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孟琬抬起手,正準(zhǔn)備整理散亂的發(fā)絲,衣袖滑落,露出一段潔白的藕臂。謝玄稷卻忽然?一個克制不住,扳過她的后腦,用力?吻了上去。
他的唇微涼,帶著苦澀的氣息,在她的唇齒之間游走。
孟琬呼吸一滯。
他們?鮮少親吻,孟琬同謝玄稷說過她排斥親吻,謝玄稷也?不大會強人所難。所以此時見他這般動作?,她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不過謝玄稷沒有急著加深這一個吻,輕輕撬開孟琬的牙關(guān)?后,只將舌尖探入她的檀口之內(nèi),緩慢溫存地舔舐著。
他吻得極其認(rèn)真,卻并不熟練。
兩人的牙齒時不時還會磕碰在一起。
就便是吻得這般生澀,孟琬呼吸也?漸漸變得沉重,不自覺地伸手抵上他的胸膛,想要將他推開。
謝玄稷卻順勢握住了她抵抗的手,另一只手撫上她的臉頰、頸脖,最后順著她纖瘦的腰肢一路向下滑去。
孟琬被他撩撥得渾身燥熱,不由自主地弓起身體,卻因為他的動作?而失重,整個人向后仰倒。
謝玄稷及時攬住了她的腰,將她抱回懷中,濕潤的唇卻始終未與她分離,繼續(xù)同她糾纏著廝磨著。直到她真的用了狠勁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甜腥的氣息縈繞在口腔內(nèi),他才松開了手,啞聲問:“你?為什么總是這么抗拒我吻你??”
“沒有。”孟琬別開臉。
她嘴上否認(rèn),可身體上的回避卻是真實的。
謝玄稷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掉轉(zhuǎn)頭來,冷笑著問:“你?覺得同我親吻很惡心嗎?”
孟琬聽他把話?說得這樣?尖銳,亦冷著臉回道:“是,所以呢?”
她說完這句話?,望著他逐漸變得赤紅的雙目,便知道今晚的月亮是不必看?了。
他沒有如愿得到這個的吻,自然?會要她在別的地方償還回來。很快她便被他橫抱起來扔在了床榻上,一把扯去衣衫,周身被他粗礪的手掌搓成了愈加濃重的紅,隨后手指從?水淋淋的罅隙間緩緩探入,激得她不自覺哆嗦了好?幾下。
“這時候便不覺得惡心了?”謝玄稷問。
孟琬瑩白的肌膚像被浸在了酒里,緩緩沁出了紅,面上燃燒著飛霞,在快意的鞭笞下發(fā)出婉轉(zhuǎn)的哼吟。
謝玄稷心滿意足的收回了手,冷笑道:“不僅不會覺得惡心,還會求著我給你?�!�
完整的話?語被他的動作?撞得支離破碎,只余下斷斷續(xù)續(xù)的尾音:“不,昀廷,你?放開我,我……我不要了。”
可他是決計不會放過她的,竹青色的床單上頃刻間便被印出了一團又一團濕漉漉的暗色。
他不懷好?意地挺了一下,“你?要的,而且還很喜歡�!�
見她眉尖微蹙,又笑著問:“怎么跟水做的一樣??”
“閉嘴!”
她咬了咬牙,手臂虛虛攀到他的肩膀上,由他抱坐起來。
孟琬只覺得自己被陡然?拋到了半空中,眼前的光線時明時暗,連帶著她的思緒也?時而昏沉,時而清醒。不知道持續(xù)了多久,那?一點點酸麻感逐漸擴散到了全身,一陣難以言說的緊繃感直沖向頭頂。
一道一道的白光從?眼前閃過,眼淚終于不受控制地傾瀉而出。
良久,孟琬疲乏地伏在床榻上,眼中的酸意許久都沒有消退。
她的臉離他的胸口很近,雙眸緊閉著,聽覺在靜謐的夜里被無限放大。除卻水流拍打在岸上的聲響,他一聲比一聲重的心跳夾雜著愈加粗重的呼吸聲,流入耳中,亦格外清晰。
復(fù)睜開眼時,孟琬不覺有些恍惚。
眼前這輪明月已經(jīng)不是前世的明月了。
它像一滴淚珠懸在蒼涼的夜幕里,遲遲落不下來。
謝玄稷端坐在自己身旁,極其拘束地挺直背脊,避免了任何可能冒犯她的身體觸碰。
她抬起頭來,看?著謝玄稷眸中倒映的自己的影子,一個字也?沒有說出來。
許久,他眼波中的影子被垂下的眼瞼打散了。
又不知到過了多久,孟琬聽見耳邊傳來一陣輕微的呼吸聲。
這就睡著了?
