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湯君赫無視周圍的騷動,還在繼續(xù)做奧數(shù)題,他覺得最后一道選擇題的答案有錯誤,正在草稿紙上進行驗算。同桌的尹淙湊過來跟他搭話,見他惜字如金的樣子,便識趣地去前排找應(yīng)茴了。
只差最后一個步驟,只聽“啪”的一聲響,右前方突然扔過來一個籃球,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尹淙放在桌面的杯子上。沒扣蓋的杯子應(yīng)聲而倒,里面的水灑了一桌子,同時也濺到湯君赫的臉上、校服上,還有攤開的習(xí)題冊上。
“嚯,好球!”陳皓緊接著喝了一聲彩。
“跟我賭準(zhǔn)頭?”馮博坐在課桌上,勢在必得地笑著看他,“說好的一百塊拿過來�!�
湯君赫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水,抬起頭看著他。
馮博舉著陳皓拍到他手里的一百塊錢,回頭對湯君赫說:“不好意思啊哥們兒,沒想到會扔這么準(zhǔn),要不分你五十?”
這句話無疑是赤裸裸的挑釁,但湯君赫卻無視他似的,站起身,走到教室后面撿起那個籃球。
“哎哎哎別沖動,打到別人可不好啊�!瘪T博以為他要把球扔過來,虛虛地抬起一條胳膊擋著臉。
全班立時都安靜下來,回頭看著湯君赫。
湯君赫只是拿著那個籃球回到自己的座位,把習(xí)題冊上的水抖干凈,裝到書包里,然后把書包背到左邊肩頭,拿著球走出教室。
“操,你他媽把球還我!”馮博沖著他吼,趕緊跳下桌子跟著追出教室。
剛跑出去,就看到湯君赫一把拉開走廊的窗戶,把手里的籃球直接扔出了窗外,扔到了荒無人跡的學(xué)校后山,然后背著書包就朝樓梯口走。
“我`操!那是楊煊的籃球,你他媽――”馮博追上去,從后面一把揪住湯君赫的領(lǐng)口,握緊了拳頭朝他的臉上掄過去。
湯君赫偏過頭一躲,堪堪躲了過去,讓馮博掄了個空。
“你他媽下去給老子撿回來。”馮博有些狼狽地收回手,另一只手揪著他的領(lǐng)口,惡狠狠地指著窗外說。
湯君赫平靜地看著他問:“為什么我撿?”
“誰他媽扔下去的誰撿!”馮博惱羞成怒。他是家里的獨子,從小被寵著慣著長大,還沒人敢當(dāng)眾給他甩臉色看。
“誰想要球誰去撿。”湯君赫說。
“我`操――”馮博話還沒說出口,就聽到楊煊的聲音從后面?zhèn)鬟^來――“怎么了?”
楊煊在操場訓(xùn)練完,剛一上樓就撞見了這個短兵相接的場面,走過來問:“怎么了?”
第八章
見楊煊走過來,馮博松開湯君赫的領(lǐng)口,松手前還不忘就勢朝他胸口搡了一把:“煊哥,他把你籃球扔窗外了�!�
湯君赫被他推得往后趔趄了兩步,然后站住了,看著楊煊。
“什么籃球。”楊煊問。
陳皓抱臂靠著教室門框,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說:“就是你那個NBA全明星簽名的籃球�!�
楊煊轉(zhuǎn)頭瞥了陳皓一眼,走到湯君赫面前,擋住了映在他臉上的陽光,看著他的眼睛問:“你扔的?”
湯君赫微微仰頭,看著面前比他高了半個頭的楊煊,竭力做出鎮(zhèn)定的樣子:“是�!�
不少人都跑到后門,伸出脖子往外看熱鬧。走廊上經(jīng)過的人也頓住腳步,停下來看這場突如其來的爭端。象牙塔里墜落的一丁點小火星,都足以點燃一大片乏味的好奇心。
楊煊覺得有些好笑,他注意到了湯君赫垂在褲邊攥緊的拳頭,輕而易舉地看穿了他的緊張和故作鎮(zhèn)定。
那個曾經(jīng)遇事只知道哭的洋娃娃,如今像一只拱起背來嚴(yán)陣以待的貓一樣緊盯著自己。讓他忍不住想試試把他惹惱了會是什么樣子――會像小時候那樣哭個不停嗎?
