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蘇棠不意外,大多數(shù)時候蕭景榕都把這位正妻的顏面維護得很好。
之前那年除夕,他也是在皇后安寢之后才避過眾人耳目出來的。
蕭景榕陪著皇后回到寢殿,卻被她再次推拒。
“你我夫妻一體,無需在意這些�!笔捑伴湃允菦]有妥協(xié)。
皇后的態(tài)度卻比他更加堅決。
蕭景榕到底有自已的脾氣和驕傲,最后徑直回了太極宮。
“荷露,讓乳母把三皇子給寧昭容抱去,讓她帶著過年吧。”
“娘娘,您何必非得讓皇上走呢?”荷露按皇后的意思吩咐下去,忍不住問道。
“本宮不想最后留在他心里的是這副模樣�!被屎笮度ブ�,原本清秀美麗的面龐泛著難看的青灰。
“人都道昭南王世子文武雙全,貌如冠玉。我從嫁給他的那一日起,就從未覺得自已配不上他。便是要散,也仍該如此�!�
荷露紅了眼,囁喏著,卻說不出一個字。
“等春天就好了�!被屎鬁睾鸵恍�,“服侍本宮歇息吧,安兒今日被絆住了,明日定會一早過來請安�!�
第二日,大皇子蕭韶安果然如皇后所想,天剛蒙蒙亮便到未央宮請安。
卻發(fā)現(xiàn)自已父皇并不在母后宮中。
他壓下心中的疑惑,恭敬向皇后行禮。
皇后不想兒子發(fā)現(xiàn)自已病重的端倪,打算等過兩日精神好些再陪兒子,便三言兩語打發(fā)他回自已的住所。
“你去找曇霜姐姐問問父皇昨日為何沒有歇在母后宮中。”蕭韶安沒好開口問自家母后,年歲大了也不便私自去找內(nèi)宮的宮女,于是讓身邊的桑楹去打聽。
他知道荷露肯定是要寸步不離貼身伺候母后的,所以讓桑楹去問曇霜。
桑楹去找曇霜時,曇霜正好替皇后取藥,不在未央宮內(nèi)。
其實桑楹心里早有答案,索性隨意找到一個宮女詢問,結(jié)果完全不出她所料。
桑楹將打聽到的結(jié)果回稟給蕭韶安,“昨夜六皇子生病,皇上去瞧了六皇子�!�
蕭韶安眉頭緊皺,母后明明也身子不適,父皇怎會拋下母后去陪六弟?
第115章
打雪仗
然而事實是蕭景榕昨日從皇后處回去之后聽聞六皇子染上風(fēng)寒,才去看了孩子,只不過這宮中大多數(shù)人從來都是聽風(fēng)就是雨。
傳著傳著就成了皇帝為六皇子不顧皇后。至于有沒有人在背后操縱流言便不得而知了。
蘇棠不清楚幾人之間的烏龍,自顧自帶著孩子玩得樂呵。
她對自家兒子招招手,“力寶,過來�!�
小家伙邁著小短腿朝她撲騰。
蘇棠把一坨雪球放在小家伙手心,教小家伙打雪仗,“扔出去。”
小家伙照她說的舉起手,結(jié)果還沒扔出去就因為勁使大了把雪球捏碎,掉了自已一脖子,凍得直蹦跶。
蘇棠一邊笑,一邊給他擦干凈。
擦完回頭看看身后裹得嚴嚴實實的蕭韶鄞,擔(dān)心他吃醋。
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這小崽子雖然皺著眉頭,但不像是嫉妒。
……大概是被力寶蠢到了。
“哥哥�!绷殯_過去抱住蕭韶鄞,把臉上的雪擦到他身上。
蕭韶鄞滿臉控訴地看向蘇棠。
蘇棠摸摸他的臉,“別氣,別氣,阿娘一會兒給你換新的。”
小壽王和姩姩兩個稍大點的娃已經(jīng)在雪地里玩得不亦樂乎,雪仗打得有來有回。
姩姩畢竟是女孩子,體能不如小壽王,堅持了一會兒便敗下陣來。
“要是哥哥在的話,肯定能贏小皇叔�!�
“就憑小古董?根本不可能!”
