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你看它的肚子……”曹燁半蹲著觀察了一會兒小白,抬頭看向站在一旁的梁思喆,“它不會懷上了吧?”
他不說梁思喆也一直在躬著身低頭看。小白這兩個月被他倆喂胖了不少,所以這些日子誰也沒注意到它身體發(fā)生的變化,但現(xiàn)在它的肚子明顯鼓了起來,走起路來甚至有些晃蕩。
曹燁展平手掌輕貼到它肚子上摸了兩下,過了幾秒后又驚又喜地扭頭對梁思喆說:“你摸摸,里面好像真的有一只小狗!”說著去握梁思喆的手腕。
梁思喆蹲下來,由他拽著自己去摸小白的肚子。暖烘烘的肚皮下好像確實藏著一個小生命,手掌放上去,甚至可以感受到幼崽的形狀。
“嗯,好像還在動�!绷核紗摧p輕摸了摸小白的肚皮,覺得有點神奇。
“真的要有小小白了嗎?”曹燁有些興奮,“不知道我們走的時候小白能不能生下來�!�
“生下來你怎么辦?”梁思喆的手從小白肚子上拿下來,摸了摸它的腦袋,“抱回去養(yǎng)?”
“嗯,但我不知道能不能帶出國……”
“送給我吧,”梁思喆收回手,低頭看著有些打蔫的小白,“你不都有一只了么?”
“哦,好啊,”曹燁一口應下來,想了想又說,“但你成了演員之后,可能就沒有時間養(yǎng)它了�!�
“會有的�!绷核紗葱α诵�,又把手輕輕貼在小白的肚子上,感受里面跳動的生命,他想生活對自己還是挺好的,在他離開前能送他這樣一個禮物,一個應該可以陪伴他很長時間的活物,沒有比這更好的離別禮物了。
路過燒烤攤的時候遇見了送他吉他的那個酒吧駐唱,梁思喆之前一直想請他吃頓飯道謝,可是后來就再也沒碰見過他。
駐唱也看見了他們,招手道:“來坐會兒?”
曹燁搭著梁思喆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小聲問:“他是誰?”
“送我木吉他的那個人,”梁思喆拉著他走過去,解釋道,“街角那間酒吧的駐唱。”
“哦……”曹燁應著,隨他走過去。
兩個人走到那駐唱的桌邊,各自拉了一把椅子在他對面坐下來。
“這位是……?”駐唱朝曹燁抬了抬下巴,又看著梁思喆開玩笑道,“不會也是跟你一起打工的吧?”
“嗯,我擦桌子,他負責拖地。”梁思喆側(cè)過臉看了一眼曹燁。
曹燁點頭,配合他這個不著調(diào)的玩笑:“嗯�!�
“你們倆還挺有意思……”駐唱笑道,“這個點兒正是忙的時候,你們這是翹班��?”
“今天不是我們值班�!辈軣钫f。
“行吧,配合得還挺默契,”主唱笑著說,顯然不相信他們的這套說辭,“聽說你們要演電影?”
“誰說的?”梁思喆看著他問。
“都在這么傳,你們天天在這街上晃悠,沒發(fā)現(xiàn)大家都在討論你們?”
“沒注意�!�
“哦,可能平時看你們的人也不少�!敝鞒七^來一罐冰鎮(zhèn)啤酒,“喝么?”
曹燁剛想伸手接過來,梁思喆的手指先于他握上了易拉罐,拿到自己面前說:“你還沒成年,喝汽水吧�!闭f完起身到店里的冰柜去拿汽水。
回來時曹燁已經(jīng)跟駐唱聊上了,駐唱說自己叫秦亦莊,曹燁立刻笑嘻嘻地接了一句:“那你是不是還有個弟弟叫秦亦邪��?”
梁思喆坐過去,把起開了瓶蓋的汽水放到曹燁面前:“喝這個吧。”
“你們差幾歲?”秦亦莊看著他倆問。
“兩歲多�!绷核紗醋聛恚蜷_面前的那罐啤酒,拿起來喝了一口。
“你也剛過十八而已……”曹燁不怎么樂意地拿過汽水,轉(zhuǎn)頭看著他仰頭喝啤酒,“好喝么?”
