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干尸冷笑道:“我若知道,便不會錯認�!�
許七安口中發(fā)出神殊和尚的聲音:“帝王身負氣運,然氣運并不屬于他,而是屬于王朝。因此,帝王可以更換。
“你不一樣,你身負的是被煉化過的氣運,獨屬于你。那位道人想必也是如此,因此他才將你認成道人�!�
被煉化過的氣運許七安心里一沉。
回答完許七安的問題,神殊繼續(xù)道:“而今人族正統(tǒng)是大奉王朝,距離你那個年代,恐怕有萬年以上。
“至于你主公的下落,貧僧可以告訴你,大梁之后,具備巔峰神魔位格的存在,有蠱神、巫神、佛陀、道尊、儒家圣人。
“其中儒家圣人殞落,道尊一氣化三清后,不知所蹤。其他幾位,呵,都出了點問題�!�
這里面又涉及到我始終想不明白的一個點,儒家圣人怎么可能只活82歲還有,什么叫其他幾位都出了點問題。
這句話細思極恐啊許七安感覺自己大腦有點不堪重負,吸收的信息太多太雜,太高端了。
強行去分析,腦殼就很疼。
“這其中有沒有你的主公,你自己去想,如果沒有,那他要么已經(jīng)殞落,要么還在蓄力。如果有,他為何不回來找你,呵,這些貧僧也不知道�!�
干尸盯著他,問道:“這其中,難道就沒有你嗎。”
神殊和尚搖頭,而后說道:“貧僧給你兩個選擇,一,我現(xiàn)在便滅了你。二,你留在墓中繼續(xù)等待,而這一次,你無法再沉睡,將忍受著孤獨和寂寞,沒有盡頭�!�
“我我選擇繼續(xù)等待,這是我的使命�!备墒吐暤溃�
“也是我存在的意義。”
真是一個好八公啊許七安都有些感動了,然后就聽神殊和尚說:“十年之內(nèi),他會回來還你氣運�!�
“好�!备墒c頭。
許七安臉色徒然僵住。
這時,他耳廓一動,聽見了奇怪的腳步聲,那腳步聲落地的輕重不同,來的人似乎是個瘸子。
“來人了,”神殊和尚皺了皺眉,沉聲道:“我要繼續(xù)沉睡了,否則無法控制自己吞食的欲望。
“別擔心我,你吸食的氣運越多,對我也有好處。”
聲音漸漸不可聞,消失不見。
一輕一重的腳步聲靠近,早已化作廢墟的主墓口,慢慢探出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腦袋,小心翼翼的往里邊打量。
“看什么看”許七安大喝一聲。
她頓時嚇了一跳,腦袋縮的飛快,躲了回去。過了幾秒,腦瓜又探出來,很小心謹慎。
這一次,許七安直接就在她面前了。
鐘璃嚇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許七安知道她不敢用望氣術(shù)窺探,于是故意嚇唬她,陰惻惻道:“正好餓了,小丫頭細皮嫩肉,嘿嘿嘿”
鐘璃一哆嗦,拖著一條腿往后爬,像是受驚的小兔。
“你腿怎么了”許七安皺眉,用正常語調(diào)問道。
鐘璃仰起頭,藏在秀發(fā)里的眸子盯著他片刻,“你,你沒死呀,沒被奪舍”
語氣里有些雀躍。
“我有大氣運護身,死不掉�!痹S七安盯著她的腿:“你回來干嘛�!�
“回來找你�!辩娏дf完,委屈的低下頭:“路上被石頭砸斷腿了�!�
我還能說什么呢,這是預言師的基操了
默然幾秒,許七安道:“行吧,那我們一起回去。”
鐘璃松了口氣,沒挨罵。
