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
季香來看祝鳶的時候,看見她躺在病床上,急得直哭。
她撲到祝鳶的病床邊,“小風(fēng)箏,你怎么變成這樣了?嗚嗚嗚,手包扎成這樣,臉也腫了,嘴巴也腫了。嗚嗚嗚,好慘啊�!�
哭成這樣,不知道的人以為祝鳶掛了。
祝鳶寵溺地嘆了一口氣,強(qiáng)忍著痛用纏著紗布的手輕輕摸了摸季香的腦袋,“只是凍傷了而已,很快就會好了�!�
宋瓷在旁邊無聲翻了個白眼。
臉和手是凍傷的,她可以保證。
但那張嘴可不見得是凍傷的。
得親多久、親多狠才能把原本好端端的嘴唇給親腫了。
看到宋瓷翻白眼,祝鳶面紅耳赤地清了一下嗓子,小聲重復(fù):“真的是凍傷的。”
知道她現(xiàn)在最需要靜養(yǎng),季香沒有在病房里多逗留,只是帶了點(diǎn)祝鳶喜歡吃的東西,但是因?yàn)樽xS不能吃,她學(xué)著當(dāng)初祝鳶對她的那樣,吃給祝鳶看。
看得祝鳶嘴饞,恨不得爬起來打她一頓。
季香和宋瓷出去之后,祝鳶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覺到有道冰涼的觸感輕輕碰著她的臉,帶著一絲小心翼翼。
祝鳶卻只感覺到溫度。
太涼了。
恍惚間她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被救出來的夢,她其實(shí)還在那個雪山里。
她猛地睜開眼睛,一股淡淡的清香散開,她看到病床邊男人高大的身影,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輪廓模糊而疏冷。
雖然病房的燈關(guān)了,只留了一盞門口的燈,光線并不亮,但她還是認(rèn)出裴凌,不由愣了一下。
“裴二爺�!�
裴凌垂在身側(cè)的手攥了一下,臉色一如往常的冰冷,“凍成豬頭了�!�
這話叫人怎么接,她死都不會承認(rèn)自己現(xiàn)在的臉是豬頭!
盡管他的話很不禮貌,但她還是很有禮貌地回答:“謝謝您來看我,我沒事了�!�
“什么時候能回劇院表演?”
祝鳶抿了抿唇,“怎么也得等我好了以后再說,您放心,等我好了一定立馬回劇院表演,給您賺錢�!�
“給我賺錢?團(tuán)里是沒給你發(fā)工資還是沒給你發(fā)獎金?”
祝鳶不敢跟他爭辯,點(diǎn)頭,“您說的都對�!�
裴凌冷哼一聲,轉(zhuǎn)身走出病房,門口的燈光從他眼前掠過,照亮他那雙熬紅的眼睛。
第178章
一望無盡的海面浪花起伏,和黑云涌動的天幕連成一片。
海邊停了幾輛黑色轎車,凜冽的寒風(fēng)中渾身濕冷的盛宏耀站在沙灘上,目之所及除了海水什么也沒有。
狂風(fēng)將他的頭發(fā)吹亂,隱在黑發(fā)中的白發(fā)散亂而開,背影落寞。
盛宏耀腳步趔趄,固執(zhí)地追著海水跑出去。
可是什么……也沒有了。
海浪聲太大,江秘書拔高嗓音:“盛董,根據(jù)聿少的人說當(dāng)時綁住太太的繩索斷裂的瞬間,海上突然來了幾輛快艇,把太太救走了�!�
“救走?”盛宏耀踩著冰冷刺骨的海水,雙目赤紅,身子因?yàn)閼嵟澏叮暤�,“盛聿撒謊!”
沈怡靜跟了他大半輩子,從來都是依附著他,沒有什么社交,也沒有培養(yǎng)任何勢力。
他的人來不及趕過來,誰會把她救走?
根本就是盛聿怕他報(bào)復(fù),撒了一個謊!
他的怡靜已經(jīng)葬身海底了!
盛宏耀忽然低聲笑了一下,通紅的雙目閃過悔恨的淚水。
盛聿殺了他的兒子,還殺了他的女人。
這個仇他怎么能不報(bào)!
……
一整晚祝鳶都被盛聿攏在懷里,憋尿憋急了也不敢說。
可再怎么憋,也有個極限的。
盛聿感受到緊貼著他的兩只腳搓來搓去,躁動不安的。
昏暗的房間里,他睜開眼睛看了眼懷里快扭成蛆的人,目光深黑,“是不是想上洗手間?”
