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罪己文已被人送去了溫宅,大人放妾身走吧……”
愉悅之余,卻留有幾分哀傷,若她早知大人的情意,知大人愿傾力相護(hù),便不會被這樣逼向絕路。
她定會盡數(shù)告知,以得楚大人的偏護(hù)。
溫玉儀眼睫輕顫,喃喃懇求,此情此景順著大人的心,她當(dāng)真顯露的一副求憐之樣。
“你所書是何罪?”
楚扶晏只手接過休書,將其放于案幾上,正聲問起那罪己書。
關(guān)乎她的名節(jié)之事,他或多或少心下在意著。
深思熟慮過后,溫玉儀如實(shí)而答,婉聲盈盈,令他驚愕地:“妾身輕薄無德,與他人有染,做了傷風(fēng)敗俗之事,愚不可及�!�
“大人不知情,是妾身……妾身?xiàng)罨ㄋ�,背夫偷香。�?br />
她真將一切罪過攬于自己身上,想將名聲二字徹底毀去,以換她自由……
楚扶晏本該勃然大怒,本該大發(fā)雷霆。
可一望眸中嬌女,他如何也氣惱不起來,心底淌過的盡是疼惜與哀傷。
“何人允許你這么寫的……”楚扶晏微微切齒,雙目透出萬般冷意,硬生生地吞下怒氣,半晌再言,“身為女子,這若傳遍上京,可就真沒了容身之處……”
說到此處,他忽而就明白了。
風(fēng)言風(fēng)語流傳于京城各地,她不甚在乎,只因她已不介懷。
她只想逃之夭夭,不愿留于王府……
“你要走?”愕然瞧向此抹嬌麗,楚扶晏輕緩搖頭,沉聲問道,“你要去何處……”
心念被這清肅之影的一舉一動(dòng)攪得天翻地覆,溫玉儀緩然避開視線,悄然抿動(dòng)著唇瓣,小聲沉吟著。
“大人快些簽押。臭名一傳,妾身會殃及大人的威名�!�
聞言,他踉蹌地走了幾步,抬袖指向壁墻旁軟榻,嘲諷般低笑了幾瞬,目色渾濁而起。
“你既然說你舉止輕浮,那便自行脫了衣,躺到塌上去�!�
溫玉儀大吃一驚,生怕自己聽錯(cuò)了。
如此羞辱之言猝不及防地落于耳畔,她微睜著杏眸,眼見大人面無神色地指著臥榻,一副凜然不可拒的模樣,似乎要讓這折辱印刻在她心頭。
“沒聽清嗎?本王讓你脫下衣物。”
“待我多要幾回……”他一攥休書,淡漠一揮,眸底若有暗流洶涌,“等要夠了,我就順你的意,簽了這休書�!�
“妾身從命�!�
恭然直立起身,徐步走于榻旁,她不慌不忙地解落裳扣,照他所言褪盡了素裳。
只感自己大抵也是無藥可醫(yī)了,她再抬指取下發(fā)簪,發(fā)絲如瀑而落。
心想著倘若與她云雨纏綿的人是他,她好似是愿意的……
反正早與大人同過房,此請求不過分。只要能讓她離開,服侍這些她都是愿的。
楚扶晏滯在房中,覺她乖順得不可理喻,他如是說,她便如是做了。
唯獨(dú)那顆心,怎般也不屬于他,所謂愛而不得,原來是這樣無力。
望她褪落層層薄紗,一句埋怨也沒有,他錯(cuò)愕地觀望,忽地輕問:“你沒覺著受了輕賤?”
