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她想著賀景硯不會那么早回來,于是就把人先帶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黃蘇宜聽著宋熹之的建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抬眸看了一眼走在自己的身前的黃氏,眼神幽暗了一下,接著又是小聲在宋熹之的耳畔道:“好,我有話要對你講。”
宋熹之也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也有話對您講。”
……
賀景硯行蹤不定,等賀老夫人派出去的嬤嬤找到他的時候,太陽都落山了。
他一腳跨入侯府的門檻,便看見賀老夫人身邊的嬤嬤急急的湊上前:“大公子,您可算是回來了!”
“老夫人吩咐老奴給您帶一句話,說侯府要添新人了,怎么做要看您!”
賀景硯的腳步一頓,“弟妹剛懷孕,云策就要抬了新人進(jìn)院子里?這弟妹也能同意?”
“云策著實是有些不像話了�!�
老嬤嬤聽見這話,急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哎呀!不是二公子的事情!是您!您的院里要抬進(jìn)個新人,少夫人還說當(dāng)妾是虧待了人家,至少是要當(dāng)一個平妻。”
“那姑娘是夫人遠(yuǎn)房侄女,不過是十余年前見了您一面,便對您愛慕不已,所以夫人見少夫人同意了,在詢問了老夫人之后,就忙不迭的去選日子了!”
賀景硯一怔,在原地沉默了良久,這才回過神來。
他的聲音都低沉了幾分:“你說宋熹之同意讓夫人給我納妾,還主動將那人抬為了平妻?”
嬤嬤點(diǎn)頭,還未回答,卻感受到賀景硯周遭的氣場突然凜冽了起來,仿佛這頭頂?shù)奶焐荚诖丝剃幊亮藥追帧?br />
她剛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么,卻看見賀景硯邁著長腿,便頭也不回的往院子里的方向走去了。
老嬤嬤摸了摸心口,暗暗嘆息了一句,又是回去復(fù)命了。
賀景硯剛回了院子,院子里頭的丫鬟小廝,便看上去愁云慘淡的,像是等了他許久。
還沒有等他們開口說話,賀景硯便是徑直朝著臥房的方向走去了,臉上也沒什么表情。
院內(nèi)是鴉雀無聲的一片寂靜,所有人都默默垂下了頭,什么都不敢看。
可還未等賀景硯踏入臥房,便能聽見宋熹之和人聊天的聲音,清晰可聞的從里頭傳來。
“沒想到我們竟是這樣投緣,我已經(jīng)叫人把你的臥房收拾出來了,就在這院子里,以后行事也方便。”
賀景硯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下,他臉色陰沉的站在原地。
兩人隔了一扇門,卻像是隔絕處了一個世界。
只聽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宛若黃鸝:“日后我進(jìn)了侯府,我們便能夠天天相見,起初你什么都不知道,卻是這樣大度,叫我意外極了�!�
宋熹之聲音脆生生的,看起來很開心:“我不知曉他當(dāng)下是否能滿意,不過你若是能生下孩子,便能讓我安心了�!�
“我這邊還有助孕的藥方,是我?guī)煾搁_的,只要你在事成后服下,便有大幾率能懷上孩子�!�
黃蘇宜突然變得有些害羞:“我都沒想到這一層,他如今的身體,是很難讓我自然懷上孩子嗎?可他分明看著是那樣的英武不凡,與從前沒有一點(diǎn)區(qū)別呀!”
宋熹之搖了搖頭,對著黃蘇宜一字一句的解釋:“他的身體大約是不行了,就算是你年輕,也確實難以自然受孕,你還是備下些比較好。”
賀景硯聽到這里,眼底滿是墨黑翻涌。
第344章
“不過除此之外,你是否還需要助興的藥物,若是他不情愿?”
