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雙眼被染上的顏色也是紅的，輕喃著她名字，“苒苒……”
耳邊是混雜的人群聲音。
直到有人在人群驚呼——
“快快快離遠點！車子冒火花了！”
“司機也昏過去了！”
“救護車就快來了！快救人救人！”
陳束面色慘白地趴跪下。
西裝不再得體。
他將懷中破碎不堪、幾乎沒有生命體征的人抱起，如無頭蒼蠅般看了眼身邊，額上青筋暴起，看向不遠處駛來的救護車。
他發(fā)了瘋般沖過去。
蘇苒苒并沒有睜開眼睛。
她唇角一動，就源源不斷地溢出鮮血。
醫(yī)護人員接過去的時候連忙勸，“先生！不要耽誤救助時間！”
“……救她，救她！”
陳束差些在上車時摔了。
他手心被車邊劃了一個長口子，一點都顧不上，這一刻，蘇苒苒不是做錯事的人，是他的愛人，是他孩子的母親。
她快死了。
陳束費盡力氣上了救護車。
男人毫無形象地跪倒，輕伏在帶著呼吸面罩的蘇苒苒旁邊，緊緊握住她垂落的手，不可自持地抵在唇邊，“苒苒……”
“我沒有怪你……不怪你……”
“求求你……”
……
從白天到黃昏。
陳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來的。
手術(shù)室已經(jīng)亮燈了整整六個小時，不同科室的人出來，又進去。
他沒有通知任何人。
他沒有情緒應(yīng)付親人的情緒。
他不是圣人，不是神，也不是感情淡漠的人，他只是一個普通人。
他的妻子孩子生死未卜。
陳束靠在墻邊。
沒有任何其他的表情，從開始三個小時的等待，到了現(xiàn)在只剩下了絕望，連眼淚都流干凈了……最后一滴落下來。
辭職……
他是因為想要好好和她過日子的……
他明明還是選擇了她，為什么，現(xiàn)在是這樣的結(jié)局，他寧愿剛才的車子撞的是他。
而不是蘇苒苒。
夜深了。
風(fēng)刮來的那一瞬間。
手術(shù)室的燈滅了。
即使是完全麻木的腿，陳束還是拖動了，六個小時的時間，他顯然走不了幾步，馬上就要摔倒的那一刻——
手臂被人扶穩(wěn)。
他轉(zhuǎn)頭，看向一張熟悉的臉，“何子巖……”
“顧總讓我來看看�！�
“……我知道�！�
陳束重復(fù)了幾遍，聲音有些干澀難聽，“謝謝……謝謝�！�
車禍在市中心。
又是在顧氏集團附近。
估計現(xiàn)場都被封鎖了，搞出這么大陣仗，顧宥辭不可能不知道。
只是……
竟然還來安慰他這個前秘書。
何子巖看他這副樣子。
對比起早上，那神采奕奕的陳束，簡直看不下去。
他想了想，還是開口了：“車主是個酒駕的人，顧總聽聞第一時間，就讓我查過了，車子是被人動了手腳的，司機身份也不太明確……”
“但能確定……”
“是那邊做的�！�
為了斬草除根。
顧宥辭大張旗鼓地找蘇苒苒，確實是為了引蛇出洞，可完全沒想過……
那人立馬動手了。
還是在眼皮子底下。
像個瘋子一樣。
何子巖沒有再說話，比起以前，他更懂得藏起自己的情緒。
陳束撐了把冰涼的墻壁。
推開了他。
“……我知道了�！�
陳束沒再與他說話，不知道有沒有聽懂，或許是責(zé)怪……他看到開了的手術(shù)室門，匆匆走上去，后面又有幾個出來的醫(yī)生。
眼神都十分沉靜——
“先生�！�
“我們很抱歉……”
醫(yī)生盡可能平靜：
“四個月的孩子必然保不住，而在我們的搶救過程中……沒有發(fā)現(xiàn)，蘇小姐因孕期暫停藥物引發(fā)的先天性心臟病，加上失血量太大，經(jīng)搶救無效……”
“已經(jīng)失去生命體征�！�
現(xiàn)場安靜到幾乎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
孩子沒有了……
搶救無效……
蘇苒苒失去生命體征……
這些字眼好陌生。
就像是突如其來闖入的東西，陳束覺得自己沒有一點準(zhǔn)備，在剛才的六個小時里，他只想好了怎么釋懷……
怎么原諒。