“撿回來�!彼渎暤�。
“你都不問清楚是怎么回事嗎?”湯君赫看著他,咽了一下喉嚨,喉結(jié)上下滑動了一下。
他的右半邊衣服濕了一大片,想來是馮博和陳皓搞得鬼。
“有必要么?”楊煊笑了一下,“你扔的,那就你去撿�!�
“我要是說不撿呢?”
楊煊好像看到那只貓的背拱得更高了一些,像一只拉滿的弓。他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惡作劇的想法,然后微微低頭,俯在湯君赫的耳邊,壓低了聲音說:“既然你媽媽把你像小公主一樣伺候著,應(yīng)該也不介意給你買個一模一樣的籃球吧?”
湯君赫的腦子里閃過楊煊早上對自己露出的那個略帶嘲諷的笑容,他的臉騰的燒紅了,攥緊的拳頭緊接著朝楊煊的臉上揮了出去。
楊煊偏頭躲過去,伸手接住了那一拳,他的手包著那個攥緊的拳頭,用了點力氣往下壓了壓:“想動手嗎?省省力氣――”
“干什么呢?在走廊上聚眾圍毆啊!”數(shù)學(xué)老師踩著高跟鞋急匆匆地趕過來,撥開一群看熱鬧的學(xué)生,石破天驚的一嗓子瞬間吼散了堵在走廊上的幾十個學(xué)生,“也不看看自己考成什么樣子,還有臉跑出來看熱鬧――哎,說你們兩個,杵那兒驅(qū)邪呢?都給我回教室!”
湯君赫趁勢用力甩開楊煊的手,瞪了他一眼,然后扭頭朝樓梯口走了。
“哎――那不是我們班的嗎?”數(shù)學(xué)老師沒見過這么不甩自己面子的學(xué)生,一時有點懵了,抓過旁邊一個人問。
“是……今、今天剛轉(zhuǎn)過來的。”那人結(jié)結(jié)巴巴道。
“把他給我叫回來――哎等等,算了別叫了,”數(shù)學(xué)老師揮了揮手,“回教室吧,人家也不需要訂正。其他人趕緊給我回座位坐好了!”
所有人一哄而散,楊煊盯著樓梯口又看了兩秒,這才轉(zhuǎn)身回了教室。
“這就是你們說的沒騙我是吧?”數(shù)學(xué)老師把一摞試卷往講臺上狠拍了兩下,把粉塵拍得滿天飛,“都是練習(xí)冊上有答案的題,沒有一個人全部做對――哦不對,有一個,還是外校新轉(zhuǎn)過來不用做寒假作業(yè)的同學(xué)。”
“課代表過來幫忙發(fā)卷子!”數(shù)學(xué)老師把試卷遞給課代表,把板擦在講臺上拍得震天響,苦口婆心地咆哮,“還覺得自己是重點高中的尖子生是吧?看看今天剛轉(zhuǎn)過來的新同學(xué),三中的!半個小時做完一張試卷,滿分!你們難道沒有一點緊迫感嗎?醒醒吧我的同學(xué)們,別做井底之蛙了好吧?……晚上回去把試卷訂正好,明天上課你們講給我聽,聽明白沒!”
“明白了――”全班蔫蔫地答。
數(shù)學(xué)老師一出教室,馮博立馬轉(zhuǎn)過身子,兩只手猛拍幾下后排的課桌,沖著楊煊喊:“怎么樣煊哥,解氣不?”
楊煊起身朝門外走:“NBA全明星簽名的籃球,你們也真是能胡扯�!�
馮博背著書包,跟在他后面走出去,大笑道:“看那樣子,他還真信了,樂得我差點沒憋住�!�
“你們怎么招他了?”楊煊看他一眼。
馮博添油加醋地把之前在教室發(fā)生的事情描述了一遍,又躍躍欲試地問:“哎,那籃球,明天接著讓他撿回來?”
