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她極具趣味的巧色令齊沅耳目一新，當(dāng)即選為頭名，命宮人們準(zhǔn)備制作。
而佑春不需要做那些瑣事，她只用負(fù)責(zé)其中最關(guān)鍵的部分。
經(jīng)過幾日忙忙碌碌的準(zhǔn)備，搭建蘭夜大賞的各種果子面點(diǎn)折騰來折騰去，浪費(fèi)了不知多少食材，堆建的俱是外形最美觀最成功的。
完善以后，在最外面蓋上一層綢布，只等夜宴上呈給太后與皇帝賞看。
如果在民間，糧食珍貴難得，蘭夜斗巧的賞物或許真要拿來吃的，但是在宮里，最要緊的是好看，沒誰會去吃，所以味道與能不能吃都是其次的。
看熱鬧誰都喜歡，因此哪怕拓跋危不喜歡跟一堆麻煩的鶯鶯燕燕待在一處，因為有蘭夜斗巧可以看，所以沒有拂姜太后的面子，少見地一直安靜坐在上位熬著。
由于齊沅的賞物特殊，攔起來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誰也不許看，只有佑春在里面守著。不知道惹了多少好奇心。
議論聲傳進(jìn)姜太后和拓跋危的耳朵里，兩個大主子因為需注意儀容和威嚴(yán)沒有失態(tài)，但也都暗暗好奇。好不容易用罷晚膳，姜太后剛喝完漱口茶，忙命人撤席擺桌，開始蘭夜斗巧。
因為只有三個賞物，數(shù)量不多，所以宮人擺了三張桌子并排著放，方便主子同時賞看對比。
綢布一掀開，三件樣式各不同的賞物呈現(xiàn)，人人都先往齊沅的東西上瞧，只見那東西精美是精美，卻沒有什么格外不同的。
擺放賞物的桌邊站著嬪妃們的宮女，為太后和皇帝展示賞物的精妙，或講解。
替齊沅出面的正是佑春。
三名宮女，姜太后只認(rèn)得她，因此太后特地讓另外兩名宮女先說，給佑春壓軸。
林貴人的賞物是用西瓜、梨子、蘋果等物雕刻組合的“龍騰四�！保煨碗m然精美，卻老生常談。宮里的主子每年不知道要看多少關(guān)于龍鳳、瑞獸等物的東西，并不覺得稀奇。
沈常在的是用面點(diǎn)捏的織女仙子，用發(fā)面造型后蒸熟，再涂上顏料，看起來比較難且費(fèi)事，但觀賞性卻不高。首先仙子的臉和身段就不夠曼妙。
尤其旁邊就站了個誘春，沒有比較就沒有差距。
最后是齊沅的。
齊沅的是一幅同時由瓜果和面點(diǎn)組合的立體景觀，無論從哪個角度，都能看的“牡丹叢小貓撲蝶”圖，小貓的身體由香瓜雕刻，眼睛鼻子甚至胡須都栩栩如生。牡丹花叢則是面點(diǎn)做的，造型精致，顏色優(yōu)美。
單看外觀，就能勝過另外兩位。然而不止如此，佑春忽然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根墜在竹絲上的木雕蝴蝶，和桌上用蘿卜雕的那只蝴蝶一模一樣，再將香瓜小貓的身子端起來，露出藏在下面的真小貓。
小貓通體雪白，與香瓜小貓別無二致。佑春利用蝴蝶逗引著它走到牡丹花前，將一朵花咬著花梗在嘴里。隨后，佑春將它放在地上，再用竹絲蝴蝶引誘，邁著短短的腿來到姜太后面前，再將牡丹花放在她腳邊。
這個過程，引得宮人們呼聲陣陣。
活物與手工巧意本沒有聯(lián)系，但最驚人的地方在于，這只小貓竟然出奇得聰慧懂事，不僅憨態(tài)可掬，還十分配合。無論是撲咬竹絲蝴蝶，還是口含面點(diǎn)牡丹花，都格外乖巧通人性。桌上擺放的賞物構(gòu)成沒有弄壞一處。
因此所有人都忘了這是比拼手藝的游戲，被由靜到動，偷換概念的小把戲唬得又驚又喜，給足了反應(yīng)。
