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4章
趙鯉興奮得臉微微紅，眼睛笑得彎起，同他絮絮叨叨說起食鐵獸生出來什么樣。
卻聽外頭傳來聲音。
一個內(nèi)監(jiān)疾步走進(jìn)來，看模樣是沈之行身邊的人。
一進(jìn)門，他便一拱手：“殿下，沈大人已命人將潛英之石送進(jìn)鎮(zhèn)撫司，您可要去看看？”
照理說，潛英之石不需特意來通知一聲，趙鯉微蹙眉以為沈晏還有別的事。
自起身，跟隆慶帝說了一聲便出了宮去。
第1091章
爭寵計劃
“趙千戶，小心！”
趙鯉剛踏進(jìn)鎮(zhèn)撫司班房，一只腳還沒踩實便聽人喊。
趙鯉急扶門框，穩(wěn)住身形。
待她一低頭，便見只走路極為囂張跋扈的貓崽子從跟前路過。
看它虎斑橘毛，趙鯉心中質(zhì)疑過一秒沈大黃的清白。
但見那小鼻噶仰頭喵喵叫，又打消了念頭。
這小鼻噶沖人叫的神態(tài)，與沈小花一模一樣！
“對不住了趙千戶！”一個風(fēng)塵仆仆的校尉小跑來。
“這是沈小花的崽子，不知怎溜達(dá)到這來了�！�
這校尉捏著個夾肉的餅，熟練將貓崽子撈起來。
一擼貓頭道：“別叫喚，這是咱趙千戶。”
他懷里抱著的貓崽卻一點不給面子，依舊沖著趙鯉喵。
趙鯉忍不住在它毛茸茸的腦袋上摸了一把。
這時魯建興正好出來，他應(yīng)該也是連日執(zhí)行任務(wù)沒休息好，整個人瞧著胡子拉碴。
見趙鯉他喜道：“趙千戶！”
“方才屬下正將從姜婆子家中搜檢到的東西押送回來�！�
趙鯉一點頭，見他一副要出去辦差的樣子，問道：“你還要出去嗎？”
魯建興一拱手答道：“沈大人命我?guī)Т蠓蛉ピt獄治治人犯郭浩。”
“待他情況好轉(zhuǎn)些，移交詔獄主刑官老劉親自提審�！�
趙鯉忍不住啊了一聲。
這郭浩不是旁人，就是害死姜寒，并導(dǎo)致趙家那一場鬧劇的元兇之一。
昨日那幾個醬油人，都被姜婆子連帶血緣家屬獻(xiàn)祭給了姜家先祖。
可謂牽連者無數(shù)，尸橫遍野，好叫巡夜司廢了些功夫善后。
唯獨這郭浩因身在詔獄狴犴看守范圍內(nèi)，逃過了一劫。
不，趙鯉搖了搖頭，壓根不算逃過一劫。
聽沈晏安排，好像是打算先將人治好了再送給老劉去料理。
這種先治病再受刑，讓人死沒法死的路子，還真是沈晏的風(fēng)格。
念及此，趙鯉突然重新?lián)焓捌鹆夹�，想到她男朋友�?yīng)該幾日沒好好休息了。
抱持著這點子擔(dān)憂，趙鯉過了班房。
中庭映目一片繁花。
趙鯉放慢了腳步。
這些花是她來鎮(zhèn)撫司以后才種植的。
去歲還相對較凋敝，經(jīng)過一年目下開得正艷。
都是趙鯉喜歡的。
想到此她一笑，開啟鼠鼠祟祟潛行技能，打算溜進(jìn)去嚇?biāo)嗪玫囊惶?br />
這般想著趙鯉沿屋檐陰影，繞開了沈晏的侍衛(wèi)。
從花叢中潛行至沈晏書房的窗下，趙鯉手指按在窗戶上，正欲來個轟轟烈烈的登場。
卻聽阿詹的聲音從窗戶縫隙傳出：“沈大人，這是我剛剛盯著熬好的藥�！�
舉著根小樹枝在頭頂做偽裝的趙鯉一激靈。
藥？什么藥？
她留心一嗅，果然聞到了湯藥的苦澀味。
屋里又傳來沈晏的聲音：“嗯，放下吧�！�
“是……沈大人。”阿詹的聲音聽著十分遲疑，似乎欲言又止，“還有這是您要的衣服�！�
屋中傳來窸窸窣窣衣料摩擦的聲音。
沈晏抖開了一身黑底繡金修竹紋的勁裝。
類似騎馬裝，只是樣式低調(diào)中透露著無法忽視的騷包。
見阿詹眼神怪異，沈晏沖他微挑了挑眉，正要發(fā)話讓他出去盯著，若見趙鯉來提前稟告。
卻聽窗戶啪一聲被推開。
腦袋上頂著片葉子的趙鯉翻了進(jìn)來。
沈晏先是一驚，隨后下意識側(cè)身擋住案桌上的藥碗，又將手上的衣裳藏到身后。
但藏了一半便被趙鯉硬拽著手腕掏出來。
“你生病了？還是受傷了？”
趙鯉手在他身上摸了一遍。
沈晏詭異沉默片刻后，突然以手臂纏住趙鯉的腰肢，將她往懷里一帶。
“無事。”
埋首在趙鯉肩窩，沈晏聲音怎么聽都有些虛弱意味。
但他卻抽空抬眼看了一眼阿詹。
雖無任何話語，傳達(dá)的意思卻很明確。
阿詹行云流水一轉(zhuǎn)身出門去，末了將門帶上。
立在門外后，阿詹才隱晦無聲地翻了個白眼。
“無事為什么喝藥？”
趙鯉不知他們的眉眼官司，整個人被沈晏按在懷里，說話聲音悶悶的。
“唔……”沈晏垂下眼睫，輕聲道，“只是有些頭暈�！�
“想來是接連幾日未睡，傷了神。”
如此說辭趙鯉被糊弄了過去，到底是關(guān)心他，竟沒想起問他傷神為什么要換騷包衣裳。
見混過去，沈晏暗自松口氣。
他手上用勁，想順勢將趙鯉帶著遠(yuǎn)離那碗湯藥和那身衣裳。
不料趙鯉站定不動，以她力氣不想挪窩時沈晏是奈何不了她的。
沒想那么多，趙鯉將擱在桌上的藥碗端起，摸得碗沿還燙，便鼓腮去吹。
兩縷茸茸的頭發(fā)搭在她的額頭，頭上發(fā)冠的米粒似的小金珠隨著動作在頰邊輕晃。
“可以了，一口悶掉！別用小勺子折磨自己�！�
耐心細(xì)細(xì)吹了許久，趙鯉抬起頭，便見沈晏猛以一只手按住心口。
趙鯉沒留意他雙耳紅得好似要滴血，猶自擔(dān)憂：“心臟也疼？”
“阿詹，去叫大夫……”
剩下的話都被堵回了嘴里，電光火石間還記得好生護(hù)住手上的藥碗。
看著沈晏近在咫尺的臉，趙鯉眨了下眼睛，旋即猛向后仰避讓。
“等，等等�！�
趙鯉腦袋讓個不停，沈晏的唇順勢落在她頸側(cè)。
沒得法，她只好騰出一只手掐著沈晏下巴將他推開：“你不對勁！”
生什么病會這般思淫欲？
沈晏喉頭動了動。
喝清火湯藥裝病，換騷包衣裳留人爭寵的齷齪計劃是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最后看著趙鯉的臉，也只干巴巴吐出一句沒什么，接過趙鯉手里的藥碗一飲而盡。
抱刀守在門前的阿詹，聽見趙鯉喊那半聲還不明所以。
不料身后門吱呀一聲打開，沈晏臉發(fā)青被趙鯉強行架著出來。
想來若不是顧忌沈晏面子，趙鯉早已將他抱著走了。
阿詹心里暗嘆一聲：哦豁，裝大發(fā)了。
這念頭猝不及防，讓阿詹失去表情管理，幸災(zāi)樂禍露出瞬間忍笑神情。
只接下來便收到了沈晏飛來的眼刀。
阿詹立時眼神一正，望向別處。
剛剛喝了湯藥，但心里比嘴里苦的沈晏在要不要老實交代間徘徊。
被趙鯉拽著腰帶拖向后院時，卻聽得一人腳步匆匆來。
奉命跟著趙鯉的小順子，眼見著一個沒盯住，兩人又親昵拉扯在一塊。