怎么貸款為她賠償顧氏，以及怎么……忘記過去，重新愛她一遍。
怎么會是搶救無效？
“說謊！”
陳束抓住說話的醫(yī)生，雙眼猩紅，“你們身為從醫(yī)者，亂說話是要負責(zé)的！知不知道！剛才和我說簽字的時候！我已經(jīng)簽了人流手術(shù)單！”
“我不要孩子了！”
“為什么她還是搶救無效！為什么！”
醫(yī)生狠狠挨了幾拳。
何子巖連忙拉住陳束，卻差點被他掙脫開來，一言不發(fā)，只緊緊制止住陳束……任由他失控、高聲怒斥不止。
男人句句緊逼。
眼淚卻隨著話語一齊傾瀉而出。
第一次。
從來沒見過陳束這個樣子。
當(dāng)年——
顧宥辭剛上任的時候。
從未有過家中一絲幫助，陳束從那時候起跟著他，壓力、抨擊不是常人所接受的。
他都從未驚慌失措過。
這些年，向陳束遞橄欖枝的企業(yè)不少，尤其是初期，大家生怕顧宥辭這個位子坐穩(wěn)了，陷害、誣告，何子巖遭受過的……
陳束一一都有。
可從始至終，陳束都跟隨在顧宥辭身邊。
從未離開。
這就是為何，在這一連串的動蕩中，顧宥辭能容忍陳束一次次犯錯，還愿意給他機會的原因，在最后，還尊重陳束的選擇離開。
可現(xiàn)在……
陳束卻是這樣的境地。
何子巖在來之前，和顧宥辭稟告蘇苒苒車禍的消息時，他明顯感到，自家總裁沉默了片刻，隨后只是說——
“你去看看�！�
“能幫得上就幫一些�！�
何子巖看著被打的醫(yī)生，齜牙咧嘴地被扶著，大家全部散去，剩下一個小護士在手術(shù)室門口，顫顫巍巍說話：
“先生……”
“您要不要……要去看看你的妻子？”
陳束如大夢初醒一般。
微微喘息。
他猛地推開何子巖，領(lǐng)帶皺巴巴沒個樣子，往手術(shù)室大步跑去……
何子巖沒有進去。
良久，他聽到那破碎低啞的哭聲，好像一直重復(fù)著那些話，祈求的……泣不成聲的……一個人的，沒有回應(yīng)的。
蘇苒苒不是不想，她比誰都想回應(yīng)陳束，但已無能為力。
何子巖微微靠著門。
小護士也從來沒見過，年輕夫妻之間的畫面，忍不住紅了眼睛，抱著單子離開了。
所以……
做錯了事情的人，迷途知返……
需要受到這樣大懲罰嗎？
何子巖眼中倒映著……那半跪在地上的身影，陳束一邊在流淚，又緊抱著那破碎不堪的蘇苒苒，那是他的妻子。
從溫軟的身體……成為冰涼、不復(fù)存在的人。
難怪顧宥辭都會心軟。
他有阮予啊……
第294章
出手的人是……“來來來清場了！”
“各位領(lǐng)銜主演半小時后就位！”
“這場拍攝不簡單，麻煩各位老師都盡心投入，等到下場，相關(guān)部門會來檢驗我們的道具，教學(xué)老師辛苦了！”
對講機中此起彼伏的應(yīng)答聲——
“好！”
“收到！”
阮予也相同回應(yīng)。
她身上的皮靴和警服一體，雙手背對，牛皮色的腰帶將纖細的腰肢勒緊，身形沉穩(wěn)卻不失英氣感……氣質(zhì)與原本的她全然不同。
角色中人。
現(xiàn)場的驚艷遠不止如此。
“你示范一遍完整的�！�
老師在一旁講解。
阮予接過一把銀質(zhì)手槍，比起練習(xí)的道具，這真家伙就稍微有點沉了。
單手持不算容易。
“剛才看清楚了嗎？”
“是�！�
阮予深吸一口氣。
練習(xí)了幾遍，完全滿意之后才放下。
為確保案件和劇情真實，這些都是劇組打報告上批，向相關(guān)部門審核下來的東西，國內(nèi)能拿到資格的……估計還沒有。
說實話——
對于喜歡刺激的阮予來說。
射擊，應(yīng)該算是她極少嘗試過的一種了，一來就摸最上檔次的，興奮過了頭。
好在學(xué)得還可以。
這幾天，幾個主演整日就在射擊場泡著，倒不是為了中環(huán)裝逼，主要是，不能讓觀眾出戲太尷尬，專業(yè)姿勢都得熟練了。
阮予又試了幾下。
最后重新和武術(shù)老師交流，排了一遍流程之后，開始拍攝了。
這一幕是接前面的劇情。
犯罪人見彈夾一空，朝段時薇砸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