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你敢!”梅鳳年顫聲威脅,惱怒到雙手都在顫巍巍地抖。
“你看我敢不敢�!敝苄〉犻_眼睛,望著他病態(tài)地輕笑出聲,“梅鳳年,我欠了你一輩子也念了你一輩子,總該也讓你欠我一次,念我一次�!�
尹華道468號,還是初見時那副樣子,頂部直入云霄,巍峨冷峻,高不可攀,象征著整座城市最頂級的權(quán)勢與富貴。
這是第幾次來這里?
第三次,還是第四次?程菲已經(jīng)有點記不清了。
陸巖將車停進(jìn)地下車庫后,周清南和程菲便分別從后座的左右車門下車。
“啪”,程菲反手將門關(guān)緊。
完了一抬眸,見陸巖也正從駕駛席出來,便笑著說道:“陸巖,今天又給你添麻煩了,不好意思啊�!�
“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跟我這么客氣�!标憥r隨口回了程菲一句,之后便走到周清南身前,說道,“老板,既然程小姐在,我就不送你上樓了,你回去之后好好休息,明天……”
說到這里,陸巖像是想到某些事,眼底的光微黯幾分,視線掃過一旁的年輕姑娘,沒再往下說,只是語調(diào)如常地道,“明天下午我再來接你。”
周清南:“明天我自己去,你不用跟著�!�
聞言,陸巖臉色微變,嘴唇蠕動幾下,對上周清南清絕冷沉的面容,卻又只能硬生生將話咽回去,眼神里平添幾絲復(fù)雜難辨之色。
程菲離兩人的距離很近,聽見這番對話,下意識便轉(zhuǎn)眸看向周清南,問他:“明天你要去哪里?”
周清南靜默半秒,朝她很淡地笑了下,“有點事情要辦。”
見周清南不愿多言,程菲心中便已大概猜到幾分――他要辦的事,肯定是和梅氏集團(tuán)有關(guān)系。
自從下定決心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后,程菲便為自己設(shè)定下了幾個準(zhǔn)則,關(guān)于周清南,她不會過問關(guān)于他“工作”上的事,也不會過多干涉,只需給予理解與全部的信任。
而在今晚,和槐叔吃完那頓大排檔后,程菲更加篤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
回想起槐叔的話和槐叔眉眼間沉重的傷色,程菲有一剎的失神。但她很快又清醒過來,調(diào)整好心情,朝一旁的陸巖若無其事道:“你大老遠(yuǎn)送我們回來,上樓喝杯水再走吧�!�
陸巖搖頭,笑了下:“不了�!�
見陸巖推辭再三,程菲當(dāng)然也不好再多留,揮揮手,目送那道高大挺拔的身影離去。
揮別陸巖,程菲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已經(jīng)是晚上的十點半。
她將手機收起,緊接著便提步朝身旁的男人走去,兩只手伸出去,輕輕握住男人的胳膊,關(guān)切道:“你現(xiàn)在覺得怎么樣?頭暈不暈、疼不疼?要不要我扶你?”
“那點兒酒不至于讓我醉�!敝芮迥蠎�(yīng)程菲一句,目光下移,掃過她抓住自己的手,一絲笑色便浮上眉眼,“不過,扶還是要你扶。”
程菲不解,問他:“你又沒喝醉,還要我扶你干什么?”
周清南視線落在她的臉蛋上,道:“難得你主動發(fā)起一次肢體接觸,要是錯過,我不是虧大了?”
聞聲,程菲臉頰倏地又是一熱,啐這人一聲不正經(jīng),但放在他胳膊上的雙手卻十指收攏,無端端攥得更緊,口中有點慌亂又有點窘迫地說:“我先跟你講清楚,今天晚上,是你盛情邀請我來聽你唱歌,我怕拒絕了你會難過,才答應(yīng)過來的……你休想干其他事。”
“其他事?”周清南眉峰微挑,俯身貼近她些許,聲線微低,“比如呢,你舉個例子來聽聽。”
程菲臉色更紅,睜大眼睛瞪他,支吾:“……不、不就是你之前干的那些事。”
周清南語氣和神色都鎮(zhèn)定自若,懶懶的:“我之前對你干了那么多事,你不說清楚,我怎么知道是哪些�!�
程菲:“……”
“是把你摁墻上接吻、脫光了親全身�!敝芮迥辖o她例舉,薄唇貼近她耳側(cè),聲音更低,隱晦得只有她一人能聽見,“還是搞到你又哭又叫水滋我一臉?”
程菲:“…………”
程菲整顆腦袋都紅了個透,羞憤得雙手使勁,狠狠在他胳膊上擰了一把,面紅耳赤地低罵:“閉上你的狗嘴!”
