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這些肢體和器官,接觸到空氣,便發(fā)出一陣惡臭,冒出黑水。
李慶吩咐隨行的校尉,撒上朱砂,集中焚燒之后,便轉(zhuǎn)頭看向了賭桌旁的三人。
沒了猖神的操控,這三人萎靡在地。
坐在椅子上的那莊家,渾身的傷口都迸出大股大股的鮮血,喘息數(shù)下后,頭一歪沒了氣息。
袁孟之卻是死死捂住自己左腿的斷處,試圖堵住傷口的血。
只有賭坊老板王求,背靠著賭桌,虛脫癱軟在地,他的視線在李慶等人身上掃過,又看見了地上那一堆零碎部件。
他嘴巴蠕動,劫后余生的癲狂笑聲回響在賭坊上空。
第159章
賭坊善后
賭坊內(nèi)門前一片空地上,青石地板上堆積了無數(shù)橫七豎八的器官零碎。
這些都是被賭局詐走身體的可憐人。
猖神取走的肢體,在瞬間掉落了滿地,發(fā)出濃烈的腥臭味。
在最上方的,正是那個蜘蛛一般的男人。
“燒了他!燒了他!”賭坊老板王求死狗一樣癱在地上,雙目赤紅看著那堆尸體。
籠罩在賭坊上空的黑霧被驅(qū)后,正午陽光灑落下來,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劫后余生的王求,第一次覺得這大景靖寧衛(wèi)魚服看著是那么有安全感。
“這位公子,不,這位官爺,多謝了�!�
他抬頭正欲再說些感激的話,李慶輕咳幾聲,看著他,朝后招了招手:“來人帶下去�!�
王求的慶幸凝固在臉上。
他眼睜睜看著兩個膀大腰圓的靖寧衛(wèi)上前,給他扣上鐵枷,倒拖了下去。
這個卷入詭事的倒霉蛋固然可憐,但被他賭出去的小妾便不可憐了?
無論何時,法律都沒有以犧牲他人性命為代價緊急避險的道理。
雖說是小妾,卻也受大景律法保護,并不可隨意殺害處置。
待王求被拖下去,李慶視線又移向了另一邊。
袁孟之正躺在那里。
作為重要人犯和證人,他還不能死。
滋——
伴隨著一陣青煙,和蛋白質(zhì)燒焦的臭味。
躺在地上的袁孟之,被幾人狠狠壓制住,發(fā)出一聲悶沉慘嚎。
他左腿傷口用綁帶做了緊急處理,但要保命是遠遠不夠的。
便有校尉尋到了一把菜刀,在火盆上燒紅了,按在他的左腿傷口上。
燒紅的菜刀,貼上皮肉。
因失血而發(fā)白的皮肉邊緣,便滋一聲卷縮起來。
血管經(jīng)絡(luò)一瞬間收縮,傷口糊上了一層焦殼。
袁孟之嘴里塞著兩塊牌九,以防在給他治傷的時候,他咬斷自己舌頭。
此時劇痛之下,他狠狠咬住這些牌九,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也不知是牌九碎了還是牙碎了。
這狼心狗肺的賭徒,若是僥幸不死,會被靖寧衛(wèi)收押。
至于是否牽連家人,便待大理寺官員審理了。
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賭坊前邊那一堆尸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皆是因此人而喪。
李慶帶著幾個天賦較好,已經(jīng)學會開心眼的校尉在賭坊中搜尋,絕不遺漏一個詭物殘留。
一些散落在隱蔽處的東西,一兩根手指或是一粒眼球,都被他們搜尋到一處,堆在院中。
最終,這些尸身摞在一處,上面潑了火油撒了層朱砂。
“火折子�!�
李慶立在尸堆上,接過一個火折子,吹出火苗后,拋到了尸堆上。
頓時,烈火的火舌將尸體卷入其中,蛋白質(zhì)被燒焦的臭味隨風飄散,黑色煙柱沖天而起。
沈晏肩上站著趙鯉的小紙人,帶著盧照走來。
“干得不錯�!鄙蜿炭聪蚶顟c,素來陰沉沉的面色緩和了一些。
李慶十分不適應(yīng),一時激動便咳嗽了兩聲。
沈晏蹙眉:“你先下去吧,既肺上有問題,便走遠些,免得煙氣熏人�!�
“稍后去經(jīng)歷司,按四等功勛領(lǐng)用銀錢,和弟兄們分分�!�
李慶面上露出些喜色,他高興道:“多謝沈大人�!�
銀錢倒是其次,關(guān)鍵是四等功勛。
他和魯建興三人一同加入巡夜司,對比出任務(wù)最多的鄭連,他的功勞簿實在有些寒酸。
有了這個四等功勛,紙面上也好看一些。
他想著,又對坐在沈晏肩上晃蕩腳的小紙人一拱手:“多謝趙千戶�!�
“行啦行啦�!壁w鯉的小紙人隨意擺了擺手,“下去吧,這里煙氣對肺不好�!�
李慶將燒尸、防火,清點賭坊財物的工作交托給盧照。
沈晏卻是帶著趙鯉的紙人,一路去了五城兵馬司。
一個袁孟之惹出這樣大的麻煩,五城兵馬司監(jiān)獄可是還收押著五個同樣用過請神術(shù)的人。
雖說魯建興去得及時,封鎖監(jiān)獄,及時轉(zhuǎn)移走了監(jiān)獄中的人犯,但也恐生變。
沈晏一路行到五城兵馬司,在校尉的帶領(lǐng)下進了大堂。
原本五城兵馬司與靖寧衛(wèi)并不在一條線上,白蓮教事件后,沈晏朝堂之上借機發(fā)作清洗,五城兵馬司已經(jīng)換成了他的人手。
五城兵馬司的長官兵馬司指揮使,正焦躁的坐在堂上。
他方才上任月余,就攤上這樣詭異的大事,焦急得好似熱鍋上的螞蟻。
見沈晏來了,頓時如得救贖,迎了上去:“沈大人!”
