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8章
而他的決定,必然會影響到許七安。
若是許七安也倒戈炎親王,他的皇位必然坐不穩(wěn)。
許七安是魏淵一手提拔的,而魏淵與皇后是故交,堅定不移支持四皇子的人,且許七安與懷慶關(guān)系頗為不錯。
如今再有許新年投靠四皇子……
永興帝能想出的,唯一的破局之法,便是將妹妹臨安嫁給許七安。
如此,皇位可穩(wěn)。
……
德馨苑。
不久前,懷慶對書房做了一定程度的改造,搬來了沙盤,青州地圖,書桌擺滿兵書,其中包括許七安寫的那本《孫子兵法》。
許七安自稱此書是孫子所著,但懷慶知道,他哪來的孫子?
胡謅耍人罷了。
作為一個公主,能如此心系青州戰(zhàn)事,殊為不易。
懷慶對兵法其實并不精通,行軍打仗更是門外漢,但這些日子以來,閉門讀兵書,沙盤演練,進步極快。
當然,這只是大局觀方面的進步,實際的排兵布陣,太吃經(jīng)驗,紙上談兵意義不大。
書桌后,穿著素雅長裙,氣質(zhì)清冷的長公主,纖纖玉指展開紙條。
紙條上寫著兩件事:
一,蠱族在許七安推動下,與大奉結(jié)盟,出兵援助青州。
二,趙守親自送來青州奏折。
對于第一條信息,懷慶內(nèi)心毫無波動,因為早已知曉。
但第二條信息,她咀嚼了很久。
門口的光線暗了一下,宮女站在書房外,輕聲道:
“長公主殿下,炎親王來了�!�
懷慶把紙條收入袖中,起身,帶著宮女去了內(nèi)廳。
內(nèi)廳里,器宇軒昂的炎親王紫袍玉帶,華貴逼人,手里握著一盞茶,氣質(zhì)沉凝。
“四哥怎么有空來我德馨苑。”
懷慶淡淡道。
永興帝登基后,把兄弟們都“趕”出了皇宮,但未出閣的妹妹,依然可以留在宮中。
親王們等閑不會入宮來。
炎親王揮退廳內(nèi)宮女,沉聲道:
“我聽說許七安與蠱族結(jié)盟,以極低的代價,請來了蠱族精銳援助青州。”
懷慶清清冷冷的說道:
“這是好事。”
炎親王頷首:
“確實是好事,于我來說,談不上好事,但也不是壞事,最多就是再等機會。為兄今日來,是為另一件事�!�
“四哥請說�!�
炎親王沉聲道:
“今日趙守入宮了,監(jiān)正壓了云鹿書院兩百年,那趙守此生入宮次數(shù)僅有兩次,一次是逼父皇下罪己詔,再便是這次。
“懷慶覺得,監(jiān)正這是何意?”
上次入宮情有可原,但這一次,僅僅是送一份折子?
懷慶抬了抬手,讓廣袖略有下滑,好不妨礙她端茶,慢悠悠的抿一口,淡淡道:
“四哥想來有所猜測�!�
炎親王“嗯”一聲,邊點頭邊說道:
“值此危難時刻,監(jiān)正恐怕要與云鹿書院妥協(xié),讓趙守入朝為官。一位三品巔峰的大儒,值得監(jiān)正放下身段了。
“四哥此番找你,是想與你一同前往清云山,拜會趙守院長。”
話說的比較直白了,懷慶算是半個云鹿書院學子,曾在書院求學數(shù)年。
她的面子,趙守不會不給。
懷慶頷首:
“即使四哥不尋我,我也會去找你�!�
炎親王笑了起來:“好妹妹�!�
……
鳳棲宮。
臨安帶著兩名貼身宮女,穿過大院,進入清清冷冷的鳳棲宮。
她跨過門檻,進入內(nèi)廳,發(fā)現(xiàn)廳內(nèi)與院子一樣冷清,宮女和嬤嬤的數(shù)量維持在最低限度。
臨安知道,這是母妃在為難皇后。
不過,自從皇帝哥哥登基以來,皇后便徹底沒了脾氣,無論母妃怎么刁難欺凌,皇后都不予理會。
臨安原本認為這是皇后妥協(xié)認輸了。但某次聽母妃陰陽怪氣的說,魏淵死后,那賤人就像個死人似的,實在無趣。
素雅簡單的內(nèi)廳,穿著便衣的皇后坐在桌邊,沒什么表情的看著她。
臨安已經(jīng)很多年沒見過皇后了,但印象里,皇后和懷慶是一樣的,清清冷冷,對誰都不熱情。但不像現(xiàn)在這樣,除了冷漠還是冷漠。
“見過母后�!�
臨安恭敬的朝名義上的母親行禮。
皇后是個極美的人兒,即使韶華不再,但時間似乎不忍摧毀她的美貌,傾國傾城的容顏沒有任何痕跡,反而多了歲月的沉淀。
“陛下剛來找過我�!�
皇后看著眼前的人兒,臉蛋圓潤,桃花眸子嫵媚多情,是個什么話兒不說,就能勾人的女子。
相比起來,她的女兒懷慶,即使身段容貌都不遜色,卻太過清冷了。
“皇帝哥哥?”
