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她那時候才上小學,大概是年紀小,不懂事,也不知道害怕,半夜三更,天又黑又冷,她還淡定的起床穿鞋,去隔壁房間喊江爺爺、江柏,江松跑到他發(fā)小家去睡了。
那時候剛好是年底,江爸江媽掙了一年的錢回來,也不夠還債的,為了躲避那些追債的人,兩人晚上是睡在了江爺爺所在的山上小屋。
江外婆可能也意識到自己時日無多,那幾年江媽每年都在外面打工,江外婆好幾年都見不到長女,想念的很,正好江媽年底回來,就接她過來住了一段時日,老人就在江家去世了。
晚上,她和江柏又連夜冒著風雪,去山上喊江爸江媽,江爺爺還要去找村里老人安排別的事。
是以,江爸是半點不想要這張老舊的木床的。
也就江檸膽子大,不害怕,過去是沒辦法,家里窮,江檸只能繼續(xù)睡那張老木床,現在家里寬裕了,江爸肯定不會再把那張老木床帶到新房來的,江爸打算明天祭祖的時候,就把這張老木床拿到他奶奶墳頭燒給老人。
除了床之外,還有桌椅板凳這些,全都要換新的,還有兩個兒子房間的大衣櫥。
他想到自己在深市的房東家,看到的頂天立地式的大衣柜,準備兩個兒子的房間,不買柜子了,就做那種大衣柜。
他暢想著兒女們回來看到這大屋子,大房間的激動的心情,自己也跟著激動起來,干勁十足。
江柏、江爺爺他們是年二十九那天回去的。
哪怕江爺爺歸心似箭,可在江爺爺心里,依然是江檸的學習和工作最重要,老家沒有電腦,也沒有網絡,江檸每天都在電腦上敲敲敲,哪怕江爺爺很多事情都不懂,也知道,孫女買了這么多套房子,賺的錢,全都是靠打電腦得來的。
江爺爺想回老家,只是想年三十的上午去山上祭祖,順便見見他的那些老伙計們,只要年三十之前能夠回到老家,哪怕他在滬市的別墅里待的著急,他也能待的下去。
只是他早早就收拾好了行李,頻頻望著落地窗外,頻頻看著回家的方向。
他們一大早就收拾了東西從滬市出發(fā)趕到吳城,又從吳城到水埠鎮(zhèn),再坐車到炭山,從炭山走回江家村。
因為下了厚厚的雪,雪地都已經被來來往往的行人給踏平的十分堅實,只要不滑倒,這樣的雪路,實際上比爛泥路好走多了。
饒是如此,他們走到家的時候,也已經下午了。
江檸和江柏都背著個大大的書包,或許是演了電影,又拍了廣告的緣故,如今的江柏比之去年,越發(fā)的光彩奪目,與這個陳舊的小山村格格不入,像是城市里的孩子,來到了山村。
村口許許多多坐在高臺上曬太陽的人,都遠遠看到了江柏,都認不出來,說:“這是哪家的小伙子,長得這么俊哦!”
又看到被江檸江柏一左一右扶著走在中間的江爺爺,老遠的就拍著手喊:“哎喲喂,大個子家的老爹爹,咋還越過越好了呢,看著人都年輕了!他旁邊兩個肯定是他小孫子小孫女啊,乖乖龍地咚,這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啊,這要是走在路上,不說是大個子家的兒子閨女,我都不敢認了!”
江檸目前的凈身高,都已經長到一米六八了,江檸前世最高的時候,就是一米六八,可現在她實際的周歲,才十六歲多,如果能長到十八歲的話,估計能突破一米七。
江檸可太開心了!
江檸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腸胃消化不好,她和江柏兩個人食量都不低,營養(yǎng)搭配也均衡,可營養(yǎng)全都長到身高上了,身高肉眼可見的往上躥,就是不長肉。
他們村的高臺,因為防洪水的緣故,是一個連著一個,全部都連在一起的,房子也都建在一起,只高矮新舊不同罷了。
目前像江爸家這樣,直接沒用防水高臺,而是直接建了一層房子作為防水臺的,只此一家。
江爸江媽回來的事,下面三房聚居的人都知道了,畢竟江爸江媽一大早起來,就從老房子往新房子搬家具,那些家具可不好搬,不少路上遇到的鄰居都去幫忙了,此時見到江柏江檸攙扶著江爺爺走回來,一個個都站在高臺上,朝下面喊:“大個子!愛蓮!你家的老頭子和兩個大學生回來嘍~!”
