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梁思喆若有所思,神色間似乎并不驚訝:“哦,我猜到了。”
他語氣平常,曹嶼寧更拿不準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對曹燁有意思,他觀察著梁思喆的神色,忍不住繼續(xù)探聽道:“那你打算怎么辦呢?”
“什么怎么辦?”梁思喆笑了笑。
他這樣問,曹嶼寧頓覺自己有些多話,似乎梁思喆并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他抬手撓了撓頭:“沒什么……”
梁思喆離開后,曹嶼寧坐在沙發(fā)上,心情復雜地消化著昨晚和今早跟梁思喆的對話,一會兒覺得是真的,一會兒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
曹燁推門走出來,邊擦頭發(fā)邊問:“梁思喆走了?”
“嗯……”曹嶼寧看著他。
“你那什么表情?”見曹嶼寧一臉糾結、欲言又止的模樣,曹燁忍不住又要揶揄他,“說過別打我主意啊,我恐同,你知道的�!�
曹嶼寧的心情更復雜了:“……你可長點心吧哥�!�
“嗯,我是該長點心,你爸處心積慮地想要收購我的公司,你居然心安理得地刷我的卡追梁思喆,”曹燁朝他走過去,伸出手,“把卡還我�!�
曹嶼寧起身回房,忍不住小聲嘀咕一句:“思喆哥怎么會喜歡你……”
曹燁只聽清了“思喆哥”三個字,在他背后說:“又是思喆哥,你換個哥得了�!�
“我也想!”曹嶼寧說。
在酒店的餐廳里吃過午飯,曹燁和曹嶼寧朝電梯走過去時,電梯門正要合上,眼見著趕不上電梯,兩人都沒著急加快步子,不緊不慢地朝前走。
但下一秒電梯門卻自己開了,走進去一看,宋清言正站在電梯門口,手指按著“開門”的按鍵等他們走過來,梁思喆則站在靠里的位置。
“這么巧啊,”曹燁跟梁思喆打了個招呼,“上午沒去劇組?”
“嗯,”梁思喆說,“龐瑩下午過來�!�
曹燁點點頭,見曹嶼寧正摸著褲兜,摸完前面又摸后面,他隨口問了一句:“找什么呢?”
“你是不是偷我的煙抽了?!”曹嶼寧抬頭看他,語氣篤定。
“……我自己有煙為什么要偷你的抽?”曹燁無語道,心道曹嶼寧這胳膊肘真是朝外拐得厲害,每次遇事先把鍋往自己頭上扣,反倒是罪魁禍首梁思喆被他摘得干干凈凈。
曹嶼寧顯然不相信,振振有詞道:“不是你偷的,那我的煙哪去了?”
曹燁抄著兜靠在電梯側壁,懶得理他:“我哪知道。”
“是我偷的�!绷核紗催@時在一旁開口。
曹嶼寧頓時啞火,口不擇言道:“啊……那、那那不叫偷……”
曹燁瞥他一眼:“哦,擱我身上就叫偷是吧?”
曹嶼寧啞口無言。宋清言忍不住笑出了聲。
梁思喆側過臉看向曹燁:“帶煙了么?”
“還抽啊……”曹燁看他一眼,沒動作,“省省吧�!�
但下一秒梁思喆就把手伸進了他兜里,曹燁的手虛握著煙盒,梁思喆的手心觸碰到他的手背,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梁思喆就從他手里把煙盒抽了出來,扔給曹嶼寧:“不叫偷的話,那算借吧,還你的�!�
曹嶼寧本能地抬手接住,然后拿著那盒煙看向曹燁。
曹燁看向梁思喆:“那好像是我的煙?”
“你要介意的話,”梁思喆也側過臉看他一眼,“從《至暗抉擇》的尾款里扣吧�!�
電梯這時降到地下一層的停車場,“�!钡囊宦�,門開了,梁思喆從電梯壁直起身走出去,宋清言小跑著跟上去。
曹燁也隨之走了出去,曹嶼寧低頭看看黑色的煙盒,心情更復雜了,他跟上去問曹燁:“哥,真給我了?”