臨安有些詫異。
皇后微微頷首,語氣平淡:
“臨安也到了婚嫁的年紀,陛下是為你婚事而來�!�
臨安臉色猛的一變。
第697章
九尾天狐
聽完太后的話(注1),臨安的第一念頭是皇帝哥哥為了穩(wěn)固政權(quán),打算與朝中勛貴妥協(xié),把自己嫁給某位國公的子嗣。
這不是她無端猜測,之前母妃便提過這方面的事,想把她嫁給定國公的次子。
太后聲音很輕,很淡,繼續(xù)說道:
“本宮畢竟是你名義上的母親,你的婚姻大事,得由我來操持。
“先帝在時,對你們的婚事并不關(guān)心,本宮也樂得偷閑。而今新君有此打算,本宮也責無旁貸了�!�
皇帝哥哥明知道我和狗奴才走的近,雖然我從未承認過心儀他,但皇帝哥哥難道就看不出來嗎……臨安心里一口氣憋著。
臉色瞬間沉了下去,語氣恭敬中透著冷漠:
“此事不勞煩太后,臨安會親自和皇帝哥哥說�!�
太后有些詫異的看她一眼:
“你不想嫁?”
臨安板著臉:
“我誰都不嫁�!�
太后點點頭,她也無所謂,輕聲道:
“也罷。
“聽陛下說,你與許銀鑼走的挺近,感情甚好。原來是陛下會錯意了�!�
……臨安滿臉呆滯的看著她。
大概有個幾秒的石化,臨安結(jié)結(jié)巴巴道:
“母,母后說什么?”
太后淡淡道:
“陛下要為你和許銀鑼賜婚,你若不愿意,回了他便是了……”
話沒說完,臨安大聲道:
“既,既然皇帝哥哥都這么說了,那臨安就算千般不愿,也只能從了。
“有勞母后操持了�!�
太后盯著她看了幾眼,露出少許笑容:
“經(jīng)歷那么多事,你倒是成熟不少。
“本宮要說的已經(jīng)說完了,你退下吧�!�
“臨安告退!”
她面不改色的行禮,帶著兩名貼身宮女離開鳳棲宮。
剛跨出鳳棲宮大門,臨安腳一軟,險些栽倒。
“殿下……”
幸好兩位宮女眼疾手快,攙扶住她。
“殿下哪里不舒服?奴婢去請御醫(yī)。”
左邊的宮女急匆匆的跑遠了。
臨安軟綿綿的靠在另一位宮女身上,怔怔發(fā)呆。
“殿下,殿下你怎么了?”
見狀,宮女大急。
臨安聽著胸腔里,心臟砰砰的狂跳,眼前陣陣發(fā)黑,她想扯起一個笑容,眼淚卻洶涌而下,喃喃道:
“本宮也不知道怎么了……”
……
深夜,南疆。
十萬大山外圍,一座叫“清風崖”的高山。
圓月高懸,密密麻麻的身影在皎皎月輝下忙碌,有外表形式人類的,有人形但擁有獸類特征的,也有純粹是獸類形態(tài)的。
他們的共同點是——搬運工。
成千上百的妖族們,正往一座大坑里丟活物,這些活物里既有動物,也有西域人族。
但不管是動物還是人族,要么奄奄一息,要么昏迷不醒,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毫不知情。
高空之中,洛玉衡腳踏飛劍,許七安踩著太平刀,白姬掛在他肩膀上。
“盛大的,血腥的祭祀�!�
許七安俯瞰著下方,沉聲道。
這些生靈被收集起來,目的是讓神殊的殘肢初步恢復力量。
神殊被封印五百年,氣血衰竭,這不是隨便吐納修行就能恢復的。想要恢復超凡境的力量,必然要攝取同等層次的力量。
在許七安看來,符合能量守恒。
超凡境的血丹過于稀少,那就只能讓量變引起質(zhì)變。
“怎么,俠肝義膽的許銀鑼不忍心看著底下的生靈憑白丟了性命?”
洛玉衡笑瞇瞇的調(diào)侃,像個不正經(jīng)的妖女。
許七安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感慨道:
“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
他這才回應(yīng)道:
“人是懂得變通的,也是必然要做取舍的。盲目的遵循某種原則,非智者所為�!�
洛玉衡笑嘻嘻的抬起手,廣袖滑落,露出雪白皓腕和白玉般的小手,摸了摸他腦瓜:
“你從來都不是迂腐之輩�!�
正說著,下方的叢林里傳來巨大的響動,樹木成片成片的倒塌。
從許七安的角度,可以直接看到一條巨大的黑鱗巨蛇緩緩爬來,將沿途的樹木軋倒。
“咝咝……”
巨蛇昂起頭,朝著天空中的圓月吐信。
“是蛇護法,蛇護法來了。”
“蛇護法的身軀一如既往的龐大啊,不,是不是又大了一圈?”
底下的妖族們議論紛紛。
巨蛇腹部蠕動,凸起一團圓球,圓球緩緩向上一動,抵達巨蛇喉部時,“噗”一聲被吐了出來。
那是一團被氣機包裹著的,由西域人堆成的“球”,目測有數(shù)十人。
“戾!”
清越的啼叫聲回蕩在夜空。
兩只龐然大物從夜空中掠過,它們分別是一只體長兩丈的赤紅巨鳥,羽毛紅艷艷的宛如火焰;一只體長一丈三尺的雄鷹,羽毛褐中帶金。
兩只巨鳥爪子里各自抓著一條鐵索,鐵索中間是一只長寬高各兩丈的木籠。
木籠內(nèi)關(guān)押著雜七雜八的動物,食草食肉皆有。
兩只巨鳥掠過群妖上空,爪子突然一松,把巨大的籠子砸了下來。
“蛇護法”甩動長長的尾巴,輕而易舉的纏繞住木籠,將它穩(wěn)穩(wěn)放下來。
緊接著,長嘯聲回蕩在月夜之下,一只體長三丈的巨犬飛奔而來,四肢踏空,如履平地。
通過底下群妖的叨叨聲,許七安知道這是萬妖國的犬護法。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妖族護法粉墨登場,來了十八位,皆為四品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