一聲喊著,周圍附近的鄰居全部都聽到了,早已經放寒假在家的江鋼琴也聽到了,爬到自己樓房的露臺上,使勁地朝江檸揮手:“檸檸!”
村里人都知道,如今大個子家小兒子小女兒都出息了,兩個大學生,還有個是京大的,別說同房的族人了,就是大房二房的人,也都紛紛從家里走出來,站在自家高臺的邊沿,親切的和江檸江柏打招呼,待見到江柏、江檸那出眾到像是從電影里面走出來的面容時,一個個更是驚嘆不已,有些人若不是江檸主動笑著和她們打招呼,主動朝他們一個一個的喊著‘嬸子、嫂子,大爹爹,三叔、二伯’,他們都不敢主動上前跟江檸江柏搭話,就感覺像是兩個世界的人。
她主動喊他們了,他們才和藹地朝江檸諾諾點頭:“是檸檸回來啦?”
“都長這么高了。”
“出門都不認識了,哪里敢認啊。”
一時間,村里討論的,全部都是大個子家的江柏和江檸。
他們哪里想得到,當年江家最不起眼的兩個小的,如今長得都和電視里的明星一樣了。
第163章
163
他們對江檸他們喊道:“大爹爹,
你家換房子唻,看到下面那棟大別墅一樣的房子沒?就是那棟,你大兒子給你小兒子修建的大樓房!”
江家的房子在村子的最下面的農田里,
外面圍了個院子,
雖然在地勢低矮的地方,房子卻絲毫不比他們這些在地勢高又有高臺地方建的房子矮上半分,
反而因它與村子所有樓房都不一樣的,小紅瓷磚貼出來的墻面,顯得格外精致。
今天幫江爸江媽搬家具時,他們就跟著參觀過了,乖乖龍地咚,
別人家是地都是水泥地,大個子家的地,
從樓上到樓下,從地面到墻面,
全都貼了大大的白瓷磚,亮堂的咧~
雖說他們覺得建這么大房子沒用,可不妨礙他們羨慕啊。
中午的時候,隔壁的隔壁村的老木匠家,已經將三個嶄新的大木床用拖拉機給拉過來了,
一同拉過來的,
還有一張四方桌子,
四條長凳,
兩把竹椅。
老木匠家在山里,
最少不了的就是木頭,
不光是他做木匠活,兩個兒子也是木匠,
他閨女嫁在了鄉(xiāng)里,在鄉(xiāng)里開了個家具鋪子,但他們山里的房子,也常年放著許多成品家具,十里八鄉(xiāng)的年輕人建新房,娶新人,需要的家具都來他這里買,比鄉(xiāng)里買便宜,都是鄉(xiāng)里鄉(xiāng)親,要的都是實價。
他們這因為臨河,水汽重,空氣潮濕,都是高架床,床頭的靠背被打磨的光潔滑溜,涂了防水的清漆,三個房間擺上新木床,這兩天陽光好,難得沒下雨,江媽又將老家的被子都曝出來曬。
被子都是老棉被了,江爸抱出來時,還說:“這都是舊被子了,今年先糊弄一年,明年叫嫂子幫我們留意,收些棉花,全打新被子被褥�!�
日子過的好了,手里有錢了,江媽便沒有以前那么摳搜,也同意了江爸說的,做新棉被的說法。
他們這次在深市的批發(fā)市場,批發(fā)了五床新被單,還有好幾件衣服回來,家里幾個兒女都長大了,過兩年就能說親了,再像過去那樣穿的破舊,容易讓人看輕。
尤其是女孩子,穿的太差,人家給的彩禮都要少些。
而且女兒如今考上了京城大學,以后出來就是吃國家飯的人了,哪怕江媽嘴硬,可在實際行動上,也是軟了的,這次去批發(fā)市場,給女兒買了一件新棉襖,一件新毛衣,江柏也是,江柏比江檸還多了一雙新鞋子。
如今家里有了讓人羨慕的大房子,村里人見到他們都夸他們夫妻能干,當年那么難,都熬過去了,還把家里房子建的這么氣派,誰見了不說他們夫妻厲害能干?