“不要還我�!辈軣畛斐鍪�。
“我不�!辈軒Z寧趕緊把煙揣回了自己兜里。
曹燁的車停在停車場出口處,出了電梯朝左拐,還需要走十幾米的距離,走到車旁邊,正要拉開門,聽到梁思喆在不遠處叫他的名字:“曹燁�!�
曹燁轉頭看過去,梁思喆坐在那輛底盤很高的越野車上,壓下車窗看著他。曹燁的手松開車門把手,直起身等著他說話。
“我有問題想請教你�!绷核紗创蜷_車門,從車上跳下來,站在不遠處看著他說。
曹燁走過去站到他面前:“什么事啊還要用到’請教‘這詞兒?”
“關于拍攝的問題。”
“你說說看。”
“我在想,秦南銘被抓回來那場戲,刀疤的反應是否應該更極端一些�!�
“那天我看到的那一場?”
“對�!�
曹燁有些意外,隨即笑了笑:“你拿過這么多座影帝,對于角色的理解不至于拿不準吧?何必來問我一個外行�!�
“照你這樣說我應該次次都得影帝,”梁思喆面不改色地看著他,似乎并沒有打算收回這個問題,“但事實是,我沒拿過影帝的片子遠比拿過影帝的要多得多�!�
梁思喆說這話時的語氣以及看過來的眼神讓曹燁沒辦法繼續(xù)敷衍他,他回憶了一下片中的情節(jié),垂眼思忖片刻說:“你在跟黃千石那版對比嗎?說實話雖然他那版的反應也很有張力,但我覺得他的反應有些過激,反而顯得刀疤有些氣急敗壞,事實上對于刀疤來說,他這種極度自大的人,應該很享受把秦南銘玩弄于股掌的感覺�!�
“跟我的想法差不多,”梁思喆看著他說,“謝了�!�
“沒別的事兒那我走了�!辈軣钫f著就要轉身離開。
“曹燁,你等等�!绷核紗唇凶∷�
曹燁腳步頓住,等他的下一句話。
“算求和成功了嗎?”梁思喆直視他的眼睛。
那目光摻雜了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讓曹燁忍不住垂眼避開。
頓了頓,他抬手伸向梁思喆面前,然后抬眼看向他。
梁思喆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
沒人說話,但他們都知道,那件事已經過去了。
回到車上時,一直在車內看著外面的曹嶼寧轉過頭看著曹燁,好奇地問梁思喆找他有什么事。
“討論角色的事情�!辈軣钫f。
“真的假的?”曹嶼寧顯然不信,“他怎么會找你討論角色?你又沒演過戲�!�
“我怎么知道,你問他�!辈軣畛哆^安全帶扣上,心道當年我還真的差點要演戲。不僅如此,當年在茵四街,他跟梁思喆還不止一次地討論過角色。
——“你說小滿對彭胭是什么感情?”
“應該是有點羨慕吧�!�
“羨慕?好像是有一點,應該還有感激?”
“嗯,感激,好奇,我在想……是不是還有愛情。”
“�。俊鄙倌甏袅舜�,“哪兒看出來的?彭胭結婚了啊……”
曹燁忽然想到他們在天臺上的那一幕,梁思喆坐在天臺邊上,兩條腿搭下去,曹燁真怕他掉下去,他半蹲著,胳膊搭在梁思喆的肩膀上。
他記得梁思喆眨了眨眼,睫毛上下闔動。
茵四街,藍宴,天臺,那還真是過去好久了啊……
第42章
隔著三層樓高的距離,樓下早餐攤熙熙攘攘的喧囂聲透過紗窗傳進來,晨間陽光明亮,暖融融地籠在蹲著的兩個少年身上。
梁思喆不收劇本,曹燁卻執(zhí)意要把劇本給他,推推搡搡一番,曹燁一著急推得用力了些,梁思喆半蹲在地上,一時沒蹲穩(wěn),被他推得坐在地上。
“生日禮物你怎么能不收?”曹燁趴過去,一只手按著梁思喆的膝蓋,另一只手順勢把劇本往他懷里塞。
梁思喆兩只手放在身后撐著地面,想要站起來,曹燁忽然湊過臉朝他靠近了,小狗似的在他身前嗅了嗅:“梁思喆你怎么這么香?”