于是一撅一拐的跟在許七安身后,與他一起返回,她的腿有些扭曲,褲管里沁出殷紅的鮮血。
為了追上許七安,她只能努力的蹦跳,這愈發(fā)加重了傷勢。
前頭的許七安突然停下來,問道:“痛不痛”
“嗯”她小聲的應了一下。
“這就是沒腦子的代價。”許七安罵了一聲,折返回來,蹲在地上:“我背你出去吧�!�
鐘璃挪了過來,張開雙手正要撲上去,許七安突然站了起來,腦袋“砰”一聲頂在鐘璃下頜,頂?shù)乃龖K叫一聲,仰頭摔倒。
絕了許七安心說。
他把可憐的五師姐打橫抱起,邊往外走,邊愧疚解釋:“我,我剛才想的是,如果背你的話,可能頭頂又會砸石頭,把你腦袋炸爛�!�
鐘璃舌頭破了,說話含糊不清:“系我倒沒”
許七安點點頭:“所以剛才突然起身,打算抱你。”
鐘璃:“系我到霉”
許七安嗤笑:“你是真倒霉�!�
鐘璃羞愧的把臉埋在他臂彎里。
“墓穴的干尸被我解決了,我敢留下,自然是有后招的。我有逼數(shù),但你就沒有了,自己多倒霉不清楚嗎”
許七安把話題拉回來,告誡道:“下次再有這種事,只管自己逃。別到時候我沒死,你先死了�!�
“我,我不放心你�!彼f。
“滾犢子,你又不是我媳婦,咸吃蘿卜淡操心。”許七安呸道。
我可是要當駙馬的人。
第311章
真乃神人也
黃昏,夕陽西下。
盜洞里,鉆出一個又一個后土幫的成員,總共十三人,加上天地會成員,是十六人。
“終于出來了”
“恍如隔世,差一點以為要死在里面可惜,撈上來的東西有限。”
盜墓賊們心情激動,有的虛脫般的坐在地上,享受著劫后余生的喜悅;有的則輕點墓中帶出的財物,感慨這次行動的性價比過低。
天地會眾人心情沉重,臉上沒有笑容。
恒遠把麗娜輕輕放在地上,木然的望著盜洞,低聲說:“貧僧連一個女子都不如�!�
他寂然坐了幾秒,雙手合十,悲慟大哭。
傷心程度,竟不比一手帶大的恒慧死去弱。
恒遠怕是要留心結(jié)了,往后到了高品,這就是他心境最大的破綻楚元縝張了張嘴,本想安慰,卻說不出話來。
他也需要靜一靜,需要一點時間來平復悲傷。
恒遠屢受許寧宴大恩,偏在這種生死關頭,“膽怯”逃脫,此事對恒遠的打擊難以想象。
他雖然不曾受許寧宴恩情,卻將他視作可以交心的朋友,許寧宴卒于地底墓穴,他心里悲慟萬分。
不應該的,不應該的他是身負大氣運之人,不應該殞落在這里金蓮道長罕見的露出頹廢之色,與他向來保持的高人形象對比鮮明。
心里雖這么想,但也知道所謂大氣運之人,并非真的不死不滅,尤其在觸及高品級的情況下。
這樣一位身負氣運之人折損在這里,是在預示著我必將身死道消么金蓮道長悵然若失。
“道長”
這時,后土幫的病夫幫主走了過來,他顯得愈發(fā)憔悴,眼眶深陷,氣血虛浮,一雙渾濁的眸子迸發(fā)出亮光:
“請道長告訴我們恩人的大名。后土幫雖然是掘墓的竊賊,江湖下九流,但我們一樣懂的知恩圖報。
“恩人已經(jīng)逝去,我們這輩子都無法報答,只想為他立長生碑,從今往后,后土幫所有成員,一定日日祭拜,永志不忘�!�
錢友熱淚盈眶,抹著眼睛,哭道:“求道長告訴恩人大名�!�
“求道長告之恩人大名�!焙笸翈捅姵蓡T激動道。
“許七安,他叫許七安,是京城打更人衙門的銀鑼。”金蓮道長嘆息道,而后告訴他們名字怎么寫。
許七安后土幫眾人默默記下這個名字。
就在這時,金蓮道長、恒遠、楚元縝突然僵住,他們捕捉到了極細微的腳步聲,從盜口里傳出去。
