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溫玉儀回思起自打來了王府后的種種舉動(dòng)，終究是有些違逆與擅作主張，忙回應(yīng)著：“妾身聽大人的，之后絕不擅自作主�！�
霍然起了身，一理身上玄色鶴氅，他晏然行向屋外，邊行步邊道：“政務(wù)繁多，今日還需入宮去拜見陛下，本王先行一步�！�
“三刻鐘后，你同本王一道進(jìn)宮吧�！�
默然片晌，他駐足于屋門前，未曾轉(zhuǎn)身，忽又輕語。
進(jìn)宮？
她可從未入過宮，更何況是頭一回以攝政王妃的身份入宮面圣，溫玉儀心有忐忑，循聲望去時(shí)，那冷寂之影已離屋行遠(yuǎn)。
長窗上的茂密枝葉遮住了幾縷日暉，樹影斑駁，令別院中的那一角屋舍被掩于陰影下。
主子幾日未歸，剪雪拖著傷勢未愈的身子修剪著梁上枝杈，只盼著主子從那水深火熱中解脫。
念了那姝影少時(shí)，忽聞匆匆步履聲由遠(yuǎn)及近而來，剪雪驀然一望，欣喜涌上雙目。
忐忑下透著淺淡怡悅，溫玉儀端步走來：“剪雪，將我去年生辰時(shí)收下的廣袖華彩羅裙拿來。今時(shí)穿上這衣裳，更添幾番雅致�！�
想這丫頭先前身負(fù)重傷，她趕忙默示剪雪歇著：“放于何處，我去喚緋煙來服侍就好�！�
能見著主子，剪雪哪還管得上腹部傷勢，回于寢屋翻找起衣物，未過片刻便找出了。
將她所說的裙裳恭敬取出，不禁追憶起昔日光景，剪雪喃喃低語道：“奴婢記得這羅裙是大夫人瞞著溫大人相贈(zèng)。大夫人心知主子喜艷麗服飾，便偷偷命人制了一件�！�
“主子怎么忽然想起這件羅裳來？”待主子走至銅鏡前，這丫頭為她更上羅裙，疑惑作問。
溫玉儀黛眉稍彎，凝望鏡中之人，著實(shí)太久未見自己身披艷彩華服，心里感慨萬千。
“家父從不讓我穿華貴的衣裳，與我說著宮里頭的爾虞我詐，這樣太是招搖，會(huì)引來禍端�！�
“此前總聽家父行事，活得不自在，”如今離了溫宅，有楚大人的庇護(hù)，她便想換上此裙，奪一分不容小覷的威嚴(yán)來，“今日隨大人入宮，我偏要穿著這衣裳，給楚大人與溫家漲一分顏面�！�
與丫頭隨性道，恰逢更衣終了，她側(cè)目瞧望，卻看剪雪呆滯了片霎，欲張口又止了住。
溫玉儀滿腹狐疑，眸光回落至羅裙上，唯恐有何不妥處：“你怎么……在發(fā)愣？”
一旁的女婢瞧愣了眼，向來見主子都是一身淺素，淡雅柔婉，嫻靜如蘭，不曾想更上錦繡華裙，偏是艷麗得緊。
半晌回過思緒來，剪雪極為驚愕，嘆為觀止道：“主子好看，奴婢無以言表，只覺得就算是常蕓公主來了，主子也能艷壓�！�
“你這丫頭，從哪里學(xué)的奉承之語，”她順勢謹(jǐn)慎一觀，壓低了語聲，沒好氣般回著話，“此話也只能與我說說，被旁人聽去，我可保不了你周全�！�
剪雪未收斂分毫喜色，一揚(yáng)秀眉，不懼天地般道著：“奴婢才不在乎呢。只要主子歡愉勝意，奴婢縱使掉幾千回腦袋也甘愿�！�
忘卻有傷痛纏身，如是一扯，便扯到了傷口，丫頭疼得眉目一擰，抬手彎腰撫了撫肚腹。
“娘娘，大人喚您出府了�！�
溫玉儀想寬慰，聽房舍外有下人來喚，便命丫頭好生靜養(yǎng)，此趟進(jìn)宮不必跟隨著。
春末夏初，府前榆樹遮天蔽日，池畔碧水蕩漾，芙蕖搖曳于微風(fēng)里。
輿內(nèi)寂靜，楚扶晏閑倚于輿座一側(cè)，車簾被掀開的霎那，半闔著的雙目徐緩而睜，終定格于眼前明麗上。
眸中嬌色如姣花照水，粉面含春，裊裊娉娉而來，頓時(shí)明媚住了一方春意。
他悠然打量，為她讓了讓身。
“本王未曾見王妃著此裙裳，此刻望著，很是驚艷。”
溫玉儀顰眉淺笑，得到大人夸贊實(shí)屬不易：“大人不嫌妾身艷俗便好，畢竟是頭一回面圣，妾身想為大人撐一撐場面�！�
“本王把持朝政多年，敢違抗本王的人寥寥無幾，”聽她這番言語，他肅聲相言，面上升起一絲傲然，“不論你怎么打扮，這天下之人也沒有膽量對你不敬�！�
她聞言輕笑，打趣般道著：“照大人說的，妾身即便身著破爛乞服也可以。”
經(jīng)過昨夜擁眠，這道嬌婉清姿似乎較以往更加肆無忌憚，如今膽敢刻意曲解他的話意……楚扶晏聽馬車行駛帶起的風(fēng)聲在窗旁飛掠，良久未言。
若在平時(shí)，有女子這么說，他定會(huì)慍怒非常，可此時(shí)身邊婉麗實(shí)在艷然不可方物，一顰一笑間將他的戾氣平息殆盡。
“強(qiáng)詞奪理，混淆黑白。”
許久，他哼笑作罷。
忽然，馬車似失了方向般顛簸得厲害。
帷幔外狂風(fēng)呼嘯，車梁擦過道旁枝椏，發(fā)出猛烈之響。
巷道兩旁傳來行人驚呼，震蕩愈發(fā)劇烈。
她難以扶穩(wěn)，猛地一倒，便倒向他的懷中，又被他穩(wěn)當(dāng)?shù)胤隽俗 ?br />
“大人，馬匹受驚了！”馬夫驚恐萬狀，朝著身后車簾不斷高喊。
“小的駕馭不了，這可如何是好……”
溫玉儀心感不安，先前在街市上見過馬匹受驚之景，都是作為看客倉促而過，這回竟不巧被她撞上。
只覺當(dāng)下是危在旦夕，她心顫之余抬眸輕望，瞧他已鎮(zhèn)定起身，目光似有意緒流淌：“你扶穩(wěn)了，本王去去就回�！�
“大……大人……”
她不覺低喚，眼見著肅寂之影斷然走出車輿。
馬匹發(fā)狂似的四處亂躥，全然脫離了馬夫掌控，惹得駕馭之人不住地打起寒顫，如同從未遇過這失控的情形。
第23章
夫人有何嘉獎(jiǎng)？
楚扶晏眸色陰沉，平靜之息逐漸冷寒，一把匕首從袖中滑落入掌。
“讓開�！�
他冷聲道著二字，嚇得馬夫退于一旁。
馬車仍在不受控地朝前駛?cè)�，他對�?zhǔn)馬匹頭頸一甩匕刃，頓時(shí)一聲馬嘶慘烈而響。
騏驥倒地，車輦隨之向前而傾。
他極為從容地解開車衡上的頸帶，再松韁繩，馬車一瞬顛動(dòng)，而后平穩(wěn)停住。
“大人威武！”馬夫冷汗直冒，偷瞥著倒地馬匹鮮血直流，小心翼翼般問著，“只是這馬……”
楚扶晏淡漠地欲回輿中，從然自若道：“馴服不了的馬，就該是這下場�！�
“去附近尋一馬匹，將它替了，繼續(xù)趕路罷�！�
對馬夫凜聲下了命令，他肅然回入車內(nèi)，便瞧見女子直身端坐，月眉輕凝，像是在思忖何事。
方才顛簸得厲害，她定是畏怯極了。
坐回原位，他輕柔展袖，嘗試著將她擁入懷里。
“適才可有嚇著？”薄唇稍啟，楚扶晏細(xì)聲安撫，“不怕，本王在這�！�
然而她卻似真的在思慮，驚惶過后，恐憂之意已了無痕跡。
俄而，馬車再度和緩向前行駛，溫玉儀透過簾幔被風(fēng)吹動(dòng)而現(xiàn)的縫隙望去。
亡命之馬的頸脖處赫然插著匕首，鮮血還未流盡，四周已染成了殷紅。
好在有驚無險(xiǎn)，她默然細(xì)思，之后鎮(zhèn)靜道：“妾身在想，本是安然無恙的馬匹怎會(huì)受驚，興許是有狂妄之徒想要加害大人�！�
想謀害他的人倒是不少，可從馬車上動(dòng)手腳的，他真是頭一回見，楚扶晏凝神片刻，冷淡而回：“能傷本王的人，這世上還未曾出現(xiàn)�！�
想來也是，聽聞王府侍從曾說，他極少坐車輦出行，自是不易發(fā)覺駿馬的異樣，她想于此處，又困惑起此人何故今日擇馬車而行……
許是有她隨同著，權(quán)宜之下，他才乘馬車同行。
近些時(shí)日，這輛馬車都是她在搭乘，暗中算計(jì)之人或許是沖她來的。
她暗自慶幸，今日多虧有他相伴，若獨(dú)自承受，她當(dāng)真無從應(yīng)對，恐怕逃不過這一難。
“這馬匹若擇選不當(dāng)，還真會(huì)要人性命……”溫玉儀垂眸嘟囔著，忽地念起項(xiàng)轍的請托之事。
