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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五萬塊相較江國泰三個大沙廠的收入,不過九牛一毛,但也要看看江國泰今年花費(fèi)出去多少錢。

    光是從鄰市修到五公山的水泥路,就花掉了兩百萬,還有五公山兩座最矮的山頭,全部請專家和茶農(nóng),種上了茶葉,石澗鄉(xiāng)山澗上面的山頭上修建度假山莊,江家村堤壩上修建碼頭,河邊島修建集休閑、娛樂為一體的休假島嶼。

    這都沒算他在鄰市和烏江市上上下下打點的錢。

    江國泰看上去掙了很多錢,可他撒出去的錢更多。

    而五萬塊錢,也是他結(jié)合了現(xiàn)在人平均收入水平與江爸現(xiàn)在一年的收入,所綜合而定的一個分成收益。

    未來等他把家鄉(xiāng)的一切都建設(shè)好了,五公山和家鄉(xiāng)的旅游項目,茶山也開始掙錢了,那時候當(dāng)然也會給江爸分的更多,現(xiàn)在就給江爸分那么多,這錢用到哪兒去都不知道。

    江爸也不愧是從小和江國泰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好兄弟,江國泰給他錢,他第一反應(yīng)不是江國泰的沙廠掙了多少錢,只給他這么點分成,而是推回去說:“今年你也不知道往外花了多少錢,現(xiàn)在資金都緊張死了,還給我錢?等你以后有錢了再說,你先把該打點的都打點好,我這里不著急!”

    江國泰一把將一摞錢塞到江爸懷里:“給你你就拿著,不差你這點錢!”

    江爸見江國泰一臉認(rèn)真強(qiáng)勢,知道他是真的不缺,就笑呵呵的接了。

    他們夫妻倆這一年在深市掙得十多萬,加上江國泰給他分的,和老家茶地、房子開旅社賺的錢,光是這一年,他們的收入就將近二十萬。

    之前江媽對于江爸一聲不吭,就將他們前年辛苦一年掙的錢就全部拿去給了江國泰,江媽當(dāng)時只覺得天都塌了,氣的頭暈?zāi)垦�,躺在床上好幾天,都起不來床,什么事都做不了,像是整個精氣神都被抽走了。

    她辛辛苦苦起早貪黑的賣盒飯,一份盒飯只掙幾毛錢,就這樣一點一點的攢,才攢了一年的錢,就那么被江爸一股腦兒的,連個借條都沒收的,被他全部拿去給江國泰了。

    她當(dāng)時只覺得腦仁兒突突地疼。

    裝盒飯炒菜的不銹鋼盆,都摔凹了好幾個。

    她知道自己沒讀過書,見識少,可她不想著發(fā)大財,她就想掙踏踏實實的錢,那會讓她有安全感。

    她知道江爸有抱負(fù),總是想著掙大錢,可她怕了,她是真的怕了。

    即使現(xiàn)在江爸一臉得意又炫耀的將六萬塊的現(xiàn)金和一張十幾萬的存折都拿到她面前,和她說:“去年你都急死了,我就跟你說投國泰的沙廠不會虧吧?你自己就在深市,光是深市現(xiàn)在一年需要的河沙數(shù)量,那就是個天文數(shù)字,那幾個沙廠,完完全全就是金礦!要不是我和國泰關(guān)系好,這十萬塊錢他都不會收!你還擔(dān)心他貪了你這十萬塊錢,你也不看看他給家鄉(xiāng)修的這條水泥路,都花了幾百萬了!”

    江媽就冷著臉接過錢說:“我不想發(fā)大財!”

    江爸其實知道江媽的害怕,所以也笑著安撫她說:“你也別看今年只有五萬,哪怕將來一直都是五萬,這五萬塊錢都是我們白賺的,還有這茶山,這茶葉是每年都會長的,光是這兩畝茶地,將來我們養(yǎng)老都不用伸手跟兒子們要錢了�!�

    這一句話,才是真正抹平江媽滿身利刺的關(guān)鍵。

    這么些年的不安與漂泊,仿佛都因為這兩畝茶地的收入,將她始終漂浮在空中沒有著落的心,給落到了實處,可她還是不敢信,冷著臉說:“以后的事情誰說的好?我就自己踏踏實實掙自己的錢,不想那些花的!”