病床邊的燈亮起,昏黃暗雅,并不刺眼。
祝鳶緊閉著眼睛,臉色爆紅,嘴里哼哼唧唧的,“我找宋瓷�!�
“我叫她回去了�!�
祝鳶被子里的手緊緊攥成拳頭,宋瓷怎么丟下她不管?
被子被掀開,她猛地睜開眼睛,“我、我自己也可以的其實(shí)�!�
“我自己可以什么?”盛聿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盯著她別扭的臉,不由好笑,“可以自己拉?”
祝鳶:“……你倒也不必說得這么直白,我是說我可以自己去的,你扶我起來就行�!�
誰知她話剛說完,盛聿直接將她攔腰抱起來,避開她身上凍傷的地方,低頭看著她抗拒的小臉,“你太慢了,浪費(fèi)我睡覺時間�!�
盛聿抱著祝鳶去衛(wèi)生間,將她放下之后,還不等祝鳶反應(yīng)過來,褲子就被他拉下去。
祝鳶:“!”
但好在,盛聿還是給她留了一點(diǎn)臉面,給她脫完褲子之后就關(guān)門出去了。
祝鳶一張被凍傷的臉此刻體會到冰火兩重天的煎熬。
她深吸一口氣坐下,可一想到盛聿就在門外,她憋了半天卻一點(diǎn)都出不來,急得都快哭了。
這時門外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我去抽根煙�!�
聽到他要走,祝鳶這才松了一口氣。
上完之后長舒一口氣,忍不住發(fā)出一聲喟嘆:“真舒坦。”
就在她緩緩起身,沖水的時候,衛(wèi)生間的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盛聿的手握著門把。
四目相對的瞬間,祝鳶顧不上手痛去扯褲子,欲哭無淚,“你不是去抽煙了嗎?”
男人一步步朝她走來,身上哪有一點(diǎn)煙草味。
“我不這么說,你是不是要在里面坐到天亮?”
祝鳶整個人都麻了,所以剛才盛聿聽了全過程?
盛聿將麻木的人抱起來,破天荒耐心地說了一句:“我堵住耳朵了�!�
祝鳶給了他一個“我信你個鬼”的眼神,“那你怎么知道我沖水了?”
“你的聲音還能比沖水的聲音大?”盛聿挑眉。
“好了,不要再說了。”祝鳶生無可戀地閉上眼睛。
躺回到床上,盛聿看著她抿著嘴唇,緊閉雙眼的樣子,如果不是她的手被凍傷了纏滿了紗布,他想她此刻一定會握緊小拳頭,無聲控訴。
想到這,盛聿笑了一聲。
聽見耳邊傳來悅耳磁性的笑聲,祝鳶頭皮都麻了。
可盛聿偏偏不放過她,把人摟進(jìn)懷里,盯著她惱羞成怒的小臉,“聽了又怎么樣?”
祝鳶的手不能揍他,兩只腳在被子里交替踢他,“你還說,你還說!”
明明知道她因?yàn)檫@個害羞,他還沒完沒了調(diào)侃她,他到底懂不懂女人?
“好了,不說�!笔㈨泊竭吅Γ》康臒絷P(guān)了。
黑暗里,他一手摟著祝鳶,翻了個身仰躺著,一手搭在額頭上,輕笑出聲:“真舒坦�!�
祝鳶無聲踢了他一腳。
還說!
她就知道他聽見了!
男人低磁的笑聲包裹著她,緩緩地將她摟進(jìn)懷里,“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包袱這么重,看來是真的愛慘我了�!�
祝鳶悶聲說:“我現(xiàn)在后……”
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忽然就被人抬起下巴吻住嘴唇。
男人強(qiáng)勢撬開她的唇齒,懲罰似的輕咬了一下她舌尖,氣息粗沉,緊聲道:“來不及了�!�
祝鳶被他吻得大腦缺氧,卻又因?yàn)樗@句話而心跳狂亂。
她想解釋:“我……”
“你現(xiàn)在后悔來不及了,知道嗎?”
盛聿把人扣在懷里深吻了好一會兒,直到她老實(shí)保證以后不論什么情況下都不會說出后悔的話,他才放過她。
第二天。
祝鳶睜開眼睛的時候盛聿已經(jīng)不在病房了。
床頭柜放了一束還沾著露水的紅玫瑰。
上面夾著一張卡片。
她拿起卡片一看:
——真的不丑,是我喜歡的類型。
署名:聿
祝鳶小臉通紅。
盛聿是瘋了嗎?