他湊過來的腦袋上還頂著一頭被睡亂的頭發(fā),在陽光下顯得毛茸茸的,梁思喆看著他的頭頂,抬手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是你太臭了�!�
“真的假的?”曹燁頓時縮了回去,揪起領口的T恤聞了一下,“臭嗎?”
“你說呢?”梁思喆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昨晚沒洗澡�!�
“哦�!辈軣钫酒饋�,一抬手把T恤從自己頭上薅了下來,“你說得對,我還沒換衣服�!彼阒习肷�,用手指著自己的小腹,沾沾自喜地跟梁思喆顯擺:“你看我的腹��!”
梁思喆撐著地面站起來,瞥了一眼,少年身體清瘦,小腹的肌肉初具規(guī)模,站在窗邊像一株生機勃勃的小白楊。
“趕緊洗你的去,”他收了目光,朝自己那張床邊走,“一會兒該沒熱水了�!�
“哎對!”曹燁趕緊從衣柜里抓了一件T恤朝衛(wèi)浴間里躥,“還有幾分鐘?”
“十分鐘。”梁思喆說。
衛(wèi)浴間的門合上,梁思喆坐到床邊,推過曹燁腦袋的那只手慢慢握起來,他回憶了一下剛剛手心的觸感,跟看上去的一樣,頭發(fā)很軟,摸上去毛茸茸的。
他又盯著曹燁塞給自己的那劇本的封皮看了一會兒,視線落在右上角斜蓋的印戳上,“禁止外傳”這四個字像施加的封印,無聲而囂張地告訴他這劇本并不屬于他,片刻后他輕輕嘆了口氣,把那劇本放到了兩張床之間的床頭柜上。
藍宴上午的熱水供到九點,曹燁洗完澡正好卡著點出來,他的頭發(fā)濕漉漉的,身上帶著潮濕的水汽,還有椰子味的沐浴露味道,散發(fā)出一種微甜的奶香,他一出門就朝梁思喆跟前一杵:“你聞我還臭不臭了?”
梁思喆正回短信,跟以前在附中的同學確認見面時間,一抬頭看清他身上穿的T恤:“這好像是我的衣服?”
“是嗎?”
曹燁低頭看了看,“好像還真是。”剛剛去得太倉促,一抬手拉開了梁思喆的那扇柜門。他扯著T恤下擺:“你要穿這件嗎?”
“你穿吧。”梁思喆繼續(xù)低頭回短信。
曹燁也沒客氣,坐到自己那張的床上,跟梁思喆面對面:“我也有件差不多的,你想穿的話穿那件�!�
“嗯�!绷核紗凑f。
生日這天過得平平無奇,午飯是在樓下巷道的小飯館里解決的,出門前梁思喆從行李箱的夾層里翻出了僅剩的一點零錢,然后跟曹燁一起下了樓。
兩人找了一家炒菜館子,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務生把菜單遞過來,曹燁就近伸手接過來,低頭看著一列菜品,梁思喆坐在他對面,隔著褲兜握著那單薄的一沓錢,生怕他一開口又把菜單從上到下全點一遍。
好在曹燁很快把菜單轉過來,橫在他倆中間,征求梁思喆的意見:“我們吃什么?”
梁思喆看了看菜單,估摸了一下價格,手指在“干鍋包菜”和“溜肝尖”上點了點:“這兩個?”一葷一素,算下來還能有些結余,他看向曹燁,“你看看還有什么想吃的�!�
曹燁倒挺好養(yǎng)活,倆菜也不嫌少,眼神從菜單移到了梁思喆臉上,笑起來眼睛彎彎的:“沒了,就這些吧�!�
梁思喆又從涼菜區(qū)加了一份蕨根粉,然后點了三碗米飯和兩瓶礦泉水。
一人一碗半米飯,三份菜都吃得清了盤,吃完飯溜達回藍宴的路上,梁思喆用剩下的零錢買了兩支冰棍兒,跟曹燁一人一支,一邊吃著一邊回了房間。
頭頂?shù)奶柡艽�,六月初還沒進入伏天,天氣尚且屬于干熱,還算好受一些,但一路頂著太陽烤炙,走回房間時兩人都熱得額頭上冒了汗。
房間沒安空調,前幾天老板娘找人給他們搬上來一臺落地式的電風扇,曹燁一進門就把風扇開到最大檔,坐到床上把T恤掀起來露出肚皮:“熱死了!”