“你挑的事兒,你撿�!睏铎右稽c面子也不甩他。
“哎煊哥――我是幫你出氣啊!”馮博哀嚎道。
“差不多得了,只針對他,沒什么意思�!睏铎优d致缺缺,抬腳朝另一個方向走,“我去食堂吃飯了�!�
“去食堂?”馮博拉住他的胳膊,“什么情況,不回家了?”
“嗯,我跟班主任申請了住宿�!�
“你不是認(rèn)真的吧?”馮博驚得睜圓了眼睛,“那是你家��!”
“不想給自己添堵,”楊煊看著不遠(yuǎn)處的操場,皺了皺眉道,“行了,我的事情你別管了�!�
***
湯君赫出了教學(xué)樓,低頭快步走出了學(xué)校。
剛剛發(fā)生的事情,讓他確認(rèn)了之前隱隱約約的一個想法――楊煊討厭自己。原本他還抱著一丁點渺茫的希望,畢竟十年前的某段時間,他們曾經(jīng)真的親如兄弟來著。
現(xiàn)在看來,還是自己過于天真了。那時候的楊煊不知道他的身份,那些日子與其說是楊煊被蒙在鼓里,心甘情愿地向自己施予好意,不如說是自己隱瞞身份,心懷叵測地偷來那些好意。
畢竟那個時候,雖然楊煊對自己的身份一無所知,但他自己卻隱約知道楊成川就是自己的親生父親,而楊煊就是自己的親生哥哥。
沒人向他戳破過這個真相,于是他也就順從地裝作一無所知。
走出校門口的時候,他敏感地察覺有一道視線投在自己身上。
周圍都是來接孩子的家長,熙熙攘攘地圍在校門口,湯君赫朝剛剛那道視線的方向看了看,并沒有看到可疑的身影――應(yīng)該是躲起來了。
他下意識握緊了書包帶,一邊穿過擁擠的人群,一邊謹(jǐn)慎地回頭看。
正往前走,突然有人伸手抓住他的胳膊,把他嚇了一跳,他的心臟猛地提起來,差點喊出聲,條件反射般的抬頭看――原來是楊成川的司機,見過的,他松了一口氣:“陳叔叔�!�
“想什么呢?”司機被他受驚的樣子逗得笑了一聲,然后朝校門口看了看,“你哥呢?還沒出來?”
――那道目光又看過來了。湯君赫猛地回頭看過去,那人來不及躲,半邊身體暴露在他的視線里,又很快隱沒在人堆里。
“怎么了?”司機察覺到他在看什么,問道。
“沒事,”湯君赫回過頭,接著他上個問題說,“他騎車回家。”
雖然楊煊沒這么說,但湯君赫猜測這應(yīng)該會是他的想法。
“那我們先走?”司機征求他的意見。
湯君赫“嗯”了一聲。
司機走在前面,把他引到不遠(yuǎn)處的車旁,然后俯身給他打開車門。
湯君赫坐進車?yán)�,還在不住地回頭看。
“需要我打開車窗嗎?”司機問。
“別開,”湯君赫慌忙制止他的動作,“有人跟蹤我�!�
司機從后視鏡看到他臉上謹(jǐn)慎的表情――不像是在開玩笑,有些吃驚地問:“誰跟蹤你?我下去看看?”
湯君赫意識到自己剛剛說漏嘴,趕緊回過頭說:“不用了,同學(xué)惡作劇的,走吧。”
司機將信將疑地朝那個方向又看了兩眼,轉(zhuǎn)過頭啟動了車子,說:“如果真的覺得有人跟蹤你,不要自己逞強啊�!�
湯君赫應(yīng)了一聲“嗯”,坐正了身子,沒再扭頭看。過了一會兒,他抬頭跟司機說:“陳叔叔,你以后不用來接我了。”
“怎么了?”