梁思喆把啤酒放回桌上:“還行,不如上次你喝的果酒�!�
“我想嘗嘗,”曹燁眼巴巴地看著他說,“就一口,行么思喆哥哥?”
他賣乖的時候總是這副模樣,梁思喆已經(jīng)摸清了他的套路,但還是沒辦法生硬地拒絕他,無奈地應道:“行吧,我去拿杯子給你倒點兒�!�
還沒起身曹燁就一把拿過了那罐啤酒:“不用,我就這樣嘗一口就行……你不嫌棄我吧?”
“哦,沒事,”梁思喆坐回去說,“你喝吧�!�
啤酒有點嗆有點苦,曹燁只喝了一口就皺著臉放回梁思喆面前:“不好喝�!�
“我就說么。”梁思喆看著他的表情笑了一聲。重新拿起那瓶啤酒時他心里稍稍打了一個突,以前沒跟別人這么親密地共用過一個水杯。
連秦亦莊都看著他倆笑道:“你們關系這么好啊。”
“我們還睡一張床呢�!辈軣钫f。
梁思喆拿起那罐啤酒喝了一口,罐裝啤酒的開口很小,喝的時候只能在同一個位置,他腦中出現(xiàn)這種想法,隨即心里漫上一種有些奇怪的感覺,說不清是不是酒精的作用。
溫吞的夜風撲到臉上,帶著這條巷子里的煙火氣,飄到鼻腔的氣味并不算多好聞,但眼下的氣氛卻很好。
耳邊喧嚷熱鬧,油爆的滋滋聲和食客的聊天聲混雜在一起,是以前從未接觸過的市井環(huán)境。
梁思喆想這三個月其實還是很長的,回頭一想真是發(fā)生了不少事情。
吃膩了老杜面館的紅油冷面。
可以輕車熟路地爬上藍宴的天臺。
看了幾十部片子。
啃了好幾本專業(yè)書。
小白遇上了凱撒還懷上了小小白。
夏天從開始進入了尾聲。
突兀闖入自己生活的少年變得難以割舍。
明明出處都是時光流淌的痕跡,但想起來還是覺得一眨眼就過去了,恍然間背著曹燁站在老杜面館門口,哀莫大于心死地望著巷尾藍宴的那一瞬,似乎才發(fā)生在剛剛過去的昨晚。
人生中好像沒有哪個夏天過得這樣有滋味,西瓜、汽水、天臺,還有難以說再見的少年,再一想以往度過的練小提琴的那些夏天,似乎頓覺乏味枯燥,都不如這個夏天來得有趣。
往后的夏天又會怎么過去呢?梁思喆一口一口地喝著啤酒,看著這條熙熙攘攘的茵四街,他有些微醺地想或許這個夏天就像烈酒一樣,入口熱烈,回味甘苦,讓人沉醉。
喝完了一罐啤酒,他起身把一桌的帳結(jié)了,木吉他的人情算是還清了�?偹阍陔x開茵四前把這樁心事了了,他不習慣欠著人情,有幾次特意去那家酒吧的周圍溜達了幾圈,都沒碰上那駐唱,好在離開之前終于碰上了。
那之后的一周時間只能用時光飛逝來形容,原本梁思喆打算試鏡前一周離開,但那幾天晚上一躺到床上,跟曹燁聊一會兒天,他又忍不住勸自己多待一天再走。
倒數(shù)第二天早上一睜眼,他知道自己非走不可了。他得給自己留下一天的緩沖時間,臨到試鏡前一天再走的話,有些太冒險,萬一曹燁拉著他聊一晚上,他不確定自己還走不走得了。
梁思喆知道自己必須走,曹燁打定主意要把這機會讓給他,如果他們一起去試鏡,曹燁一準兒會放水。他想起試鏡的時候,不茍言笑的曹修遠坐在監(jiān)視器后面,對著自己皺著眉輕輕搖頭的模樣,如果那表情是對著曹燁,很難想象曹燁該有多難過。
就今晚吧,洗漱的時候梁思喆在心里打算,按照他們在藍宴的生物鐘,凌晨四五點是曹燁睡得最熟的時候,那會兒他悄悄離開,曹燁應該不會察覺。
那天白天下了一場很大的雨,今年一整個夏天都很干燥,偶爾他們隨意按著遙控器換臺,都能看到新聞頻道在播報北方各地的旱情。