黃蘇宜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放心,我早就備下了。”
宋熹之聞言,這才放下了心:“那就好,一切都準(zhǔn)備妥帖了。”
賀景硯聽著屋里傳來的聲音,仍舊是站在原地,他微微垂了垂頭,眼神暗沉,就像是一陣暴風(fēng)雨即將來臨,讓院子里的丫鬟小廝忍不住縮瑟了一下,死死埋著頭。
只聽見吱呀一聲,大門緩緩打開。
宋熹之的聲音一頓,順著門外的方向望去,看見的就是賀景硯那張隱匿在黑暗中而晦暗不明的臉。
分明沒能看見他的表情,可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他頎長的身子一半在黑暗里,便叫人的心臟忍不住大跳起來。
宋熹之眼皮一跳,沒能想到賀景硯今日這樣早就回來了。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門口站了多久,又是聽到了多少。
黃蘇宜此刻瞧見了門外的人,也是不安的扭頭看了宋熹之一眼。
宋熹之猶豫了一下,又是站起身,扯了扯嘴角,想要向他解釋:“這位便是婆母的遠(yuǎn)房侄女,叫蘇宜�!�
“賀景硯,她……”
宋熹之的話還沒說完,便看見男人抬著床腿走到了兩人的面前。
他的身量實在是太高了,以至于宋熹之要抬起頭來看他。
看他嘴角扯出了一個譏諷的笑容,壓根沒有看宋熹之一眼,而是徑直的轉(zhuǎn)向了黃蘇宜的方向。
賀景硯揮一揮手,聲音沉沉:
“更深露重,這位小姐在此久留不便。青銅,給這位陌生的小姐安排一處住所,安排在黃氏的院子里。明日送她離府。”
黃蘇宜自從看見了賀景硯之后,臉色就不太好,如今又是聽見賀景硯說這話,便著急的望向了宋熹之的方向。
宋熹之也是第一次看見賀景硯是這個樣子,她深吸了一口氣,急忙對著賀景硯解釋:“莫要麻煩,我已經(jīng)吩咐人收拾好了屋子,就在咱們院子里……”
宋熹之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聽見賀景硯干脆利落的打斷了她的話:“青銅,送客�!�
青銅聽著臥房里的動靜,咬緊了牙關(guān),猶豫了半晌才硬著頭皮進(jìn)了內(nèi)臥,又是望向了黃蘇宜的方向。
黃蘇宜此刻也是有些頭皮發(fā)麻,可她一想到自己的來意,那雙腳就像是在地上生了根。
她看了宋熹之一眼,又是猶豫著想要解釋:“大公子,其實……”
賀景硯只是掀了眼皮,她的聲音便在瞬間戛然而止。
宋熹之握住了黃蘇宜的手,阻止了青銅的動作,一面又是解釋:“賀景硯,你先聽我說,她不能去黃氏的院子里,因為她……”
賀景硯如墨的眸子盯著她,聲音倒是平緩了些:“不讓她去黃氏的院子,難道要留下她跟我們一起嗎?”
宋熹之一怔。
她握著黃蘇宜的手僵在原地遲遲沒動,黃蘇宜眼瞧著他風(fēng)雨欲來的氣勢,覺得情況不對,便輕輕拍了拍宋熹之的手。
“我們的計劃改日再說。不過我明日不能走,你先把你的事情解決了�!�
她急匆匆的說完這話,便提著裙擺先跟青銅走了。
耳畔傳來吱呀一聲的關(guān)門聲,宋熹之閉了閉眼眸,忍住胸膛的怒火,望著眼前的男人。
可她還沒有說說話,便看見男人微微抬了抬眉骨,慢條斯理的向她走近:
“你們的計劃?宋熹之,你可真行�!�
“你的計劃是給我下藥,讓把她送上我的床榻嗎?”
宋熹之一聽這話,胸膛又是涌現(xiàn)出了一股無名的怒火,一瞬間什么都不想解釋了,她只想要質(zhì)問,問他哪里來的臉。
于是她這真就這樣問了:“你在氣什么?”
“我們馬上要和離了,看著您賀大公子子嗣稀薄,我于心不安,便給安定侯府安排了一個傳宗接代的女人,你年幼的時候救過她,兩情相悅,我有什么問題嗎?”
