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蘇棠感覺自已的腳挨到了蕭景榕的小腿,連忙往后撤。
“別動�!�
蕭景榕就這樣抱著她,也沒刻意將她的腳裹起來。
但蘇棠能觸碰到他,感受到他的溫度,比自已硬扛要好點。
她有些不適應(yīng)蕭景榕忽然的體貼,用他自已的體溫將就她,對于一個皇帝來講再怎么說也過分了吧?
蘇棠還想拒絕一下,被蕭景榕呵止。
“安分些睡覺。”
這話說得,她哪里不安分了?好像她在做什么很騷的事情一樣。
蘇棠沒敢再亂動,就這樣沉入夢鄉(xiāng)。
幾日過后,蘇棠好像悟到蕭景榕突然體貼起來的原因——他要出征了。
她記得在王府的時候,他出征前也比往常溫柔。
聽說是齊越和蚩蠻聯(lián)合進犯大雍,他決定御駕親征。
雙方之間的小摩擦已經(jīng)持續(xù)了一段時日,一直未能善了。
她猜蕭景榕可能是想徹底解決問題。
只希望戰(zhàn)爭能早日結(jié)束。
皇帝將要御駕親征的消息很快傳遍整個京城,自然也成了書院學(xué)子們茶余飯后的談資。
雖說是足以讓人掉腦袋的話題,但耐不住年輕人好奇心重,總趁著夫子不在,私下聚在一堆討論。
“御駕親征就能贏?當(dāng)年太宗御駕親征不也輸?shù)闷L尿流嗎?”
“萬一皇帝死在戰(zhàn)場上怎么辦?”
“你想太多了吧,皇帝怎么可能沖在最前面?要是打不過,肯定第一個就撤了唄。”
“那照你這么說,御駕親征也不過就是裝裝樣子罷了?”
韓禧作為昭南人,自然選擇出言維護同樣出身昭南的皇帝。
“什么叫裝裝樣子?咱們昭南出來的皇帝可不是孬種�!�
“嘁,你們昭南出來的就了不起?”
“那當(dāng)然了不起,蘇成你說是不是?”韓禧用手肘碰碰一直安靜看書的蘇成。
蘇成雖說想接姐姐出來,但不得不承認(rèn)所謂的姐夫還是有幾分實力的。
“當(dāng)今圣上十五歲跟隨昭南王到戰(zhàn)場上磨礪,十八歲時便率領(lǐng)八百輕騎,破敵方千人之陣。
前幾年的云通一戰(zhàn),他利用地勢直取敵將首級,才得以支撐到援軍抵達。可以說昭南能有今日的安穩(wěn),當(dāng)今圣上功不可沒。”
韓禧挑眉,“聽見沒?你們找得出第二個這么厲害的人嗎?還得是我們昭南人。”
豈料一直未曾表態(tài)的林珣冷不丁冒出一句,“嗜殺成性,殘暴不仁�!�
“你說什么?”韓禧差點以為自已聽岔了。
林珣舉起手中的書,“我是在說這書中的幽王�!�
韓禧聞言沒多理會,畢竟自從家中變故之后,林珣就一直奇奇怪怪的。
第117章
時鳶的決絕
蘇成倒是多看了林珣幾眼,總覺得他剛剛那話意有所指,忽然想到一種可能,林珣興許把林家人的劫難算作了當(dāng)今圣上的過錯。
畢竟如果不是當(dāng)今圣上封城,林家人興許還有生還的可能。
若當(dāng)真是這樣……蘇成忽然覺得脊背生寒。
他拉走說得興致勃勃的韓禧,“韓禧,咱們早點回去歇息吧,不然明早你又打瞌睡�!�
離開人群之后,蘇成低聲對韓禧道:“你以后少提當(dāng)今圣上。”
“為什么?你嫉妒他搶了你姐?你剛剛夸他不是夸得挺中肯的嗎?”
