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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此情此景極是繾綣,再多待著便真是耽誤了大人上藥,楊宛潼示意奴才莫再打擾,穩(wěn)當?shù)仃H緊房門,緩步而退:“那我就不打攪楚大人安寢了�!�

    閨房寂然,唯剩夜雨飄灑入窗。

    沉著地點了燈火,溫玉儀端坐一旁,迷糊于大夢間的思緒已被擾醒,便有條不紊地為大人止血上藥。

    而他緘默不語,只慶幸著那行刺者未將眼前這姝色傷去。

    她取來紗布,輕柔地纏上傷口,凝望布帶次次被染上殷紅,又極有耐性地取下,為他重新包扎。

    溫玉儀邊纏著紗布,邊輕言道:“大人傷勢嚴重,都怪妾身怯弱,躲不及那刺客……”

    “行刺之人身手不凡,你即便是習了武,照樣躲不及�!毖劢掭p垂,他緩緩開口,眸光里滿是麻木不仁般的冷。

    那刺客來勢迅猛,的確如他所言,突如其來之勢令人猝不及防,可她驚詫的是,大人竟能化險為夷,急中生智地將闖入者反手而制。

    眼下絕非是深想這一事之時,娘親所顧慮之處使她在意了起來。

    楚大人在溫宅負傷,父親幾乎逃不了干系。

    然轉(zhuǎn)念而思,派遣刺客之人偏選于今夜行刺,便是有意嫁禍,她偷望大人神色,恐他真覺是父親蓄意謀害。

    “大人知曉幕后主使?”她輕問出聲,柔然為父親道上幾語,“妾身有言在前,行刺大人絕非家父敢做之事,今夜太過蹊蹺,大人莫要妄下定論�!�

    見他眸色昏暗,如窗臺處的夜色不可捉摸,她柔緩跪地,正容而道。

    “在府上謀害大人,再是癡傻的人也不會如此惹火燒身�!�

    瞧望眸中婉色攥緊了雙手,楚扶晏面色微冷,不為所動地說著心上所想:“那結(jié)案卷宗還未昭告天下,烽州斂財一案未得回應�!�

    “溫煊垂死掙扎,決意鋌而走險,聞知本王今夕暫住溫府,便在深夜動手�!�

    烽州案的確還未告終,她也未將名冊除名之事相告父親,窮途末路,無計可施,父親便想著玉石皆碎……

    來因去果皆說得通。

    可……可事關溫氏存亡,為養(yǎng)育之恩,她不得不偏袒一把。

    這世上哪有什么大公無私,說來說去的,都是為了立命,為守獨屬自己的一縷安定罷了。

    “條理分明,無可厚非,但家父萬不敢行此舉……”她肅穆直身而跪,玉指似攥得更緊,口中無力輕語,“若真是家父所為,妾身愿代為擔罪�!�

    聞言輕嘲般凝了凝眸,他直望面前跪拜的嬌身,肅穆回道。

    “此罪株連九族,你擔不得�!�

    此言一落,她便再無話可道。

    攥著的纖指緩慢一松,全身不自覺發(fā)了顫,她頓感力不從心,別無良策。

    適才幾瞬的捉弄似真將她嚇了著,未料一語玩笑話竟讓她這般畏懼,楚扶晏若有所思,目色溫緩,褪去了大半涼意。

    “未想夫人也會這般懼怕,方才所言都是兒戲,不必當真�!�

    她怔然抬首,聽大人另有旁意,眸底慌亂微微散去:“妾身不明�!�

    第42章

    玉儀,你看看我好不好?

    行來的刺客幕后之勢著實繁雜,

    他一時無法言說,不愿卷她入紛爭里,只輕描淡寫地回著話:“爭權(quán)攘利無從說起,

    來日再與你細說。”

    “刺客闖入時,可曾被嚇著?”

    眸前嬌麗此時雖已鎮(zhèn)定,

    然方才驚慌無措的神情仍映于眼底,

    他再度無言,隨后緩聲問道。

    溫玉儀松懈而下,知大人未將此罪安于父親頭上,懸著的心輕盈地沉落湖底。

    “未被刺客嚇著,

    只是適才被大人嚇了去。”

    聽罷,他淡笑著熄了房中燈火,

    又躺回榻上,像是對遭遇行刺一事佯裝不知,疏冷之息漸漸彌漫。

    卻也沒有太過疏離,他闔目一拍旁側(cè)床褥,示意她躺著歇息。

    “何必跪著,過來躺下�!�

    她聽命般躺于軟榻,眼望夜雨之景,

    耳聞雨聲潺潺,不由地思忖著。

    “本王不碰你,

    你還畏怯?”楚扶晏微蹙眉眼,忽而側(cè)身轉(zhuǎn)眸,一望身旁柔色。

    輕微搖頭淺笑,

    她凝思片晌,

    輕聲答道:“不畏怯。妾身是在想,被大人救了一命,

    又當如何回報。”