早年就是運氣不好,現在家里出了兩個大學生,更是出息人,江媽被他們夸著捧著,臉上笑容都多起來了,也愿意和村里人、親戚們走動了。
江媽在回老家的前幾天,還在深市,把她烏黑濃密的頭發(fā)給燙卷了,身上穿著咖色大衣,穿著粗跟皮鞋,仿佛又回到年輕時候,一家有女百家求的時候。
不過她很珍惜她的這些新衣服、皮鞋,除了出門的時候穿,其它時候都折疊的整整齊齊的放在柜子里,皮鞋也用鞋刷和鞋油擦的锃光瓦亮,在家干活時,外面還是穿著破舊的罩衣,系著圍裙。
聽到村里人熱鬧的喊聲,江媽手在圍裙上擦了擦,走出來,見到小兒子和小閨女,恍惚了一下,別說村里人不敢認了,就是她,要不是看到被他們攙扶在中間的江爺爺,又哪里敢認?
她笑容滿面的從走廊上走下臺階,去接江柏、江檸身上的包,連聲說:“快進來快進來,這大冷的天,趕緊進來烤烤火。”
江檸沒讓江媽拎包,江柏也沒用,倒不是防著江媽,而是他都這么大了,江媽前些年操勞,他都看在眼里,又怎么會不心疼江媽,笑著對江媽的卷發(fā)說:“媽,你還變時髦了�!�
江媽笑著撫了撫自己的卷發(fā),心情越發(fā)好,領著三人進了屋。
后面跟著一堆人來到江家,參觀江家的大屋子,一邊參觀一邊嘖嘖贊嘆,夸江媽兩口子能干,生的孩子都出息。
現在江家房子可大變樣了,昨天晚上還空蕩蕩的,上午老木匠家里送來嶄新的桌椅板凳都擺上了,現在來了客人也都有的坐。
江媽熱切的領著三人進來,先把他們領進江爺爺的屋子,說:“這是你爺爺房間,樓上還有你們的房間,我?guī)銈兩先�。�?br />
他們進了江爺爺房間,才想起來,忘了給江爺爺房間也買床了,江媽說:“我們昨天晚上才剛回來,家里亂糟糟的,還在收拾,柏子晚上你和你爺爺擠一下。”
說是擠一下,實際上一點都不擠,三個兒女的床,除了江檸的床定的是一米五的,江柏和江松考慮到以后兩個人結婚、生孩子,兩個人的床都是一米八的大床。
正好房間大,放下一米八的大床后,房間的空余還是很大,兩面都是推拉款的大玻璃窗,采光極好。
江柏和江爺爺也沒想到,老家的房子這么好,江爺爺的房間哪怕還空蕩蕩的,沒有床,他臉上也露出自豪的神色。
房子,就是農村人的底氣。
看到小兒子家也有了這么氣派的大房子,江爺爺心里也十分高興。
他又跟著江媽來到江檸的房間。
江檸的房間如今只有一張床,因為在最右邊,開了兩扇大玻璃窗,打開門就是可以曬東西的走廊,光照也極好。
看到江檸的房間,和房間里嶄新的大床,江爺爺背著手,臉上的笑意再滿意不過了。
其他來看熱鬧的人,看到江檸的房間后,也都紛紛夸道:“大個子不愧是我們村最疼閨女的人,不光供兒女都上大學,就是給女兒的房間也這么好!”
他們這話是夸的真心實意。
村里雖不少人人家都建了樓房,可留給女兒的房間,一般都是家里采光最差、位置也最差的,因為女兒遲早都要嫁出去,家里最好的房間,都是他們自己一間,幾個兒子一人一間,哪里還有女兒的房間呢?