姩姩走到蘇棠身邊,“阿娘,姩姩都好久沒見過哥哥了�!�
蘇棠想想,好像還真是。
她出于各種顧慮已經(jīng)很久沒主動邀請蕭韶安來玩過了。
以皇后的性格多半是不會留蕭韶安在身邊侍疾的。
小孩一個人過年的話,也怪孤單。
蘇棠索性讓時鳶去問皇后能不能讓蕭韶安過來和姩姩他們一起玩半天。
皇后答應(yīng)下來,差人去叫了蕭韶安。
蘇棠時隔多月未曾仔細觀察過蕭韶安,突然發(fā)現(xiàn)這娃跟記憶中已經(jīng)有了很大不同。
那雙漂亮的眼睛已經(jīng)初具他父親的感覺,不再如孩童一般稚嫩。
“寧娘娘�!毙卸Y的樣子也愈發(fā)沉穩(wěn)。
蘇棠有點擔(dān)心他和姩姩他們還能不能玩到一塊兒。
“哥哥,小皇叔欺負我,你要幫我報仇啊。”姩姩二話不說上去拉住蕭韶安。
孩子之間根本不會顧慮那么多。
他們的情感雖然短暫,但格外澄澈。
蕭韶安起先還有些放不開,好一陣才在姩姩和小壽王的感染下恢復(fù)孩子該有的模樣。
蘇棠注意到跟來伺候蕭韶安的小姑娘,她記得是叫桑楹來著。
小姑娘看著比蕭韶安還沉穩(wěn)。
這就是所謂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嗎?
蘇棠沒有深想,吩咐沉鷺邀請她和杏子她們一塊吃茶。
很快學(xué)會捏雪球的力寶也加入到哥哥姐姐的戰(zhàn)斗中去。
只有蕭韶鄞在一旁看著。
忽然他趁蘇棠不注意,從地上捧起一捧雪。
“吉羊,放下!”蘇棠發(fā)現(xiàn)之后連忙拍拍他的手,將雪全部擦掉。
小崽子委屈巴巴地看著蘇棠。
蘇棠也很心疼,但小崽子體質(zhì)寒涼,她根本不敢讓他碰這種冰呼呼的東西。
要是寒氣入體,很容易生病,畢竟夏天多吃幾塊西瓜這小崽子都受不了。
蘇棠把小崽子抱起來,走進內(nèi)室。
“你不是嫌衣服被蹭臟了嗎?阿娘先給你換衣服好不好?”蘇棠在碳爐旁褪去小崽子外邊的斗篷,“阿娘知道吉羊想跟他們一塊玩,但吉羊也不愿意生病難受對不對?”
小崽子嘴巴一癟,開始抽抽搭搭地哭起來。
蘇棠抱著人又貼又蹭,哄了好久才哄好。
最后小崽子眼眶紅紅地窩在蘇棠懷里當裁判。
“小皇叔丟中二十次�!�
“姐姐他們丟中二十五次�!�
小壽王聽到結(jié)果直接炸毛,“什么!你這混小子不會亂數(shù)吧?你這么大點兒能識數(shù)嗎?本王怎么可能輸給他們?”
蕭韶鄞一副自已不可能出錯的樣子。
蘇棠連忙安撫,“殿下以一敵二,已經(jīng)很厲害了。”
“再來一次,本王肯定不會輸!”小壽王不顧天冷擼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場的架勢。
“把袖子放下,殿下也不怕著涼?”蘇棠一個大逼兜招呼上去,“快要到午膳時間了,不許再打�!�
小壽王雖是一臉不忿,但還是迫于蘇棠的淫威乖乖把袖子放下。
蘇棠本想將蕭韶安留下一起用膳,然而桑楹在他耳邊低語兩句,這娃便起身請辭。
饒是姩姩上前留他都沒留住。
蘇棠沒忍住多看了這小姑娘幾眼,心里升起一陣怪異之感。
午膳過后沒多久,蕭景榕來了。
許是聽說孩子們都在一處,過來瞧瞧。
他難得有時間陪幾個娃玩了一陣。
待到晚膳過后,蘇棠看他有打算留宿的意思,委婉提醒他離開。
她這么做的原因很簡單。
一來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二來更不想讓皇后因此傷懷,畢竟這幾天本就該是蕭景榕陪皇后的日子。
或許皇后因為自已的驕傲不愿將病體袒露于人前,但并不代表她希望自已病重時丈夫陪著別的女人。
男人根本不會懂女人的這些心思。
畢竟他們所謂的理性思維就是一根筋。
果然蕭景榕聽了蘇棠勸他走的話眸色微沉。
蘇棠耐心解釋一番,“皇上是九五至尊,有些話皇后娘娘自然不好跟您明說,即便不在跟前,她也是希望您在某處默默陪著她的�!�
蕭景榕冷哼,“你倒善解人意�!�
蘇棠只能放柔語氣,“嬪妾將來若有身子不爽的時候,也想皇上陪著不是?只是不好以病體見皇上�!�
蕭景榕捏著蘇棠的手,“斷肢、殘骸,朕什么沒見過?豈會因為容色之變而對人生厭?”