有個幾秒的沉默,然后,恒遠抓起麗娜甩向后土幫眾人,低聲咆哮:“走,快走”
金蓮道長和楚元縝后退一段距離,與恒遠形成“品”字形,面朝盜洞。
老道士沉聲道:“迅速離開,能走多遠走多遠,墓穴里的怪物出來了�!�
恒遠毫不畏懼,反而露出了解脫般的神色,無比輕松的語氣:“阿彌陀佛,這一次,貧僧不會再走了�!�
我還沒參與天人之爭呢楚元縝嘀咕一聲,手伸到背后,握住了那柄從未出鞘過的劍。
后土幫眾臉色大變,嚇的魂飛魄散,連滾帶爬的逃竄。
一時間,竟沒人去管昏迷的麗娜。
這群狗娘養(yǎng)的東西病夫幫主心里怒罵,忍著強烈的恐懼折返,試圖帶走麗娜。
他抓住麗娜的雙手,一邊俯身把她往肩上扛,一邊抬頭看向盜口,祈禱著那位可怕的陰尸千萬不要此時出來,然后他看見了一個光禿禿的大鹵蛋。
這顆大鹵蛋低垂著,緩緩走了出來,背上趴著一個披頭散發(fā)的麻布長袍姑娘,兩者形成鮮明對比,讓人忍不住去想:
為什么不把頭發(fā)分他一點。
病夫幫主愣住了,保持著俯身的姿勢,手里還拽著麗娜的手腕,呆呆的看著出來的一男一女。
直面盜洞的三人也如他一般,呆若木雞。
場面一時間陷入死寂。
楚元縝喃喃道:“是他本人嗎�!�
“福緣”變的更加渾厚了,監(jiān)正屏蔽天機的法術(shù)失效了他,他是怎么從干尸手中逃脫的各種念頭在金蓮道長腦海里閃過,表情卻頗為木訥的說道:
“應該是他�!�
這時,許七安揚起一個笑臉:“大家都出來了啊,真好。”
邊說著,邊托了托鐘璃的臀兒,把她往上顛。
甬道狹窄,無法提供公主抱需要的空間,只能換成背。
“許大人”
沐浴在黃昏的陽光里,恒遠只覺得世間是如此的美好,善有善報,佛法無量。
他極力克制自己的情緒,微微顫抖的雙手合十,眼眶通紅,低頭念誦佛號。
“恩公,恩公原來你沒死,真是太好了�!蹦_底抹油的錢友,看見許七安安然無恙的出來。
頓時狂喜,腳底再一抹油,狂奔回來。
這人雖然謹慎小心又怕死,但秉性還行。
“恩公福大命大,太好了,真是太好了�!焙笸翈偷某蓡T隨之返回,滿臉喜悅。
許七安被他們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心說要不是受到氣運刺激,神殊和尚醒過來,我當時可能就真的逃走了
玉璽化作白沙,氣運貫入他體內(nèi),那時許七安察覺體內(nèi)有什么蘇醒,那是神殊和尚的斷手。原本沉寂的斷手,首次真切的讓許七安感覺到它的存在。
有了底氣,他才敢留下來斷后。否則,就只能祈禱跑的比隊友快。
畢竟在遇到“熊”的時候,和你競爭的不是熊,而是你隊友。
城外,距離南邊山脈極遠的山谷里,溪流邊,許七安接過錢友遞來的水。
他是從溪流里填裝的水也不知道喝了會不會拉肚子,全是細菌許七安心里想著,噸噸噸的一口喝光。
探索古墓花了一整天,最后與boss大戰(zhàn),體力耗損巨大,繼續(xù)補充水分。
麗娜被丟在一旁,呼呼大睡。鐘璃孤零零的坐在溪邊,處理自己的傷勢。
術(shù)士體系不擅長戰(zhàn)斗,體魄無法與武夫這種完善自身的體系相比,好在術(shù)士人人都是大國手,懸壺救世六的一批。
這點傷鐘璃自己就能搞定,不影響許七安在旁吹牛皮。
“當時我啥都沒想,只想著大家趕緊走,一切危險由我來擋”許七安說的唾沫飛濺。
讓一眾后土幫成員感動的無以復加,再回想自己怕死逃命的行為,一個個的羞愧的無地自容。
