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她避開所有人,拖著老邁的身體出來這一遭,值得。
“別站著,坐下說話�!鄙驊研胚在猶豫,喬雅南已經轉身尋著椅子坐得結結實實。她牢牢記著生存法則,在皇室中人面前一定要聽話,不讓說話不開口,讓說話了少說話,茍到大佛離開。
沈懷信見太后只是笑眼看著,半點沒有要降罪的意思,去到雅南身邊挨著椅子邊緣坐下。本想提醒她,可見她坐得板板正正目視前方,連雙手都乖巧的放在腿上,只得做罷。他想不明白太后來意,可看著不像是來者不善。以沈家的立場來說,太后也不會為難雅南才對。
指了指呂曉春手里那疊紙,太后問:“為何要為不一定會發(fā)生的事做如此周全的準備?這份東西花了你數天之功吧,要是沒用上不會覺得做了無用功嗎?”
“等事情都發(fā)生了再去想就遲了�!眴萄拍舷乱庾R就回話,可又覺得好像少了一句,她趕緊重來:“回太后的話,等事情發(fā)生了再去想就遲了,防患于未然好過事情發(fā)生時全無準備�!�
太后被她這態(tài)度逗笑,擺擺手道:“那些規(guī)矩扔一邊,你只管自在些回話。”
喬雅南看懷信一眼,見他點了頭就放心應是。
“防患于未然�!碧筝p輕嘆了口氣:“要人人都能如此想就好了,可上至皇上百官,下至百姓,從來都是事情發(fā)生了后再去想要怎么做,吃了多少虧也沒學會變通。小老百姓是想不到,百官素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哪愿意去動這腦子�!�
正常的,喬雅南心想,可不是哪個體制都會從前人身上吸取經驗教訓完善自身,唔,不對,古人也吸取,不過大都是研究前朝怎么滅國的,然后重重防備著以免重蹈覆轍。
太后不再揪著這事繼續(xù)說,而是說起別的:“離定親只半個月了,要是你們在這脫不開身如何是好?”
只有半個月了?喬雅南愣了下一算,今天七月二十一,可不就是半個月。這段時日太忙,這事都被她拋之腦后了。
至于要怎么辦……
喬雅南看向懷信,這事她可不管。
沈懷信心神悄悄緊繃起來,這問題不好答。若公而忘私,那會傷了雅南的心。以太后的性情,也不一定會覺得他做得對。
可若因私忘公……
眼前這人是跟著先皇一起打天下的太后,當年若非兒女死于非命,她甚至都不會跨出那一步,可見她將感情看得有多重。他若這么做,太后也未必會心喜朝中多一個一心撲在官位上的官員。
“微臣不會讓事情到那一步。”
“哦?”太后端起茶盞輕輕旋著蓋子:“天災可不會聽你的話,水患何時來,后果如何,你說了都不算。若常信縣淹得太過嚴重,十來天時間你恐怕處理不好那些事�!�
第620章
太后來意
沈懷信并未被問住,微微傾身,不卑不亢的道:“微臣赴任第一件事便是加固河堤,并將最下游常受水患之苦的一鄉(xiāng)百姓找到遷離之地,撐不住的時候可淹了那里減輕其他地方的壓力。另有雅南教的法子,用麻袋裝填土石堆放河堤,如今仍在不斷加固。種種準備之下,微臣認為,常信縣即便沒能撐住,也不會如其他縣一般全線決堤。且大雨下了近半月,已有停歇之象,微臣相信能兩全�!�
四月中旬赴任,至今不過三月,卻已經為可能發(fā)生的水患做了如此多的準備。也正是因為做足了準備,才敢說出兩全這樣的話來。
防患于未然的好處,眼下就是個例子,這兩個小家伙也不知是誰影響了誰。
太后突然轉頭看向屋外:“還在外面做甚�!�
還有人?喬雅南心下一咯噔,該不會是老狐貍吧?!
門口突然就亮了些。
“義父!”沈懷信站起身來,又驚又喜,義父都多少年沒離開過京城了!