孟琬傾過身去,又湊近了他幾分。
他的睡顏還算是沉靜。
眉宇間似乎有些許愁容,鴉青色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
她的手指輕柔地劃過他的臉龐,最后落在他的嘴唇上。
“殿下,”孟琬輕輕喚了一聲,“你?睡著了嗎?”
回應(yīng)她的只有樹梢上的陣陣蟬鳴。
“昀廷�!泵乡謫玖艘宦�。
喝醉酒的人仍舊閉著雙眼,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
確認(rèn)了他尚在熟睡,她終于是也?闔上了雙眸。躊躇了須臾,終于傾下身去,蜻蜓點水碰了碰他微涼的唇,低聲道:“沒有討厭你?�!�
孟琬頓了頓,又道:“只是有時候會擔(dān)心,離得太近,便會連同心一起交出去。”
她也?不知道這番話?是說給誰聽的。
自己?
謝玄稷?
又或者是……前世的謝玄稷。
拜訪
次日,
謝玄稷是在臥房的床上醒來的?。
他?才睜開眼,便愣了一愣,
下意識看向左右兩?側(cè),卻也不見孟琬的?身影,心里不由得有些沒有底。
他?記得迷迷糊糊中有人輕輕貼了一下他?的?唇,那觸感十分真切,但因為只是?飛快的?一下,他?并不敢確認(rèn)是不是他的錯覺,抑或是?夢境。
再往后的?事情,
他也記不大清晰了。
自己怎么就回了府,還莫名其妙地跑到了孟琬床上?
莫不是?昨日酒后失德,做了什么不該做的?事?
他?正這么想著,
門遽然被人?推開。
孟琬拿了干凈的?衣服走了過來,
放在床前?案上,
瞥了一眼剛剛醒來的?謝玄稷,
說話的?口氣倒也沒?什么異樣,“殿下,
把衣服換上吧。”
謝玄稷還沒?弄清昨夜是?怎么個情況,
先沒?有去動衣服,
只遲疑著問:“昨晚……我們……”
孟琬一看他?閃爍的?眼神便知?他?是?誤會了,面?無表情道:“昨夜你?喝醉了酒,我想著書房的?夏榻窄小,
怕你?摔下去,所以讓馮九把你?弄到這來了�!�
見他?欲言又?止,孟琬又?補充道:“我昨夜是?在廂房睡的?。”
謝玄稷回過神,
不尷不尬地“哦”了一聲,這才掀開被子要穿衣服。
他?穿著貼身衣物?,
孟琬也不便直直盯著他?,于是?像從前?那樣繞到了屏風(fēng)后面?,背對著他?站著。
以往兩?人?都是?用這種?方式避嫌,謝玄稷也不覺得有什么不對勁�?勺詮哪侨账�?做了那個荒唐的?綺夢之后,連看到屏風(fēng)都會覺得視線被燙了一下,于是?全程低垂著眼,余光也不曾亂瞟。
謝玄稷問:“你?今晨特意過來,是?有什么事吧?”
