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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這個字,是魏清寧第一次逃出軍營遭受的刑罰。

    那天,楚蕭親手將發(fā)紅的烙鐵燙在了她的胸口。

    “若是再發(fā)現(xiàn)你逃跑,老子就將這個字印到你臉上!”

    想到這里,魏清寧的身體一不由得一顫。

    她將整個身體浸泡在水中,試圖用熱水沖刷自己一身的臟印。

    可這三年的臟,又豈是一下子就能洗干凈……

    一想到母親要她嫁給楚蕭,她就如驚弓之鳥般懼怕。

    “我不要嫁,死也不要……”

    魏清寧顫聲喃呢著,用力搓揉著自己的身子。

    洗浴后,她換上一身干凈衣裳,想去主院再去懇求父親母親。

    只要不讓她嫁給楚蕭,讓她做什么都愿意!

    魏清寧沒讓李嬤嬤跟著,一人前往。

    主院內。

    魏清寧站在院子里,不敢冒然進去。

    守門的老婆子進屋通報,將門打開。

    “不見!”謝父冰冷的聲音自屋內傳出。

    魏清寧跪在房門口,語氣哀戚。

    “父親母親,女兒只想在您和母親身邊盡孝,求二老收回婚約。”

    話落,一只瓷碗倏地扔了出來,砸在了魏清寧的腿邊。

    霎時間,碎片四濺,將她的手上劃出幾道血痕。

    屋內,再次傳來謝父威冽的聲音。

    “婚約已定,你求也沒用!若是死了我們便抬著你的尸體去楚家!”

    說完,門‘嘭’的一聲被從里關上。

    天上響起一道悶雷。

    不一會兒便淅淅瀝瀝下起了雨,砸在了魏清寧的身上。

    她跪著沒動,任由雨水將她的衣裳淋個透濕。

    謝沐珩從一旁的書房走出,淡漠看向魏清寧。

    “原以為三年時間足以讓你長點規(guī)矩,沒想到還是這般冥頑不靈�!�

    “嫁給楚蕭,已是你最好的選擇,莫再胡鬧�!�

    謝沐珩說完便側身離開,沒再多看她一眼。

    魏清寧原本麻木的心臟,驀然生出了一份酸澀的苦。

    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她恍惚想起以前的下雨天。

    謝沐珩都會陪著她,一起賞雨景。

    他會背著自己,將傘高高舉起,不讓自己淋一點雨。

    那個時候,哥哥對她真的很好。

    如今這樣,大抵皆是她活該。

    魏清寧蜷緊手心,支撐著站了起來,渾噩地走出主院。

    竹林小道上,她一深一淺地走著。

    路過的丫鬟下人見到她,絲毫沒有白日的尊敬。

    “也不知一個父母不詳?shù)囊胺N哪里那么好的命,能成為鎮(zhèn)國公府的千金�!�

    “是啊,都不是謝家的孩子,還舔著臉回來,一口一個爹娘……”

    那兩人口無遮掩的說著,輕蔑又嫌棄地避開魏清寧繞道而行。

    “生母被關地窖那么多年,也沒見她去瞧過,真是枉為人子�!�

    丫鬟的聲音漸小,可魏清寧卻僵在原地。

    她也曾問過謝母,她的生父生母是誰。

    可那次,向來和氣的謝夫人卻狠狠給了她一巴掌,并關了她三天禁閉。

    自那以后,魏清寧再也不敢多問。

    卻不曾想,今日丫鬟卻說她的生母一直被被關在謝府地窖!

    魏清寧無端心慌起來,像是一股麻繩擰住了她的心臟。

    纏繞得窒息悶痛。

    她趔趄地朝地窖方向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慌亂無比。

    西廂偏院。

    魏清寧鉆進無人看守的石門,一步步走下臺階。

    地窖里傳來鐵鏈碰撞的聲音。

    魏清寧心中慌亂,呼吸也漸漸變得急促。

    手中的火折子忽明忽滅。

    半掩的窖門內,隱約可聽見女人沙啞的喘息聲。

    她緊繃著身體,抬手將門推開。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蜷縮在地上的婦人。

    那人的手腳被長釘穿透,脖子被鐵索鎖著,像一條圈養(yǎng)的狗。

    聽到門開的聲音,那婦人抬眼看向魏清寧。

    一雙灰暗的眼,無神無光,似乎早已瞎掉。

    “是誰?”聲音沙啞如老嫗。

    魏清寧渾身發(fā)著抖,澀聲開口:“我叫魏清寧,是謝家的養(yǎng)女。”

    不知是哪個字眼戳到了那婦人,她突然哭了起來,聲嘶如裂帛。

    “你靠近點,讓阿娘摸一摸你……”

    魏清寧心頭一鈍,有遲疑也有掙扎。

    但還是忍不住朝她走了過去。

    “阿娘?”

    生平第一次,她喚出了這個稱謂。

    魏母灰暗的眸子已無眼淚流出,但整張臉都呈現(xiàn)痛苦之色。

    她顫抖著點了點頭,枯瘦骯臟的手一點點撫上魏清寧的面龐。

    魏母身上潮濕腐爛的氣味,鉆進了魏清寧的鼻腔。

    心臟處的鈍痛變成了尖銳的一柄刀不斷翻攪,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明明該怕的,可是她卻握住了婦人的手。

    “阿娘,我爹是誰?”

    魏母摩挲的動作一頓。

    她愣了一瞬,才空茫茫地開口:“碰過我的人太多了,我也不知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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