誰教他這么撩人的?
祝鳶躺在床上,拿著那張卡片,嘴角一扯一扯的,最后止不住地上揚(yáng)。
忽然有人敲響了病房門。
病房外面有盛聿的保鏢守著,很安全,祝鳶并不擔(dān)心有什么不軌的人來,所以她說了聲:“請進(jìn)。”
女人開門進(jìn)來。
她拿著個保溫桶,穿著軟底的平底鞋,頭發(fā)在腦后半扎著,溫柔又居家,沖著祝鳶微微一笑。
“祝小姐你好些了嗎?”
祝鳶微微一愣,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多了�!�
沒想到是寧槐清。
寧槐清走到病床邊,將保溫桶放下,“我給你燉了點(diǎn)花膠烏雞湯,對你的身體和皮膚的恢復(fù)有好處。”
保溫桶的蓋子一打開,祝鳶就聞到一股湯的鮮味。
沒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寧槐清盛了一小碗湯,遞給她,“你嘗嘗看�!�
第179章
祝鳶大大方方地接過碗,道了聲:“謝謝�!�
雖然她聽過一些寧槐清和盛聿關(guān)系不一般的隱晦的傳聞,但誰還沒有個過去呢。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寧槐清好心來看她,她不應(yīng)該帶有成見,有了董舒的前車之鑒,她應(yīng)該更小心的。
可是她感覺得到寧槐清對她沒有敵意。
她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湯。
不得不說,寧槐清燉的湯味道是真的好。
她沒忍住,喝了兩碗。
“你喜歡喝,我下次再給你燉。”寧槐清主動接過她的碗放在一邊。
她隨后從包里掏出一樣?xùn)|西給祝鳶。
“我昨晚去商場買的,想著你應(yīng)該能用得上�!�
祝鳶看著手里一條輕薄的面紗愣了一下,心里頭不禁暗嘆寧槐清的心思真的好細(xì)膩。
她正為自己破相而苦惱,她就送來一條面紗,而且質(zhì)地輕薄不會悶,絲毫不會影響臉上皮膚的恢復(fù)。
“太謝謝你了。”祝鳶由衷感謝,拿起面紗掛在耳朵上,“終于不用頂著這張丑臉見人了�!�
寧槐清噗嗤一笑,“祝小姐一點(diǎn)都不丑�!�
她就說祝鳶的性格很好的。
也難怪她這樣的性格,才能俘獲盛聿的心。
想到盛聿,寧槐清的眼底閃過一絲落寞,不過她很快收斂了心思,對祝鳶說:“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
離開祝鳶的病房后,寧槐清開車回寧家。
一進(jìn)家門,正好寧父要出門。
寧父看到她手里提著保溫桶,不由疑惑道:“去哪了?”
寧槐清隨手將保溫桶遞給傭人,低聲說:“去醫(yī)院,看祝鳶了。”
“你去看祝鳶?”寧父陡然拔高嗓音,怒聲呵斥,“你不知道她把你妹妹害得有多慘嗎?你去看她,你腦子是怎么想的!”
“爸,”寧槐清臉色凝重嚴(yán)肅,“是小初先害祝鳶的,明明是小初有錯在先,您能不能不要顛倒黑白?就是因?yàn)槟@樣的縱容,才導(dǎo)致小初的性格變成這樣�!�
“我還錯了?你妹妹被人害得砍了手,你非但不站在她這一邊,你還去看害她的人!”
寧父怒氣騰騰地拽開領(lǐng)帶。
寧槐清嘆了一口氣,“您真的不明白嗎?以祝鳶在盛聿心里的分量,小初能活著已經(jīng)是奇跡了。你以為我的一句勸說真的那么頂用嗎?”
寧父漸漸冷靜下來,這個女兒從小識大體,他是一時氣糊涂了。
寧槐清又說:“我去看祝鳶,給她煲湯,是想彌補(bǔ)小初的過錯,雖然那件事過去了,但錯了就是錯了�!�
“出國幾年,你倒學(xué)會忍讓了�!睂幐咐浜咭宦�。
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寧槐清垂在身側(cè)的手攥了起來,眼底一片晦澀。
忽然她的手機(jī)響了。
她一看來電顯示,臉色一變。
匆忙上樓回房間,把門反鎖上,確保窗戶都是關(guān)著的,她才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奶聲奶氣的聲音,不太流利地說:“媽咪……粑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