周清南眼里滿是柔色,被她嬌滴滴的嗔怒引得低笑出聲,沒再多言,由著小姑娘將自己半拉半拽地拖進(jìn)了電梯廳。
電梯上行,沒一會兒便到達(dá)21層。
周清南走出電梯,穿過入戶光廳徑直來到大門口,用指紋解鎖。
程菲站在后面幾米遠(yuǎn)外,定定盯著這人的背影瞧,見此情形,不由有些敬佩地想:喝了那么多酒還能走直線,看來這位大佬沒吹牛,他酒量是真可以。
正神游天外,聽見“咔噠”一聲,大門的電子鎖打開了。
周清南隨手將門推開,側(cè)過身,高大身軀懶散地往門框上一倚,回頭,目光便落在不遠(yuǎn)處的程菲臉上。
“感謝賞光寒舍聽曲兒�!敝芮迥现惫垂炊⒅恢遣皇呛冗^酒的緣故,聲線聽著比平時要沙啞,磁性,慵懶,而又勾人,“請吧,小客官。”
夜色濃而沉,男人漂亮立體的五官籠罩在夜幕中,顯得愈發(fā)張揚、凌厲,充滿了專屬于雄性生物的攻擊性。
程菲和周清南對視半秒,掌心濕濕的,脊背也濕濕的,心跳的頻率幾乎到達(dá)峰值。
老實說,挺慌的。
雖然他們已經(jīng)是名副其實的情侶,雖然她已經(jīng)十分明確自己和他的心意,雖然她知道,成年男女情到深處,發(fā)生某些事再正常自然不過……
但程菲還是止不住的心慌與緊張。
沒有一絲一毫的排斥,只是單純的心慌與緊張。
就這樣,程菲紅著臉心跳如雷,在大門口僵站了足有三四秒,才終于下定決心般,深吸一口氣又吐出來。
雖然突然了點。
雖然距離他們確定關(guān)系還沒到二十四小時。
但,最好的禮物,本就應(yīng)該送給最好的人。
送給世上最好的周清南,世上最好的,小哥哥。
一絲酸澀的甜蜜在心尖泛濫開,程菲胸中百味雜陳。沒再猶豫,她提步,踏入了眼前那個漆黑的門洞。
輕輕一陣“咔噠”聲在背后響起。
門被周清南反手關(guān)上。
屋子里沒有開燈,閃爍的霓虹燈偶有幾縷,從全景落地窗傾灑進(jìn)來,便成了這片空間的唯一光源,昏暗迷離,曖昧不清。
噗通噗通噗通。
黑暗中,程菲聽見自己的心跳急促而混亂。
過分安靜的環(huán)境將忐忑的情緒放到最大,她不自在極了,進(jìn)屋之后無所適從地站了兩秒,接著便清清嗓子,開口說:“你這里有多余的拖鞋嗎?或者一次性鞋套什么的�!�
“我這兒平時沒什么客人�!敝芮迥险f著,隨手打開玄關(guān)外側(cè)的鞋柜,取出一雙鞋子給她扔腳邊,“沒鞋套也沒多余拖鞋,你穿我的�!�
程菲微怔,看眼周清南給她的鞋――純黑色,家具涼拖,看起來巨大無比,目測起碼是44碼以上。
她遲疑了會兒,嘀咕著小聲問:“那我把你的拖鞋穿了,你穿什……”
沒等程菲的話問完,只見那位大佬已經(jīng)脫了鞋,給她撂下一句“你稍等,我去換身衣服”后便光著一雙膚白修長的大腳便徑自踏進(jìn)了客廳,直直朝主臥方向走去。
見此情形,程菲不禁輕皺了下眉。
地上那么涼,這人光著腳踩上去,不會感冒嗎?
