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穿著皮圍裙的男人,眼神木訥,等老婦走遠了,他才繼續(xù)動作。
幾乎有趙鯉三個手指那么粗的大拇指,極有經(jīng)驗地在手中小生物的腹部一按。
在痛極的哭喊聲中,將嬌嫩柔軟的內(nèi)臟往上碾,挪出下腹部的一些空位。
下一秒,帶著銹跡的刀子一剁。
并不算鋒利的刀鋒,剁入長臺。
半人半魚的小生物,一分為二。
極致的痛苦,讓它的嘴巴大大的張開,翻起白眼。
下半身的魚尾,殷紅鮮血順著鱗下流淌,原本水晶般的鱗,瞬時污穢變暗。
上半截和下半截,同時像魚一般撲騰劇烈的擺動。
啪嗒
魚尾掉到石臺之下,尾鰭啪啪拍擊著地面。
而翻滾的上半身,內(nèi)臟從斷處淌出。
與人類幾乎無異的腸肚滾了出來,又被男人的手一把塞回。
接著這男人棄了刀,從臺下抽出一條發(fā)黃的扎帶。
在這小生物的上半身繞了幾圈后,勒口袋一樣扎緊。
剛包扎上的繃帶,便被鮮血打濕。
帶著魚血腥氣的臭味,彌漫開來。
圍觀的眾人似乎早已習(xí)慣,甚至交頭接耳起來。
跟在村長身后,今日才上島的一人甚至站出來,嬉嬉笑笑撿起了地上半截魚尾:“幾日沒吃了,還挺想念。”
他的話,并沒有人覺得不對。
人群中,一個黑須男人動了動嘴巴也沒說話。
這黑須男人上前,查看了一下臺上已經(jīng)昏厥無聲的小生物。
他雙手抱在胸前,打量了一番,問那個高大的男人:“應(yīng)該活得下來吧?”
那高大的男人歪了歪頭,還沒回答,就被村長不耐煩地打斷:“就算活下來,也不一定生得出腿�!�
“老福,你擅自跑來的帳還沒跟你算呢!”
村長冷哼一聲道:“還不趕緊回去!”
名為老福的男人,討好訕笑:“是,這就回去�!�
“這不想著,好歹有我一絲血脈便來瞧瞧嘛。”
看見村長臉色陰沉,他再不敢說話,嘿嘿笑了兩聲。
再不看臺子上的小生物,轉(zhuǎn)頭就出了魚骨屋。
這一切,趴在屋頂?shù)内w鯉看在眼里。
她在雨中,渾身發(fā)涼。
不知不覺間,手指用勁,藤壺尖銳的殼,嵌入她的掌心。
絲絲鮮血,順著雨水流淌。
第432章
遺跡
趙鯉曾聽、曾見過無數(shù)惡事。
下邊魚骨屋中的這些人,并不算見所未見。
但依舊能成功的引發(fā)她的憤怒。
這些人的所作所為,全都與趙鯉的意志三觀相悖。
她少見的在任務(wù)時有些失態(tài)。
正調(diào)整呼吸時,她疏漏的沒有注意到,割破的掌心流出鮮血。
一滴血被雨水化開,淌入縫隙。
滴答一下,掉落在地面。
穿著圍裙,滿手都是血的高大男人一頓,猛的扭頭。
他像是野獸一般,仰著頭輕嗅。
上唇收縮,咧開之際,可見三角形如惡鯊般的牙齒。
鼻子聳動,作勢要來尋。
趙鯉猛的屏住呼吸,握緊拳頭藏起手上的割傷。
就在她想要暫時撤離時,村長發(fā)現(xiàn)了男人的不對勁。
村長內(nèi)心極惡這個男人,不耐煩道:“又怎么了?”
男人被呵斥,面上的神情一滯。
側(cè)著頭,結(jié)結(jié)巴巴道:“沒,沒,有……有……”
他指著那滴雨水的方向,想說些什么。
奈何口舌笨拙說不清。
村長不想和他多說話,厭惡的擺手:“還不快去洗洗,一身魚腥臭死了!”
熊羆似的男人嘴巴開合數(shù)下,還想說些什么。
但村長已經(jīng)沒了耐心:“閉嘴,不許說話�!�
男人便愣愣的閉上了嘴。
“下面的那些怪物還活著多少?”
村長在鞋底上,按滅了煙袋。
“我們要一些好的珠子,快去弄來�!�
男人攪著胡蘿卜的似的手指不說話,他并沒有聽進去村長的話。
眼睛還斜斜的看向那滴已經(jīng)在地上洇開的血。
村長見他這副模樣,氣惱至極。
用方才按熄的煙鍋袋去燙他,燙熱的黃銅煙桿按在男人的胳膊上。
男人這才回神,抹掉下巴淌出的涎水:“什么事,爺爺�!�
一邊說,他一邊揉了一下胳膊上被燙傷的地方。
好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
見他這樣,村長更是生氣。
還要責(zé)罵,站在一邊的老婦道:“阿鮫他還是個孩子,你罵他做什么?”