溫玉儀低著黛眉,嫣然一笑,背對著他搖了搖頭,柔婉答著:“此話若從楚大人口中說出……便不覺輕賤,畢竟妾身早就是大人的了�!�
“溫玉儀……我會讓你后悔的�!�
聽著身后傳來冷語,似從涼薄的唇瓣間一一擠出,帶有絲絲狠厲,使得涼意纏身,她莫名心顫了一霎。
還未轉(zhuǎn)身,便覺皓腕被狠然一扯,溫玉儀步子不穩(wěn),頃刻間摔在了床榻上。
高山冷雪般的寒息急促侵襲而來,待回過神時(shí),她已被這寂落身影壓下。
雙手被他死死地桎梏。
不等她道出一字,涼寒氣息迫不及待地將她裹挾,冷寒之氣覆上了櫻唇。
溫玉儀不由地一抖,未有分毫余力去反抗。
第54章
溫玉儀,你擺脫不了我的……
與他所說相似,
她真當(dāng)是悔了。
不明白自己為何要順從地應(yīng)下,大人素來毫不留情,她應(yīng)知曉的……
嬌軀猶如火燒般灼熱,
熾灼游離于寸寸玉肌上,她抑制不住地發(fā)顫。
旁側(cè)被褥亂作一團(tuán),
無處可攥,
她只可抓著男子的衣襟,若一隨風(fēng)而蕩的葉片,綿軟地承下此劫難。
清癯身影衣冠齊楚,霽月清風(fēng),
而她卻寸縷不掛,羞愧難當(dāng),
有些像是狐媚玉骨纏上了權(quán)貴臣子,禍亂著宮城朝綱。
溫玉儀悶聲哼吟,卻有清淚從明眸中落下,哽咽被冷冽吞噬,淹沒在了冰寒里。
然楚扶晏置之不理,聽而不聞,此番勢必要讓她嘗上些他所受的痛楚,
那剜心之痛定是要令她知曉一些。
今日此嬌羞之女落至他懷里,他便絕不放她離去。
“妾身求……求大人……”
趁著少許間隙,
她連聲央求,淚珠盈睫地朝他瞧看,未得他法,
只得嬌聲輕喚。
“阿晏……”
這一喚還真惹他止了住。
幡然醒悟自己方才喚得有多親近,
她想掩面作羞,奈何玉指與大人緊緊相扣,
不可抽離。
“求我什么?”楚扶晏灼然相望,俯視而下,戲謔般問道。
見景霎那晃神,她竟也不知在求著何事,只覺清淚濕潤著眼眶,茫然而答:“我不知……我……”
楚扶晏不留情面地諷笑著,似在床笫上未曾心慈手軟,傾身至她耳旁低語,欲讓她羞憤不已:“惹我憂思成疾,我定要讓你嘗些苦頭�!�
“反正我是你唯一的枕邊人,他日若有人碰你,你也會無休止地想起我。”
“溫玉儀,你擺脫不了我的……”
而后,他發(fā)了狂一般貪婪索求,引她顫栗連連,碎吻如狂風(fēng)驟雨傾落。
他眼見姝色在懷內(nèi)支離破碎,啜泣連連,快意彌漫至暖帳各角,似有春水旖旎不絕。
“我想……我想求一碗避子湯�!睖赜駜x杏目通紅,由著細(xì)吻落滿脖頸,羞然輕語著。
若真因此有了身孕,她又該如何離開京城……況且,她已有離京之意,當(dāng)真不想和大人再有牽連。
可楚扶晏根本未聽她哀求,冷冷輕笑一聲,隨即漠然拒之:“他事可允,此事允不了。如此,你才可徹底歸于我�!�
“大人也太不講理了……”
夫妻間哪有這般逼迫的,她淚眼婆娑,眼底淌出汩汩委屈。
楚扶晏陰冷再望,困她入懷,仿佛想讓此嬌姝與他一樣不安生:“欲奪想要之物,我偏是不擇手段,倚勢凌人的。與我相處已有了些時(shí)日,你還不知我?”