心中哀嚎的小順子急上前來：“殿下，沈大人這是怎么了？”
一邊說著，他一邊來扶沈晏，試圖將他們隔開。
這次沈晏看小順子這公派攔路虎倒沒那么礙眼，借他一擋順勢停下腳步。
他拉趙鯉的手，垂眼湊她耳邊：“沒有病，只是看見你心中歡喜。”
趙鯉微一愣怔，又看他臉色確實無大礙，旋即心花一綻：“那你怎么不早說�！�
“走，我們回屋繼續(xù)�！�
第1092章
特殊學(xué)堂
有小順子這攔路虎，趙鯉的回屋繼續(xù)計劃再無實行的機(jī)會。
沒有辦法，趙鯉和沈晏只好拖著小順子處理公務(wù)。
根據(jù)五城兵馬司名錄，查到姜婆子住處并不難。
魯建興領(lǐng)人去，將姜婆子家只恨不得墻磚都拆了帶回鎮(zhèn)撫司。
那些東西堆放在鎮(zhèn)撫司證物大庫，正好趙鯉回來可去看看，找找有沒有派得上用場的。
去的路上卻撞見李慶。
李慶手中一疊文書，他恢復(fù)不錯，疾走一路也未曾再像從前那般氣喘。
看他行色匆匆，趙鯉還道出了什么事。
及至近前卻看見李慶臉上帶著些喜色。
“沈大人，趙千戶�！�
他行禮同時，將手中文書分成兩份給沈晏趙鯉交換著看。
趙鯉隨意翻閱兩張，唇角也勾了起來。
這些文書并未記載什么太稀奇的事情，只是近一日來盛京城以及盛京城周邊的異常霧瘴目擊報告。
李慶道：“沈大人命屬下前去排查霧瘴�！�
“除卻自然天候與地勢原因，近一日之內(nèi)出現(xiàn)了四十五樁寒霧目擊報告�！�
“目擊者都準(zhǔn)確提及寒霧是驟然而生，霧中都有鐵索或者馬蹄聲�！�
“且寒霧多發(fā)在有詭物傳說之處�！�
詭物，寒霧，鐵鏈聲。
相互聯(lián)系后，趙鯉呼出一口氣，對沈晏露出笑容：“陰司開始活動了�！�
雖說立陰曹立陰司，但時間太短。
趙鯉原本預(yù)計，陰司開始行使職責(zé)還需再等一段時日。
不料地下那便宜老祖宗這般給力，才第二日就開始有所活動。
沈晏眉頭舒展開來，應(yīng)道：“如此，你的壓力會小很多。”
趙鯉叫手里的文書遞還李慶，卻忍不住潑冷水道：“陰司也有局限�！�
藏匿陰氣詭物的邪法，趙鯉知道一堆。
靈氣復(fù)蘇時代與詭物妖邪一樣可怖的，還有人。
疑心生暗鬼，最多制造詭物的還是人。
更不用說，集無數(shù)缺德絕活于一體的邪教。
伸了個懶腰，趙鯉感慨道：“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
李慶走后，趙鯉和沈晏帶著小順子繼續(xù)朝著證物大庫走。
得了好消息，趙鯉心情大好，腳步都輕快許多。
到了證物大庫門前廊廡時，她聽見了整整齊齊的讀書聲。
正值讓人昏昏欲睡的下午，證物大庫的門廡大開。
趙鯉探頭一看，便見一排高高翹起的小辮。
這些小辮隨主人搖頭晃腦的念書聲轉(zhuǎn)著圈圈。
十來個長得一樣，穿的衣裳、辮梢?guī)ё宇伾惨粯拥男⊥�，跪坐在蒲草墊上如復(fù)制粘貼。
趙鯉這一探頭，讓這些本就不太專心的小童子紛紛扭頭，口中的念書聲也停了下來。
這間小小的學(xué)堂立時安靜了一瞬，緊接著，此起彼伏的不屑呲呲聲響起。
像是刻薄鬼見到了上門討飯的窮親戚。
是那些金銀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