    她也聽說了江國泰那三個大沙場有多么賺錢,她知道這三個沙場是江檸給他提的,去年江爸就想承包,被她阻止了。

    因為她不懂,她不懂就不想冒險。

    可村里翻天覆地的變化她是看到的。

    她是真的想不到,一直都認(rèn)為是賠錢貨,只曉得花錢不會掙錢,讀書是給別人家讀的女兒,居然真的和江國泰一起,不過短短兩年時間,就將江家村發(fā)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就在今晚,她還為全村的女娃和嫁出去過的不好或離了婚的女人,都爭取到了只屬于她們自己的宅基地,從此她們再也不是什么別人眼中的賠錢貨、別人家的人。

    她們有了自己的家。

    第244章

    244

    這一晚,

    注定是個無眠的夜晚,江家村許許多多得到消息的女孩子們,抽完自己的茶地簽后,

    就懵懵懂懂的和自己的同族姐妹們?nèi)チ倪@事了,

    自己不懂沒關(guān)系,總有腦子靈醒聰明反應(yīng)快的姑娘,

    和她們說這對她們意味著什么。

    其實沒有嫁人的小姑娘們,對于女孩子長大后就沒有家了這件事感受不深的,但是所有已經(jīng)嫁人的婦人們,都明白,女孩子有宅基地,

    對她們而言將意味著什么。

    況且,江檸、江國定、江國泰他們,

    將她們最為在意的安全問題和流言蜚語問題,都解決了。

    江檸自己是大學(xué)生不說,

    她五個哥哥,她大伯娘又很疼她,她為家鄉(xiāng)建設(shè)作出如此重大的貢獻(xiàn),九八年洪水又回鄉(xiāng)賑災(zāi),救濟(jì)家鄉(xiāng)災(zāi)民,

    只要她在荒山一日,

    誰要是敢動她一根寒毛,

    十里八鄉(xiāng)他就沒了生存之地,

    會有無數(shù)人想要搞死他。

    還有江國泰和江國定的女兒。

    隨著姚壩鎮(zhèn)去年和水埠鎮(zhèn)搶人,

    整個鎮(zhèn)的旅游經(jīng)濟(jì)發(fā)展起來,

    帶動著整個周邊商業(yè)經(jīng)濟(jì)產(chǎn)業(yè)鏈也發(fā)展起來,用不到三年,

    江國定必然還要往上升一升的,他的女兒也在荒山建房定居,誰敢去荒山撒野?

    前兩者都還好,你真犯了事想要搞你,可能會通過法律手段,最多就是十幾二十幾年牢,要是遇到九六九七年那樣的嚴(yán)打,就是一�;ㄉ住�

    可是江國泰。

    別看江國泰在江家村對江檸和他未來的兒媳婦王曦悅看著挺和善,實際上在這個年代,能夠搶到高速公路建設(shè)工程,可不單單只是對上面打點關(guān)系,跟下面,更是真刀真槍打出來的。

    前兩年嚴(yán)打,江國泰在江檸的提醒下,越發(fā)的看著和藹可親,哪怕是跟死對頭,都是笑容滿面和顏悅色笑瞇瞇的模樣,可真正的狠角色才是他,敢在他的地盤上鬧事試試看?