蘇成見自家好友跟個二愣子一樣,扶額解釋,“是讓你少在林珣面前提當(dāng)今圣上�!�
二人小聲密謀,回到房間。
蘇棠這邊也發(fā)現(xiàn)了一件怪事。
時鳶近日似乎不和何長意來往了。
兩人之前雖說也是發(fā)乎情,止乎禮,但不至于連面都不肯見。
蘇棠多方打聽才知道何長意去菏州幾月,還帶了個女子回來。
搞半天看著一本正經(jīng),原來是個渣男。
“他和那姑娘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了?”蘇棠一點兒不能忍,“要真是這樣,本嬪讓他好看。”
時鳶垂眸搖頭,“沒有的事,娘娘不必為奴婢擔(dān)心,更別為難他。”
蘇棠下意識把時鳶當(dāng)成維護男人的戀愛腦,畢竟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大多數(shù)女子最終都會選擇妥協(xié),甚至把丈夫出軌的責(zé)任歸咎到自已身上。
她也不是非得要求時鳶的伴侶對她一心一意,時代特性她改變不了。
只是二人都還未成婚,何長意就移情別戀,說不定還想讓那女子為正,這屬實是過分了。
不過時鳶這個態(tài)度,蘇棠也不好繼續(xù)逼問她。
后面幾日,何長意倒是堅持來找時鳶。
蘇棠瞧著都覺得二人之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找來時鳶想勸她和何長意說開。
“奴婢會同他講清楚�!睍r鳶的樣子不像是去解釋,倒像是去跟何長意徹底決裂。
蘇棠忍不住再次發(fā)問,“他當(dāng)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時鳶搖頭,“何長意……他不是那樣的人,他并未刻意遮掩那姑娘的存在,必定是沒有私情的�!�
話雖這樣說,可蘇棠覺得時鳶的變化肯定跟那姑娘脫不了干系,于是又問了一遍。
時鳶這次沒再瞞著她,“其實是因為何長意回來那日,奴婢去找他,他跟奴婢講了在菏州的經(jīng)歷……一句話至少提那位姑娘三回�!�
蘇棠擔(dān)心時鳶是因為戀愛中比較敏感的緣故,“會不會只是恰好何長意說的事兒都有那位姑娘的參與?”
“他提到那姑娘的眼神特別亮�!睍r鳶勾唇,只是唇角透著兩分苦澀,“娘娘可曾聽皇上在您面前這般提起過別的女子?奴婢覺得皇上若是如此,娘娘定然做不到委身伺候皇上�!�
蘇棠一愣,那死男人怎么還成正面教材了?而且在時鳶眼里自已竟然這么剛嗎?
只是……細(xì)想想好像還真沒有,不過蕭景榕不提,興許是他段位比較高嘛。
“若是在遇到娘娘之前,興許奴婢忍忍就過了,畢竟何長意的身份家世不錯,奴婢對他也的確……”
時鳶有些不好意思地收了口。
“可娘娘讓奴婢知道,用情愛困住自已并非明智的做法。那位楚姑娘的確更配何長意,他們志趣相投,互為知已,若是奴婢執(zhí)意插在他們中間,那姑娘會永遠(yuǎn)是奴婢心里的一根刺。”
蘇棠聞言便知時鳶比她想的理智清醒許多,“如此,你無悔便好�!�
時鳶恭敬福身,出門去找等在外面的何長意。
二人尋了一處僻靜之地。
“多謝大人這些時日的照顧,往后你我二人還是不要單獨見面的好�!�
何長意蹙眉,“是因為楚禾?我和她清清白白�!�
時鳶聽到何長意直呼楚禾的名字,心中一窒,面上卻淡然微笑,“奴婢并無污蔑楚姑娘清白的意思。只是大人敢說,楚姑娘不遠(yuǎn)千里到京城,和大人毫無干系嗎?”
