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的?”
靜姝超認(rèn)真地直視他眼睛:“真的。”
徐斯掩捺不住心中澎湃,臉上神情激動,一把將人拉入懷中,緊緊抱住。
“下午我們就去買東西,三轉(zhuǎn)一響,別人新娘有的,我都會給你。”
靜姝手臂抬在半空,最終落在他后背。
“明天去婚姻登記處領(lǐng)證�!�
靜姝動了動臉頰:“太急了吧�!�
徐斯放開她,“街道辦的人著急看暫居證,現(xiàn)在匿名舉報的人沒查到,我怕他們再來找麻煩,早點解決早放心�!�
兩個年輕人,倉促的在出租屋定下終身大事。
下午,直奔北京西單商場購物。
黑白電視機(jī)柜臺前,兩人逗留了會,在銷售員熱情講解中,靜姝表示敬謝不敏,拖著徐斯就往旁邊柜臺去。
并附耳低語:“電視機(jī)沒必要買,貴,不實用。”
徐斯:“聽你的,咱們家以后都你做主�!�
其實心里想的是,怎么不實用,有小孩就能派上用場。
逛一圈下來,電視機(jī)、收音機(jī)、縫紉機(jī)、自行車四大件,他們只訂下一輛嶄新二八大杠。
收音機(jī),徐斯自己能做。上回合伙搞生意,還留下不少零件,剛好夠組建一臺收音機(jī)。
被套床單枕巾這些,按照靜姝喜好,挑了一套淡雅花色,一套大紅色。
另外就是首飾。
靜姝想給他省錢,推辭說自己現(xiàn)在戴的這只手表挺滿意,不想換新。
徐斯固執(zhí),非得買新的上海牌女士手表當(dāng)彩禮。
“行吧,買完手表是不是得回家了。”
她可不敢再逛,就半小時功夫,徐斯花錢如流水,眼睛都不眨的往外丟出去小幾百了。
徐斯勾唇淺笑,攥著未來媳婦的手腕往金銀首飾柜面靠。
“對戒不買?”每次他一笑起來,靜姝就遭不住,遲早妥協(xié)。
銀色素戒,一人一只。
從商場出來,靜姝看著路邊的糖葫蘆串,忽然輕笑開口:“你哪兒學(xué)來這些名堂�!�
猝不及防發(fā)問,徐斯沒懂。
靜姝舉起手,素戒在太陽底下折射耀眼反光。
徐斯覆蓋她手背,見沒人,十指相扣,“讀外國,男主人公向心儀女孩求婚,會帶上一枚鑲鉆的華麗戒指,以此代表誠意與真心�!�
“我沒錢買鑲鉆的戒指,也買不起寶石,只能給你銀戒指。抱歉,委屈你了。”
靜姝目光灼灼盯著徐斯,溫和又平靜地說:“我才不委屈,比起別人,我可幸福了。”
她晃晃相握的手,“她們可沒有結(jié)婚戒指�!�
確實,時下很多女孩結(jié)婚,手表已經(jīng)算顯眼的豪華配置了,銀素戒,尋常人不會想到這個。
所以說,徐斯對她,交付了滿腔真心。
第15章
財政大權(quán)
隔天早晨,徐斯和靜姝強忍興奮起床,兩人對接下來的行程充滿緊張與期待。
徐斯特意在鏡子前打理了兩分鐘頭發(fā),穿上潔白襯衫,煙灰色休閑長褲,回力經(jīng)典球鞋。
靜姝同款裝扮,不過女孩身材纖細(xì),襯衫下擺扎進(jìn)褲子,勒現(xiàn)完美腰際線。
散掉辮子,長發(fā)微卷,又重新分三股編成魚尾辮兒隨意搭在胸前。
吃完早餐,一對璧人走出房間。
張嬸最先看到,“誒呀”一聲驚呼,引來眾人側(cè)目。
豆豆人小鬼大,鼓掌道:“好漂亮呀!”
張嬸繞著兩人打圈,一邊點頭一邊稱贊:“確實漂亮,瞧瞧這身段,這小腰,嘖嘖,比不得喲。”
張嬸家老二,前幾天剛隨師父出差回家,十七八歲的大小伙,笑的一臉蕩漾,看著他小徐哥說:“咱們小院要有喜事了?”