    他的女兒在荒山建房定居,敢去荒山打主意的,要命不至于,腿是真的不用要了。

    而且,有這三個人在,敢用流言蜚語來絞殺那些在荒山聚居的江家村姑娘們,不用江檸出頭,江國泰和江國定首先就摁死他們。

    這次分茶地,四房的人全都簽了合同,大房的人只有和電工一家親近的,以及與三房混居在一起的,圍繞江書俊父親幾兄弟的人家,也簽了合同,其余靠近小江家村方向,聚居在村子最外圍的那一圈,都想要姊妹們的茶地和宅基地,都沒有簽。

    圍觀完了江家村分茶地和給村里女娃分自留地這事的小江家村的人,也都披著風(fēng)雪回去了。

    夜里雪越下越大,到了次日清晨,地面上覆著一層厚厚的白雪,但整個臨河大隊,乃至隔壁的大隊,都沒有因為這一場大雪而沉寂,反而熱鬧非凡,不論是因為今天的祭祖鞭炮聲不斷,還是昨晚聽說了江家村要給女孩子分宅基地的消息,這都是一件足夠震驚十里八鄉(xiāng)所有人的大事件。

    只是很多人這個消息還不清晰,只模糊的聽說了些,電話里又說不清楚。

    許許多多在這一天回到村里祭祖的人,都聚集在了山上,山上各地鞭炮聲不斷。

    又因為這場大雪,埋火堆更容易,江叔爺爺江叔奶奶也不用太過在意森林大火的問題了,心情也放松一些,聽著兒子講昨晚的會議。

    小江家村的人和大江家村的人,祭祀的是同一個祖先,所以哪怕分宗,分成了兩個獨(dú)立的村子,后面的墳塋也都埋在小江家村的山上,可小江家村的人每年祭祀完他們的山頭,還要到大江家村來祭祀他們共同的祖先,很多祖先的墳?zāi)闺S著時間變遷已經(jīng)不可考,他們就在山頭的位置,擺上紙錢、魚肉、酒水,圈出一塊地來,嘴里大聲喊著:“我們家的老祖宗來收錢了!”

    連喊三聲。

    山頭上全是各村的人。

    往年許家村的人是不往江家村這邊過來的,可今天祭祀完了他們的祖先,很多人都往江家村的山頭上走,還沒完全走近,就大聲喊著:“聽說你們江家村昨晚上挺熱鬧啊?說是給女孩子分宅基地,是不是有這回事�。俊�

    許家村作為這十里八鄉(xiāng),和江家村齊名的大村子,村子面積實際上比江家村還大一些,江家村是人不夠住后,就分宗了,許家村卻沒有。

    小江家村的人也在跟大江家村的人進(jìn)一步打聽。

    因為目前已經(jīng)確定分了自留地的姑娘們,其實就只有江國平的女兒江檸,江國泰的女兒江淼,江國定的女兒江妍妍,江書俊的堂妹江鋼琴,江國旗的女兒江瑋瑋和妹妹江國歌,這么幾個人而已。

    所以哪怕這事定下來了,實際上真正去落實的,也就以上這些人。

    其他人,能夠下定決心留在村里生活招女婿上門的人,極少,因為這并不符合她們從小到大受到的家庭觀和愛情觀的教育。

    女孩子怎么能不嫁人呢?

    女孩子肯定要嫁人的��!

    許許多多的人都還處在觀望狀態(tài),只知道她們心里有底了,即使將來嫁人過不下去,或者不想嫁人,她們是有退路的,這讓她們底氣足了一些,在見到小江家村的人和許家村的人時,都抬頭挺胸的,像只驕傲的大公雞,格外的神氣些。

    國泰阿叔不是說了嗎?她們成年后,茶地的收入可以給她們建房子,哪怕只是一個小房子呢?

    因為家里居住條件有限,而至今沒有自己房間,和姐姐妹妹一起擠一張床,將來也不可能有自己房間的女孩子們,對有個自己房子這事很興奮。

    “到底是不是情況啊?咋你們村還給女娃們分宅基地呢?女娃不是要嫁出去的嗎?就剩這點地,男娃都不夠分,你們咋還同意給女娃分地?”

    大江家村的人很多人自己也搞不明白呢,不過他們對外都是很團(tuán)結(jié)的,尤其和相鄰的許家村之間,若不是他們這里靠河,不需要為爭水打起來,不然估計也和電視上演的一樣,要為爭什么,天天干仗。

    江松小時候不就是帶著江家村的小伙伴天天和許家村的小男孩們干仗嗎?