“張大人不必多禮,情況如何?”沈晏辦事雷厲風行,沒有與他多寒暄,直入主題問道。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張大人是一個黑面膛的中年人,眉頭緊鎖回道:“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監(jiān)中大部分犯人,但昨日那幾人送來便看押進了地下重刑區(qū)�!�
“現(xiàn)異變橫生,重刑區(qū)有不少人犯來不及移走�!�
他說著面上露出苦色。
和鎮(zhèn)撫司昭獄那些死十個來回都不冤的犯人不同,五城兵馬司即便是重刑犯也不過是一些暫時收押的殺人嫌犯。
還未明確罪責那種。
現(xiàn)在地下重刑監(jiān)區(qū),也不知是什么狀況。
沈晏嗯了一聲,在他的帶領(lǐng)下,大步走向五城兵馬司監(jiān)獄。
剛一進后衙,遠遠的就看見一尊半人高的狴犴像。
自從鎮(zhèn)撫司開始供奉狴犴,大景的刑獄系統(tǒng),尤其最為陰暗,最易出事的監(jiān)獄都開始強制供奉狴犴。
也正因為有狴犴鎮(zhèn)壓,現(xiàn)在雖然監(jiān)區(qū)黑霧涌動,卻無一絲泄露。
魯建興正在奔走,組織人手。
他來時,監(jiān)獄已經(jīng)生出變故,只得緊急轉(zhuǎn)移上層監(jiān)區(qū)那些因口角糾紛被關(guān)押的輕刑犯。
地下的重刑監(jiān)區(qū)究竟是什么狀況,魯建興也不知。
正在組織人手,準備前往一探究竟。
見得沈晏來,他也眼中一亮。
待到趙鯉的小紙人,從沈晏的衣襟里面鉆出來,他更是大大松了口氣。
倒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張大人,看見趙鯉的小紙人嘿咻嘿咻的爬到沈晏肩膀上坐著,瞬間面色一變,往后退了兩步。
顯然他還不是很適應(yīng)這些詭神之事。
第160章
機會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張大人,看著趙鯉的紙人爬上沈晏肩膀。
小紙手捏著沈晏的耳朵保持平衡,對魯建興問道:”下邊情況如何?“
“暫時情況不明。”魯建興在干活時是個十分正經(jīng)的人,“我正要帶弟兄們下去一探�!�
趙鯉的紙人卻搖了搖頭:“不,我下去!”
這種物廉價美的紙人用作偵查比用活人去探,要劃算太多。
魯建興似乎也沒料到還有這一重,呆了一下才一拱手道:“是。”
沈晏卻是眉頭緊鎖,將紙人捧到了眼前:“若是紙人受損,你會有危險嗎?”
趙鯉好笑搖了搖頭:“不會!”
