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剪彩儀式結(jié)束后,除了蘇語凝和林珊留在深城外,其他人都先回了湖城。
林珊因為工作調(diào)動,從湖城調(diào)入了深城,進了深城電視臺工作。沒有工作的時候,她都會來電子廠看看。
電子廠步入正軌后,蘇語凝將日常管理交給林珊和胡教授,帶著給孩子們買的深城特產(chǎn)返回湖城。
火車駛?cè)胝九_時,她隔著車窗看見蘇清月?lián)]舞的碎花頭巾,童童舉著紙風車蹦蹦跳跳。
萬象園的家里,董芳容擺開一桌家鄉(xiāng)菜。昭昭坐在嬰兒椅里,小手抓著刻著“長命百歲”的銀勺敲碗沿。
蘇立軍抿了口米酒,紅光滿面:“咱們家具店接了個大單子,要給新建的文化宮做三百把雕花椅!”
飯后,蘇語凝牽著童童去伊美服裝店查賬。春裝新款掛在櫥窗里,淺綠薄呢外套配鵝黃絲巾,引得幾個女學生駐足。
蘇清月翻開賬本笑道:“自從你上電視采訪,連省城的人都特意來買衣裳。對面麗人坊三天前貼出轉(zhuǎn)讓告示,聽說趙明月要回晉城了�!�
第123章
蘇語凝牽著童童經(jīng)過清河路口時,童童突然指著一個飯館的落地窗:“媽媽,那個是不是爸爸?”
蘇語凝順勢望去,陸長青正摟著個穿貂皮大衣的年輕女人喂蛋糕,那女人的紅指甲與趙明月如出一轍。
他抬頭撞上蘇語凝的視線,慌亂中打翻了湯碗,褐色液體在白色桌布上洇開,像塊丑陋的疤痕。
三日后,蘇語凝在百貨公司給昭昭挑圍兜時,撞見趙明月在珠寶柜臺退婚戒。
她瘦得驚人,羊毛大衣空蕩蕩掛在身上,猩紅指甲掐著銷售單發(fā)抖:“全換成現(xiàn)金,立刻馬上!”
柜員面露難色:“趙同志,這枚戒指是定制款……”
“趙家還沒倒呢!”趙明月突然拔高聲音,尾音卻帶著哭腔。
她轉(zhuǎn)身看到蘇語凝,愣了片刻,竟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你現(xiàn)在是不是特別痛快?陸長青就是個喂不熟的狼,我早該看清……”
話未說完便踉蹌著沖出門,連那枚戒指都沒拿。
傍晚去幼兒園接童童時,王園長悄悄拉住蘇語凝:“趙明月同志下午來過,說要給童童送玩具,我沒敢收。她眼睛腫得核桃似的,嘴里念叨著要離婚……”
她已經(jīng)聽大姐蘇清月說過了,趙家的煤礦被人舉報,這次趙明德的人脈也用不上,趙家就要徹底垮了。
陸長青雖說跟趙明月已經(jīng)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但他們沒有辦婚宴,因為趙明德至始至終都沒瞧得上他。
正因為如此,趙家煤礦的事才沒有牽連到他,甚至他還保住了湖大附屬醫(yī)院項目負責人的位置。
次月十五,湖城落下第一場雪,這也意味著還有半個月就要過年了。
蘇語凝裹著羊絨大衣推開咖啡館的門,是趙明月邀請她來的,說是想要跟她談?wù)劇?br />
風鈴叮咚聲中,靠窗的趙明月抬起頭。她沒化妝,露出眼尾細細的紋路,面前擺著份攤開的離婚協(xié)議。
“我要跟陸長青離婚了,他凈身出戶�!壁w明月推來協(xié)議書,陸長青的簽名歪斜如爬蟲,“晉城的煤礦徹底查封了,我爸氣得中風。真是報應(yīng),對吧?”