賀景硯聽見這話,簡直是要被氣笑了,他微微斂眉,遮掩住了眼底情緒,又是往前走了一步。
一步。
又一步。
直到他走到了宋熹之的身前,堅硬的胸膛直直抵著宋熹之的胸脯。
宋熹之又是往后退了一步,可身下卻猛地一軟,直直的跌倒到了軟榻上。
于是男人也趁機(jī)壓了下來,讓兩人之間再也沒有多余的空隙。
宋熹之甚至能從他的眼眸里看見了自己的倒影,還聽見男人喑啞的聲音在她的耳畔低聲質(zhì)問:
“兩情相悅?所以你真的沒有心嗎?”
宋熹之感受著他灼熱的體溫,仍舊是硬著頭皮譏諷:“你不喜歡我,又是答應(yīng)了我的和離,我應(yīng)該懷揣著怎么樣的心思對待你?”
“賀大公子年少的風(fēng)流債,我又怎么能知曉?我不過是做好了一個妻子的本分。”
賀景硯的眼眸突然晦暗了一下,他看著那張喋喋不休的嘴,又是忍不住垂頭咬了下去。
幾乎是狂風(fēng)暴雨般的撕扯,大腦因為缺氧也在一瞬間變得空白。
讓宋熹之幾乎都是要背過氣去。
宋熹之猛地抵住了男人的胸膛,等男人終于松開了她,她才能氣喘吁吁的呼吸時。
感受著男人粗糲的指腹在自己的嘴角摩挲,讓她渾身開始發(fā)抖,耳畔便聽見男人低低的聲音,帶著些許的哀傷:
“你分明知道我的心思,你分明知道我不是他�!�
他哪里知道賀景硯年少時到底救過多少少女的性命?
從前的是宋熹之,現(xiàn)在又來了一個黃蘇宜……
他又哪里知道有多少少女對賀景硯芳心暗許,一輩子非他不嫁?
黃蘇宜是,那宋熹之呢……?
他只是害怕,嫉妒,又是有些癲狂。
第345章
宋熹之一怔。
過了半晌,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他到底是說了什么。
“你終于是承認(rèn)了?”宋熹之喘著氣,斂下了眼眸,讓人根本看不清她心底在想什么。
男人又是沉默,只是一味的脫掉她身上的衣裳。
他的聲音里還含著幾分咬牙切齒:“你說我不行?”
“說我需要用藥?”
“宋熹之,是不是我醒來之后,表現(xiàn)的太過純情,讓你實在是不滿意�。俊�
男人說著,聲音里已經(jīng)帶上了幾分嘶啞。
宋熹之還沒能說話,便只能感受到他炙熱而滾燙的指尖,他堅硬的胸膛,感受著他呼吸時的溫?zé)�,激得她渾身都在發(fā)抖。
她突然感受到男人像是要動真格,才終于有些慌了神。
“賀景硯,你聽我解釋,我跟黃蘇宜根本就不是在說你……”
男人不語,只是用他薄薄的唇,堵住了宋熹之的,將她還未說完的話,都吞到了喉嚨里。
宋熹之感受著他小山似的身子,恍惚中卻突然想起來,她連眼前這個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
所以她心中陡然生出了些許的憤懣,咬緊了牙關(guān),突然伸出手,想要推搡開男人的身子,可男人仍舊是不動。
于是宋熹之猛地咬了他一口,又是冷冷道:“所以你就是這樣對你兄弟的女人?”
幾個字脆生生的落地,男人幾乎渾身都僵住了。
宋熹之便趁機(jī)用力一推,把他推到了身邊的軟榻上。
小山似的身子落到榻上,發(fā)出了一聲沉重的悶哼。
宋熹之又是喘了一口氣,緩緩支起了身子。
才看見男人仍舊是躺在軟榻上喘息著,他微微垂著眼眸,眼里沒有什么神采,頹唐的就像是山上險峻的黑石,仿佛在此刻緩緩坍塌。
那副模樣讓人根本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宋熹之也確實是從未摸清過。
只見男人伸出長臂,緩緩遮住了自己的眼眸,隨即又是低低開口:“之之,我們和離吧�!�
宋熹之抿著唇瓣看著他,心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有些抽出的痛。
又聽他繼續(xù)道:“和離書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我也簽了字,只要你簽字就行了�!�
話已至此,宋熹之什么也都不用再說了。
燭火幽幽,隨意看了一眼和離書上的內(nèi)容,又是干脆利落的簽下了和離書。
等簽完了字,男人卻又是默默將和離書收了起來。
宋熹之不解的抬眸望他,語氣中沒有什么起伏:“一式兩份,兩個人都有,你這是做什么?”