    大江家村的人雖不明白江國泰和江國定一定要給女娃分宅基地,可只要一想,江國定家只有一個獨(dú)生女,就明白了,笑呵呵地說:“咱們這不是響應(yīng)國家政策嘛,現(xiàn)在都啥年代了?二十一世紀(jì)了!男女平等你明白不?村口大隊部的墻壁上的宣傳語還寫著呢!‘生男生女都一樣,女兒也是傳后人’!”

    說話的是老大隊書記的大兒子,說出的話都跟他爸一樣,很有覺悟的樣子,實際上他前面生的兩個都是女兒,一直追生到第三個寶貝兒子,在家里寶貝的和什么一樣,長女被洗腦成他人眼中的扶弟魔,二女兒夾在中間是個小可憐。

    但他的二女兒和江檸一樣,小時候看著普普通通,被姐姐弟弟欺負(fù)的畏畏縮縮,沒想到越長大越好看,盡挑她父母的優(yōu)點長,如今也不過才十六七歲,已經(jīng)出落的亭亭玉立水靈靈的模樣。

    可惜,她姐姐還讀上了高中,她小學(xué)畢業(yè)就跟人進(jìn)廠里打工了,也就過年會回來。

    但不知道他家情況的,又會覺得他家里十分的重視女兒,因為他的長女名叫江金珠,二女兒叫江銀珠,小兒子叫江玉琪。

    兩個女孩都是掌上明珠的感覺,現(xiàn)在也只有小兒子還在上學(xué)了,兩個大些的女兒都在外面打工。

    許家村的人也只得他是老書記的長子,對他還是挺客氣的,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煙出來,遞給他,笑著打聽說:“我曉得你們江家村的人思想都先進(jìn),這不是突然聽到這消息有些意外嗎?咱們都是一個大隊的人,今年你們江家村的熱鬧我們也看到了,你看我們兩家的山頭,都是連著的……”

    他目含羨慕的望著江家村原本和他們一樣的山頭,如今已經(jīng)成為了栽種的整整齊齊的茶山,又看著老書記的大兒子說:“我們兩個村子,多少年的關(guān)系了,又是一個大隊,你們村現(xiàn)在那路修的好哇,十里八鄉(xiāng)誰不夸?這是你兒子吧?個子都這么高了,長得這么俊這么體面,一看就是個引許多小姑娘喜歡的俊小伙,唉,你們夫妻倆長得好,兒女們也生的一個賽一個的好。”

    這話還真不假,江愛黨的父親是曾經(jīng)的老書記,那個年代的老書記權(quán)利大著呢,他母親年輕時生的明媚大氣,他和他兩個妹妹也都生的好,年輕時也都是出了名的俊俏人,大妹妹就嫁在許家村,現(xiàn)在的大隊書記就是他大妹夫,小妹妹嫁在了鎮(zhèn)上,日子過的也十分和美。

    只下面兩個弟弟,二弟還好,長的斯斯文文,一身的書生氣,就是高中畢業(yè)沒考上大學(xué),又心高氣傲看不上農(nóng)村沒讀過兩本書的女人,想娶個讀過書的鎮(zhèn)上或城里姑娘,三十多歲了,還在打光棍,簡直成了全村所有男人不能成為的反面教材。

    他小弟就跟變異了一樣,不僅隨了他爸的矮,還隔代遺傳了他們爺爺?shù)某�,生的十分普通,十五六歲的時候,偷看別人洗澡,被人打斷了腿,如今這條腿都是瘸的,以至于同樣沒有對象沒孩子,他們家三兄弟,第三代就他家玉琪一個寶貝大孫子,那可不就是寶貝蛋嗎?

    沒有追生出江玉琪來,他們家就絕后了!

    許家村的人夸江玉琪,真的就是撓到江愛黨的癢處了,臉上笑容頓時就大了起來,不自覺的嗓門就大了起來,夸道:“說到我這兒子,還真不是我自夸,全村除了國平阿叔家,就我家玉琪長的最好,你看看他這模樣!”他伸手去摸他兒子的頭,“真是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比我年輕時還要俊幾分!”