“我不習(xí)慣有人來接�!睖湛聪虼巴庹f。
“這有什么習(xí)不習(xí)慣的?”司機失笑道。
“就是不習(xí)慣有人來接,”湯君赫的語氣有些固執(zhí),“我今晚回家會跟楊叔叔講的,這次謝謝您來接我�!�
這些都是楊煊的東西,他一樣都不要。
第九章
晚飯是保姆阿姨過來做的,前幾天湯小年下班早,回家路上就順路買好了食材,等到保姆按照以往的時間點過來做飯的時候,湯小年已經(jīng)把食材處理好,準(zhǔn)備下鍋炒菜了。
因為不好意思讓保姆白跑一趟,湯小年就讓她做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打掃工作。保姆心里過意不去,今天特地提早了半個小時過來做飯。
湯小年自己也當(dāng)過一段時間的保姆,在湯君赫三歲的時候,只是沒當(dāng)多長時間就轉(zhuǎn)了行。當(dāng)時雇傭她的那家女主人總懷疑她和家里那個五十多歲的老男人有一腿,她自己受不了那份窩囊氣,一氣之下就把那工作辭了,轉(zhuǎn)而在商場幫別人賣衣服。
大概是苦日子過慣了,家里乍一出現(xiàn)保姆,她顯得有些無所適從。
湯君赫到家的時候,就看到他媽媽湯小年坐在沙發(fā)上對著空氣愣神,不知在想什么。
“回來了?”湯小年一聽到推門聲就立刻回頭看過去,見是湯君赫放學(xué)回來,趕忙從沙發(fā)起身,上前接過他的書包問,“新環(huán)境還適應(yīng)嗎?”
“還好�!睖論Q著拖鞋敷衍道。
“那看上去還不高興,”湯小年眼尖地看到他肩膀上干了之后留下的不甚清晰的水漬,敏感地問,“楊煊他們在班里欺負(fù)你了?”
“沒有,”湯君赫拎起書包朝自己的房間走,“又不是小學(xué)生,哪來那么多欺負(fù)�!�
“那你肩膀上的水是怎么回事?”湯小年跟上去問。
“我同桌的水杯不小心灑了,濺到我肩膀上。”湯君赫盡力耐心地解釋。
“你同桌?”湯小年轉(zhuǎn)移了話題的方向,“男的女的?好相處嗎?”
“女的,”湯君赫把書包放到書桌上,“媽,你還讓不讓我寫作業(yè)了�!�
“就差這幾句話的時間啊。”湯小年的語氣明顯透著不滿,但還是轉(zhuǎn)身替他關(guān)上了房間的門。
湯君赫把椅子拉開,坐下后嘆了口氣,有些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fā)。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開始對湯小年這種喋喋不休的關(guān)心感到有些不耐煩。雖然知道這樣不好,但還是無法克制這種情緒。
楊成川回來得比以往都晚,等他回來之后,湯君赫才被叫去客廳吃飯。
楊成川的臉色看上去很差勁,想來又是與楊煊有關(guān)。
“小煊不回來了?”湯小年盛了一碗米飯放到他面前,看了他一眼問。
“說是要住宿,還找了班主任給我打電話做說客,”楊成川皺眉道,“隨他吧�!�
湯小年有些意外地又看了他一眼,沒說什么,坐下來開始吃飯。
沒人說話,又是一陣相對無言的沉默。過了一會兒,楊成川突然開口:“早上你沒跟楊煊說什么吧?”
湯小年夾菜的動作立刻頓住了,抬頭看著他問:“你什么意思?”
楊成川自知失言,趕緊息事寧人道:“就是隨口一問,你別想多了。”
湯小年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飯也不吃了,對著他質(zhì)問:“什么叫我想多了?楊成川,你是說我把你大兒子趕出去的是不是?”
又來了。湯君赫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針扎似的疼,也許他應(yīng)該跟楊煊一起申請住宿才對。
“不是,我沒那個意思,”楊成川忍氣吞聲地認(rèn)錯,“我剛剛不該問那句話。”見湯小年還是瞪著他,只能拍拍她的手背勸和道,“當(dāng)著孩子的面,別鬧了小年�!�
“我媽沒跟楊煊說什么�!睖沾怪劬φf。
楊成川愣了愣,聽出了這話里透出的隔閡,勉強扯出一點笑說:“我知道,我知道。”接著適時地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君赫,聽你陳叔叔說,你覺得今天放學(xué)的時候有人跟蹤你?”
湯小年聞言,顧不上和楊成川置氣,有些緊張地看向湯君赫問:“又有誰跟蹤你?”