    “想出什么了?”聽此話饒有興致起來,他微抬下頜,揚眉而問。

    說到回報一詞,他原本是不屑聽的�?善沁@女子說出的話,他驀地涌起興味,欲聽她下文。

    “報答救命之恩,戲文中寫的多半是以身相許。”溫玉儀思來想去,的確是想不出可回報之物,不覺為難地輕嘆下氣。

    “可大人早已是妾身的夫君,妾身無以為報�!�

    他所擁的權(quán)勢可覆天下,欲求何物會得不來,如此不顧后果地相救,不明他目的何在……

    她若喪命在此,正妻死于非命,慘遭歹人毒手遇害而亡,他應竊喜才是。

    多少是解了這婚事之愁,大人從此無憂無慮,可再和公主續(xù)一段情。

    既然二人都不喜的親事,就該早點有個了結(jié)。

    正暗暗細思著,她忽聽身側(cè)輕緩地飄來一聲問語。

    清冽若屋外雨水,薄冷地凝結(jié)于幔帳里。

    “玉儀,若我說……”他沉聲相言,話語隱約被雨聲覆蓋,容色也令人瞧不真切。

    “我想要……你的愛慕之意作為回報,你可會應下?”

    枕邊之人如是而言,她猛烈一滯,心頭不解填得滿當,思緒霎那恍惚。

    “試著喜歡我,好不好……”

    大人何時動了這荒唐的念頭……

    深知她心懷他人,根深不可拔除,縱使平日聽任順從,也絕非能將絲許情念分與旁人,大人怎能命她做著辦不到之事……

    溫玉儀疑惑側(cè)目,察覺大人正將她注視,眸內(nèi)清潭倒映著她一人。

    她回憶起此前和大人的商議,半晌平靜道出口:“夫君這話甚是令人費解,先前都說好的,在情愛一事上,互不牽扯,互不干涉�!�

    雙眸似更暗沉了些,他驀然伸手,將她的纖細玉指握于掌中,握得她頓覺生疼。

    “把對他的心思分我一點,有何不可?”

    “妾身能給的,都順從地給了,不能給的,絕不瞞騙大人,”溫玉儀于黑夜下輕淺回道,隨著雨勢漸小,話音愈發(fā)清晰,“大人非要強求,妾身無計可施,當真給不了�!�

    她未依順地回答,甚至還將他拒了。

    “強求……”

    自語般輕道著聽入耳的一詞,楚扶晏冷冷一笑,徐徐松開了手:“看來是本王會錯意了……”

    她從未滋生過任何關乎情念之緒,唯有樓栩能讓她冷寂已久的心顫動而起。

    盡管朝夕為伴,他卻只是她的夫君,僅此而已。

    旦夕之間,更是心煩意亂,楚扶晏默然少許,任由煩緒不斷縈繞,忽問:“眼下負傷的換作是樓栩,你會如何?”

    “大人何出此言,妾身怎會與他走到這一步,”從大人的話中再聽這一名姓,她不禁輕笑,舊時父親厲聲高喝的一幕回蕩于眼前,“他連這府邸的大門都進不了……”

    “你有多心悅他?”他似有不甘,凜然再問。

    溫玉儀悠緩擺頭,想那昔時隱忍又熾烈之念已悄然遠去,便淡然回應著:“早些時候就已經(jīng)斷了,妾身不愛這世上任何一人,唯愿盡心服侍大人一生�!�

    “你只需同我慢慢細說,他能給的,我也可以……”

    然共枕之人忽又說道,所聞的話使她更是驚嘆。

    大人竟拿自己和樓栩較勁,當真是昏了腦袋……

    她只當此人是因負了傷,失血過多而胡言,所說算不得真,便與他繼續(xù)話閑,以報擋劍之恩。

    眉間笑意更深幾許,她沉靜一聽,淅瀝雨聲似乎止了:“這話若被公主聽見,妾身會被妒恨死……”

    “你在乎常蕓?”

    清眉隨之蹙緊,楚扶晏肅然凝思,意味深長般回道:“她已有駙馬作伴,不會再來打攪�!�

    “玉儀,你看看我好不好?”

    他幾近蠱誘般低低相語,言落耳畔,帶著陣陣溫灼氣息,令她酥癢難耐。

    “大人……”未回過心神,腰肢已被緊攬入懷,溫玉儀無意低喚,卻覺身骨被輕易地禁錮而下。

    “替身之事是我應得倉促,思慮不周……”一面回著,一面以薄唇輕褪素裳,他眸光凝得緊,似有暗潮浮動于深邃眼中,“此刻悔過,不知是否還來得及……”

    她被此舉驚嚇了住。

    覺大人今夜言行怪異,她柔聲言勸著,垂眸看時,攬緊腰身的手竟?jié)B出了血漬。

    “大人那癡情妄念,莫付錯了人�!�

    可大人根本不顧勸,將裙裳扯了盡,細吻急不可耐地落至頸窩里:“你本就是我的,何來付錯之談……”

    “大人說了不碰妾身的,大人……”

    紗布上的殷紅大片浸染,她不敢輕舉妄動,情不自禁輕顫出聲。

    而他僅是低沉作笑,舉止未歇,反倒桎梏得更緊:“男子的榻上之言最不可信,沒有人告訴過你?”