張嬸愣了兩秒,隨即反應(yīng)過來,“真的?你倆?”高亢的音量,響徹小院上空。
徐斯當(dāng)眾人面牽住靜姝小手,往上舉了舉,眼角眉梢透著無限春風(fēng):“是,我倆準(zhǔn)備去領(lǐng)證�!�
“然后再選個良辰吉日,在小院辦幾桌,邀請各位喝喜酒�!�
“那太好了,張嬸留著肚子吃你們喜酒�!�
“別嘮了,快九點了,你們趕緊去登記處,領(lǐng)完證再回來細(xì)聊�!辟Z嬸催促。
非工作日,來婚姻登記處的新人特別多。
靜姝朝徐斯小聲說:“應(yīng)該早點來的,出來時耽誤了。”
“沒事,總會輪到我們。我看看,前面才六對嘛,很快�!�
放眼望去,在場所有男士中,徐斯最高。
仗著身高優(yōu)勢,他鶴立雞群,視野開闊。
輪到他們,工作人員接過戶口本證件,說幾句寶典語錄,問新人是否自愿結(jié)為夫妻,得到肯定答案,手起利落蓋章印戳。
進(jìn)登記所大門前,兩人還是未婚青年,出門后,成了具有法律保護(hù)的親密夫妻。
這種感覺像做夢似的,靜姝捏捏紅本本一角,仰頭問身旁的男人:“真結(jié)了�!�
“真結(jié)了,媳婦�!�
媳婦兩字從他嘴里說出來,靜姝聽不習(xí)慣。又鑒于徐斯聲線動人,親密稱呼如電流般酥到心坎上。
靜姝羞澀地別開臉,笑容悄無聲息爬滿眼角。
從今以后,她有了自己的小家。
往后,還會有軟軟糯糯喊自己媽媽的小包子。仔細(xì)想想,便對未來充滿期待憧憬。
喜酒辦在小院,張嬸負(fù)責(zé)張羅流程事宜,賈嬸打下手,從旁協(xié)助。
徐斯則是總統(tǒng)籌。
胡叔,連帶老胡仨兒子全家總動員,將小院角角落落打掃一塵不染,掛上紅絲帶,張燈結(jié)彩。
桌椅不夠,胡叔憑借他在江米巷扎根多年的好人緣,一會功夫,就從隔壁院借來四五張四方桌搭配長條凳。
徐斯跟著,順便邀請左右鄰舍前來喝杯喜酒。
按他的想法,結(jié)婚自然是越熱鬧越好。
靜姝卻擔(dān)心預(yù)算超標(biāo)。
當(dāng)晚,徐斯捧著個匣子交到她手中�!拔业娜可砑遥任耶厴I(yè)找到單位上班,以后每個月工資都會如數(shù)上交�!�
靜姝食指沿著木匣子邊緣來回摩挲,輕聲說:“倒也不用全部上交給我,你自己得留點零花。”
徐斯的狗狗眼在暖黃燈光下閃過一絲笑意,長腿繞過矮凳,挨著靜姝坐下,腦袋湊得極近。
“我以為你會拒絕財政大權(quán)呢。靜姝……媳婦兒,你變了�!�
靜姝被他逗的小臉坨紅,嘴巴嘟起:“那,那人都會變嘛。再說,我干嘛拒絕。誰不想管錢吶,男人有錢就變壞�!�
徐斯震驚,瞪大雙眸說:“誰教你這些話的?”
靜姝緊抿唇瓣,一副打死不說的表情。嘴嚴(yán)程度,堪比三十年代革命女戰(zhàn)士。
徐斯聳肩,行吧,他不問。眼珠子一轉(zhuǎn),便想到一個人。
對門張嬸。
他想著想著,酒窩深陷,英俊臉龐在燈光下迷人的不像話。
靜姝看呆了。
徐斯抽離思緒,發(fā)現(xiàn)身旁人異常,打了個響指道:“媳婦?”
靜姝捂臉:“你別叫我媳婦。”
徐斯撐著頭,側(cè)歪腦袋逗她:“好的,不喊媳婦,喊老婆行不行?”
論貧嘴,論不要臉,靜姝哪是他對手。
索性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木匣上,開啟銅鎖,打開蓋子,用皮筋捆住的大團(tuán)結(jié),大小有三捆。
“這么多?”
男人挑高眉眼,示意她拆開清點。
靜姝將大團(tuán)結(jié)拿出來,沒想到底下還有一層,抽掉隔層木板,里頭有一個細(xì)圈金鐲子,一副鑲嵌了藍(lán)寶石的耳釘。
一張存單。
徐斯說:“媽媽留下的首飾不多,就這兩樣,她去世前,特意囑咐我替她交給未來兒媳�!�
靜姝撫摸著金鐲和耳釘,喃喃道:“已經(jīng)很多了,太貴重�!�
“等以后能戴,咱們再拿出來�!�
靜姝看著他的眼神溫柔得能滴水:“媽媽留下的東西,我會好好保管收藏。”
“嗯�!�
存單上顯示的數(shù)額有五千,是徐父因公殉職的賠償金和撫恤金。
這筆錢,不到萬不得已,小兩口輕易不會動用。
另外就是那三捆大團(tuán)結(jié)。
有徐斯母親生前為兒子積攢的結(jié)婚錢,還有一部分是他自己賺的,靜姝數(shù)了數(shù),攏共三千。
徐斯說,他自己那部分近兩千,大頭是當(dāng)初在關(guān)外上班時發(fā)的工資,以及這個暑假倒騰收音機(jī)賺的,小部分是稿費。
“稿費有多少?”
