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趙鯉這才記起,自己不知道這個管事的名字。
“小的姓段�!惫苁伦杂X的接話道。
“段管事�!壁w鯉壓低了聲音,“這事影響很惡劣,未曾抓捕到兇手之前,只當作投毒案處置,先……”
趙鯉將一句先洗胃咽下肚去,琢磨了一下:“著人趕緊去買一些瓜蒂粉,吃過早餐的,都一人兩勺先催吐吧�!�
實際上,早上到現(xiàn)在,該消化的消化得差不多,現(xiàn)在催吐,不過是在事情曝光之后,能讓人有個心理安慰而已。
段管事顯然也察覺到了這重,原本就難看的的臉色,頓時皺成苦瓜:“阿鯉姑娘,可別提了�!�
趙鯉也只能安慰他,多喝點熱水就忘記了。
“您可別逗趣了�!倍喂苁掳β晣@氣嘆氣的離開。
富樂院中常有姑娘是需要陪宴飲酒的,飯后就會催吐。
瓜蒂粉倒是常常備著。
段管事自去安排。
趙鯉又回到張媽媽處。
遠遠的就聽見一陣陣狗叫。
護院們正牽著巡邏的細犬,在院中搜尋。
小廚房前的空地上清空,地面上擺了一張黑布,上面碼著一些血腥的零碎。
顯然趙鯉離開后,這些護院帶著狗,在院中又發(fā)現(xiàn)了不少東西。
趙鯉不敢在耽誤,直接問張媽媽要了一隊人,前往仆婦們住的院舍。
……
將至午時,仆婦院落里面一片安靜。
只有王婆子,美滋滋的坐在院中。
她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面前的一碟東西。
面前還擺了一壺劣酒。
一直大口大口的吞咽著口水,卻不動筷子。
嘴里一邊磨牙一邊惡狠狠的嘀咕。
抱恙在院里的宋姓婦人得了帶下癥,正小腹卷痛無比。
捂著肚子出來,想去廚房換些熱水來熱揉。
一出房門就看見王婆子坐在院中,神情怪異。
嚇了一跳,再定睛看去,她卻又恢復成了正常的模樣,曬著太陽。
心道自己可能是看錯了。
宋姓婦人便同她打了聲招呼,遠遠的逃開。
這王婆子是出了名的小氣不好惹,睚眥必報。
宋姓婦人素來不想和她多有交集。
今日也是繞著她走。
沒曾想才扶著腰走了兩步,就被王婆子從身后叫�。骸靶账蔚�,聽說你病了,來,我給你吃好吃的�!�
宋姓婦人一聽就是一驚。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王婆子的東西輕易消受了,還不知要還出去多少呢。
當下拒絕道:“不必了,您留著自己吃吧�!�
說完,舉步就走。
腦后極近的位置,卻傳來一個陰測測的聲音:“怎么?我好心給你吃,你還不愿意?”
這聲音太近了,宋姓婦人幾乎可以感覺到氣流浮動發(fā)絲的麻癢。
宋姓婦人急忙轉頭,便與幾乎貼在她后腦勺上的王婆子鼻尖貼鼻尖。
她突受驚嚇,下腹一墜,原本就疼痛難忍的肚子,更是一抽。
“王大姐啊!你想嚇死人嗎?”
宋姓婦人抱著肚子,額上瞬間沁出熱汗。
這青天白日大太陽照著,雖然不解她怎么悄無聲息貼上來的。
但宋姓婦人倒是沒有往什么神神鬼鬼的方向想,只是抱怨脫口而出。
聞言,王婆子滿臉橫肉一垮,掛上怒容:“怎么?叫你吃好東西,你竟不給我面子?”