隨后又是一場疾風(fēng)怒雨,她隱隱抽泣,卑微乞求,仍換不來他的一瞬憐惜。
“嗚……”羞赧之意極難作忍,嗚咽如縷而起,溫玉儀緊咬著丹唇,不住地吭著聲。
“阿晏……”
她不斷地低喚,思緒亂得若針線纏繞,卻全然不知是因何喚他。
許是被這喚聲縈繞,他像是更來了興致。
所過之處染上幾許兇橫,楚扶晏低笑未止,欲迫使她逐漸臣服,隨同那薄冷的心也屈從于他。
可堪堪持續(xù)了片刻,柔吻正巧落至頸窩,他埋頭于她的頸處,靜然不動(dòng)。
“別這么喚我……”
嗓音極為陰沉,透著淺淺喑啞,楚扶晏半晌未行舉止,低聲又道:“再這樣喚著,我會不舍�!�
她覺心上猛烈一震,感受頸膚沾了幾點(diǎn)溫濕。
伏于身軀上的清凜之姿遲遲未動(dòng),禁錮她的力道卻似解了。
心思混沌又纏亂,溫玉儀伸手輕環(huán)起清瘦腰身,撫上大人的后背,悵惘地將他寬慰。
竟有那么一瞬,她有些動(dòng)搖起所下的決意。
伸指想去解大人的衣袍暗扣,雙手卻被倏然擒于掌中,頓覺他是誤解了,她嬌然淺笑。
“我不逃,我只是想……為你解衣。”
楚扶晏聞聲輕愣,徐緩松開了手,任懷中女子一顆一顆地解下衣扣。
錦袍順著纖纖玉手的撥動(dòng)慢慢滑落,緊繃的弦也慢慢斷得無處可尋。
懷內(nèi)女子解得極是認(rèn)真,皙指似有若無地觸上微涼肌膚,杏花般的笑靨暈染羞澀,誘他再將她緊擁。
側(cè)身一轉(zhuǎn),便如一只鳥雀被他從身后環(huán)抱,她啞口無聲,卻察覺大人再未有所行動(dòng)。
他只是擁她在懷,狠心之下涌現(xiàn)著淡淡柔意。
楚扶晏再沉默幾許,遽然開口:“玉儀……你別走,我可以護(hù)好你�!�
似猜測到了什么,思忖過后,他又問著:“你急著離京,可是有人要暗害你?”
此刻這般,是如何也瞞不下了。
無盡的委屈與困苦在心底叫囂,溫玉儀輕拭桃靨淚痕,往他的清懷鉆了鉆。
“陛下欲殺我,若不盡快離城,我活不了。”她抿動(dòng)唇瓣,轉(zhuǎn)回身子撞上他的深邃目光。
聽聞這一事,終于了悟她何故執(zhí)意要離京,原是那傀儡皇帝作的祟……
楚扶晏忽有心疼之意,將這只鳥雀再往清懷一帶,眉目間的柔色褪去,唯留一縷森寒淌于眸色里。
隔了好一會兒,他輕藐地?fù)P唇,凜緊著眸光投向窗外:“區(qū)區(qū)一個(gè)無權(quán)勢的皇帝,能讓你畏懼成這樣?”
她恍然埋了埋身軀,細(xì)聲相語著,又覺得毫無遮掩,被風(fēng)吹著涼,便伸指去夠那掉落榻下的被褥:“阿晏,他終究是陛下,他為君,你為臣,又怎可亂了君臣之道�!�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從,更何況我僅是一名臣妻�!�
良久夠不著,溫玉儀罷休地回于軟榻,忽瞧著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將被褥拾起,大人溫和地蓋衾被在她身上。
“若非樓栩相救,那匕首未偏移,我已丟了性命,”難得見大人和氣溫柔,她輕聲訴說,將早先遭遇的事低聲相訴,邊說著,邊感懼怕不安。
“先前無懼,從那之后我就惶恐了起來……”
來龍去脈已知得清晰,楚扶晏一凝目色,似涌過了絲許殺意。此殺意并非是對她,而是對那遠(yuǎn)在深宮,沉湎淫逸的當(dāng)今圣上。
他蹙眉暗忖了一陣,靜默地想了半刻,似是已有了謀劃:“莫怕,你去城外避上一陣,此事我會有打算�!�
說出口終是暢快了許多,知大人的情意為真,愁眉莫名地舒展開來,溫玉儀不禁回想起這幾日的遭遇:“那日你不在,我被召進(jìn)宮了。此事重大,可我不敢說,我怕大人說的護(hù)我,只是些玩笑話�!�
“說了再不試探,你不信我?”聞言更作疑惑,他清冷地反問著,一行一舉都頗為輕柔,生怕她又逃得無影無蹤。
“阿晏……我其實(shí)挺畏怯的……”
溫玉儀悄然放落了心防,可想到那城門處還有等她的人,離京的決意便不改。
至少在大人穩(wěn)固局勢前,她要遠(yuǎn)離這是非之地,不讓母親,不讓楚大人,不讓任何人因她有所困擾。
“此舉是沖我而來,并非你之過,”心下掠過絲縷篤然,楚扶晏撫過女子肩處垂落的青絲,仍有擔(dān)憂如藤蔓纏心,“除此之外,可還有令你膽怯之事?”
