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是還沒走幾步,他眼前一黑,一頭栽了下去。夢里他又回到了四年前,鐘淑玲紅著臉怒斥著,“我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有這么惡心的想法?!”
接著他被人拽著頭發(fā)拖進了滿是冰碴的河里,被人按著頭扎進了糞缸里,被村里的老老少少毆打后,他們還朝他吐唾沫,“真惡心,什么大學生,還不如豬圈里的豬!”
迷迷糊糊中,他聽到了客廳里傳來了鐘淑玲和沈家樹的聲音。
“淑玲,你干嗎突然把他接回來?就讓他死在那里好了�!�
可以聽出,沈家樹的語氣里滿是不悅,跟之前熱情的他判若兩人。
“他父親對我家有恩,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管他,不過你放心,他現在已經被改造得非常成功了,絕對不會再生事端�!�
鐘淑玲姿態(tài)慵懶,半依半靠在沙發(fā)上,表情晦暗不明。
“可是如果讓他知道了當年我頂替他上大學的事情,我們都會完蛋的!”
沈家樹壓著聲音嘶吼著。
“那就永遠不要讓他知道,事情已經過去了四年,不會有人發(fā)現的。”
鐘淑玲抬起頭,淡淡道。
丁子耿呼吸一滯,目光透過玻璃落在鐘淑玲那張清冷的臉上,只覺得心痛難耐。
原來她把他送去鄉(xiāng)下,不僅是因為他對她動了不該有的心思,更是為了給沈家樹鋪路。
是她毀了他的前途,也毀了他的人生。
指甲嵌入掌心,鮮血汩汩而出。
可是此時的丁子耿卻感覺不到痛,甚至有些慶幸,慶幸他終于知道了所有的真相。
夜半,陽臺的門突然被拉開,一個倩麗的身影閃了進來,冷著臉,
“自己辣椒過敏不知道說?我天天這么忙,哪里記得那么多的事?快起來把藥吃了!”
丁子耿聽到男人的聲音,立馬起身快速地脫掉了身上的睡衣,然后翻過身跪趴在床上,“別打我,別打我,你們不是喜歡這個姿勢嗎?說這個姿勢像狗,我就是狗,我就是狗……”他不斷地重復著這句話,聲音里帶著絲絲顫栗。
他忘記他已經回到了滬城,不在鄉(xiāng)下了。
在鄉(xiāng)下的時候,只要有人來豬圈,他就要立馬脫掉衣服,擺出一個讓他們滿意的姿勢挨打,不然迎接他的將是更大的災難。
看著眼前的一幕,鐘淑玲驚呆了,一把拉開了陽臺的燈,“丁子耿,你瘋了嗎?!”
丁子耿被燈光閃到了眼,還未反應過來,一只玻璃杯就砸了過來,“你就被改造成了這樣?這就是你的改造成果?”
鐘淑玲的眼神里全是震驚,整個人因氣憤不停地顫抖著,“丁子耿,沒想到你還存著那些骯臟心思!我告訴你,我不會喜歡你,永遠都不會!我跟家樹快要結婚了,你最好安分一點,不然我不介意再把你送回鄉(xiāng)下�!�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沖出了陽臺。
丁子耿跪在床上,緊緊咬著嘴唇,滿口血腥味。
他的眼神里空洞無物,瞬間癱倒在床。
很快,隔壁的房間里傳來喘息聲。
丁子耿知道這是鐘淑玲故意做給他看的,只為讓他放棄那些不該有的幻想。可她不知道的是,現在的他已經對這些毫不在意了。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如織月色,心底一片凄涼。
那地獄般的四年,如烙鐵一般,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身上。
也把他對鐘淑玲的喜歡烙得面目全非。
送他下鄉(xiāng)的時候,鐘淑玲對他說,“好好改造,忘掉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四年中,他受盡折磨,終于不敢再有非分之想。
他緊緊地抱著雙膝,聽著隔壁的歡愛聲,痛苦至極,只因在過去的四年里,為了迎合村里的那些人,挨打時他總會發(fā)出這樣的聲音。
如果不肯,那些人就罵他,打他,甚至拿鐵鍬拍他,直到他叫出來為止。
丁子耿的眼淚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嘴里念念有詞,“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趁著鐘淑玲和沈家樹出了門。
丁子耿終于有了給外祖父打電話的機會。
電話那頭,外祖父蒼老且激動的聲音傳來,“子耿是你嗎?你終于給外公來電話了�!�
丁子耿鼻頭一酸,聲音顫抖了起來,“外公是我,我現在在滬城,您能來接我走嗎?”
外公心頭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怎么了,子耿?是不是鐘淑玲那女人欺負你了?過去的四年里,我想方設法地找你,她總以各種理由推脫,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丁子耿沒有多說,外公也沒有再問,只是告訴他,現在他有事在身,十天之后會來接他。
剛掛斷電話,鐘淑玲和沈家樹就回來了。
他剛想轉身,卻被鐘淑玲叫住,“站住,剛剛在給誰打電話?”
丁子耿一怔,小聲回道,“沒有,電話新奇,拿起來看看。”
說完,他就準備回房間。
他已經下定決心,接下來的十天他要小心謹慎地度過,絕對不能出事。
鐘淑玲卻不依不饒,朝他吼道,“不要一會兒來就找你的那些狐朋狗友,改造思想要時刻謹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