宋姓婦人沒料到她跟上來就是要說這個,扶著劇痛難忍的肚子,再次推拒道:“謝謝好意,我現(xiàn)在肚子疼,著急去尋些熱水浸帕子來揉肚子呢。”
“哼,我看你是給臉不要臉�!蓖跗抛訁s是直接伸手扯住了宋姓婦人的腕子。
那手就像是鐵鉗,緊緊的鉗住宋姓婦人的骨頭。
不容反抗的將她拽到了院里。
“吃完這好東西,我就想法子,給你解決肚子疼�!蓖跗抛雍俸傩χ�,“掏出來就不疼了�!�
宋姓婦人劇痛之余,沒有聽清她的后半句,被強行扯到了凳前坐下。
她本也不是什么良善好欺之輩,只是此時王婆子瞧著實在是反常。
即便是村中一人能按住一口豬的殺豬匠人,只怕也比不上王婆子此時的力氣。
人的本能一直向她發(fā)出預警,因此即便是心中氣得要死,宋姓婦人此時還是沒敢發(fā)作。
露出討好的笑來:“王大姐,實在是沒胃口,先放我走,回頭再吃。”
王婆子卻不管她,將一雙筷子塞進了她的手里:“快吃,快吃給我看!”
宋姓婦人凝神一看,才發(fā)現(xiàn)眼前是一碟鹽水口條。
第140章
鹽水口條
這碟子鹽水口條,已經涼了。
碟子邊緣沾著些白中帶黃、凝固的油。
雖然看著白咧咧的毫無食欲,但還是能嗅到一股子肉香。
宋姓婦人絕沒想到,王婆子居然真的是叫她來吃肉。
頓時心疑。
她還想問些什么,卻看見了王婆子的嘴唇。
爆著皮的嘴唇干癟,薄得近乎怪誕,閉合扭動,吐出惡狠狠的威脅:“怎么還不吃?”
恍然間,宋姓婦人好像看見王婆子的臉頰邊有一塊半個巴掌大的斑紋。
好似……好似死人身上才有的尸斑。
宋姓婦人一驚,正要叫出聲。
可下一秒,她面上驚恐一頓,先前的記憶就好像被什么從她的腦海中抹去。
再抬頭看去,王婆子面上依舊惡形惡相,卻已經沒有任何值得驚恐的事情。
“快吃呀!”王婆子居高臨下的催促著,眼睛里冒著幽幽的光。
宋姓婦人持著筷子,舔了舔嘴唇。
一只皸裂,滿是裂口的手按住了她的脖頸。
是王婆子的手。
盡管還是青天白日,但宋姓婦人后背緩緩的爬上讓人手腳冰涼的驚懼。
直覺告訴她,她反抗不了扼在后頸的手,不吃就會死!
宋姓婦人急忙夾了一塊,塞進嘴里。
出乎意料的,不難吃。
臼齒咀嚼磨動,將咸香微彈的肉塊磨成碎塊,然后咕咚一聲咽下去。
沒有一絲豬肉的腥味。
宋姓婦人吃了一片,就放下筷子,她想著吃一片,就問問王婆子究竟是要讓她去辦什么事,才這樣威逼利誘。
抬起頭,卻看見王婆子面上舒心的笑容,一點點擴大。
臉上的褶子都撐開舒展。
最后形成了一個巨大而怪異的笑臉。
眼中滿是讓人難懂的快意。
看見宋姓婦人咽下去,她頓了頓,隨后突然仰天大笑:“吃了吃了!”
一邊笑,一邊蹦來蹦去。
宋姓婦人覺得眼前的王婆子,瞧著就像是山中老猿。
“吃了她哈哈哈哈!”
狂笑的王婆子,給宋姓婦人帶來的壓力非同小可,就連正午的陽光照在身上都帶不了多少溫度。
她悄悄的推開身下的凳子,想要趁著現(xiàn)在的王婆子沒留意,趕緊離開。
但還沒能站起來,就聽一聲冷哼道:“你去哪?繼續(xù)吃!”
“快,吃給我看!”
她急不可耐的催促著。
宋姓婦人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王姐,我命賤,你的好東西我實在無福消受,現(xiàn)在吃也吃了,你究竟想要我干什么,你就說吧!”