眾人目光焦點(diǎn)所在的白色小貓乖巧地舔著爪子，被姜太后親自彎腰抱在懷里柔柔地?fù)崦瑦鄣貌恍�。落翎十分驕傲，她又給娘娘長臉了！
125｜第125章
黏住他
在蘭夜斗巧當(dāng)天，將落翎藏在齊沅的賞物中獻(xiàn)上去，是佑春抓住機(jī)會突發(fā)奇想的妙招。
她貢獻(xiàn)的這個點(diǎn)子在一眾宮人的想法中脫穎而出，齊沅看上后，問她哪里找小貓去，佑春就說采花時在園子的假山里看到剛出生沒多久的幼貓，才有此想法。
所以齊沅派她訓(xùn)貓，也派她去展示，萬一出了岔子，也與齊沅沒有關(guān)系。反正小貓不懂事，雖是個野物但還年幼，可能會調(diào)皮搗蛋，但不至于驚動到主位的兩個大主子。
但這小貓如此乖巧貼心，仿佛通人性一般，就太令人意外了。
齊沅盯著佑春用竹絲蝴蝶步步引著小貓，去到太后皇帝面前，小貓得寵，她也賺到近身的機(jī)會。齊沅暗恨不是自己親自表演，將討好太后的機(jī)會拱手讓給了別人。
再說佑春，她偷換概念討巧的事并沒人介意。死物突變活物煥發(fā)生機(jī)的場面出人意料，又看小貓乖巧可愛，沒人不喜歡的。
尤其姜太后親自抱著小貓，就更不會有人多言討沒趣，不論真的還是假裝，都紛紛喜笑顏開地夸著贊著。
佑春悄悄用余光看了拓跋危，他也專注地盯著落翎幻的小貓看，目光比盯著人時軟和多了，可見，應(yīng)該是喜歡的。
姜太后是他母親，當(dāng)然記得他小時候那些令人印象深刻的事。知道兒子還小時，撿了只貓回來，后來不知道怎么沒了，他自己去埋，回來痛哭流涕，她怎么問也不肯說。后來，他就再也沒碰過任何小動物。
太后摸了小貓一會兒，覺得它乖巧，扭頭看拓跋危也看呢，便順手遞了過去：“皇兒也摸摸，聽話極了�！�
到底還在人前呢，拓跋危搖頭拒了。
姜太后沒勉強(qiáng)他，但她將小貓放在地上后，那不過巴掌大的小貓，扭著毛茸茸的小屁股，順著一點(diǎn)點(diǎn)縫隙，鉆進(jìn)了拓跋危的袍子里面去。
白色的尾巴溜進(jìn)黑色袍角里，看不見貓了，只能看見拓跋危的袍子微微鼓動。
周圍一圈宮人一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去看拓跋危的反應(yīng)，生怕皇帝震怒，禍及無辜眾人。
但位置太不一般了，又沒人敢去捉貓。
拓跋危的神情有微微的僵持，卻沒發(fā)火。小貓的力氣太小了，連蹭在他腿腳上都只有若有似無的感覺，拓跋危怕一動，都能將小小生靈踩死。
佑春行禮告罪：“圣上息怒，小貓調(diào)皮，奴婢將它抱出來�！�
“不必�！蓖匕衔＞芙^讓她碰他，但他自己又不可能不顧形象彎腰去把貓拿出來，只能先忍著，等貓自己玩夠了鉆出來。
但這只貓是落翎扮的，受了佑春教導(dǎo)，讓她務(wù)必拿下拓跋危，留在他身邊。所以落翎在拓跋危袍子里玩了一會兒后，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團(tuán)在他腳邊，下巴枕著拓跋危的鞋，假裝睡著一動不動。
除了拓跋危，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衣袍底下發(fā)生了什么。
只有他知道，小貓在腳邊睡著了。
拓跋危幼時養(yǎng)的貓是全黑的，取名烏云。在其他人眼里，黑貓和他一樣，都是不祥之物。但他覺得，黑貓是吉祥的。
后來烏云被拓跋光說不祥，剝了皮，變成了紅色。
這只白色的小貓，和烏云差不多大。所有人都在觀察他的反應(yīng)，但拓跋危沒什么反應(yīng)，他端正地坐著，仿佛沒有這件事。他在失神，失神的時候他想的是，是不是烏云怕再被人剝皮，所以換成白色的，回來找他。