靜姝是知道他在寫文章投稿的,但從未過問。
“大概有兩三百,從十六歲開始寫到現(xiàn)在,六次稿費。”
“哇,你真厲害�!�
沒有什么比媳婦的表揚更令人開心。
“其實真要說起來,我稿費不算多,都是短篇�!�
靜姝輕眨眼簾,放下手中鈔票起身。
徐斯不明所以,看她走到樟木箱前一頓翻找,掏出一包東西。
用手帕包著的,徐斯心有所感。
果真是錢。
“這是我擺了兩個多月小攤兒賺的,比起你的來,小巫見大巫�!�
兩百零六塊三毛。
徐斯抓住媳婦小手,指腹在她手背溫柔摩挲,聲音里有贊賞,也有心疼:“已經(jīng)很厲害了�!�
第16章
辦酒
辦酒這天,場面非常熱鬧。八大碗,五葷三素,受邀前來的朋友同學(xué),包括鄰居,吃的大快朵頤,滿嘴油光。
好久沒吃過如此豐盛的飯菜,徐斯的大學(xué)同學(xué)自持文化人,勉強能維持姿態(tài),不至于像小院左鄰右舍的大爺大媽似的,狼吞虎咽,生怕比同桌其他人少吃一塊肉。
靜姝一襲淡藍(lán)收腰長裙,純白刺繡珍珠云朵領(lǐng)邊設(shè)計,黑發(fā)微卷,佩戴同款色系發(fā)箍,整個楚楚動人,美麗清純。
靜姝挽著徐斯手臂,走去各桌,向來賓敬酒。
旋轉(zhuǎn)間,裙邊擺動,搖曳生姿。
酒過三巡,席面一掃而光,鄰居們自發(fā)幫忙清場搞衛(wèi)生。
徐斯忍著頭暈,送幾個同學(xué)出門。
靜姝見他剛剛喝了不少酒,擔(dān)心他被臺階絆倒,緊跟其后,陪他一同送賓客至小院門外。
徐斯室友本要離開,又退回兩步,搭上兄弟脖頸,將他壓低頭顱附耳輕語:“哥們兒羨慕你,有福氣啊�!本苿派项^,說的話顛三倒四,毫無邏輯。
徐斯撥開他放在自己胸膛的爪子,將其扶正,“謝謝你祝福,好了,回去吧�!�
然后拜托旁邊清醒的同學(xué),送醉鬼安全回校。
“放心,今天你新婚,這些不用你操心,照顧好弟妹就行�!�
講話的同學(xué)比徐斯大幾歲,談吐沉穩(wěn),一看做事就靠譜。
徐斯感激微笑,“麻煩你了�!�
“小事,弟妹,走了�!�
靜姝溫婉頷首,儀態(tài)落落大方。
婚禮結(jié)束,小院恢復(fù)安靜。張嬸的兒子們嬉笑著要鬧洞房,被張嬸一巴掌,嚇得逃回房間。
不敢造次。
夕陽西下,霞光奔涌而出,將遠(yuǎn)處連綿屋頂,深山巒峰鍍一層金黃。
屋內(nèi),徐斯大字仰躺,襯衫前襟敞開,露出大片結(jié)實肌膚,鼻腔吐納的酒氣濃郁。
特嗆人。
靜姝端著牡丹花樣式的搪瓷盆進(jìn)屋,溫?zé)衢_水浸濕毛巾,擰干,為他溫柔擦拭面頰,額頭,眼角,脖頸……
再往下,靜姝紅著臉,動作猶豫起來。
就在此時,睡著的男人忽然眉頭緊縮,嘴唇抿成直線,似乎很不舒服。
靜姝一咬牙,一閉眼,快速將他脫去襯衫長褲,換上干凈衣裳。
見他橫躺,又費勁搬動他身軀,蓋好被子。
“呼——”
一米八幾的大高個,睡沉后,體重加倍,靜姝累的癱坐在床畔緩緩喘息。
她靜靜欣賞徐斯的睡顏,比起她父親和大哥,徐斯的酒品堪稱男人中的稀有珍品。
不吵不鬧,不發(fā)癲。送客的時候明明已經(jīng)有上頭的趨勢,卻硬撐著精氣神,直到送走最后一個客人才卸力。
此刻,他乖乖睡在身邊,呼吸綿長輕淺,靜姝只覺歲月靜好。
慢慢地,靜姝眼皮耷拉,困意排山倒海般襲來,片刻后,徹底深睡過去。
晚七點,徐斯與靜姝一前一后醒來。
外面天色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徐斯按揉著額頭,聲音嘶�。骸拔宜藥讉小時�!�
靜姝剛醒,大腦宕機(jī)中,一時有些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