“女為悅已者容,女子不會愿意在心上人面前出丑的�!�
蕭景榕不傻,自然很快從蘇棠的話中懂了皇后的顧忌。
“你永遠不必如此。”蕭景榕留下一句話離開。
蘇棠還挺意外。
不過這世上有不好色的男人?或許有吧。
蕭景榕倒的確沒有因為哪個女子的美貌而偏寵過誰。
只是真到了容顏衰敗那天,誰敢去賭皇帝的心呢?
第116章
體貼的蕭景榕
蕭景榕還算有良心,當真整個年節(jié)除了白日去看望皇后,其余時間都歇在自已寢宮。
恢復(fù)各宮請安時,蘇棠見皇后臉上的脂粉淡了不少,但氣色尚可,便知她有所好轉(zhuǎn),想來這段時間休養(yǎng)得不錯。
請安結(jié)束,蘇棠讓乳母把力寶抱回皇后宮中。
“母后~”
“母后來~”
力寶拽著皇后就要往外走。
皇后牽著力寶的小爪子,不明白他要帶自已去何處。
蘇棠開口解釋,“三皇子在嬪妾殿門口堆了好些雪人,想叫皇后娘娘去看呢�!�
自從她教小家伙堆雪人之后,小家伙就上癮了,幾乎把所有認識的人都給堆了個遍,皇后自然也在其中。
“雪人?本宮只聞雪獅,倒沒見過雪堆出的人,正好多日未曾出門散心了,本宮便去瞧瞧�!�
荷露給皇后披上防寒的鶴氅,一行人往蘇棠的殿中去。
皇后走進院中見著一排憨態(tài)可掬的雪人,臉上浮現(xiàn)柔和的笑意。
“母后�!绷氈钢粋頭上插了梅花的紅唇雪人。
皇后看向力寶,“這是你做的母后?”
“嗯�!绷氈刂攸c頭。
皇后聞言連夸力寶堆得好看,又同蘇棠聊了一陣子力寶的生活瑣碎才起身回宮。
午膳時分,蕭景榕到皇后宮中。
“皇后今日氣色不錯�!�
“三皇子在寧昭容處堆了好些雪團子,模樣可愛得緊,臣妾見了心中歡喜,身體也跟著松快不少�!�
蕭景榕品出皇后的意思,到底沒拒絕,“如此,朕去瞧瞧。”
荷露自然是不能理解自家娘娘的做法,“娘娘近日好些了,何不讓皇上留宿?”
“本宮的身子不便伺候皇上,皇上都大半個月未進后宮了,總不能一直如此。再者……算是還寧昭容一個恩情吧�!�
“恩情?”荷露不解。
皇后眼中一片清明,“皇上那日走時分明已有些許慍色,去過寧昭容宮里一趟便無端好了,其中緣由不消多說。
她大可趁機把皇上留下,卻并未如此,這是顧及本宮的體面呢。難得這么些年過去,她仍是這樣的性子�!�
蕭景榕到蘇棠宮里,果真見到歪七扭八的一堆雪團子。
姩姩貼到蕭景榕身邊,一一向她爹解釋這些雪人的身份。
蕭景榕見皇后和蘇氏都在里邊,唯獨沒有自已,心里不是滋味。
但他自然不能將這般幼稚的想法表露于人前,只能裝作若無其事。
蘇棠見蕭景榕對這些雪人興趣不大的樣子,也沒多想,邀他進屋喝一杯熱茶暖身。
二人閑話片刻,見時辰差不多了便洗漱安寢。
靜靜躺著過去約莫半個時辰。
“睡不著?”蕭景榕對氣息特別敏感,不大習(xí)慣在身旁人醒著的情況下入睡,而且……今日女人好像離他特別遠。
蘇棠是睡不著。
最近陪孩子們玩雪玩多了,手腳尤其冰涼,有時候得用暖爐捂好幾個時辰才能勉強熱起來。
平時把蕭景榕當暖爐還行,但她現(xiàn)在堪比雪條,可不敢冰著他。
不過她躺著一動不動死男人都能感覺出她沒睡著?難不成這就是所謂的呼吸聲打擾到他了?
“可是擾著皇上了?”蘇棠表示還是自已一個人睡的時候比較得勁。
然而她話音剛落就感覺蕭景榕搭在自已腰上的手微微施加了一些力道。
她只好順著往他那邊靠了一點。
蕭景榕成功感受到女人腳上冒出來的寒氣。
他稍稍用腿一碰,涼得刺骨。
床幔周圍掛了一圈擋風(fēng)的厚簾子,這被窩里已經(jīng)夠熱乎了,怎么還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