就是江鋼琴家,江鋼琴也是跟著她爸媽睡一個房間,現在她大了,就在后面拉個簾子隔起來。
江鋼琴家是村里最早幾個建了樓房的人家之一,只是那個年代的樓房,普遍都沒有現在的大,一樓加上堂屋三間,樓上兩間。
江鋼琴小時候還住的開,只是她年齡也就比她侄子侄女大兩三歲,她長大了,她的侄子侄女們也長大了,樓上的兩間房,就給了侄子侄女,她從小跟她爸媽在一起住習慣了,便一直這么住著了,她和她父母關系親近,也沒覺得和她父母住一個房間有什么,反而從小到大,她母親有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喜歡鎖在房間里,悄悄只給她一個人吃。
江檸這房間,在江家村所有的姑娘當中,絕對是頭一份了。
大家都紛紛感嘆,大個子家對江檸是真心疼,也紛紛對江檸說:“你爸媽這么疼你,你將來可要好好孝順你爸媽呀!”
“你看村里有哪家對姑娘,有你爸媽對你這么好的!”
“大個子對閨女,是真的沒話說�!�
江媽也十分得意,對江檸說:“這是你爸一大早就去給你定的新床,和你兩個哥哥一樣,要我說呀,老房子的舊床睡睡就得了,新的舊的,還不都是睡?過幾天開學就出去了,一年也睡不到幾回,可你爸就是犟,非要給你們三兄妹打一樣的新床�!彼诖舶迳习戳税�,對江檸說:“你看,全是你爸親自到老木匠家給你挑的�!�
眾人聽了江媽的話,又都夸起江爸對江檸的好來。
江檸看著江媽不自覺的就和江爸一個唱起了紅臉,一個唱起了白臉,就靜靜的笑著看他們說話,也不作聲。
江媽又帶他們在樓上參觀了一下,主要展現江家的大,全部都是瓷磚的豪奢!
樓上中間的衛(wèi)生間,里面還什么都沒有,目前也不能用,上廁所的,還要跑到后面大隊部的公共旱廁里面上。
江爸說要買個太陽能熱水器回來,以后洗澡就只需要太陽能就行了,還省點。
一直到熱鬧散盡,江媽送走了這些看熱鬧的人,才在樓梯那里喊江檸:“檸檸,你下來一下!”
江檸還坐在樓上,望著不遠處被白雪包裹著的銀裝素裹的群山,感受著冬日里難得的陽光。
江媽喊了好幾聲都喊不動,還是江柏放下手中的包,快速下樓,問江媽什么事,江媽拿著掃帚和用破衣服自制的拖把給江柏:“剛剛被人踩的都是腳印,你去把樓上樓下打掃一遍,再用拖把拖一遍�!庇指呗暫埃骸皺帣帲帣�!”
江柏接過江媽手中的掃帚和拖把,麻利的上樓:“我去吧�!�
江媽說:“喊你妹妹一起,你妹妹要是不打掃,叫她下來幫我搓丸子�!�
江柏拎著掃把,三步化作兩步就上了樓,將樓上樓下里里外外,快速打掃了個遍,又用拖把仔仔細細的將房屋都拖干凈。
江檸就那么淡漠的看著,就像這個家不是她的家,她不是這個家里的一份子一般。
第164章
164
其實江媽很辛苦,
這么冷的天,她坐在火桶里搓丸子,手不冷嗎?