何長意想起楚禾的刻意接近,竟講不出反駁之言。
“或者說大人從未將楚姑娘當(dāng)做一個可以婚配的女子來看待?”
何長意再次沉默。
時鳶直直盯著何長意,“所以咱們沒必要自欺欺人�!�
何長意并未看清自已對楚禾的感情,畢竟有時鳶在前,他從沒想過要和楚禾有糾葛。
他只知不愿失去眼前這個讓他第一次心動的女子,“我可以保證不再和她見面。”
時鳶卻遠(yuǎn)比他想的堅決,“大人不必如此,你我……好聚好散�!�
何長意還想挽留,時鳶卻已轉(zhuǎn)頭離去,只是淚水模糊了眼睛。
蘇棠看著時鳶眼眶紅紅地回來,便知她表面淡然,心里指不定有多難過,畢竟當(dāng)初何長意去菏州,她可是擔(dān)心得茶飯不思。
她屏退其他人,朝時鳶展開雙臂,“好姑娘,哭出來吧�!�
時鳶靠在她懷里抽泣,不斷用手帕抹著眼淚。
蕭景榕一進來便見著兩女相擁的場景。
還是李培順發(fā)出了些許聲響讓蘇棠和時鳶注意到有人。
蘇棠嗔怪道:“皇上怎么沒讓人通報一聲?”
時鳶嚇得都發(fā)抖了,趕忙擦干眼淚垂首站到一旁。
蕭景榕面無表情地走到椅子前坐下,他才不會承認(rèn)是因為見宮人都被她趕出去了所以好奇。
“你先出去吧,換沉鷺進來伺候�!碧K棠揮退時鳶。
蘇棠還以為蕭景榕會問一嘴,結(jié)果他只是和平常一樣喝茶看書。
晚上二人膩歪的時候蘇棠忽然想到時鳶的境遇,脫口而出,“皇上可有傾心的女子?除皇后娘娘以外�!�
皇后畢竟是他的結(jié)發(fā)妻,要是答,肯定得答皇后,但她覺得蕭景榕和皇后算是相敬如賓吧,兩人對對方都不算傾心相付。
蘇棠反應(yīng)過來自已說啥的時候,驚覺這話問得好像想讓蕭景榕表白一樣。
連忙拍拍自已的嘴,“嬪妾胡言亂語,皇上當(dāng)沒聽見吧。”
蕭景榕難得遲疑,“……你很在意?”
蘇棠沒有回答,翻身在上,盯著蕭景榕的眼睛,雖然于黑暗中也看不清。
她只是覺得蕭景榕如果心里有白月光的話,的確比較膈應(yīng)人。
不過好像也不重要,于是蘇棠搖搖頭。
最后蕭景榕扶著她的腰,沒讓她下來。
第118章
婚后的楚禾
時鳶和何長意分開之后,蘇棠并未感覺到太大變化。
何長意也仍舊負(fù)責(zé)她的平安脈。
只是近幾日蘇棠發(fā)現(xiàn)來的太醫(yī)換了人。
于是蘇棠趁著時鳶不在,悄悄問了沉鷺一嘴。
沉鷺斜著眼,有些不忿,“回娘娘的話,何太醫(yī)正忙著跟那位楚姑娘成親呢�!�
“成親?”蘇棠還以為何長意會遲遲放不下時鳶,沒曾想他這么快就要另娶她人。
雖說沒人會一直在原地等待,但……也太快了些。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這個時代的男女接觸十天半月已經(jīng)算久了,那位楚姑娘一路跟著何長意到京城,若是再不成婚,對兩人的名聲都不利。
當(dāng)初時鳶是因為在宮中當(dāng)差的緣故,才一直沒將這事提上日程。
何長意這個年紀(jì),按理早該有孩子了。
且不論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恐怕他的父母長輩都不會容許他耽擱下去。
京城,何府。
楚禾一身錦繡繁花的嫁衣,端坐于喜床之上。