“沒有,是一個同學(xué)在看我,”湯君赫說,“不是跟蹤�!�
湯小年松了一口氣說:“我就說,都這么多年了�!�
楊成川見湯小年面色緩和下來,趕緊抓住機會轉(zhuǎn)頭向她獻殷勤,問道:“以前還有人跟蹤過君赫?”
湯小年先是沒理他,自顧自地吃了幾口飯,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是個老師�!�
畢竟是自己的小兒子,楊成川也不能說完全不上心,關(guān)心道:“老師怎么還搞跟蹤這一套?”
“那老師是個變態(tài),”湯小年沒好氣道,“沒揣什么好心思,當(dāng)時君赫跳級,他說要幫忙補課,我還以為他是好心,沒想到――”
“媽!”湯君赫突然出聲打斷她,“什么事也沒發(fā)生,你就別提了�!�
“怎么就不能提了?”湯小年情緒有些激動道,“當(dāng)時萬一發(fā)生什么了怎么辦?”
楊成川猜到湯小年被打斷的話,問道:“男老師還是女老師?”
湯小年說:“男老師�!�
“叫什么?哪個學(xué)校的老師?”楊成川的表情變得有些嚴(yán)肅,接著追問道。
“一個數(shù)學(xué)老師,就是君赫當(dāng)時讀的小學(xué),澤定小學(xué),叫……叫周林是不是?”湯小年看向湯君赫,試圖向他確認(rèn)。
湯君赫沒吭聲。他察覺到楊成川可能并不是隨口一問,而是真的想有什么舉動――這對如今的楊成川來說輕而易舉,而且很可能是他收買自己和湯小年的最佳手段,他有些惡意地想。
然而他并不想被收買,也不想占用一絲一毫屬于楊煊的東西。
***
翌日早上,湯君赫坐到位置上,尹淙抱著自己的水杯跟他道歉:“不好意思啊,以后我肯定會把水杯蓋好的……”
“不關(guān)你的事�!睖盏皖^翻著課本說。
這話本來沒什么特別的意思,只是告訴尹淙不需要攬這些無關(guān)的責(zé)任而已,但因為說得太過直接,反而有種“別多管閑事”的意思。話說出口之后,湯君赫立刻意識到這一點,但他微微抿了抿嘴唇,沒多做解釋。
好在尹淙也是個心大的姑娘,沒在意他的語氣,湊過來小聲問:“不過你是怎么惹到他們的��?”
“誰?”湯君赫明知故問。
“楊煊和馮博他們啊�!�
“他們一伙的?”湯君赫又問了一句,
“怎么說呢,我也不知道算不算一伙的,”尹淙撓了撓頭發(fā),有些為難地措辭道,“感覺馮博他們是想和楊煊一伙,但楊煊又沒有很想和他們一伙……”
“這么復(fù)雜�!睖找贿呍谡n本上劃線,一邊隨口道。
“是吧,”尹淙見她這個冰山小美人同桌一反常態(tài),終于肯跟自己搭腔了,興致勃勃地跟他小聲八卦,“馮博就是個虛張聲勢的公子哥,仗著家里有錢,在學(xué)校搞得橫行霸道的,陳皓滿腦子黃色思想,有時候說話可惡心了,偷偷告訴你,他好像暗戀應(yīng)茴……”
湯君赫說:“嗯�!�
尹淙見他反應(yīng)冷淡,覺得有些掃興,便打算轉(zhuǎn)頭背書了,結(jié)束之前隨口說了一句:“不過應(yīng)茴怎么可能搭理他,全校的人都知道應(yīng)茴喜歡楊煊�!�
沒想到她打算結(jié)尾了,湯君赫反而破天荒問了一句:“應(yīng)茴是誰?”
“就是你前面的前面的前面。”尹淙熱心地給他指。
湯君赫只是點頭,并沒有抬頭看。他只是想確認(rèn)一下而已,雖然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確認(rèn)這個。
尹淙以為他對應(yīng)茴感興趣,緊接著跟他介紹:“應(yīng)茴是我朋友,咱們一中公認(rèn)的�;ǎ煽兒�,性格也好,追她的人能從前門排到后山去……你想認(rèn)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