她突然笑出聲,笑著笑著淚珠滾進冷掉的咖啡里。
窗外飄雪紛紛揚揚,童童和軒軒穿著同款紅棉襖在堆雪人。顧清淮彎腰幫他們系圍巾,雪花落在他肩頭,像撒了層糖霜。
趙明月順著蘇語凝的目光望去,忽然輕聲道:“之前我笑你不會討好男人,現(xiàn)在才知道,能挺直腰桿活著的才是真本事�!�
蘇語凝喝了口剛送上桌的咖啡,不經(jīng)意的皺了皺眉頭,她還是不大習慣這個味道。
窗外,童童正踮腳往咖啡館櫥窗上貼窗花,鮮紅的福字映著趙明月蒼白的臉。
“你該恨我的�!壁w明月突然抓住她的手,美甲缺口處滲出殷紅,“當初要不是我逼他離婚……”
“我恨過�!碧K語凝抽回手,“但后來想明白了,爛掉的蘋果不會因為換個籃子就變甜�!�
趙明月突然笑出眼淚:“多可笑,我們爭搶的不過是個空心稻草人。”
她從包里摸出個牛皮信封推過去,“這是我賣掉首飾換的一些錢,聽說你在深城的電子廠需要投資,不知道我可以不可以……”
蘇語凝沒接,熱氣在玻璃窗上暈開朦朧的圓:“電子廠運營得很好,暫時不需要新的投資人。趙同志,你拿這些錢做些別的事情吧!像之前那樣,再開個服裝店也成。”
“你果然不肯原諒我,我本來也沒抱希望�!壁w明月情緒有些低落,她將信封放回手提包:“祝愿你跟顧同志幸福�!�
蘇語凝沒有再說話,看著窗外顧清淮帶著兩個孩子在雪地里玩,只覺心里面暖暖的。
今年的除夕夜比往年要早,萬象園張燈結(jié)彩。
窗外的雪粒子簌簌敲著玻璃,屋內(nèi)卻暖得好似春日。
蘇語凝家客廳掛滿了手剪的紅燈籠,童童踩著板凳往玻璃窗上貼金魚窗花,昭昭坐在嬰兒車里咿咿呀呀地抓流蘇穗子。
廚房飄來炸丸子的焦香,董芳容系著碎花圍裙探出頭喊:“老二!把八寶飯端上桌!”
顧清淮進門時,西裝外套上還沾著未化的雪。他懷里抱著半人高的紙箱,軒軒立刻撲過去扒拉:“爸爸!是不是給我的遙控飛機?”
“先幫童童弟弟貼完窗花�!彼麑⒓埾浞旁谛P(guān),順手接過蘇父遞來的姜茶。暖意順著青瓷碗蔓到指尖,蘇母正往他口袋里塞花生糖:“小顧多吃點,瞧這下巴都尖了�!�
八仙桌漸漸被佳肴填滿,糖醋鯉魚瞪著琥珀色的眼睛,臘味合蒸氤氳著松柏香。
蘇向黨掏出珍藏的糧食酒,給眾人滿上酒杯。童童突然指著顧清淮的酒杯:“我要喝顧叔叔這個�!�
蘇語凝給孩子倒了杯花生奶:“童童現(xiàn)在只能喝這個,等長大了就能跟顧叔叔一樣喝酒了�!�
“今兒除夕,咱們碰個團圓杯!”顧清淮忽然起身,酒液在燭光里蕩出漣漪,“承蒙各位不嫌,讓我這個外人年年蹭飯�!�
他目光掠過蘇語凝發(fā)間的珍珠簪,那是他特意請?zhí)K州老師傅打的。
蘇父咂了口酒笑道:“什么外人!童童都叫你大半年爸爸了�!�
這話像顆火星子,噼里啪啦點燃滿室寂靜。童童正偷偷給昭昭喂酒釀圓子,聞言舉著勺子喊:“顧叔叔說要給我搭宇宙飛船!”
蘇語凝怕大家越說越離譜,趕緊換了個話題:“快吃飯!過幾天,咱們大家一起去深城逛動物園!”
“我喜歡動物園!”軒軒拍著手道:“我最喜歡大象!”
“我喜歡長頸鹿!”童童伸長了脖子,想要學習長頸鹿。
眾人大笑,卻也不再順著剛才的話題繼續(xù)往下聊。
吃過年夜飯后,童童穿著大紅棉襖,和軒軒蹲在玄關(guān)拆顧清淮送的巨型禮盒。
忽然“嘩啦”一聲,五顏六色的氫氣球涌向天花板,拴著絲絨盒子的那只恰好停在蘇語凝面前。
“媽媽快看!”童童舉著賀卡蹦跳,“顧叔叔說這是最厲害的新年魔法!”