冷的呀,
手指頭都凍的通紅。
江檸小時候還沒有火桶呢,
小小的人,比桌子都高不了多少,
凍的指尖都像是沒知覺了一樣,冬季大人衣服太重,她洗不動,衣服下了水,拎都拎不上來,
江大伯娘看到,就會幫她洗。
她像個局外人一樣,
靜默地看著打掃房間的江柏,她知道,
江柏是打從心底認可這個家的,在他心里,他就是這個家的一員,有責任去建設好它。
父母于他來說,只是偏心大哥,
卻并沒有將他驅逐隔離于這個家之外,
這個家,
始終是接納他的。
可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
她都不是這個家的一份子,
她始終被排斥于這個家之外,
他們打從心底就認為,她是別人家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蝴蝶效應,
江爸今生比前世在這個時候,賺的錢多的多,建房時間也更早,房子建的也比前世更高更大,就連地點都變了。
前世沒有江荷花的事,江家的宅基地,就在江家老宅下面一點的位置,有現成的防水高臺,今后如果給江柏建房,也可以建在原房屋地址上,或是以前太奶奶老年住的土屋,后來做了豬圈的位置,這樣兄弟兩個住的近,哪怕原本豬圈的位置推了,重新建個平房,江爸江媽老了住,兄弟倆和江爸江媽在一塊兒,也方便照應。
她打量著這個與前世已經不同的房子,她的心底就像空了一個大洞一般,這雪白的墻壁,雪白的地板磚,在她眼里,就如同一個可笑的雪洞,現實中的房子越是白,她心中的雪洞就越是大,越是荒蕪,就像有一只大手,拼命的把她往那無邊無垠又寒冰刺骨的雪洞中拽,她在洞口拼了命的掙扎。
這讓她有些恐慌,她想出去拉著江爺爺離開這里,她想立刻離開這里。
江爺爺已經參觀完了新房子,背著雙手,踩著雪地的路面,往高臺上去了。
村口高臺上,少了兩個熟悉的老人,聽高臺上圍著收音機聽評書的老人們說,這兩個老人,一個下半年去世,一個上個月去世,都已經走了。
江爺爺仿佛也習慣了。
從他進入四十歲后,生命中那些熟悉的人,就開始一個又一個的離開,他也習慣了送別一個又一個的老活計老朋友們,江爺爺也早已有了總有一天會輪到自己的心理預期。
他只是想要每年回來看看這些還在的老伙計們,可能只是一年沒見的功夫,就又有幾個熟悉的老伙計們,就再也見不到了。
江爺爺就會沉默了一會兒,唏噓地感嘆一會兒,問一聲:“他身體看著挺健朗,怎么還先走了呢�!�
不多一會兒,高臺上的老頭兒們,就又一個個開始高興的吹起了牛來,牛皮吹的最響亮的,當然就是擁有兩個大學生孫子孫女,還有一個考上京城大學的江爺爺啦!
去年過年都沒回家,可把他憋壞了呢!
*
江媽還在樓下喊著:“檸檸!檸檸!回來了不知道幫著做點事?以為自己是大小姐�。磕愀缍紩缘媚脪咧惆鸭依锏教帓咭粧�,你就坐在樓上繡花,叫了半天都不動一下�!�
江檸緩緩走下樓梯,在樓梯口,看到正奮力打掃的江柏。
江柏并不知道,他現在奮力打掃的家,實際上也并不是他的家。
這個房子是江松的,是江爸江媽留給江松的,他們心心念念的大兒子,一心盼著他老了會回來的大兒子。
等他們都結婚后,不論是她,還是江柏,都沒有了住在這里的資格。
江松也承諾了,等他以后老了,就回老家的村子養(yǎng)老。
江檸甚至覺得,江松說這句話時,是真誠的,也真的是那么想的。
他說過很多真誠的話,卻總是在辜負人,辜負一個個信任他,愛過他的人,親情、友情、愛情,一個一個的辜負。
最后被他傷的,一個個的都離他遠去。
江檸下來的時候,看到江媽正在切肉片,在肉片的兩面撒上淀粉,用白色紗布蓋上,用棒槌敲打,融合了紅薯淀粉的瘦肉,被捶打的薄如蟬翼,在冬季吃鍋子時,放入滾燙的鍋子里涮一涮,非常鮮嫩。
見到江檸下來,她用下巴指著旁邊已經剁好的肉沫和蓮藕碎,埋怨道:“你過年也十八了,也是大姑娘了,怎么眼里一點活都沒有,你哥哥都曉得掃地,你倒好,坐在秀樓上不下來了,真把自己當成客人了。”
她嘴里嘮嘮叨叨著:“我和你爸回來的晚,昨晚上才剛到家,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事情多的要死,還好上午你小姨叫阿浩送來米面和年糕,這肉也是你小姨送來的,不然我們過年的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