孟琬也不與他?再繞彎子,點點頭道:“確有一件事要勞煩殿下。”
她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等著謝玄稷的?回應(yīng)�?砂肷芜^去,屏風(fēng)那邊都只能聽得衣物?拿起又?放下的?動靜。她下意識地側(cè)過頭去,卻見他?剛剛脫下上半身的?中衣,露出了精壯結(jié)實的?胸膛。便是?隔著屏風(fēng),也能看個大概。
昨晚那段她極其想要遺忘的?記憶又?一次如同潮水一般漲了上來,瑩白剔透的?肌膚上也鋪上了一層若隱若現(xiàn)的?霞紅。
她原只是?想趁著他?熟睡,了卻一個前?世?的?遺憾。
再進?一步的?事情,她是?并不打算做的?。
可沒?想到,他?醉了酒還是?睡得這樣淺。她才輕輕碰了一下,對方隨即便睜開了眼,將?她這個偷偷做壞事的?人?駭?shù)靡唤?br />
孟琬當(dāng)時除卻覺得無地自容外,更擔(dān)心這一念之差會讓她原本的?計劃產(chǎn)生變故。
一旦自己的?心意被謝玄稷知?曉,不但謝玄稷不會再輕易的?放手,就連她自己也不確定自己能夠十分果斷決絕地與他?分開。
不過好在衛(wèi)淇的?確是?給他?灌了許多?的?酒。
饒是?他?酒量還不錯,也只是?不至于醉后失態(tài),可意識總歸是?有些混沌。
兩?人?對視了片刻,謝玄稷卻是?抬手捧住了她的?后腦,將?唇覆了上去。
這個吻一如前?世?那般笨拙,不但換氣仍舊不順暢,還磕得她牙齒生疼。
但這一次孟琬并沒?有推開他?,只緊閉著雙眼由著他?讓這個滾燙潮濕的?吻一點點輾轉(zhuǎn)加深。
他?身上的?熱度一波一波襲來,將?她的?身軀也燃燒得滾燙。
兩?人?的?呼吸就這么交融在了一起,她聽得他?略顯急促的?粗喘和自己紊亂的?呼吸聲,心跳的?速度也逐漸加快。
她已然顧不得明日會如何。
又?或者,反正她也是?撒謊撒慣了的?人?。要是?明日謝玄稷真敢拿著這個事質(zhì)問她,她自會有糊弄他?的?借口。
可此時此刻,她顧不得那么多?了。
她只想吻他?。
甚至說得再直白再瘋狂一些。
她就是?想要他?。
適才,她又?一次對謝玄稷撒了謊。
她說是?馮九把他?扛過來的?,可事實上是?兩?人?就這么擁著吻了一路,跌跌撞撞地從后院到了臥房里。到后來,甚至連孟琬也記不清兩?個人?是?怎么滾到的?床上,也不記得自己怎么把他?脫得只剩下一件松松垮垮的?中單。
她捧著他?的?臉連連喘息了好幾?聲,聽他?也沙啞著喚了自己好幾?聲“琬琬”,她的?心幾?乎快要被融化。
前?世?的?場景在昨夜又?一次重現(xiàn)。
“你?知?道我們在做什么嗎?”孟琬問。
謝玄稷沒?有回答,只是?用力地?fù)е?br />
在孟琬再一次吮上他?胸膛的?那一刻,他?渾身血液沸騰起來,一把撕開了她的?衣衫。和那個生澀的?吻不同,這個動作熟練到好像這樣的?事情在他?們身上已經(jīng)發(fā)生過許多?次了。
孟琬驀地有些恍惚。
此時,一陣涼風(fēng)卷起床幔。
孟琬覺察到后背傳來一陣?yán)湟狻?br />
她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陡然間清醒過來。趁謝玄稷一個不備,從床上爬起來,隨手扯了一件他?的?外袍披在身上,飛快地跑到了屋外。
她平復(fù)著呼吸,只覺心有余悸。
差一點,差一點就犯了大錯。
此時,隔著屏風(fēng),她雖模模糊糊地看不分明,可總歸是?有些心虛,低垂著頭,生怕謝玄稷問出什么她沒?法回答的?問題。
然而怕什么還真就來什么,下一瞬謝玄稷就緊皺著眉頭問:“我胸口怎么紅了一塊?”
孟琬咳嗽了兩?聲,“許是?被磕著了。”
“不像是?磕到的?。”
孟琬又?道:“也有可能是?蚊子�!�
“蚊子?”謝玄稷覺得她越說越離譜了,“京城哪來的?這么大的?蚊子?”