喬雅南福了一福,悄悄打量這傳說中的了因大師。每個朝代建國時都會出現一批英雄傳奇人物,或文或武,或者能掐指一算。從懷信那聽來的只言片語,這位大師是個武僧,會不會算倒是沒聽說。
了因似狀無意的掃了喬雅南一眼,淡定的在太后面前站定宣了聲佛號,心里卻在狂笑,老狐貍贏他一輩子,這事不還是輸給了他!還威脅他不許他來,哈哈哈,他跟著太后來了!
“你們也有些日子未見了,大和尚你留在這�!碧笳酒鹕韥�,呂曉春忙上前扶著太后往外走去。
喬雅南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做是對的,反正是懷信怎么做她就怎么做,見懷信跟著往外走,她也就跟著,見到外邊多出來許多身穿軟甲的女侍。
抬頭看了眼雨幕,太后回頭看向小姑娘:“沈大人職責在身,不好擾他辦正事,明日你可愿意陪哀家到處走走?”
喬雅南其實不太愿意,伴君如伴虎,她很怕說錯話�?蛇@雖然是個問句,但她得懂事的把這當成一個肯定句來聽。
“這是小女的榮幸�!�
太后滿意的點點頭,擺擺手道:“不必送了�!�
沈懷信拉著喬雅南跪下:“恭送太后�!�
聽著動靜逐漸遠去,沈懷信將雅南扶起來,請著義父進屋敘話,邊迫不及待的問:“義父,太后怎么突然來了?”
了因瞧他一眼:“不先給我介紹介紹?”
眼下確實是此事重要,沈懷信拉著雅南上前:“義父,這就是雅南,這一路來她助我良多。雅南,這是了因大師,我義父。”
喬雅南福身見禮:“見過大師�!�
“待成了親,就該跟著這小子喊我義父了。”了因看著她的面相有些驚訝,懷信的貴人,怎會是如此復雜矛盾的面相?
從袈裟的袖袋中拿出一個匣子,了因道:“給你倆做了一對手串,放在佛祖面前供奉了一段時日,保佑你們平安康健�!�
沈懷信伸手去接,了因卻并未給,朝著喬雅南笑道慈眉善目:“伸出手來�!�
見懷信伸手得那么自然,喬雅南也就沒有扭捏,張開雙手伸出去。
了因走近些,在將匣子放到她手上之前,看到了她手掌的地紋有一處斷裂,之后才長長的往前延升。
喬雅南抱著匣子道謝:“多謝大師饋贈�!�
“不是什么珍貴物什,喜歡就戴,不喜歡就收著,無妨�!绷艘蜣D身坐下,示意他們也坐。
香苗上了茶低頭告退,沈忠在門口守著。
“太后是悄悄離京,走的密道,無人知曉�!绷艘蚰碇鹬檎f起此事:“至于為何而來,想要達成何種目的,得到一個什么樣的結果,老納不是你那狐貍爹,想不到�!�
沈懷信略一沉吟:“京城最近可有發(fā)生什么大事?”
“大事?孔必虎蓄養(yǎng)私兵算不算?”
沈懷信一聽就皺起了眉:“孔世伯不是病得不輕嗎?他裝�。俊�
“病是真病,被人陷害了,你爹為了保那病老虎的命,當晚就借著我牌子帶他進宮面圣了,自個兒招了好過被人告發(fā),至少皇上會多信兩分,具體怎么回事你爹還在查�!�
皇上讓爹去查,態(tài)度上就是相信孔世伯的,沈懷信搖搖頭:“太后來此與這等事無關,她老人家眼下最關心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女子書院,二是削弱世家……”
沈懷信突然站起身來,他想到了一點,語氣熱切起來:“歷來都是扶助寒門子弟對抗世家,太后之前也是這般想,今年取仕就已經有所偏向,可若是她從呂先生帶回去的種種資料發(fā)現,不只有這一條路可走,還有貧民這個占據總人口九成的貧民可以選擇呢?即便十萬個人里也只能出一個有用之人,那數量也遠非世家和寒門能比!”
