瀾嫁給謝將軍已是二嫁,那看似溫溫軟軟的性子,卻是把謝巍拿捏得死死的。

    謝家上無老下無小,后宅無妾室。七大姑八大姨拐彎抹角的親戚也都因早年的一些原因鬧崩,就算想來往,也來不了往。

    那謝將軍是個狗脾氣,唯獨(dú)對著這小嬌妻千依百順。

    夫妻倆感情蜜里調(diào)油。

    上一世的三年后,謝將軍戰(zhàn)死。

    趙若瀾喪夫,痛苦不已。

    那年宮宴上,她作為謝將軍的遺孀被邀請進(jìn)宮。

    當(dāng)時,時安夏的父親時成軒已成功襲爵,成了容安伯。

    結(jié)果時成軒飄了,竟喝醉了酒,對趙若瀾做出了猥褻之舉。

    盡管時成軒一再說明,自己是喝醉了,誤闖了女衣室,且根本沒對趙若瀾做什么。

    但趙若瀾名聲盡毀,又加之對夫君之死本就耿耿于懷,這一刺激下,直接就上吊死了。

    時安夏雖然明知時成軒是被人設(shè)計(jì)陷害了,卻也是百口莫辯。

    當(dāng)時皇太后對她特別關(guān)照,還幫她為侯府求情。

    時安夏對皇太后感激不盡,也是那時候,她求了明德帝換人,讓大伯父做了容安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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