第124章
蘇語凝打開盒子,看見盒子里躺著份泛著油墨香的協(xié)議。
顧清淮的字跡力透紙背:“甲方顧清淮自愿將名下所有動產(chǎn)、不動產(chǎn)過戶至乙方蘇語凝……”
最后附著長峰集團股權(quán)公證書,日期竟是她帶去港城參加李文君的婚禮那日。
陽臺傳來玻璃輕叩聲。
顧清淮站在煙花映亮的夜色里,呢子大衣肩頭積著雪:“協(xié)議在律所公證過,隨時可以生效�!�
他指尖輕點附錄條款,“包括但不限于軒軒的監(jiān)護權(quán),如果你愿意……”
遠處鐘樓傳來新年鐘聲,第一朵煙花在夜空炸開。
蘇語凝望著協(xié)議上特意用紅筆圈出的共同撫養(yǎng)權(quán),忽然想起重生那日桂花香里的碰撞。原來有些緣分,早在那聲碎響里就埋下伏筆。
“怕嗎?”顧清淮為她披上外套,掌心溫度透過羊絨滲入肩胛,“把自己和孩子們交給我這樣的奸商。
第二朵煙花綻開時,蘇語凝將協(xié)議塞回他口袋:“我要的不是保險柜,是停電時永遠亮著的那盞燈�!�
她終于卸下所有的防備,認認真真的接納了顧清淮,決定跟他先嘗試著生活下去。
作為重生后的第一個新年,蘇語凝想著帶家人都去深城看看。
正月初八的晨光還裹著料峭春寒,深城動物園門口已經(jīng)綴滿紅燈籠。
童童扒著車窗,鼻尖在玻璃上壓成小圓餅:“媽媽快看!長頸鹿在吃燈籠穗子!”
蘇語凝順著兒子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瞧見兩只長頸鹿正優(yōu)雅地叼著掛在樹梢的福字掛飾,飼養(yǎng)員舉著竹竿急得直跳腳。
顧清淮從后備箱搬出嬰兒車,昭昭裹在鵝黃色連體羽絨服里,活像只圓滾滾的小雞仔。軒軒迫不及待地翻開游覽圖:“爸爸,我想先去看熊貓館!”
一行人剛走到金絲猴館,就撞見啼笑皆非的場景。一只頭頂翹著呆毛的小猴子正扒著玻璃沖游客作揖,爪子拍得展窗砰砰響。
童童立刻掏出兜里的栗子糕,卻被飼養(yǎng)員攔�。骸靶∨笥�,它在討壓歲錢呢!”
果然,那猴兒見無人投幣,氣鼓鼓地轉(zhuǎn)身露出紅屁股,惹得眾人哄笑。
行至天鵝湖畔,蘇母突然“哎呀”一聲。
原來昭昭的虎頭鞋被大白鵝叼走了,那鵝昂著脖子游得飛快,湖面劃開一道得意的水痕。蘇向黨脫下鞋子就要下水,卻被蘇語凝拽住袖口:“等著。”
她從包里摸出塊棗泥酥掰碎撒在岸邊,貪吃的大鵝果然折返,鞋面上還沾著根水草。
熊貓館外的隊伍排成長龍,董芳容變戲法似的從保溫袋掏出蔥油餅分給大家。
忽然隊伍前方騷動起來,原來是有只熊貓幼崽翻出育嬰房,正抱著竹子打滾。
童童瞪圓眼睛:“它好像在學軒軒哥哥打滾!”