程菲有點擔(dān)憂地思索著,下一秒?yún)s又莫名其妙回想起了之前看過的半裸美男圖:寬肩窄腰大長腿,胸肌腹肌人魚線,肌理緊碩,野性十足。
……應(yīng)該不會。
這男人一米九的個子人高馬大這么壯一只,一看就身體素質(zhì)非常良好。
想到這里,程菲臉蛋又是一陣發(fā)燙,埋下頭換上那雙男士大拖鞋,又將鞋柜門打開,把自己換下來的運動鞋放進(jìn)去,擺好。
剛重新關(guān)上柜門,周清南也從臥室里出來了。
程菲轉(zhuǎn)過頭,見他換了件純色黑T和拳擊短褲。
很居家的打扮,這人卻沒有一丁點溫和可親的人夫感。
沒有了那身筆挺貴氣的黑西服,他骨子里的邪勁兒和痞氣便像是徹底解除了封印,肆無忌憚直往天上沖,眼神直勾勾看過來,渾身都是難以言說的侵略性。
瞧得程菲心驚肉跳,干巴巴咽了口頭唾沫。
她甚至鬼使神差地想:為什么一個人類,可以擁有野獸的眼神?充斥強勢、野性,掠奪,征伐感。
根本不用說一句話,只是看她一眼,她就連腿都會不自覺地發(fā)軟。
臉頰熱熱的,全身皮膚也燥得發(fā)慌。
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程菲只覺愈發(fā)窘迫,很快便逃避般將腦袋低下去,試圖躲開周清南的視線。
對面,周清南眼風(fēng)將宣傳處的小姑娘上下掃視一圈,之后,便耷拉眼皮,定定看向她纖細(xì)勻稱的小腿肚以下。
白生生兩只小腳丫,套在他的黑色拖鞋里,因為尺寸懸殊太大,十根腳趾全都露在鞋子外,趾頭粉白瑩潤,像十枚圓潤的粉珠。
周清南瞇了下眼睛。
他個子高骨架大,腳在同等身高的大老爺們兒里只是正常尺碼,可是這雙拖鞋穿在她身上,格格不入至極,跟小孩偷穿大人的鞋似的。
食指跳了兩下,癢意說來就來。
“我下樓給你重新買一雙吧�!敝芮迥喜粍勇暽貪L了下喉,視線重新回到姑娘嬌俏緋紅的小臉上,淡聲道,“太大了。”
“不用�!背谭撇幌肼闊┧�,趕緊擺手,“反正也就穿一小會兒�!�
周清南聽完,沒再堅持,走進(jìn)廚房順手倒了一杯純凈水出來,遞給她。
程菲雙手接過來,小聲說:“謝謝�!�
正好也渴了,她將唇湊近杯子,小小地抿了幾口。
周清南眼皮半耷,筆直瞧著眼前的小姑娘,看見她輕含著杯沿抿水喝,小巧的兩片粉色唇瓣被純凈水沾濕,愈發(fā)晶瑩飽滿,眸色頓時微沉,心里癢得就像在被一萬只蟲子啃噬。
念頭動起的下一瞬,他踏著步子走上前,在年輕姑娘錯愕的目光中,直接把給她的水杯又搶了回來。
“……干什么。”程菲仰著腦地望他,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我口渴,還沒喝完�!�
“別急啊�!敝芮迥仙ひ舫脸恋�,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拇指指腹在她水光粼粼的唇瓣上揉捻兩下,勾了下唇,“這就給你�!�
程菲怔住,還沒反應(yīng)過來這位大佬是什么意思,就看見對方將杯子里剩下的大半純凈水全部喝了光,隨后,長指勾過她的下頜往上一掰,重重吻下來。
純凈水是涼的,但男人的唇與舌卻熱得像火。
程菲毫不設(shè)防地被周清南吻住,臉蛋通紅眼睛瞪圓,嗚嗚說不出話,只能被迫吞咽他喂過來的水流。
他親得強勢,水也渡得急,程菲有點咽不過來,一行水痕便順著嘴角滲出來,點點滴滴,滑過雪白的鎖骨脖頸,淌到胸口,將她連衣裙的領(lǐng)口都給打濕。
濕潤的觸感讓程菲有點不舒服。
她微蹙眉,抗議般發(fā)出嚶嚀,手抵在男人身前用力推了推,想要脫身。
周清南這會兒本來就邪火直竄,聽見懷里那幾聲小貓似的哼唧,頓時頭皮都是一緊。
嫌她橫在胸前的手礙事,他眼皮都懶得掀,一手勾著那截纖細(xì)的小腰,一手鉗住那兩只纖細(xì)的腕骨往上折,直接將她整個人給抵在了墻上,更深地吻她。
薄唇碾壓兩片柔嫩的唇,碾完不滿足,舌尖又將她齒關(guān)撬開,霸道地長驅(qū)直入,找到那條羞澀慌張到處亂躲的小舌,裹緊纏縛,重重地吮。
程菲頭發(fā)亂了,呼吸也亂了,白皙的頰嬌艷欲滴。氧氣被男人掠奪殆盡,大腦因為缺氧而出現(xiàn)了眩暈感,幾乎快要站不穩(wěn)。
腿使不上力,她迷迷糊糊間生出種錯覺,仿佛自己已經(jīng)軟成了一灘水,馬上就要融化在周清南懷里……
不知過了多久。
程菲連動根手指的力氣都沒卸完,感覺到男人霸道的舌將她唇齒間的每寸嫩肉都狠狠蹂躪疼愛了個遍,才像是稍微滿足,從她齒關(guān)依依不舍地退出。
停留在她唇瓣上,輕舐吮吻,一副意猶未盡的姿態(tài)。
程菲的大腦還處于卡機狀態(tài),張著唇努力呼吸,汲取著久違的氧氣。
周清南合著眸,額頭緊緊抵住她的,緩了好幾秒才把那股強烈的欲念給壓下去。
他徐徐睜開眼,瞳色黑沉沉的,虎口包裹姑娘整張小巧的臉,抬高了,低眸端詳。
她小口小口喘著氣,眼神迷離,無法聚焦,臉蛋紅得像要滴血,甚至連胸口和脖頸的皮膚都覆著一層糜艷的粉。
嬌艷嫵媚的長相,和乖巧害羞的性格本來就極具反差。
因此,這副被欺負(fù)到失神又滿臉紅暈的樣子,簡直引人犯罪。
周清南眼底的光愈發(fā)暗,輕咬住她的耳垂,低聲嗤笑著道:“親這么多次了,還沒學(xué)會接吻的時候用鼻子喘氣么?”