電風扇緩慢搖著頭,從左邊吹到右邊,從梁思喆那張床吹到曹燁那張床,飛快轉動的扇葉發(fā)出嗡嗡的噪聲。
梁思喆把枕頭豎起來墊在身后,倚著床頭思考接下來的打算。曹燁的確把劇本送給了他,可這劇本他無論如何也無法說服自己真的去翻開看看,這機會太重要了,曹燁能天真到輕易地拱手讓給他,可是他又怎么能心安理得地坦然接受?
不然就回巖城繼續(xù)讀高中吧,從音樂附中轉去一所普通高中,高三跟不上就重新讀一遍高二,總歸最后能有學上吧?不過……梁思喆的眼神落在曹燁的背影上,對方的肩膀自然垂落,與手臂一道形成一條很好看的弧度,掀起的T恤下露出一小截單薄清瘦的腰線,他腦中響起上午曹燁說的那句“留下來陪我多玩幾天唄”,心里暗自下了決定——那就多留幾天吧,反正以他現(xiàn)在這糟心的學業(yè)水平,回去也多做不了幾道題。
正想著,曹燁轉頭看向他,兩人目光相觸,曹燁一轉身斜趴在床上,抬頭看著他:“你在想什么呢?”
“沒事兒。”梁思喆移開目光。
曹燁起身跳下床,光著腳走到梁思喆床邊,坐下來,伸手去摸梁思喆的頸后,想看看他有沒有出汗,“你不熱么?”
哎——手指還殘留著冰棍兒的涼度,陡一觸碰到頸后的皮膚,梁思喆頓時反應過度地彈坐了起來。
“怎么了?”曹燁愣了愣。
“沒……”梁思喆維持著這個坐姿,背對著曹燁,“你手太涼�!�
“是么……可是我好熱啊,”曹燁伸手把床頭柜上的劇本拿過來,“你怎么不看劇本呢?”
“你看吧,”梁思喆撒謊道,“我現(xiàn)在懶得看字兒。”
“哎我也可懶得看字兒了!”曹燁自然地枕到梁思喆的枕頭上,舉著劇本翻看,“這么多臺詞你說可怎么背下來�。俊�
梁思喆敷衍地“嗯”了一聲。
“那我念給你聽吧,”曹燁仰躺著,沒等梁思喆說話,就開始舉著劇本讀,“一日,內,澡堂,小滿。擺設陳舊的臥室內,墻角傳來嘀嗒嘀嗒的水聲,天花板上漏下的水不斷滴到地上的搪瓷臉盆中,脫落的墻皮一片斑駁。小滿坐在書桌前發(fā)呆,面前攤開英語課本,桌角的隨身聽播著英語聽力。老板娘芳姨的大嗓門透過墻壁傳進來……”
曹燁出聲讀著,梁思喆不聽也得聽,劇本寫得挺有畫面感,跟隨著曹燁的聲音,梁思喆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勾勒出第一幕的場景——背對著鏡頭的小滿坐在墻皮斑駁的破舊臥室內,對著一盞昏黃的臺燈,一邊聽著英語聽力一邊發(fā)呆。
曹燁的聲音很好聽,平日里音色干凈清脆,但午后有些犯懶,聽上去沒那么脆生,偶爾摻雜的一絲沙啞像很細的流沙一樣,落在梁思喆的耳朵里,讓他覺得耳膜有些發(fā)癢。
他上半身朝后靠過去,枕頭被曹燁枕著,于是他的后背倚在硬邦邦的木質床板上。
曹燁越讀越慢,聲音也越來越低,讀著讀著便徹底沒音兒了,劇本也蓋在了臉上。
又睡著了啊……梁思喆對著空氣發(fā)了一會兒呆,然后伸出手,輕輕拿過蓋在曹燁臉上的劇本,看著劇本下面那張溫潤俊秀的臉,這人天生長了一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少爺模樣。
小滿……梁思喆腦中出現(xiàn)劇本中小滿的形象,他想象了一下曹燁坐在那張木桌前,低著頭寫作業(yè)的畫面,后背青澀單薄,肩膀聳出嶙峋瘦削的弧度,怪不得鄭寅說小滿是編劇想著曹燁的模樣寫出來的,兩相聯(lián)想,還真是契合得不得了……
他的目光落在曹燁臉上好一會兒,曹燁忽然繃不住笑了一下,然后睜開眼看向梁思喆,笑著說:“你老盯著我看干什么,看劇本啊!”
