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男孩兒陷入沉思。
良久,他輕聲說:“長歲如何?祝長歲,祝她歲歲長安寧。”
歲歲長安寧,最是平常,最是難求。
母親重復(fù)著:“祝長歲......好,真是個好名字�!�
夢境到了頭,恍然散去。
祝長歲睜開眼睛,看到的便是床頭的珠簾和桌上氤氳生香的香爐。
她艱難地支著身子坐起來,有些銳利地看向外面:“誰?!”
“是我�!敝x旭白掀起簾子做到床邊,將藥碗端到祝長歲面前,素來冷峻的容顏居然有些憔悴,眼下一片青黑。
祝長歲險些認(rèn)不出他。
“祝大人和祝夫人都被放出來了,但天牢中苦楚無數(shù),他們都得好好休息。等他們好些了,就會來看你......”
謝旭白說著,小心翼翼地勸她,“長歲,先喝藥,好不好?”
祝長歲一低頭,便聞到了若有若無的血腥味。
她許久沒有動彈,就在謝旭白緊張地想要伸手時,她低聲問:“楚鶴川呢?”
謝旭白小心翼翼的笑容變得有些勉強。
“長歲,等你身子好些了,就跟我回鎮(zhèn)南侯府好不好?”
他沒有回答祝長歲的問題,顧左右而言他,“我知道你在意淺淺......我把她送去淮州好不好?你不會再見到她了。”
“先前是我癡妄了,我發(fā)現(xiàn)我不能失去你......我們還像從前那樣,好不好?”
他的語氣近乎卑微,但祝長歲只是靜靜地、執(zhí)拗地看著他,眼神很冷,又問了一遍:“楚鶴川呢?”
謝旭白渾身僵硬,低下頭沒有說話。
“我問你楚鶴川呢?!”
祝長歲的音量驟然拔高,吐出這句話后又捂著胸膛咳嗽起來。
“你別著急。他沒死,我,我?guī)氵^去看他�!敝x旭白手足無措,只好退了一步。
祝長歲甚至都等不及痛楚平息,就著他的手站了起來,隨意披上斗篷便往外走。
推開門,兩人都一愣。
宋淺淺正站在門外,手中端著參湯。
她那雙靈動的、鮮活的眼眸緊緊盯著謝旭白,無聲的失望幾乎要溢出來。
初春乍暖還寒的時節(jié)里,黃鶯開始婉轉(zhuǎn)啼鳴,爛漫熱烈。
宋淺淺就站在這樣的春意中,淚流滿面。
第二十七章
這時候的祝長歲可顧不上宋淺淺在想什么。
她推了推攙扶她的謝旭白,謝旭白便垂著頭繼續(xù)帶她往前走。
他們與宋淺淺擦肩而過,沒看見宋淺淺伸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沒有痛哭出聲。
楚鶴川的屋內(nèi),若有若無的血腥氣彌漫。
他躺在床上,緊闔著眼眸,唇色有些蒼白。
門被推開,楚鶴川也沒有睜眼,淡聲問:“祝長歲怎么樣了?沒死吧?”
沒人回答他,他只聽到了匆匆奔向他的腳步聲。
楚鶴川眉心輕皺,睜開了眼,眼中的寒意在看到眼前女子的那一瞬間化為了怔愣。
祝長歲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眼淚比聲音更先落下。
“哭什么?我只是和那些賊子纏斗的時候受了些傷,又不是要死了......”生硬的解釋聲開始時中氣十足,之后便漸漸弱了下去。
因為她哭得越來越厲害了,眼圈紅了一片,渾身發(fā)著抖。
楚鶴川生來一張嘴就是得理不饒人,祝長歲在鶴春堂養(yǎng)病的時候,他整天一副她欠了八百兩的模樣。
但是祝長歲一哭,他就沒了辦法。
他頭疼地看著祝長歲:“你......你都知道了?”
“我又不蠢!”祝長歲的聲音帶著哭腔,有些嘶啞,“楚鶴川,你欠我了嗎?為什么要這樣做?”
楚鶴川陷入了沉默。
蠱毒沒有解藥,也無壓制一說。
但是楚家的小郎君在藥材堆里泡大,他的血有了特殊的功效。
如果說世間有一味藥可以救祝長歲,那就是......他的血。
祝長歲喝的每一碗藥里,都帶著血腥氣。楚鶴川用自己的骨血,換了她的歲歲長寧。
楚鶴川磕磕巴巴地安慰她:“一點血而已,八尺男兒,這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