直到聽見這一句,程菲才遲鈍地回過神來。
她聽出他話語里的戲謔意味,無語又窘迫,懊惱地掐了他胳膊一把,羞斥:“把我騙到你家里,說要彈吉他唱歌給我聽,吉他呢?歌呢?我看你就是掛羊頭賣狗肉!”
周清南指腹摩了摩她的頰,靜默半秒,說:“其實我也挺納悶兒的。”
程菲:“你納悶兒什么?”
周清南:“為什么每次和你單獨待一塊兒,就總想對你動手動腳。”
程菲:“……”
程菲紅著臉,罵他:“當(dāng)然是因為你色�!�
周清南眼神不移地盯著她:“那又為什么只色你?”
這個問題倒是難住了程菲。她一時間想不到原因,卡殼,睜著一雙霧蒙蒙的眼瞪他。
片刻,周清南便親了親程菲的耳根,低聲輕語道:“因為能讓我朝思暮想的只有你,能讓我獸性大發(fā)的,當(dāng)然也只有你�!�
程菲聽完,羞窘之余心頭也是一暖,拿右手輕捏了下他的臉,輕嗔:“你嘴巴太貧了,像抹了蜜,情話一句接一句,黑的都能被你說成白的�!�
周清南吻她的眉心,合著眸,嗓音低啞:“不多說一點情話,怕以后再想跟你貧,再也沒機會�!�
不知怎么的,聽見這句話,程菲心中竟隱隱升起一絲不祥的預(yù)感。
她眉心輕蹙起一個結(jié),不安道:“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沒什么意思�!敝芮迥蠀s很淡地笑了下,指尖輕捻她的耳,動作熟稔又親昵,懶漫道,“好了,接下來是表演環(huán)節(jié)。請問這位小客官,想在哪里聽曲兒?”
程菲沒有捕捉到周清南眼底一閃而逝的落寞。
聞言,她眼睛頓時亮了亮,難掩期待又有點懷疑,不確定地試探:“你……真的會唱歌?”
周清南的語氣里盡是寵溺與柔情,輕聲道:“五音不全。你別笑話我就成�!�
“當(dāng)然不會了。”程菲欣喜,嘴角頓時揚起一道燦爛的弧,“我在哪里聽你唱歌都可以。干脆就客廳吧!”
周清南思索須臾,點了點頭:“好。”
客廳確實比臥室合適。
本來和她相處,他就總是心猿意馬,在臥室,他腦子里想的就不可能是唱歌了。
程菲總說他饑渴,他從來都很坦然。
她是他心底高懸了多年的明月,干凈圣潔,不染塵埃。
過去,他在萬丈深淵的泥潭深處,給自己披上層層枷鎖,仰望她,迷戀她,膜拜她,也渴求她。
如今,在與心癮的較量中,他一敗涂地潰不成軍,于是放任自己成為欲望的囚徒。
用盡全力造一個夢,成全自己,也成全她。
周清南染指了他的月亮。
擁抱,親吻,唇舌交纏。
可是不夠。遠(yuǎn)遠(yuǎn)不夠。
欲壑猶如天塹,怎么都填不滿,他想要她更多,想要她的全部,想要她從心到身體,都烙上他的印記,染透專屬于他的純黑色。
這場夢能做多久?
周清南沒有想過,也不敢去想。
他只知道,人人都逃不過宿命。如果注定的那一日終將到來,他想在有限的時光中,盡可能給予她自己能給予的一切。
和她在熹微晨光中擁抱,在落日余暉中接吻,做世界上所有尋常平凡的戀人都會做的事。
哪怕第二天就是世界末日,他也會燃燒自己最后的生命,與她相愛,抵死纏綿。
在洪水滔天山崩地裂中,熾熱又暴烈地,與她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