但趕在夏天的末尾,忽然來了一場瓢潑似的大雨。外面不見太陽,屋里又暗又潮,開著燈才不顯得那么憋悶,趴在窗臺邊朝樓下看,能看見雨點落到地面時濺起的密集的水花。
那場雨下了一整天,到凌晨才停下來。城市里的交通幾乎癱瘓,于是那晚的茵四生意不佳,門可羅雀,安靜得令人不適應。
兩個人討論完劇本的最后一幕——小滿殺了人,握著那把小提琴不住地抖,披頭散發(fā)的彭胭先是驚慌失措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隨后她平靜下來,把自己的頭發(fā)整理齊整,平復呼吸,她拿過小滿手里的那把小提琴,仔細地、珍視地打量著它。
她請求小滿拉一首小提琴曲給她聽,小滿抖著手接過來,把小提琴架到自己肩膀上,他閉上眼睛,握著琴弓放到弦上。小提琴在重擊的過程中已經(jīng)變了形,拉出來的音調(diào)怪異而扭曲,小滿想過無數(shù)次給彭胭拉小提琴的場景,可這一次他卻拉得荒腔走板。那首曲子拉完之后,他渾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天,這太壓抑了,”曹燁把劇本扔到一邊,仰躺到床上說,“我都要喘不過氣來了……外面雨是不是停了?”
“好像是,我去看看�!绷核紗匆灿X得有些壓抑,這一天都悶在屋里,討論的又是劇本在爆發(fā)后回歸壓抑的這一段,再不出去透透氣,他也要喘不過氣了,他走到窗邊朝外面看了看:“雨停了�!�
“那我們出去走走�!辈軣顝拇采献饋�,“樓下今天好安靜啊,這才幾點?”
“一點四十�!绷核紗纯戳丝磿r間,依照往常藍宴凌晨三點才打烊的慣例,這個點算不上多晚,但今天樓下生意冷清,氣氛寂寥,襯得夜色格外深沉。
兩人一起下了樓,二樓的氣氛燈關了,只剩下昏暗的幾頂?shù)鯚粽彰鳌?br />
推門出去,街上靜寂無聲,這場大雨把茵四的巷道沖刷得干干凈凈,也擾亂了茵四的生物鐘,被困在屋內(nèi)的人們都早早關了燈進入睡眠。
以往覆蓋在水泥路面上厚厚的一層油垢全被雨水洗滌,空氣里也沒有了往常那股膩人的油煙味兒。
他們走在暮夏的深夜里,聞著雨水蒸發(fā)的味道,一整條巷子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連小白也找了一處屋檐下,窩在墻角睡著了。
曹燁還是拿著那臺手持攝像機,一邊倒退著走一邊把鏡頭對著梁思喆錄像,他邊拍邊問,你還現(xiàn)在還害怕鏡頭么?
不怕了。梁思喆說。他已經(jīng)適應了鏡頭隨時隨地對著自己拍,不會覺得不自在,也不會表現(xiàn)得很刻意,鏡頭里面裝著的是一個完全放松的梁思喆。
別怕,曹燁說,你就想拿著鏡頭拍你的那個人是我。
“嗯,”梁思喆笑了笑,“這個方法挺好的。”但他覺得往后可能不會再有鏡頭這樣長久地對著自己了。
他們走累了,走回藍宴門口,從屋里搬了兩個木凳子出來,坐在臺階上面聊天。
一場雨過后,頭頂厚厚的云層不知什么時候散開了,抬頭望過去夜空顯得很高,深邃空曠,這會兒居然斜掛著一輪彎月。
銀白的月光灑了一地,茵四街濕漉漉的路面反射著月光,乍一看甚至像覆了一層薄薄的雪。
“你說冬天的茵四是什么樣的?”曹燁看著這條巷子問,“如果下了雪,應該會比現(xiàn)在還美吧?”
“應該吧。”梁思喆說。他想象著茵四的冬天,那時候不僅路面會有雪,樹上也會掛著雪,銀裝素裹的茵四應該跟夏天很不一樣。
“好想看看啊……”曹燁說,“以后我們冬天過來一趟吧?”