    他真是看他兒子,怎么看怎么好,關(guān)鍵性子還乖,一點不像大房那些小子一樣,整天打架、鬧事、賭錢、調(diào)皮搗蛋,從來沒有,從小就乖乖的在自家院子里,和兩個姐姐一塊兒玩,也不愿出去找別的小男孩玩的渾身是泥的回來,學(xué)習(xí)也認(rèn)真。

    見江愛黨被夸的高興,許家村的人就隨機(jī)提道:“你爸是我們臨河大隊的老書記,德高望重,現(xiàn)在的大隊書記又是你妹夫,你看你能不能和老書記提一提,帶著我們許家村的人,一起搞一搞這茶山。”

    江家村今年的熱鬧,許家村作為距離江家村最近的村子,真的是見到不少,更是聽說了今年江家村種茶樹人家掙的錢。

    許家村和江家村一樣是大村落,從來不比江家村差的,十里八鄉(xiāng)唯一的診所,就在許家村,江檸她們小時候讀的老小學(xué)地址,也在許家村,還有年糕加工廠、豬肉鋪、豆腐鋪子等等,這些都是許家村的。

    可許家村就是沒出現(xiàn)一個像江國泰這樣的領(lǐng)頭人,帶著全村一起發(fā)家致富。

    實際上許家村也不是沒有出有錢人的。

    也是有的!

    八十年代末和九十年代初,打架打的特別厲害,他們村一個打架最狠性子最野,做事也最狠辣的人,去了滬市旁邊一個重要鎮(zhèn)上,帶著半個許家村的年輕人,占領(lǐng)了那個鎮(zhèn)子。

    那個鎮(zhèn)子的本地居民,因為靠近滬市,生活的很安逸,居民性情也很溫和,哪里見過如許家村這樣野蠻霸道蠻橫的人?加上他們?nèi)硕鄤荼�,又真的敢打敢殺敢拼,很快就成為�?dāng)?shù)匾话�,開了個賭、場,這些年著實掙了不少錢,風(fēng)光又囂張的很。

    但是他的風(fēng)光,是一點沒惠及到村里,反而將村里的年輕人們,全部帶到了那邊的鎮(zhèn)上,成了他的打手,一年到頭,不是在打架,就是在賭博。

    實際上江家村大房的很多年輕人,也跟著許家村去了那邊,整日在那邊混。

    別說原本就調(diào)皮的男孩子們,就是原本好好的孩子,進(jìn)了那樣的地方,時間長了,也被馴養(yǎng)成賭棍來。

    不光是年輕男孩,還有很多的年輕女孩,也被帶過去了,在那邊定居嫁人,那邊因為靠近滬市,本身工廠也多,女孩、婦人們過去就在廠里打工,許家村本身就是大村落,人口非常多,大半去了那個鎮(zhèn)子后,那個鎮(zhèn)子上如今一半是本地居民,一半是被許家村的人帶過去的石澗鄉(xiāng)和水埠鎮(zhèn)人,那地方的語言都從原本的吳儂軟語,變成了滿地都是水埠鎮(zhèn)方言了。

    不過九六九七年嚴(yán)打,抓了許多人,那個開賭場的許家村老大反而沒被抓到,據(jù)說是跑國外去了,誰也不知道真假。

    江愛黨也自覺自家在村子里很有面子的,從小他就因父親是大隊書記的緣故,村里人就對他很客氣,他雖然同樣是三房的人,卻和二房的人混居在村中心的位置,他家就在村中心開了個小賣部,逢年過節(jié)有看電影的人,就會就近來他家買東西。

    村口老店雖然開的年限長,是村子里的第一家小賣部,但位置離的遠(yuǎn),不方便啊,還在村下面靠近村口的位置,上面大房、二房、四房的人買東西還要從上面跑到下面,從后面跑到前面,太遠(yuǎn)了。

    他被恭維的舒服,就笑著說:“這事吧,我可以幫你們提一提,我妹夫不就是你們許家村的嗎?你們自己跟我妹夫提啊,是不是?你也說了,都是一個大隊的!”