男人向她扯了扯嘴角,眼眸里帶著些許的疲憊:“我們母親的事情還沒有調(diào)查完,從前的約定還沒有到達(dá)期限,所以還不是時候�!�
宋熹之微微蹙了蹙眉,盯著他懷里的和離書,不知道為何感到有些古怪:“你是怕我跑了嗎?”
男人只是將和離書捧在了懷里,摟的是越發(fā)緊了:“我是怕你現(xiàn)在跑了�!�
宋熹之覺得他簡直是有病:“我早晚得走�!�
她留下這句話,心中惦記著黃蘇宜那邊的事情,便從柜子里拿出了幾個白瓷瓶,想要急匆匆出去找人。
可還沒等她出門,卻見賀景硯一下子從床榻上起身,那兩份和離書也不知道是被他放到了哪里去,此刻他的懷里已經(jīng)空空蕩蕩。
他一下子拽住宋熹之的手,又是難以抑制的把她抱在了懷里。
感受著男人驟然的動作,宋熹之奮力的掙扎著。
可男人卻將她抱得是越發(fā)緊了:“之之。”
他低沉的聲音似乎在她的耳畔呢喃:
“我叫云屹,裴云屹�!�
宋熹之聽見他的聲音,又緩緩抬起頭來看他。
兩人視線交疊,可宋熹之最后什么都沒說,推開了他的胸膛,便匆匆離去了。
裴云屹仍舊是站在原地,維持著方才的姿勢。
在一片沉寂的燭光中,他望著她毫不留情的背影,微微垂著眸,臉色也是晦暗不明的。
宋熹之覺得自己和離的一聲輕松,也不用顧忌裴云屹是有什么吩咐了。
親自把黃蘇宜從黃氏的院子里請了回來,回到了洗墨軒,又是偷偷把門關(guān)了起來,隨即宋熹之才把說好的各種助孕的、助興的藥都給了她。
黃蘇宜握著手里的白瓷瓶,咽了咽口水,宋熹之給她做了一個加油的手勢,又是鼓勵了幾句。
“你等了那么多年,便是要看今晚了。”
“相信我,會成功的。”
黃蘇宜第一次遇見這樣支持自己的人,她伸手捂住嘴巴,忍不住落下淚來:
“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我,但是我愛他,就算是他比我大了那么多,我也依舊愛他……”
“他那樣高大威猛,身手不凡,自從十一年前,那樣的出手救了我,摟著我的腰,帶著我脫離了虎口,我便是一輩子都忘不了了……”
宋熹之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能理解,他身份高貴,人也和善,對誰都是笑盈盈的,就算是娶一個小自己十余年的平妻,也是常事�!�
“既然你姑姑都答應(yīng)了,還是答應(yīng)你嫁入侯府做了平妻,你應(yīng)該開心才是�!�
其實黃蘇宜喜歡的根本就不是賀景硯,她喜歡的是安定侯,甚至在那么多年的等待里,她根本就不記得賀景硯這個人是誰。
因為當(dāng)時賀景硯實在是太小了,不過九歲,黃蘇宜都快要及笄了,有高大英武的安定侯在前,她怎么可能注意到賀景硯是誰?
只是后來家里人要為她說親,她不想嫁,又是苦于那人是自己的表姑父,才什么都不敢說,才想起了賀景硯,說自己對賀景硯一見鐘情。
黃氏聞言,自然是相信了,若是自己的表侄女能進(jìn)入侯府,她便是把賀景硯的后院操控了。
所以黃氏也一口答應(yīng)了下來,黃蘇宜才能等了那么多年都沒有成親。
宋熹之在看到她的模樣時,便已經(jīng)想起了這件事情,也知道了黃蘇宜的目的,才這樣干脆的答應(yīng)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