“行啊�!绷核紗葱α艘幌�。這話出自真心,他想他以后會來赴約。
他們都知道就快要離開這里了,這幾天討論的事情全都關于以后,茵四像是一條無形的分隔,隔開了這條小巷和巷子外面壁壘分明的兩個世界,但卻很神奇地把他們兩個的生活融入到了一起。
他們無言地安靜了片刻,曹燁抬頭看了看天空,朝遠處指了一下說:“那兒還有一片云哎�!�
梁思喆抬頭,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
“你看到了嗎?霓虹燈那里,它好像在飄過來�!�
“看到了,”梁思喆看著那片云說,“不知道是不是積雨云�!币坏皖^,眼前的少年還在專注地看著那片云,清澈的瞳孔里映著那片云的影子,那云在他眼睛里微微漾著。
“積雨云……”曹燁看著那片云說,“那一會兒還會下雨嗎?”
“或許吧�!�
梁思喆覺得自己似乎能夠聞到那片云彩的味道,濕漉漉的,微涼的,比雨的味道更淡一些。
“你猜它會什么時候飄過來?”
“風已經(jīng)停了,應該也不會很快吧。”
曹燁把目光收回來,回頭看著這條巷子說:“好安靜啊,這條街上好像只有我們倆還醒著。哎,我們唱歌吧,”他忽然扭過頭,突發(fā)奇想地看著梁思喆提議道,“思喆哥哥,你唱歌給我聽吧,我覺得你唱歌很好聽�!�
“擾民么?”梁思喆笑了笑。
“你小聲唱,”曹燁把木凳子朝他拉進一些,“就當送我的禮物么,我們都快離開這兒了�!�
他拿離開說事兒,這理由梁思喆拒絕不了,順著他道:“唱什么?”
“隨便,唱首我沒聽過的吧�!�
沒聽過的……梁思喆垂眼想了想,他聽過的流行樂還真是不多,會唱的那幾首估計曹燁都聽過。微蹙著眉想了一會兒,腦中忽然浮現(xiàn)出一段很遙遠的旋律,繼而這旋律讓他想到很多年以前,他還很小的時候,家里忽然停電,街上的路燈也滅了,屋里漆黑一片。一家三口百無聊賴地坐在客廳里,母親忽然拿了小提琴,摸黑拉了一段悠長的小調(diào),然后握著梁思喆的手指,一個一個音符教給他。
那是多久遠的事情了,好像發(fā)生在十年前吧?但那旋律還是記得很清楚,在黑暗中摸索著按上琴弦的感覺也還記得,這記憶一喚起,梁思喆覺得有些想媽媽了。
他想再拉一遍記憶里的那曲子,可是自知已經(jīng)沒辦法再拉小提琴了。
“吹口哨給你聽吧?”梁思喆看向曹燁。
“好啊。”曹燁一臉期待地點頭道。
第58章
干凈清亮的口哨聲在寂靜的街巷里響起來,像是瞬間為沉沉的夜色劃開了一道口子。
梁思喆吹口哨的時候很專注,這曲子太久遠了,從記憶里扒拉出來,帶著塵封已久的回憶。父母后來總是爭吵不斷,以至于他都快不記得自己還經(jīng)歷過那樣其樂融融的場面。
曲子不算多長,吹完這段小調(diào)后他停下來對著空氣怔了一會兒,然后轉(zhuǎn)頭看向曹燁,曹燁今晚出奇地安靜,尤其在聽完這段口哨后,居然不像往常那樣神色活潑地和他聊天。梁思喆轉(zhuǎn)頭看向曹燁,曹燁不知在想什么,也正定定地看著他,那神色就像之前他看著天上的那片云。
“怎么了?”梁思喆朝他笑了笑,“這么看著我�!�
曹燁眨了一下眼,像是忽然回了神,微凸的喉結(jié)在薄薄的皮膚下滾動了一下,眼神看向別的方向,像是有些躲閃:“沒,挺好聽的,這是什么曲子?”