直到燈燭過半,夜鶯啼鳴,新郎才帶著一身酒氣進門。
合巹、結(jié)發(fā)、坐床、撒帳。
洞房禮結(jié)束,獨留二位新人在喜房之中。
楚禾壓下按揉自已酸脹脖頸的念頭,起身服侍何長意更衣。
“我自已來便是�!焙伍L意雖有三分醉意,但頭腦尚還清醒,憐惜新娘子苦坐了好幾個時辰,“你也早些將發(fā)冠卸去吧�!�
楚禾勾唇頷首,坐到妝匣前取下繁復(fù)的釵飾。
取到一半?yún)s發(fā)現(xiàn)鏡中映出的墻上掛著一只配色淡雅的紙鳶。
尋常人都掛畫,自已的丈夫卻掛了一只紙鳶。
鳶……
楚禾想起自已聽說過的一個名字。
她面色稍凝,隨后看向鏡中的自已,重新帶上笑意。
不管這紙鳶的寓意是否真如她所想,她都不可能蠢到在洞房花燭夜與丈夫鬧得不愉快。
畢竟相較于其他男子,她的丈夫已經(jīng)算是溫柔體貼,沉穩(wěn)顧家,有些東西不如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楚禾散下頭發(fā)走到床邊,雙目含羞,與何長意一同寬衣解帶,共度良宵。
二人過了幾天畫眉深淺、弄筆偎人,好似神仙眷侶一般的日子。
“你要明日才能回府?”楚禾替何長意穿上官服,心中稍感不適應(yīng)。
“嗯,家里你費些心。”何長意柔聲囑托,拿好進宮所需的東西,提步離開。
楚禾望著丈夫離去的背影微微發(fā)愣,而后回到房里準(zhǔn)備做點繡活打發(fā)時間。
片刻后有丫鬟進來,“夫人,外邊兒徐府的人不知官人已過了休沐日,前來找官人求醫(yī),說是他家少爺從馬上摔了下來,現(xiàn)在已人事不省�!�
楚禾聞言立馬放下手中的繡繃,“我去瞧瞧�!�
誰料剛走到門口便被一個婦人攔下。
婦人沖楚禾身邊的丫鬟吩咐道:“你去回他,咱家官人已經(jīng)進宮了,明日酉時方歸�!�
楚禾眉頭緊蹙,以為對方是信不過自已的醫(yī)術(shù),“李媽媽,我家中也是世代行醫(yī),不會辱了官人的名聲。若無把握,我不治就是�!�
她之所以明知何長意有交好的女子還執(zhí)意接近他,不單是因為她有自信能得到何長意的心,更是看中何長意的家世和態(tài)度。
她一個女子在外行醫(yī),多有不便之處。
父親在時還好,自從父親去世,她表面雖和過去一樣受百姓尊敬,但私底下不知無故受了多少騷擾。
迫于無奈,她只得重新尋求一方庇護。
唯有嫁給何長意這樣的人,她才可能繼續(xù)行醫(yī)治病,又不被世俗所累。
如今她自然不會放棄施展醫(yī)術(shù)的機會。
被稱作李媽媽的婦人態(tài)度還算恭謹(jǐn),但語氣不容置置喙,“奴婢并非信不過夫人,只是徐家少爺畢竟是男子,夫人前去恐怕不合適�!�
婦人是何長意的乳母,比何長意的親生父母陪伴他的時間還要長,楚禾不好對她疾言厲色,只能壓下火氣。
“醫(yī)者眼中何分男女?再者我并非和他孤男寡男共處一室,李媽媽不必太過擔(dān)憂�!�
李媽媽再受尊重也不過是個下人,見夫人態(tài)度堅決,自是不好強行阻攔,只能皺著眉頭退到一邊。
楚禾趕到何府專門接待病人的房間,只見床上躺著一位昏迷不醒的年輕男子,身上好幾處都有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