理論上不會!除非遇上規(guī)則類詛咒。
后半句她沒有說出來,徒惹旁人擔心。
雖然聽她說得肯定,但是直覺告訴沈晏,這姑娘親自出馬,事情一定會朝著危險的方向狂奔。
感覺不放心,沈晏并沒有第一時間答應(yīng),而是叫來侍衛(wèi)低聲吩咐了兩句。
沒多久,沈晏的侍衛(wèi)便快馬加鞭的帶來了兩個帶著重枷的巨漢。
其中一個臉上有一道橫向的刀疤,鼻梁都被橫著砍斷,鼻尖歪在一邊,渾身綁著鐵鎖。
另一個,碩大的酒糟鼻子極其顯眼,面相倒是看著不兇。
在沈晏侍衛(wèi)的押送下,兩人剛一走進,看見沈晏酒糟鼻便撲通的跪下。
“求大人開恩饒我性命�!�
酒糟鼻漢子額頭磕在地板上,發(fā)出悶沉的響聲。
面上有個刀疤的漢子,卻是擰著頭,鼻子中發(fā)出一聲冷哼。
直到被沈晏的侍衛(wèi)一腳踹在膝彎,強行按倒在地上。
沈晏先是摸了摸趙鯉紙人的頭,然后居高臨下的看著這兩個巨漢。
“姚列,因口角糾紛,酒后擅殺鄰人,經(jīng)大理寺審判,判處秋后處斬�!鄙蜿炭粗莻酒糟鼻子道。
隨后他的視線又那個被強押在地上,滿臉不服的刀疤臉:“蔣進�!�
沈晏頓了頓繼續(xù)道:“鏢師,將同鎮(zhèn)秀才張玨凌遲分尸,因手段惡劣,經(jīng)大理寺審判,秋后處斬�!�
聞言,名為姚列的酒糟鼻子,又磕了兩個頭:“大人明鑒,實在是隔壁那家欺人太甚,平常欺負我家便罷了,連我母親去世也……我便酒后沖動�!�
他面上神情瑟縮,看著卻是老實巴交的模樣。
沈晏端坐在公堂長案后,冷眼看著他,等他哭訴完了才道:“據(jù)尋訪情報,那戶人家確實平常刻薄欺人。”
“五年前,搶占你家田地,并在你母親的墳前潑糞水�!�
“此舉卻是取死有道,你酒后沖動殺人也算情有可原�!�
沈晏說完,沒有看他,而是將視線轉(zhuǎn)向面上有一道刀疤的那人:“蔣進,你早年喪妻一直未娶,膝下只有一女,喚麗娘。”
聽見沈晏說出女兒的名字,被強壓在地的刀疤臉猛的抬頭,滿眼都是戾氣狠狠盯向沈晏。
沈晏面色如常,并不畏懼他的兇煞眼神,自顧自的道:“你女兒麗娘正是青春年少,本已許了人家,年后便要出嫁�!�
“別再說了!”蔣進的面上露出痛苦神色。
“只可惜,麗娘在一次外出買針線繡嫁衣時,撞見了酒醉的秀才張玨�!�
“見麗娘容貌嬌美,張秀才便動了邪念,光天化日在家丁的幫助下,將麗娘強行拉入小巷玷污�!�
沈晏說著這些話時,面上沒有一點波動:“事后,麗娘衣衫不整,被隨意丟在小巷之中,發(fā)現(xiàn)時下頜骨都被敲碎,慘不忍言,但報官之后……”
“報官之后,那被買通的狗官卻說我女兒是妓子,那狗日的張玨是花錢買春!”
“在那狗官的庇護下,張玨無罪釋放,而我女兒卻變成了叫人唾棄的妓子!躺在床上日日以淚洗面!”
蔣進聲嘶力竭的喊聲,回蕩在堂中,他情緒激動的想要站起來,卻被強壓下去。
只仰頭看了一眼坐在明鏡高懸四個字下的沈晏,呸的啐出一口唾沫:“既然大景的律法給不了我女兒公道,我便自己去討!”
他想到些什么,面上露出一絲快意:“那雜種得意忘形前去尋歡喝酒,我便一個麻袋將他綁了。”
“把他倒吊在房梁上,一刀一刀活剮了他!”
“那雜種開始還有力氣求我,嘿嘿,后來就被沒了聲氣!”
說完,蔣進死死盯著大堂上懸著的牌匾:“明鏡高懸,明鏡高懸,去他娘的明鏡高懸!”
沈晏平靜看著他,突然問道:“你剮了張玨多少刀?”
這奇怪的問話,讓蔣進呆怔了一下,隨即唇角扯出一個獰笑:“二百七十二刀�!�
每一刀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沈晏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手藝太糙,鎮(zhèn)撫司昭獄有個手藝好的刑官,可以剮兩千八百刀而人不死。”
蔣進哽了一下,皺起兩道刀子似的濃眉,不明白沈晏說這些的用意。
卻又聽沈晏道:“你入獄后,家中老娘照料著受重傷的麗娘,一老一殘,日夜以淚洗面�!�
沈晏忽地前傾身子,盯著蔣進嚴肅問道:“你放心嗎?甘心嗎?”
蔣進咬緊了牙關(guān):“不放心又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他額上青筋暴起:“官官相護,我何時有得選?”
“不,現(xiàn)在你可以選!”沈晏敲了敲桌面,視線在姚列和蔣進二人身上掃過,“現(xiàn)在我給你們選的機會。”
“完成一件任務(wù),你們可以免除死刑,或是達成一個愿望�!�
“這個承諾由靖寧衛(wèi)給出,只要是靖寧衛(wèi)能力范圍都可實現(xiàn)。”
“比如。”沈晏拉長了聲音,“比如你可以不必死,回家照顧老娘女兒,或是可以彈劾包庇惡人的貪官,討一個公道�!�
沈晏的話,讓堂下跪著的兩人眼中猛迸出光彩。
“本官也不欺瞞,這些任務(wù)十分危險,堪稱九死一生,但終究是一份希望�!�
“做或不做,全憑你們自己選擇�!�
沈晏看著堂下兩人,一字一頓嚴肅的說道:“本官承諾一定兌現(xiàn),絕不反悔!”
“你二人好生斟酌一二!”
第161章
炮灰人員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