    江愛黨其實很得意的,因為現(xiàn)在整個江家村都全面的把許家村給壓過去了。

    許家村的人又向江愛黨打聽江國泰和江國定的事,問他們的喜好,家里都有哪些人。

    江國定和江國泰因為常年不在村里住,雖然因為他們年輕時也是風(fēng)云人物,許家村的人都知道他,但他們后來的家庭情況,他們就不知道了。

    直到在此時聽說了江鎮(zhèn)長家只有一個獨(dú)生女后,才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個原因,他只有一個獨(dú)生女��!

    雖說計劃生育開始了快二十年,他們當(dāng)?shù)卦诮瓩庍@一代,幾乎就沒有獨(dú)生子女家庭,都偷生多生,但像江國定這樣的公職人員,是必須只能生一個的。

    打聽清楚江國定家的情況,他們又打聽江國泰,知道江國泰是有一雙兒女,就默認(rèn)將來江國泰的家業(yè)肯定是要交給兒子繼承,所以才要在老家,給她女兒分茶地,分宅基地建房。

    許家村的人自覺了解到江國定和江國泰的情況,就準(zhǔn)備回去,約上村里最有話語權(quán)的那些人,去大隊書記許長江家,和許長江說說,要讓江家村的人帶著他們一起發(fā)家致富的事。

    他們村的人,做事強(qiáng)橫野蠻慣了,他們也不懂什么好言相求,打著過年村里年輕人全都回來了,打算強(qiáng)逼江家村帶著他們一起發(fā)家致富。

    江國泰是個行動力極強(qiáng),做事極有效率的人。

    臘月二十九的晚上說了給女孩們分宅基地的事,臘月三十的一早,就叫兒子和江柏一起,開車去隔壁石澗鄉(xiāng),請那個據(jù)說算命十分準(zhǔn)的老瞎子和五公山上道觀里的道士過來看風(fēng)水。

    五公山上的幾座廟宇,實際上是道觀,里面的人也都是道士,但是本地人,都習(xí)慣了說去‘廟里上香’,久而久之,都習(xí)慣了稱呼‘廟’,而非道觀。

    但里面的人,都是實實在在的道士。

    江家村距離五公山不近,即使是修通了水泥路后,也有十幾公里的路程,開車起碼半個小時以上才能到五公山,到了五公山,又要爬好久的山,才能到上面的道觀,他們接了五公山道觀里的道士和算命的老瞎子后,又趕緊開車回來。

    他們回來的時候,江國泰他們也正好祭完祖,上午九點半就結(jié)束回村,叫上二房三房和以江書俊家為中心的大房的人,帶著鋸子、斧頭、鐵鍬、鐵釬就去了荒山。

    江紅軍、江紅兵、江軍三人是最熱心的那個,杠著鐵鍬和斧頭,指著最靠前的朝陽位置,與江紅兵家相鄰的位置,畫大致范圍:“這……這一塊就……就是檸檸的宅基地了吧?正好這些樹可以砍了給檸檸的房子當(dāng)房梁,都不用另外找地方砍了!”

    江國泰指揮著人:“樹先別管,先把這些荊棘和野草都砍了,這荒山好多年都沒什么人進(jìn)來,野草都長這么深了!”

    實際上不是沒人進(jìn)來,只是沒人從荒山向陽的這一面進(jìn)來,而是往深處走,有一條小路,今天是祭祀的日子,里面的小墳包,或者平坦的地面上,都用石頭圍城了一個圈,在里面燒紙錢,讓荒山里面埋著的人去收錢,里面還殘留著煙火氣,和一些酒杯、酒水、小碗的魚肉之類。

    這里埋著的除了那混亂十年造成的枉死之人,這里面其實還有女嬰的尸骨,死了入不了祖墳的女人,包括因為靠沙河而居,每年都有各種原因淹死的孩子,尸骨也都埋在了荒山里。

    江鑫他們開著桑塔納,回來的很快,不光帶上了老瞎子和和道士,就連做法事的裝備都帶齊了,只需提供一張桌子,就可以現(xiàn)場做法事,超度亡魂,收斂尸骨。

    因為荒山外面聚集了許多人,就連許家村的人,很多住在下面村口的人,也都跑過來看熱鬧,包括江家村幾房的人,也都聚集了過來,一時間,荒山入口處的水泥馬路上,站著的全是人。