    她真就想了一霎,心想還真就無人和她說過。

    世間男子為美色傾倒著實是尋常之事,可像這般蠻不講理,出爾反爾的,她還是頭一次見到。

    “你這閨房太過潔凈,將它染污穢了才好……”唇角越發(fā)上揚,目光悠然掠過雅房各處,楚扶晏再垂雙目,半闔冷眸而問。

    “夫人覺著呢?”

    “大人當心傷勢……”她想回眸相望,卻在轉(zhuǎn)身之際,唇上覆了一抹濃重的薄涼,令她一字也未再道出,“唔……”

    嬌軀在他的攻勢下逐漸不受控,明知自己羞赧慚愧,越被侵占,她卻越覺欲念橫生。

    一念而起,一念又滅,此刻共陷風月的是她夫君,她又何故多慮。

    于是,溫玉儀緩然應著,明推暗就,偷偷解落大人松散寢衣,最終沉淪入底,隨他一同墜落深淵中。

    懷中嬌媚太是惹人憐愛,他分寸盡失,想著夫人的所到之處,本該染盡他的氣息。

    她居住過的屋舍,都該被他濁染,都該讓他闖入……

    作為夫君,他便要讓她完完全全地歸附,得不到此心,至少這具玉軀是歸他所有。

    楚扶晏越吻越深,氣息灼熱得連自己也不識。

    負傷處傳出的疼痛隨欲念蔓延,讓他再添一份瘋狂。

    輕吟聲縈耳,于細雨過后的月色下更惑人心。

    他加重聲息,眸底微光顫得厲害,深眸輕闔,溺于美色脫身不得。

    窗前花樹枝條隨風晃動,溫玉儀面染潮紅,耳根若火燒般發(fā)燙。

    被褥已凌亂得尋不見樣,她似被一股不容違抗之力狠狠囚困。

    知曉大人較昔時已憐惜太多,自己應能擺脫的,她卻未曾嘗試掙脫,涌入的思緒不可名狀。

    直至房外傳來幾聲叩門之音,溫玉儀才乍然一驚,慌亂地攥那榻上棉被遮掩,又被身前肅影止下。

    溫煊佇立于房門外,聽屋內(nèi)有細微動靜回蕩,料想方才楚大人受了傷,此時應剛上榻?jīng)]多久。

    “楚大人被刺客所傷,溫某慚愧,也是才知此事。溫某尋了上好的膏藥給楚大人送來,希望能盡一些綿薄之力�!�

    “你回吧……”

    帳中幽暗,彌散著淺淺旖旎,楚扶晏低笑一聲,在她耳旁極輕而道。

    她只感耳廓灼熱,桃顏依舊泛紅,口中低低呢喃:“妾身該回什么……”

    “隨夫人的。”

    微止的舉動連綿又起,他像是不愿應付這門外之人,一心陷入花夜云雨里。

    半晌得以艱難回話,溫玉儀輕咬唇瓣,再穩(wěn)聲答著:“楚大人已歇下了,父親也去歇著吧。那……那膏藥,待明早派人送來便可�!�

    軒門外父親輕應著,叩門聲一頓,等四下回于寂靜,她繼續(xù)哼著適才的低吟,羞愧得一字也不敢道。

    “夫人順從,我尤為歡喜……”他極是滿足而笑,埋于她的頸處,落至玉肌上的碎吻更為深重。

    力道之重令她嬌聲低呼,心知頸上是留下了桃紅色的印痕,羞意更甚。

    明日一早,她該要窘迫地見不了人……

    溫玉儀暗想了幾瞬,思慮起明早該怎么掩蓋,可僅僅想了半刻,便被拖入了花月欲妄中。

    意緒紛亂,她再是無解而思。

    那被刺客闖破的長窗刮進幾縷涼風,吹得帳中相纏的人影緩緩搖曳,若枝上片片新葉輕擺,沉浸至一夜的風花雪月里。

    次日坐于銅鏡前,她就悔了昨夜恣肆纏歡。

    眼望鏡中十分清晰的幾道紅痕,溫玉儀不由地深深悔過。

    可她轉(zhuǎn)念又想,盡管昨日縱情失了度,種種羞怯之舉浮于眼前,她也能微察出,大人似是另有用意。

    第43章

    大人方才好是霸氣。

    剪雪瞥望案上妝奩,

    面露苦惱,被裳領遮上的玉膚又露了出:“主子,這脖頸上的痕跡太深,

    奴婢想了許多法子也遮不住�!�

    “主子本就嬌弱無骨,大人怎么還是不知憐惜……”

    不禁重重地嘆下一息,

    想著立馬便要見著大夫人來相送,

    丫頭忽覺沒了轍。

    自行戴上一支發(fā)簪,未掩脖上淺印,溫玉儀蓮步微挪,起身朝屋外走去:“無妨,

    這本是他想看到的,我由著他。”

    如若大人真是刻意而為,

    便是意在讓整個溫府都知她得了寵幸,將來再不會受人冷眼,連那舊時對她嚴厲苛責的父親也要奉承幾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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