喬雅南吞了口口水,事,是好事,可這怎么聽著都和她有關,這不是要把她架火上烤嗎?再一看書桌,她神情更苦了:“太后把今天看的那份也帶走了。”
了因看她那副天塌了的模樣有點想笑,膽子這么點大,怎么做出來那些個事的?
“別怕�!鄙驊研抛厝ィ骸斑@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真是如此。太后若覺得這條路可走,一定會經過重重考慮去確定這條路該怎么走,不會輕易做出決斷。明日你隨侍在側,不用擔心會說錯什么做錯什么,問什么你就答什么,就跟在呂先生面前一樣,不用擔心太后會降罪�!�
喬雅南一口氣嘆得九曲十八彎,太后要不要走那條路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自已這條路上彎轉得有點急。拒絕呂先生去做女大人,人家也就罷手了,要是拒絕太后,她會被咔了嗎?
可害怕的同時她又覺得興奮,太后哎!她見到太后了!這輩子真沒白活!
只是:“我總感覺自已要闖禍�!�
這……沈懷信還真不敢把話說滿,就今天見面這一小會,雅南就犯了好幾處錯,也就是太后不怪罪。
喬雅南看他這樣,心里更沒底了。
了因在一邊什么也不說,看戲看得津津有味,他有點體會到狐貍的樂趣了,看別人的戲,確實是挺好看。
第六百二十一章
莊周夢蝶
見修成幾人等在外邊,兩人先放下這種種猜測,讓他們進來見禮。
了因看到喬修成就直點頭,眼神藏而不露,無暗晦之氣色,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氣度,不怪狐貍看中。
再一看喬修齊,小孩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臉,老和尚頓時眼前一亮:“這孩子,有佛性!”
喬雅南還不曾多想,沈懷信先有了警覺,忙道:“義父,修齊不能接您衣缽。”
“哄騙個路都走不穩(wěn)的娃兒當和尚,和尚我是那么缺德的人?”了因輕咳一聲:“要是過得幾年他開了竅,你們可不能攔著�!�
那肯定得攔著!沈懷信心想,這說是弟弟,雅南幾乎就是當成兒子在養(yǎng),哪能讓他去做苦哈哈的大和尚。
喬雅南忍笑,她想起來懷信曾說過,以前他才去到京城的時候,大師見到他就說過他有佛性,想帶他回寺里當弟子,被老狐貍給趕了。這會對小修齊又這么說,這是逮著個孩子就這么忽悠啊!
沈懷信轉開話題:“我讓人多做些義父喜歡吃的菜,給義父接風�!�
“給我下碗面就行了,吃完正好去做晚課�!�
喬雅南見懷信沒有反對,想著給兩人留點空間說話,自覺把這事攬了過去,并把其他人也都一并帶走了。
“看起來頗為能干。”了因看向義子:“擔心?”
“太突然了�!鄙驊研琶碱^微皺:“爹可有讓您帶什么話?”
“你爹現在都不一定知道我隨太后離京了�!绷艘蜣壑雍苁堑靡�,人算不如天算吶哈哈哈!
沈懷信哪會不知道兩位老父親之間那點攀比心,無奈道:“您也不怕回京后皇上降罪�!�
“和尚我還怕這個?是能讓我當不成和尚還是讓我念不了經?”了因擺擺手:“太后想做什么事,就是先皇還活著都攔不住,和尚我也不打算攔。你要真擔心,就多出些力助她達成心愿,比說那些推三阻四的話有用�!�
沈懷信點頭:“我知道,只是這事,恐怕要落在雅南身上�!�
“太后就為她來的�!绷艘蚰碇鹬椋骸皝淼穆飞衔覜]想明白,這丫頭行事是有點自已的方式,可也沒特別到讓太后另眼相看的地步。聽你那么一分析,我覺得還真有幾分可能,世族有多少人,寒門有多少人,貧民又有多少人?歷朝歷代都是在前兩者之間相爭,反倒是人數占著絕對優(yōu)勢的貧民從不曾被人在意。他們又并非教不會,若能將他們用起來,前兩者何足懼哉?莫說太后心動,就是和尚我都覺得若此事能成,功在千秋,太后不會虧待她�!�
“這是一件需得花費數年才有可能成的事,其他的我倒沒想,就想著眼下要怎么讓她不緊張,我都擔心她今晚會睡不著�!�
了因意外:“這么膽��?看著不像��?”