私底下,許七安告訴金蓮道長等人,傳音解釋:“監(jiān)正在我體內(nèi)留了后手,至于是什么,我不能說�!�
監(jiān)正竟在他身上留了后手果然,我預料的沒錯,許寧宴是監(jiān)正的重要棋子。如今看來,這顆棋子的重要性,非同尋常啊。
金蓮道長恍然且釋然的頷首。
難怪,難怪司天監(jiān)的鐘璃姑娘會跟著他楚元縝看了眼遠處,鐘璃瘦削的背影,露出了恍然之色。
此外,他聯(lián)想到了更多的細節(jié),比如監(jiān)正為何欽點他為代表,與佛門斗法。又比如金蓮道長為何對許七安如此看重且厚愛。
還有剛才在迷宮帶路時,展現(xiàn)出的細節(jié),一切種種,都預示著許七安此人絕不簡單,背后隱藏著難以想象的秘密。
有點意思。
恒遠念頭相對純粹,在他看來,許寧宴是好人,許寧宴沒有死,所以世界暫時還是美好的。
“可惜我沒機會修行金剛不敗,距離三品遙遙無期�!焙氵h心里感慨。
吹完牛皮,許七安目光挪向后土幫里的那位野生術(shù)士,頭發(fā)花白,年約五旬,穿著骯臟長袍的老者。
“這位前輩如何稱呼”
“不敢當“前輩”二字,老朽復姓公羊,單名宿�!币吧闲g(shù)士擺擺手。
“前輩是怎么發(fā)現(xiàn)這座墓的”許七安問道。
根據(jù)錢友所說,南山底下這座大墓是精通風水的術(shù)士,兼副幫主公羊宿發(fā)現(xiàn)。
這就很奇怪,這座墓埋在那里數(shù)千年,不,上萬年,怎么偏偏在這個時候被發(fā)掘
“那座墓并不是我發(fā)現(xiàn)的,而是我老師發(fā)現(xiàn)的。我們這一脈的術(shù)士,幾乎斷絕了晉升的可能。大部分止于五品,至于原因”
公羊宿搖頭道:“體系里的隱秘,不便透露�!�
不就是需要依附朝廷嘛,我早就知道了許七安暗暗撇嘴,沒打斷他,繼續(xù)聽著。
“人總得吃飯嘛,謀生的手段就那么幾種,最掙錢的行當,嘿嘿,無外乎發(fā)死人財。我自幼跟著老師游歷九州,足跡踏遍天下河山,每遇到一個風水寶地,我們就會記錄下來,將來尋機會挖掘。
“有墓就發(fā)一筆橫財,沒墓,就介紹給富戶。這座墓是我老師年輕時發(fā)現(xiàn)的,便記錄了下來。不過我老師不熱衷掘墓,說此事有違天和,遲早遭天譴。
“誰成想,還真給這老東西說中了,這次要沒恩公出手,老朽怕是永眠地底了�!�
我也沒能力判斷你說的是真是假,作為術(shù)士,望氣術(shù)對你根本沒用這件事的契機是五號,不是我,知道我是天地會成員的存在寥寥無幾,而且,還得滿足一個條件,那就是知道五號行蹤,這就排除了人為安排的可能哎,我都快得監(jiān)正應激障礙癥了。
許七安心里感慨。
而后聯(lián)想到云州遇到的神秘術(shù)士,忍不住暗罵一聲:術(shù)士真他娘的全員老銀幣。
嗯,高品術(shù)士。
褚采薇這種腦子不太聰明的女子,絕對是選錯體系了,鐘璃也是。
不過這么說對鐘璃有點不尊嚴,畢竟她雖然倒霉、可憐,沒啥主見,但智商明顯要比采薇高一個層次。
收攏思緒,他故作好奇的問:“公羊前輩,你們這一脈的術(shù)士,祖師爺是誰”
公羊宿定定的看著他,搖頭道:“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