躲閃前那一眼對視像是摻雜了一些別的東西,也不知是混入了月色還是夜色,總之那一刻的曹燁看上去極其生動。
梁思喆覺得那生動看上去有點不同,他說不太清楚,但就是跟平時那種活潑靈動不一樣的生動法兒。
曹燁眼神躲閃的時候,梁思喆可以看到他的睫毛在微微顫動,他覺得自己的心臟空了一瞬,亂跳了幾拍后才恢復到原來的頻率。
他也咽了一下喉嚨,垂下眼神說:“不知道,以前聽過的一段小提琴曲,以后有時間的話,你可以用小提琴拉一下試試。”
“那你教我?”曹燁轉(zhuǎn)過臉看著他,輕聲問。
“可以啊�!绷核紗春茌p地笑了一下,也看了他一眼。
氣氛有點奇怪,以前沒這么奇怪過,但奇怪得讓人不反感,反而想讓它多停留一會兒。
曹燁抱著手臂,俯下上身撐著腿上,回頭看著梁思喆的臉,盯了好幾秒。
“看什么呢?”梁思喆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頭。
曹燁這次居然沒炸也沒躲,只是眼神又在昏暗的夜色里閃了閃,偏過臉小聲地咕噥了一句:“我覺得你也……”
漏出的半句話音聽上去有些困擾,梁思喆看著他問:“什么?”
“沒……”曹燁說。我覺得你也不像女孩啊……原本是想說這句的,但話說到一半?yún)s欲言又止,明明以前都是想到什么便說什么的,鄭寅總說他嘴上沒有個把門兒,今天不知道怎么了,這種說到一半又咽下去的感覺從沒有過。
但那一刻的梁思喆真的挺不一樣的,對著空氣發(fā)怔,有點憂傷又有點溫柔,以至于他的心臟像是在不經(jīng)意間悄悄悸動了一下,身體里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但又說不出那種奇怪的感覺到底是什么。
回房間洗了澡,梁思喆走出浴室時順手關了燈,走到兩張床之間時,曹燁在床上側(cè)身躺著,隔著夜色看著走近的梁思喆說:“你聽到了沒?”
梁思喆腳步頓下來,低頭看著他:“聽到什么?”
“外面又下雨了�!辈軣畹穆曇魩е├б�。
梁思喆聽到外面淅淅瀝瀝的雨聲,這次的雨下得沒有白天那么大,但雨點敲在窗上的聲音還是很清晰,夜色寧靜,聽上去很美。
梁思喆在他床頭半蹲下來,在黑暗中平視著曹燁,跟他低聲地聊天:“嗯,那片云飄過來了�!�
“你的頭發(fā)比來的時候長了�!辈軣羁粗f。他們只能看清彼此的輪廓,還有眼神里微微閃動的光。
梁思喆應道:“嗯。”
“以后你會剪頭發(fā)么?”
“會吧�!被厝r城上學之后,高中學校應該不允許男生留長發(fā)。
“我還沒見過你短頭發(fā)的樣子呢�!�
“以后會見到的……”吧。
“你會記得過來把小小白抱走么?”
“會啊……”
“當演員很忙的,你出去拍戲的時候記得找人幫你喂它。”
“嗯�!绷核紗窗咽址诺讲軣铑^發(fā)上摸了摸。
“你又摸我頭發(fā)�!辈軣羁陬^上反抗了一句,但這次還是沒炸,很快妥協(xié)道,“算了,我讓著你吧,少長兩厘米好了�!�
梁思喆一聽便笑了:“你不讓著我能怎么辦?”
“如果是林彥摸我頭發(fā),我一準兒會跟他打架,但我們倆關系好,我還是讓著你吧。”
“那我多摸兩下。”梁思喆輕笑道,又在他頭發(fā)上揉了兩下。
“哎,你別得寸進尺啊……我忍著呢�!蔽堇餂]別人,但也許是夜色太安靜,兩人說話時都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話音,片刻后曹燁又低聲問,“試戲的時候你會不會緊張�。俊�
“會吧�!绷核紗凑f。
“別緊張,你就當拿著鏡頭的是我�!辈軣钣诌@樣說了一遍。
“好,我把鏡頭看成你�!�
“嗯,這樣理解也對……后天寅叔就帶我們?nèi)ピ噾蛄�,那明天我們做什么呢?�?br />
“看劇本,看片子,遛彎,喂小白……”
曹燁接著他的話說:“如果不下雨,就爬去天臺吹一會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