軒軒不樂意的反駁道:“我長大了,才不打滾呢,只有昭昭妹妹才在地上打滾�!�
坐在嬰兒車里的昭昭像是聽懂了一樣,揮舞著手“咿咿呀呀”的像是在反抗。
蘇家這邊其樂融融,陸長青卻實在是不好過。
他縮在麗人坊空蕩的庫房里,指尖煙灰簌簌落在法院傳票上。趙明月留下的離婚協(xié)議里,他連件像樣西裝都沒分到,如今連這間破敗店面也要被查封抵債。
“陸同志,廣城錢老板那邊……”刀疤男推門而入,話未說完便被煙灰缸砸中額角。
“催命呢?五十萬違約金是老子一個人的事?”陸長青揪住他衣領(lǐng),眼底血絲猙獰如蛛網(wǎng)。
兩個月前,他聽信所謂港商忽悠,將全部身家押在仿制伊美服裝店爆款的水墨裙上,卻因布料以次充好被合作方起訴。如今廠房查封,債主堵門,他連吃飯的飯錢都摸不出。
刀疤男抹了把血,陰惻惻道:“聽說蘇語凝在深城開的電子廠生意不錯,不如……”
玻璃櫥窗映出陸長青扭曲的笑,要怪就怪她過得太好了!
過完正月十五后,童童的幼兒園就開學了。
陸長青縮在麗人坊殘破的櫥窗后,呼出的白霧在玻璃上結(jié)成蛛網(wǎng)般的冰花。
伊美服裝店內(nèi),蘇語凝正俯身調(diào)整模特身上的春裝,門口的銅鈴忽然被撞得亂響。
“蘇老板!”糧油店老板娘裹著寒氣沖進來,“我剛看見有個戴皮帽的男人在街頭后門轉(zhuǎn)悠,懷里抱著個黃襖子娃娃,像是拐孩子的……”
蘇語凝指尖的珠針跌落在地,昭昭今早穿的正是鵝黃色棉襖。她抓起柜臺下的鐵剪刀就往門外跑,呢子大衣刮翻了陳列架也渾然不覺。
“大姐看好店里!”她朝倉庫里的蘇清月嘶喊,卻見蘇清月正慌張地探出頭來:“凝凝發(fā)生什么事了?”
蘇語凝明白自己剛才想太多了,她趕緊跑進收銀臺去打電話,搖電話的手抖得撥錯三次號碼:“顧清淮!孩子們可能出事了!”
聽筒里傳來雜音,顧清淮沉冷的聲音混著電流聲傳來:“童童在我這兒,你往家里打電話了嗎?”
“我馬上打!”蘇語凝掛了電話,又趕緊往萬象園的家里打電話,可打了幾次都沒人接。
她已然顧不得那么多,拿著剪刀就沖出了服裝店。
此時,城西廢棄醬油廠的地窖里,昭昭哭得打嗝。
陸長青懷里抱著孩子,柴油燈將扭曲的影子投在斑駁磚墻上。這也是他的孩子,可現(xiàn)在他卻要拿孩子去對付蘇語凝。
刀疤男蹲在窖口望風,被孩子的哭聲吵得心煩:“哭什么?再哭我就給你嘴巴縫上。”
還不到兩歲的昭昭哪里聽得懂他的話,反而因為饑餓哭得越發(fā)的大聲。
“她什么都不知道,別吼她!”陸長青輕聲哄著懷里的孩子,這一刻難得的有了些許父愛。
刀疤男冷哼一聲:“陸長青,你自己是個什么貨色,你不知道嗎?就別裝什么父愛情深了。要是拿不到錢,我們兩個都得玩完�!�
興許是哭累了,孩子在陸長青懷里停止了哭泣,睫毛上的淚水看得人心都化了。
“再給我一周的時間,我就能從醫(yī)院的項目上弄到錢�!标戦L青現(xiàn)在還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借著職務(wù)之便倒是能弄到錢。
可現(xiàn)在市區(qū)領(lǐng)導正派人來項目視察,他不敢下手。廣城那邊催賬得又要得急,他不得已才綁了孩子。
第125章
蘇語凝趕回萬象園的時候,蘇母已經(jīng)從醫(yī)院回來了。
蘇父坐在床邊,看著急匆匆趕回來的蘇語凝,憤怒的說道:“一個刀疤臉打暈了你娘,將昭昭給抱走了!”