就雅南那性子,沈懷信都說不好到底是膽小還是膽大。說她膽小吧,什么事沒做?親親都是她主動的。說她膽大吧,每次她要邁一步出去都不容易,就像呂先生才到桂花里那會,她要說些什么話都要找自已壯膽,可后來,她和呂先生處得比誰都好,想說什么張嘴就來。大概,是呂先生讓她覺得安全了。
“她從小生長環(huán)境簡單,時間多數花在了讀書上,那些用不上的規(guī)矩禮節(jié)便不曾學過。我本以為等定親后再讓周嬤嬤教她也來得及,只是計劃及不上變化快�!�
了因想到她命短又命長、命短又命貴的矛盾面相,以及她掌心地紋的斷裂,心下有些好奇起來:“她可曾遇過到什么特別的事?”
“特別……”沈懷信想到了雅南說的那個夢,他本就想問問義父,只是一直事務繁忙沒來得及寫信,如今人就在眼前,他便將雅南描述的那個夢說與義父聽。
“我擔心對她身體有影響,也擔心她若再入夢中,會有醒不過來的可能。”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原來如此�!绷艘蛐寺暦鹛枺骸八f這個夢做了幾年?最近可還有做這個夢?”
“對,最近不曾聽她說起�!�
“那就不必探其究竟,種種選擇,在她心里已有決斷�!�
沈懷信仍是掛心:“對她的身體會有影響嗎?”
“我觀她氣色不差,不像是身體有恙,你若不放心,等我尋個機會去太后那說一說,請她身邊的圣手給喬丫頭看看。”
“多謝義父。”
了因搖搖頭,有因必有果,即便看不到,也不代表不存在。
香苗來請。
這一頓,幾個小輩都陪著吃的面條,剁辣椒拌一拌,又香又辣,了因大師第一次吃就喜歡上了,打算走的時候帶走一大壇。
晚上,沈懷信讓周嬤嬤先教了雅南一些基本的宮中禮節(jié),以應對明日所需。知道她緊張,又陪她說了許久的話,把太后有可能問到的問題都說了說,讓她心里有底。
大概是肚子里有了點貨,喬雅南真就沒那么慌了。
太后看著她直笑:“看樣子很是惡補了一番禮節(jié),不過你白費心了。”
白費心?喬雅南不解,意思是說她沒學好?周嬤嬤都說她學得不錯��!
“以后在你面前的就是個尋常老婆子,那些個除了折騰人半點用沒有的禮節(jié)可就派不上用場了�!碧笮Φ靡粓F和氣,仿佛真是哪家的老祖宗一般:“過來陪我老婆子吃早飯,吃不下也要吃,明兒就記得要空著肚子過來了。”
喬雅南偷偷看向呂先生,她可當真了啊!
“你看她做甚,她說的話比我說的好使?”
喬雅南苦了臉,她是當真好還是不當真好?
“太后,小女腦子不夠用了�!�
“有用的地方夠用就行�!碧笳姓惺郑骸皠e裝了,知道你不怕我,過來�!�
喬雅南膽子一虎,真就走過去在呂先生下首坐下,不著痕跡的踢了她一腳,還不趕緊幫忙!
呂曉春忍笑,給她遞了句話:“太后想沿著河堤看看。”
喬雅南不是很贊成:“還在下雨,路也不好走�!�
“無妨,坐馬車里淋不到,即便真淋了雨,這天氣也不用擔心凍著�!碧笮θ菘赊涞目粗骸拔蚁肟纯��!�
喬雅南……很難拒絕。
第六百二十二章
太后之行(1)
早飯后,喬雅南見太后把侍衛(wèi)都留下了,以平時出門會帶上沈忠等府兵為由,這次也帶上了四個好手,看呂先生明顯松了口氣的樣子,她便知道自已沒有做錯。
出城時喬雅南露了下臉,守在這里的正是以前宋只的屬下,如今提上來當了小隊長,見是她忙放行。
放下簾子,喬雅南不想太后以為城防如此松散,解釋道:“小女最近常在城門進出,他們都認得我�!�
太后點點頭:“常去河堤?”