對此情形正巧可商談，他既然愿意嘗試，對她所求也會(huì)比原先多上幾分留意來，她尋思幾瞬，開口言道得自然：“妾身曾聽項(xiàng)小公子苦惱不已，項(xiàng)太尉命他去馬廄擇選一匹駿馬，以作將來的及冠禮。”
“那項(xiàng)府的馬廄有不少珍貴馬種，光是汗血寶馬就有四五匹。項(xiàng)小公子怕瞧花了眼，正茫然著該怎般擇取最適合他的良馬�！�
極力言說得順理成章些，她盈盈一笑，便當(dāng)作是觀景時(shí)的隨性閑談。
可這話仍舊被他洞察，楚扶晏聽罷與她相望，靜聽起了后文：“有話可直言，本王聽著�！�
“項(xiàng)小公子不知所措，想找一位識馬之人相助。妾身忽然想起，大人許能幫忙。”
此人極擅洞悉人心，任何欲求之事好似都瞞不住，她索性直言，再見機(jī)行事。
如若幫上這忙，項(xiàng)轍便當(dāng)真欠了一人情，她在王府中多少算是立穩(wěn)了腳跟。常年來府邸鬧騰的項(xiàng)小公子如今對她言聽事行，旁人自會(huì)知曉她的地位是如何擺著。
可他若不愿……
可大人若不愿，她又該好好思量其余計(jì)策。這位大人脾性雖暴躁，心思卻縝密，能將她的欲望瞧在眼里，著實(shí)難以對付。
眸前肅影倏然靜默，沉聲發(fā)問：“是他之意，還是你之意？”
溫玉儀在懷中頓然抬目，輕撞他的冰冷視線：“是妾身所想。”
“何時(shí)？”
思緒仍有游移，她忽聽耳畔有冷冽之語落下，立時(shí)清醒。
他問的，是何時(shí)去馬廄。
不可置信地微瞪起明眸，她慎之又慎道：“大人應(yīng)了？”
“嗯，夫人不喜？”楚扶晏靜觀她神情微變，揚(yáng)眉問著。
未想他竟然應(yīng)得果斷。
詫異化作無盡喜悅，裹挾著少許希冀，竟有那么一瞬，她期待起項(xiàng)府的馬廄之行。
“謝夫君！”
斂目低低輕語，她欣喜回?fù)�，極像停歇于男子懷內(nèi)的云雀。
楚扶晏瞧此嬌影歡悅成這樣，她所受的驚嚇?biāo)埔扬L(fēng)吹云散，忽作戲謔道：“夫人有何嘉獎(jiǎng)？”
“嘉獎(jiǎng)？”她若有不解，微偏過頭去，想不出堂堂攝政王要從她這里討要何等褒獎(jiǎng)。
馬車駛?cè)牖蕦m，杳杳宮道旁的蒼天古木聳入云霄，他端肅而坐，攬著纖腰的白玉長指仍不放。
“夫人所求之事，本王應(yīng)得果斷，不可討要嘉獎(jiǎng)？”
“妾身是大人的人……”溫玉儀莞爾垂目，香靨凝羞，雙頰不自知地染了朝霞，“何需大人討要，妾身任憑大人使喚�！�
原本只是想捉弄她幾番，但此嬌婉動(dòng)人之色撩撥得緊，他真想攬她入帳，貪婪之念興起，便不可遏地涌來。
“今晚來侍寢，你可愿？”
“你若不愿，本王不強(qiáng)求�！�
嬌麗女子長睫輕顫，望不清眸底心緒，楚扶晏怕將她碰碎，語調(diào)溫緩。
“愿，妾身愿的，”前夜因病恙掃了他的興致，她本想尋一時(shí)機(jī)再作補(bǔ)償，如此是再好不過，“昨夜妾身抱恙，實(shí)在遺憾，能伺候夫君，是妾身之幸。”
她覺得當(dāng)下挺好，至少楚大人未將她刁難，原本的火氣也消了不少。
她聽他的，長久以往，就可以安定下來，在王府中度過余年。
聽聞她和順而答，他緊擁后輕聲一嘆：“如果那些女子有你半分溫順乖巧，本王不會(huì)將她們賜死�！�
那是因曾經(jīng)入府邸的女子貪心極重，想得大人的恩寵與榮華，才會(huì)患得患失。
她什么都不想，自然就溫順寡淡。
溫玉儀眸色平靜，靜待夫君懷內(nèi)，只安分地待著，何事也不做。
過了宮門，入目的是一座高聳的玉質(zhì)云屏，馬車在此地停住，周圍雕欄畫檻，展現(xiàn)著繡柱雕楹，好不恢弘。