王婆子臉一垮:“我就想看你吃�!�
說著,她將臉湊到了宋姓婦人的耳邊:“只要你乖乖的吃了,你不是肚子疼嗎?待會我?guī)湍憬鉀Q了!”
“一定藥到病除,再也不會疼了�!�
宋姓婦人沒奈何,又坐回去,只是手抖得拿不起筷子。
她顫顫巍巍的又往嘴里送了一片。
王婆子好像看見了什么報仇雪恨的絕景,她每嚼一下,就拍手笑一聲。
時不時又收斂笑容,惡狠狠的嘟囔幾句,將后槽牙咬得吱嘎作響。
就在這樣的氣氛里。
宋姓婦人終是將一碟子東西全吃了下去。
王婆子這才滿足的喟嘆一聲,直起腰來。
“那,那我就走了?”宋姓婦人嘴巴都不敢抹,擱了筷子就要站起來。
一步,兩步,三步……
就在她松了口氣,手已經摸上院門把手,只要稍一用力就能拉開時。
一只手大力的拍在了門板上:“你去哪?”
宋姓婦人幾乎腿一軟,幾乎癱軟下去:“王姐,你饒了我吧!”
“往日便是再有哪里開罪了您的,也求您大人有大量�!�
她討?zhàn)堉?br />
卻聽王婆子薄唇一掀,道:“你怕什么?方才不是說要給你治病嗎?”
說完,王婆子伸手,扯住了宋姓婦人的手腕子,用一種不容反抗的力度,將她往里拖。
宋姓婦人哪里敢跟她去,雙腳連蹬帶踹。
只是實在奈何不了王婆子的力氣。
盡管手在地面上摳出血,依舊毫無反抗之力的被王婆子拖出了一大半截。
就在她幾乎心中絕望時,門忽然咚咚咚的被敲響了。
先是敲了三聲。
但王婆子好像沒聽見似的,繼續(xù)往里走。
隨后,又有節(jié)奏的響了四聲:“王婆子在不在?”
一個陌生又清亮的女聲,在外叫門。
這一下,王婆子停住腳步,側頭,似是回憶了一下。
忽然,她想起了什么:“是那個賤丫頭�!�
她一邊說著,一邊轉身,并且撒開了扯著宋姓婦人腕子的手。
宋姓婦人如得救贖,大聲呼喊起來:“救命�。 �
她趴在地上,一邊喊,一邊往旁邊爬。
卻看見王婆子的雙腳從她面前經過。
杵進兩團血肉的粗壯雙腿好似兩根柱子,帶著濃烈的腥氣。
宋姓婦人的喉嚨里,咯了一聲,然下一秒,她面上恐懼消失,變作一片空白。
她已然忘記了自己之前究竟在怕什么。
小院的門吱呀一聲打開。
王婆子看見了門前站著的趙鯉。
王婆子的上唇就像餓狼的唇吻,猛的收縮,露出因牙齦萎縮而顯得格外尖利的牙齒:”你這……”
王婆子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趙鯉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
下一秒一柄長刀,帶著凄厲的風聲,當頭劈來。
王婆子猝不及防之下,當頭被劈了一刀。
長刀嵌入她的腦門,刀身黑色煞氣猛的跳動,如切黃油一般,將她的腦袋從中一劈兩半。
劈成了兩半的腦袋,淌出一些黑紅濁液。
但王婆子卻只是搖了一搖,而后站穩(wěn)身子。
“好哇,你這賤丫頭,竟敢砍我�!�
現(xiàn)在的王婆子已經不能再稱為人,劈成兩半的嘴巴說話有些含糊。
但卻一點也不妨礙她攪動著兩瓣舌尖,將牙齒磨得吱嘎作響。
兩只眼睛,一左一右,惡狠狠的盯著趙鯉。
遠遠見到這一幕的宋姓婦人,早已經白眼一翻,昏倒過去。
“一定狠狠收拾你的!”王婆子撲了上來。
趙鯉即便心理素質超強,看見這么個玩意還能說話,也遍體生寒,提著長刀迎上同時,清喝道:“撒魚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