那雙眼睛笑得彎彎的,眼珠的顏色有些淡,像兩顆光澤溫潤的琥珀珠子。
梁思喆看著他眼睛,也勉強笑了笑:“我在看你多久會忍不住睜眼�!�
“你看出我裝睡了?早說啊……虧我忍得那么辛苦。哎,你真的不熱嗎?”
“我還好,”梁思喆挪下床,趿著拖鞋走過去,把風扇拎得近一些,然后把吹風的角度固定住,讓它對著曹燁,“這樣能吹到么?”
“能�!�
梁思喆重新上了床,床不大,兩個人躺在一起顯得有些擠,梁思喆沒跟曹燁躺到一起,他面朝曹燁側身坐著,后背貼在墻上,拿起手機隨便擺弄著。
以往午后沒有困意的時候,他要么看會兒講表演的專業(yè)書,要么找一部片子出來看,但做這兩件事情的前提,都是因為他以為自己往后的人生都會跟電影掛鉤,如今發(fā)現(xiàn)這鉤根本就掛不上,一時他也無心去做這兩件事。
曹燁也撐著床坐了起來,后背墊著他的枕頭:“梁思喆�!�
梁思喆抬頭看向他,沒說話,但表情很明顯——“你說”。
“你是不是不打算看這劇本?”曹燁問得挺直接。
你又知道了……梁思喆有些無奈地想,這小少爺真是不好糊弄。
“你不會打算趁我哪天睡著了偷偷回巖城吧?”
“那倒不會,”梁思喆笑了一下,“我走之前會跟你說的。”
“你真打算走��?我不是都把劇本給你了么……怎么說也得試完鏡再走吧?”
梁思喆沒說話,他在想要不要把事情跟曹燁挑明,把鄭寅跟自己說過的話告訴曹燁,讓他知道這角色并不是他想讓就能讓出去的。對于曹燁來說,只要他好好研讀劇本,這角色八成會是他的,可對于自己來說,就算他拿到了劇本,也不過是增添了一些聊勝于無的念想。
讓出劇本這件事,對他倆來說意義重大,可對于整個選角環(huán)節(jié)來說,起決定性作用的并不是誰拿到了劇本。
曹燁觀察著他的神色,想了想提議道:“這樣吧,我們一起看劇本,試鏡的時候公平競爭,怎么樣?”
“公平競爭……”梁思喆重復了一遍這四個字。
“是啊,不然我自己拿了這劇本,到時候就算真的演了這角色,也勝、勝……那詞兒怎么說來著?”
“勝之不武?”
“哎對!就是這個,勝之不武�!�
梁思喆笑了笑:“行吧,那一起看。”這樣說倒也并非是因為他被曹燁說服了,只是曹燁對于把劇本給他這件事太過執(zhí)著,他便也只能暫且應下。
梁思喆心如明鏡一般地想,根本沒有什么公平競爭,但這也并不能說曹燁勝之不武……只是“斯人若彩虹”的曹燁偏巧成了那個不公平的根源,天真撞上現(xiàn)實,一下子都被他遇到了而已,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第43章
晚上兩個人都不餓,下樓吃飯的時間晚了點,出門前梁思喆打開行李箱,從夾層里摸出了另外一張銀行卡拿在手上。
“我先去取個錢�!绷核紗凑酒饋�,將行李箱合攏立在墻邊。
曹燁也從床上跳下來,穿上鞋:“我跟你一起去�!�
ATM機在臨街,兩人慢悠悠地步行過去,一公里的路走了十多分鐘。
梁思喆站到機器前把卡插進去,看了看卡里的余額,這是他僅剩的一張沒被刷爆的卡,也是余額最多的一張卡,里面還有四萬多塊錢。梁思喆盯著那數(shù)字看了一會兒,然后垂眼思忖了片刻,取了兩千塊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