孟琬自知?不能再和謝玄稷糾纏這個問題了,多?說多?錯,于是?匆忙岔開話題:“對了,還忘了和殿下說正事。這幾?日我先生恰巧在休沐,我自出嫁以后便沒?有去拜會過他?,殿下與我同去吧?”
“我和你?同去?”謝玄稷不免有些驚訝。
晏善淵此人?因清名在外,又?是?天下讀書人?領(lǐng)袖,他?與謝玄翊都想過要他?為自己所用,也曾到晏府拜訪過幾?次。可偏偏晏善淵又?最不愿意牽涉到黨爭之中,每次前?去拜會,他?都找各種?理?由推脫不見。對謝玄翊如此,對謝玄稷也是?如此。
他?一直都知?道晏善淵的?脾性,所以即便與孟琬有著一層關(guān)系在,卻也從來沒?有想過讓孟琬替他?牽線搭橋拉攏晏善淵。
不想今日,孟琬竟會主動向他?提及此事,他?心中疑惑,不自覺向孟琬投以不解的?目光。
其實孟琬一早就想去見晏善淵了。只是?開年?那會兒她還在裝病,后來又?因為賜婚的?事情被父親禁了足,等成婚之后,謝玄稷又?卷入了科舉案之中,這才一直不得空拜謝恩師。
孟琬對此慚愧不已。
至于為什么要叫上謝玄稷,她給自己的?解釋是?這樣顯得禮數(shù)更加周全,不會讓老師覺得被顯貴輕視。
可到了此時,她又?忽然覺得帶著謝玄稷去拜見恩師這個行為有些微妙。
似乎不知?不覺間,他?與她的?羈絆越來越深了。
孟琬發(fā)覺自己當(dāng)真是?反復(fù)無常。
她雖在理?智的?支配下拒絕了人?家的?心意,可一想到謝玄稷喜歡自己,還是?會忍不住歡喜,會忍不住有私心,也忍不住……想要靠近他?。
謝玄稷看她緊緊抿著唇,嘴角卻溢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不禁納罕道:“你?笑什么?”
孟琬收回思緒,解釋道:“你?我畢竟是?夫妻,只有我一個人?去難免讓先生覺得輕慢了他?。只是?我先生素來不喜黨爭,這次去見他?全是?為了師生之誼。若殿下方便與我同去,還請殿下……”
“那是?自然�!�
孟琬還未把話說全,謝玄稷便答應(yīng)得爽快。
只是?他?才答應(yīng)完,又?忽然不安起來,問道:“你?先生不會拿文章來考我吧?”
“怎么會,”她忍不住笑了笑,“我先生同那些附庸風(fēng)雅的?酸腐文人?不一樣�!�
晏府前?有一片的?竹林,茂密濃翠,遮天蔽日。下了馬車之后,還需步行一段距離才能到正門。驟雨過后,穿行其間,還能嗅到泥土和竹葉的?芳香。
孟琬也正好趁著這個時候有一搭沒?一搭地與謝玄稷閑聊起來。
“殿下,你?有沒?有想過,不去謀那至高無上的?權(quán)柄,只做一個閑散王爺,寄心山水,云游四方�!�
“這還真沒?有想過�!敝x玄稷回答得坦誠。
孟琬面?容一僵,又?問:“所以殿下是?一定要與成王去爭這個太子之位的??”
謝玄稷道:“我便是?不做太子,也是?要外出將?兵的?,實在沒?有做一個閑人?的?機會。況且我也不甚擅長著文題字,便是?四處游山玩水,也是?白白辜負(fù)了這風(fēng)花雪月。”
自古帝王最忌憚將?領(lǐng)手中的?兵權(quán)。
他?便真是?只想做個純粹的?將?領(lǐng),旁人?也是?不會相信的?。
看來他?還是?一定要卷入爭權(quán)奪利的?漩渦之中的?。
孟琬盡力斂住面?上的?沮喪之色,淺淺笑道:“游山玩水也并不一定就要寫出什么名句佳作,能陶然忘憂也是?一件幸事。況且你?于詩文上也并不是?那么不敏銳,就說科舉舞弊案中的?駢散之別,不就是?你?最先留意到的?嗎?”
“那是?因為一個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