佳木蔥蘢，綠柳周垂，她跟步在后，隨這抹清癯凜然的身姿深入宮闕，于長廊盡頭走進(jìn)檐下陰影，三兩步便邁入了大殿。
楚扶晏命她在殿前候著，想來是有朝堂之事與陛下細(xì)談。
她不作摻和，尋一寬闊處而立，淡然眺望著這座皇城。
殿內(nèi)爐煙裊裊，幽香四溢，玉簾隨風(fēng)輕擺。
當(dāng)今圣上李杸慵懶地斜坐于案幾邊，瞇眼盯著面前棋盤，另一旁坐著一名婀娜嫵媚的恭維之女。
雖是君王，成日享的是錦衣玉食，男子卻瘦骨嶙峋，未著龍袍，僅是一身便服閑散而坐。
因上了年紀(jì)，已近知命之年，這君王的面上現(xiàn)出絲許皺紋。
這一步棋等候陛下等得太久，女子怏怏不樂，又不敢觸怒龍威，就這般一言不發(fā)地等一子落下。
正于此刻，屏風(fēng)外行入一道威儀不恪的身影。
李杸瞥目瞧去，面色驟變，奉承般端正了龍?bào)w。
“微臣拜見陛下�！背鲫潭嗣C作下一揖，引得龍顏一顫，那妃嬪也正容而起。
眸光依舊落至布滿棋子的棋盤上，李杸揮袖輕招，指了指現(xiàn)下面臨的棋局：“愛卿來得正好，這盤棋朕不知該下在何處，快來替朕下一下棋。”
上前僅觀了幾眼，楚扶晏便慢條斯理地執(zhí)上一子，隨后悠閑地落下，語聲恭敬，卻讓人不由地忌憚。
“下一步棋落在此處，方可勝出�！�
“妙哉！楚愛卿從不讓朕失望，朕甚感欣慰！”李杸仔細(xì)一望，茅塞頓開，眼眸瞬間一亮。
“陛下怎能耍賴讓楚大人來下，”對此極為不甘心，那女子豐姿盡展，假意埋怨起來，“這宮里頭何人不曉，楚大人棋藝精湛，連國師都甘拜下風(fēng)……”
女子將手中棋子擲回棋盅，不愿再落子：“陛下不敵妾身，就請來楚大人施以援手。陛下這是抵賴不認(rèn)賬！”
這棋是走不下去了，李杸斂回逢迎之色，示意那嬌嬈女子暫且退避。
“月娘先回寢宮去，朕待會(huì)兒來賠罪�！�
“那妾身就靜候著陛下了�！迸庸C一行萬福禮，又朝身前男子一拜，便離了殿。
復(fù)道回廊，三檐四簇，周遭刻滿龍鳳騰飛之樣，栩栩如生，整座宮城分外莊嚴(yán)。
溫玉儀觀望許久也等不來召喚，站得久了，渾身深感疲憊，想著此時(shí)能有一處小憩之地便是極好。
如此想著，她乍然一瞥，不留意就望見了那道浩然之姿。
若風(fēng)徐來，如泓清泉，男子于殿前石階下正色佇立。
不想能在宮內(nèi)遇見樓栩。
她頷首行禮，見他未有要走之意，回以淡笑就不復(fù)而望，心頭本該升起的苦澀淡淡地飄遠(yuǎn)。
畢竟身處皇宮大殿，被他人瞧出端倪，生出重重疑竇，是會(huì)引來殺身之禍。
她不愿牽連這素來兩袖清風(fēng)的男子，佯裝不識，向著廊道另一端走去。
“王妃娘娘，楚大人喚您入殿。”
直到一名宮女恭謹(jǐn)而稟，她明了回禮，款步入了正殿。
爐煙如履不絕，殿內(nèi)氣氛凝肅。
待走得近了，見案邊身著龍袍之人徐徐端量，她趕忙恭拜而下。
李杸正上下打量著，望這溫婉女子忽然拜下，不禁慌神：“這位便是溫家長女，如今的攝政王妃？實(shí)在慚愧，朕還是初次相見。”
“臣妾參見陛下。”雖是頭一回入宮，她絲毫不失禮數(shù)，憶起深閨所學(xué)，行得恰當(dāng)?shù)皿w。
“快快免禮，這使不得……”
見勢不免滲出些冷汗來，李杸偷望旁側(cè)凜然不可侵犯之影，匆忙言道：“往后在朕的面前，王妃無需行禮�！�
“不，是不許行禮，此乃圣意�！�
頗為嚴(yán)肅地道起，這九五之尊鄭重地?cái)n起眉心，似乎再不從命，她便是抗旨不遵了。
傳言這傀儡皇帝一直無所作為，才讓懷有二心者鉆了空子，實(shí)權(quán)早已落入旁人之手，如今一看，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