“我,小女……”
“不習慣用自稱就不用�!碧罄蜃娜说缴磉呑拢骸皶源合矚g你,回京后那話里話外全是你。我就想啊,這得是怎么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能讓抬著下巴看人的呂曉春都另眼相看。你讓我也看看那樣的喬雅南可好?”
呂曉春在一邊直笑:“微臣何時那般看人過,您這話我可不認�!�
“你認不認不重要,京城里有的是人認同�!�
喬雅南看看呂先生,又看看太后,她有些意外地位無比崇高的太后和呂先生是這般相處,可見呂先生不是一般的被看重。
出了城路就不太好走了,馬車搖晃起來。
太后往后靠在軟墊上:“有點悶,把車門打開�!�
馬車看著普普通通,可明顯經過特殊改造,內里的柜子等都是固定的。喬雅南把車門打開,兩個窗戶上的簾子也都撩到一邊,讓太后能看到外邊的景象。
“再往前一些就能看到河堤了�!�
太后看著她:“之前的問題你還未回答我�!�
喬雅南往前探了探須,知道她那點稀松平�,F學現賣的禮儀不是太后看重的,悄悄把這劃到安全區(qū),說話不揪著自稱不放了。
“我去得更多的是裝填泥土的地方。麻袋不夠用,我讓人收了不少麻線請婦人織成麻袋,馬車跑一圈能順便接了送去給人用。有時也會去河堤上看看情況,但是懷信去得更多,他最近基本都在河堤上,得看準時機開口子泄洪,早了晚了都不行�!�
“不擔心婦人貪昧了麻線?”
這個問題,不好答……
喬雅南斟酌著試圖把話說得圓滿些:“比起她們昧下的那點麻線,我更看得到她們滿手的血泡。若常信縣有幸守住了,這些日夜不�?椔榇膵D人,在雨中裝填泥土送去河堤的百姓,衙門中的屬官,衙役等等都有功。沒有人揮鞭子趕他們,許多人是自覺前去幫忙。正是因為有這么多人在齊心協(xié)力守護,常信縣才能撐到今天,不然就算懷信有天縱之才,也難擋這樣的天災。和這事比起來,那點麻線就不算什么了。”
喬雅南偷偷看了呂先生一眼,不知道自已這么說算不算出格。
呂曉春被她這充滿信任的小眼神瞧得心里發(fā)熱,自已才到桂花里那會,她也是這般斟詞酌句的和自已說話,生怕說錯什么。后來天天相處著才敲開了那蚌殼,讓她信任自已。
眼下,她顯然是不信任太后的。
但是,得信任才行��!
在太后眼皮子底下不能做什么,呂曉春多眨了兩下眼睛,讓她放心。
喬雅南悄悄松了口氣,要是她說得不好,呂先生就該搖頭了。
“少在我面前打眉眼官司�!碧笮αR:“襯得我成了惡人,你倒成大善人了�!�
“您要是惡人,這天底下就沒一個好人了�!眳螘源耗贸鲆粋小瓷瓶拔了塞子送到太后鼻下讓她嗅一嗅,并揚聲吩咐車夫:“走慢些�!�
喬雅南有些擔心:“太后不舒服嗎?”
“無妨,就是沒走過這么不平整的路�!碧笮α诵Γ骸俺鲩T在外,叫聲老太太就行了�!�
“是�!鞭D頭看外邊一眼,喬雅南道:“能看到河堤了�!�
太后坐起來從窗口往外看去,她看到了河堤,看到了翻滾著奔流而下的黃色河水,看到了穿蓑衣戴斗笠,背著扛著抬著麻袋往河堤走的百姓。
一路沿河而下,時有山地田地阻隔,但每每看到河堤時總能看到有人在奔走。
到得第一處開山挖土裝填麻袋的地方時,太后道:“停車,我下去走走�!�
喬雅南以為呂先生會攔著勸誡,沒想到她痛快的應下,拿出皮靴伺候著太后穿上,先一步跳下車撐開傘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