她緩慢垂目擺頭,視大人作唯一的靠山,毫不避諱地倚仗起他威震四方之勢。
這念頭與情念無關(guān),她走投無路,想從他人身上尋一處依靠。恰好大人能護(hù),恰好大人心悅,她可利用這一點(diǎn)仰仗其威,過此劫數(shù)。
見勢已是喜形于色,這抹嬌婉之色未將他拒以千里,他滿懷憧憬,想著她許是也有心悅之情。
念及此,楚扶晏欣喜若狂,近來之日漸漸滋長的情思似有所釋放。
他眼望案上平放的宣紙,默然幾瞬,語聲里夾帶些懇切:“那休書……能否不簽了?”
有時(shí)對這人真是無計(jì)可施,平日皆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樣貌,此時(shí)在帳中,大人竟如此低微相求,她頓然心軟,說不上一詞。
“你不說,我便當(dāng)你是默許了。”
他見此更覺歡喜,吻著她的頸肩,落著梅花似的輕淺紅痕。
不自覺地微仰長頸,任由碎吻綿延而落,溫玉儀嬌然低吟,語不成句地為自己辯駁道。
“休妻本就是我的懇求,阿晏……阿晏執(zhí)意不簽,我也是……也是無能為力的�!�
花葉片片飄落至窗臺,連同跌宕的心一道平穩(wěn)落地,她微彎起眉眼,轉(zhuǎn)首勾上他后頸,軟弱地回吻著。
于是,身旁的冷月清姿就被欲念占紅了眼,在她耳畔緩然呢喃。
“玉儀,你心里應(yīng)是有我的�!�
她隨之陷入一方冰湖,再墜進(jìn)深淵火海,渾然間聲息紊亂:“阿晏瘋了,我……我受不住�!�
“是夫人太可欺了……”
低低一笑,大人順勢拉她入風(fēng)花云月,引得她微顫不止,羞人連綿。
之后,她回憶不起翻云覆雨了幾回,唯模糊地記得與大人沉醉頗深。
云雨一過,楚大人仍是應(yīng)她所求簽了休書。
筆墨落下的瞬間,他不易察覺地細(xì)微一顫,此后又平靜如初。
溫玉儀瞥望遞來的紙張,緘無言地將其收好,再一理素裳恭然拜退,于此書室內(nèi)不留一絲痕跡。
僅剩懸于榻上的幔帳輕微晃動(dòng),遺落幾分道不明的繾綣。
城門一帶祥和如常,沒有追兵來此地擒人的跡象。
赫連岐寬心寧神著,悠緩地遠(yuǎn)望著行來的過路人,揣測她和那楚大人談得應(yīng)當(dāng)還算和緩。
正如是作想,如山似海的人群里端然走出一清麗嬌色。
剪雪雙目忽地明朗,抬袖朝面前的淡雅女子揮動(dòng)起雙手。
丫頭心覺困惑,歡悅之余,打量了她一圈:“主子怎么去了這么久?可是遇到了難事?”
第55章
休書已簽,予你自由。
回思起適才與大人在軟帳內(nèi)醉夢承歡之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