聽說是刀疤臉,蘇語凝想起了一個人。
第一次綁架童童的就是他,后來開平街事故那次,是他幫著陸長青去對付梁江華。這次綁架昭昭的人,也是他下的手。
這么說來,極有可能是陸長青策劃的這一切。
蘇語凝想到前世的陸長青,他投資的廠子出了問題,需要賠付一大筆違約金。后來為了霸占趙家的家產(chǎn),他謀劃殺害了趙明德父女。
這一世,趙明月已經(jīng)跟他離婚了,他找不到理由去找趙明月要錢,因此將主意打到了蘇語凝身上。
前世陸長青為了自己的臉面,忍心殺害兩個孩子。這一世為了錢,他對昭昭下手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昭昭正在陸長青那個惡魔身邊,餓著凍著都沒人管,就忍不住一陣心疼。
“都怨我沒有照顧好昭昭!”蘇母躺在床上,滿臉內(nèi)疚:“我要是抱得緊一點,孩子就不會被搶走�!�
蘇語凝趕緊安慰道:“媽不用自責,賊但凡惦記上了,怎么都防不住。您沒事就好!”
顧清淮接到蘇語凝的電話,趕緊帶著童童和昭昭趕回了萬象園。
蘇父開門的瞬間,童童沖進房間,緊緊抱住蘇語凝的大腿:“媽媽,妹妹呢?妹妹什么時候回來?”
雖然童童還小,卻也從大人的只言片語中知道妹妹被綁架了。
他想到自己之前也被刀疤男綁架過,后來受了傷住進了醫(yī)院,忍不住大哭道:“妹妹肯定很疼!嗚嗚……妹妹……”
“童童弟弟不哭!有我爸爸在,昭昭妹妹不會有事的�!避庈幧熘∈直ё⊥骸安豢薏豢�,妹妹很快就會回來了。”
顧清淮進門,他握住蘇語凝的手:“已經(jīng)找到昭昭的位置了,陸長青帶著孩子在城西的廢棄醬油廠�!�
聽說已經(jīng)找到孩子的行蹤,她松了口氣:“我馬上過去!”
顧清淮給蘇語凝圍上圍巾:“別擔心,昭昭會沒事的�!�
寒風裹著雪粒子撲向城西廢棄醬油廠的鐵門,蘇語凝攥緊顧清淮遞來的手電筒,光束掃過斑駁磚墻上“安全生產(chǎn)”的褪色標語。
鐵門虛掩著,推門時,門軸發(fā)出刺耳的吱呀聲。
地窖入口藏在傾倒的醬油缸后,腐臭味混著煤油味竄上來。蘇語凝剛要往下探,顧清淮已經(jīng)側(cè)身擋在她前面:“跟著我影子走�!�
下到地窖,昏黃的光圈里,昭昭的鵝黃棉襖刺進蘇語凝眼底。
小小的孩子被麻繩捆在木椅上,小臉糊滿淚痕,嘴里塞著破布。陸長青蹲在椅子旁,刀尖在昭昭眼前晃,看得蘇語凝心驚肉跳。
“五十萬,少一分就在她臉上刻朵花�!标戦L青的冷笑在地窖里回蕩。
蘇語凝剛想沖過去,顧清淮拉住她的手,朝她搖了搖頭。
“陸長青!昭昭也是你的孩子,你不能傷害她�!贝藭r她想到了前世兩個孩子冰冷的尸體,忍不住渾身發(fā)抖。
前世的慘劇,這一世她不想再看見。
陸長青大笑:“蘇語凝,孩子的行撫養(yǎng)權(quán)不是你的么。你從來不讓我看孩子,有把我當成孩子的父親嗎?怎么,現(xiàn)在想起我是孩子的父親了?”
顧清淮解下腕表扔過去:“瑞士的名表,黑市能換三萬�!�
表盤在水泥地上滑出刺耳聲響,陸長青下意識彎腰去撿。
電光石火間,顧清淮抄起墻角的鐵鉤甩向吊燈繩,燈影晃動的剎那,蘇語凝撲向昭昭。
“嗚哇……”昭昭的哭喊讓陸長青渾身一震。
刀疤男從陰影里躥出,鐵棍照著顧清淮后腦勺掄下。顧清淮矮身躲過,反手擒住對方手腕往醬油缸上猛磕。
陶缸炸裂的巨響中,飛濺的碎片劃破了顧清淮左臂,血色在他身上洇開暗紅。
“清淮!”蘇語凝割斷麻繩的手在抖,另一只手死死抱緊昭昭。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溫熱淚水滲進衣領(lǐng)。
顧清淮踹開撲來的刀疤男,染血的手摸向腰間對講機:“老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