說著上前回護。
看樣子,這老婦應(yīng)當(dāng)是村長的老妻。
名為阿鮫的高大男人怕看他爺爺發(fā)怒,便縮在老婦身后。
老婦是個潑辣的,手里還拿著那團襁褓。
身上穿紅掛綠,花里胡哨。
雖背佝僂,說話卻很有條理。
護著孫子,老婦答道:“現(xiàn)在那些賤皮子,再怎么折騰都不哭了�!�
“又有好幾個死了的�!�
老婦忍不住抱怨:“早叫你們收斂點,全弄壞了。”
村長看不得老妻護人的模樣,也聽不得她碎碎念。
沒好氣道:“死便死了,再引些來便是了!”
村長咬緊腮幫,他想著村里那些陌生人,想著那幾箱金燦燦的金子。
也不知是內(nèi)心莫名的危機感,還是黃金看得見摸不到的惱怒。
村長脾氣格外暴躁。
看著那個叫做阿鮫的男人,抬手要打。
老婦便又護住。
三人在魚骨屋中老鷹捉小雞似的團團轉(zhuǎn)。
旁邊人就像是在村口看熱鬧一樣,圍著笑不停。
一時間倒沒人在意剛才的小插曲。
也沒人在意臺上那小小的,還在喘氣的半截身體。
看老妻護得很,村長有些氣喘的停下腳步:“我先下去看看�!�
他說完,將握著手里的煙鍋袋別在后腰。
躲在他奶奶背后的阿鮫,這才出來。
魚骨屋靠墻處,有一個石頭制的神像。
兩人高的石像頭掉了,只剩半截身子。
風(fēng)吹雨打的已經(jīng)腐朽,隱約見得穿著漢制長袍,手里捧著笏板。
名叫阿鮫的男人,走到這神像邊。
張開雙手環(huán)抱住,接著也不看他如何用勁,竟是一下將石像抱起,挪動到了旁邊。
石像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
約有井口大,有一條向下的樓梯。
里面涌出一陣濃烈至極的混合型臭味。
這臭氣,瞬間充斥整個魚骨屋,好似正午魚肆。
村長嫌惡得很,捂著鼻子。
“走!”
他許久沒來此處,自要下去看看,免得這些蠢貨又惹出什么亂子。
只是嗅著這臭味,村長又怒:“這樣臭,都礙不著你們像是牲口一樣來尋歡!”
他怒罵身后跟著的人:“那些怪模怪樣的怪物,有甚耍頭?”
眾人不敢招惹他,紛紛垂下頭去。
阿鮫的懷里,還輕輕松松的舉著石像。
他神情麻木,但在聽見他爺爺罵怪物時,還是垂頭看了看自己。
以村長為首的一行人,全都下到洞中。
地面只余行動不便的村長老婆,和還抱著石像的阿鮫。
阿鮫這時候才放下石像。
在他奶奶莫名的注視下,走到一處地方。
捧起地上的一團污泥,湊到臉前。
他將鼻子插進這污泥里聳動。
唇角涎水流淌下來,喃喃自語道:“真香,真香啊……”
立在一邊的老婦不知他在說什么。
急忙來拉:“你別吃這個,這個臟,餓了奶奶給你做吃的�!�
老婦輕哄他,像哄一個孩童。
……
黎明將至,大雨并沒有停。
在看見那個叫阿鮫的男人徒手搬起石像時,趙鯉就悄聲從魚骨屋上爬下。
那種可怕的力量還有異狀,她必須小心。
只是一次探查任務(wù),她不必為此冒險。
從魚骨屋上下來,趙鯉并沒有原路返回。
望樓上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人值守。
她費了些事,從旁邊繞到海岸線。
找到一個小小的洞窟,暫時避雨。
趙鯉擰了一把濕透的下擺,抹掉臉上的雨水。
到了這相對安全的地方,她這才聯(lián)系放出去的紙人。
黑暗中,窸窸窣窣前行的步履聲不絕。
村長衣裳下擺,探出一個紙人。
拽著村長的衣裳,頭朝下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
同一時間,趙鯉這邊收到了紙人傳遞回來的畫面。
白玉做的步道和狹長的甬道,兩側(cè)已經(jīng)褪色剝落的壁畫告訴趙鯉,這些人走的地方,只怕是一個陵墓或者遺跡。
小紙人傳來的畫面搖搖晃晃,許久之后,突然一亮。
眼前,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空間。
整體白玉所筑。
在這中間有一個泳池大小的長方形坑。
里面盛滿腥臭的血,一些已經(jīng)見了白骨的尸骸,在其中沉浮。
第433章
屠場
小紙人的身子藏在村長的衣擺下,只露出腦袋。
因而視角是倒著的。
傳遞過來的畫面,雖然沒有實質(zhì)性的氣味。
但趙鯉還是覺得鼻端縈繞著濃烈的血腥。
在這巨大的空間中,周立巨大的廊柱。
這些灰白廊柱上,扣著許多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