    很多不了解情況的許家村人,問這是在做什么,在知道江家村居然要將荒山開發(fā)出來,給村里女孩們當(dāng)自留地后,又是震驚,又是看熱鬧。

    但卻沒人反對江國泰找人來收斂尸骨,尤其江國泰還準(zhǔn)備在荒山深處,專門建立一座墓碑,將收斂的所有尸骨,都集中到碑下,從此由住在荒山的人集中祭祀,原本想要反對的人,也都打消了念頭。

    因為這樣,一些想要祭祀的人,就不需要偷偷摸摸去祭祀,有朋友的、有女兒的、有孩子的,今后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去祭祀,讓死去的人享受香火。

    江紅軍他們一頓砍伐之后,荒山入口位置的野草枯枝總算被清理干凈,行程了大片的空地。

    江紅兵早就搬了桌子過來,讓道士做法事。

    做完法事,又請老瞎子和道士測算風(fēng)水和日子,可以動土收斂墳塋。

    老瞎子和老道士都表示,今天不是個好日子,今晚今天正是祭祀,亡魂們收錢的日子,不宜打擾,不過倒是可以動工,將入口處被洪水淹死的樹木,先砍了,里面的不需要動。

    因為尸骨都在荒山靠里面的位置,荒山朝外面的位置,實際上是沒有尸骨的。

    做了法事,又被算命的算過了可以動工,江國泰就帶著江家村的一群人開始砍樹整理荒山宅基地的行動。

    一排排的樹被砍掉之后,又被安排著用麻繩綁在一起,形成一個一米寬的簡陋木橋,搭在荒山與水泥路之間相隔的溝渠上,這樣就不用通過一條條田埂和江家溝,就能直接從水泥馬路上,直接穿過溝渠到荒山來。

    江國泰站在荒山地頭,看著眾人干活,皺眉和江國定說:“這里離村里還是遠(yuǎn)了點,吃水是個問題��!”

    姑娘們洗衣洗菜,可以去荒山下面的江家溝,可吃喝用的水,就得去村口老井去挑了。

    村口老井距離江爸家和江軍家不算遠(yuǎn),可那是對男人的體力來說,挑點水不算什么,可對聚居在荒山的女孩子們來說,那么遠(yuǎn)的距離,光是挑水吃水的問題,就足夠麻煩了。

    江國泰首先想到的,不是在荒山給她們打口井,而是給在荒山居住的女孩子們解決自來水的問題。

    他帶著全家早早就搬到了水埠鎮(zhèn)上,后來又定居到鄰市,可以說是村里出了江國定之外,最早用上自來水的人,已經(jīng)習(xí)慣了自來水的他,是無法接受女兒將來還要辛苦去井里打水吃的,從他的思維里,全村安裝自來水,是遲早的事情,那為什么不去解決自來水的事,而去費(fèi)力的打井呢?打井將來不還是要安裝自來水?何不一步到位?

    于是他又和江國定商量給全村都裝上自來水。

    水埠鎮(zhèn)的人吃的水都是沙河的水,再經(jīng)過自來水廠層層過濾。

    但他們這個地方,有山澗溪流,有個天然的水庫,常年水流不斷。

    在七八十年代,他們村的人,就已經(jīng)在山上挖了兩個水壩,上面的稱大壩,下面的叫小壩,兩個水壩很深,水質(zhì)十分清澈,形成湛藍(lán)的色彩,猶如鑲嵌在山口的兩塊璀璨的寶石,即使是村里最擅長游泳的男孩子們,都只敢在熱鬧的沙河里游泳,而不敢去幽深的水壩中游泳。

    江國泰決定,他們江家村如果要通自來水,不用去接沙河里的水,完全可以將入山口的兩個水壩利用起來,直接給荒山的女孩們接山泉水。

    第2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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