不然怎么第一次見，就對他這么親昵？
小貓睡著了，遲遲沒有動靜，拓跋危一聲令下，命夜宴散場。
除了伺候皇帝的宮人，其余人一一告退，太后也帶著人離去。齊沅站了起來，但是卻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走。她的貓還在圣上腳下，她的宮女也還守在那跟前。
拓跋危囑咐了常禮一句，常禮公公向齊沅走來，笑瞇瞇一拱手，嘴里說的話卻無情：“齊嬪娘娘，請回吧，貓兒就留在陛下身邊�！�
齊沅不意外，眉頭鎖著，追問：“那我的宮女呢？”
常禮笑道：“貓還小，沒人懂怎么養(yǎng)，就讓那帶著貓的小宮女，先留下來伺候貓吧�！�
這番對話，佑春也聽見了。她扭過頭，視線越過常禮公公的背，和齊沅的目光交接。
對方錯愕，極不情愿。然而看到曾經(jīng)安安分分的小宮女，站在皇帝腳下，卻半分惶恐都沒有，更沒有想回到她身邊的意思，齊沅這才驚醒。
原來，養(yǎng)虎為患的人，竟是她自己。她直到現(xiàn)在才看清這一切。
晚了……
126｜第126章
過天塹
其實佑春也很意外，她竟然被留在了拓跋危身邊。她預(yù)先想好的計劃，是先讓落翎黏住拓跋危，留在他身邊，通過小貓架接的橋梁，增多她在拓跋危面前露臉的可能性。
結(jié)果令她喜出望外，不僅落翎留了下來，她也突破了最難的一道天塹，能留在他身邊伺候。
所以佑春意外之中，回頭看了齊沅。其實并不是她故意挑釁。她根本沒在乎過此人，之前暫避鋒芒，只是想著，在人家手里討生活，一旦惹得她不痛快容易被阻攔。既然路已經(jīng)被佑春自己好不容易走了出來，她何必多給幾分眼神。
根本不是齊沅想的那樣，一朝走運(yùn)得意忘形。因此齊沅氣得不行，又不敢發(fā)。佑春這邊沒事人一樣，扭頭不看了。
要不是杜若眼尖扶著齊沅，恐怕齊沅已經(jīng)被氣得腿軟，倒退幾步丟了姿態(tài)。
佑春沒再看后面是什么情況，她站在原地，低頭靜靜等候拓跋危的吩咐。
拓跋危下令留她，自然留了心思想觀察她的脾性。看她神情稀松平常，連低頭時表情松懈后的暗喜都沒有，莫名的，對她突然生了兩分好奇出來。
難道他讓她從后妃身邊來到他身邊，這樣大的調(diào)派，還不足以觸動她的情緒嗎？知道她穩(wěn)重，但這樣安靜，除了驚訝之外沒有別的情緒，未免也穩(wěn)重過了頭。
根本不像十七歲的姑娘家，更不像后宮里削尖了腦袋爭搶地位的女人。他甚至想說，讓她不用在跟前伺候，回齊沅身邊，來試探她的反應(yīng)。
不過太奇怪了，畢竟他是個帝王，金口玉言，哪兒有改來改去的。所以想法只停在假想的階段。
等人都退下去了，只剩自己身邊的人，拓跋危道：“你，將白云抱出來�！奔热涣钏邢嗨频母杏X，拓跋危干脆給小貓賜名，和烏云同源。
“是�！庇哟簯�(yīng)了，在拓跋危身前蹲下，輕手輕腳掀開他的袍角，將裝睡的落翎端出來。她撫了兩下落翎的腦袋，暗暗地夸她聰明。
也虧她機(jī)靈，居然能想到鉆進(jìn)拓跋危衣裳里裝睡，拓跋危礙于帝王威嚴(yán)，一時動不了它，只能先把人都趕走。因此也方便了佑春有正大光明留在這里不走的原因。她還得抱貓呢。
拓跋危給小貓把名字都取好了，叫白云，說明他已經(jīng)將貓看作是他的私有物。佑春負(fù)責(zé)照顧貓，所以，此后，她也是他的宮女了。
拓跋危動身回他住的凌霄閣，佑春抱著貓，匯入宮人們的隊列，站在幾名宮女后面。
誰都知道她不是簡單的宮女，因此都對佑春格外的客氣。
行路途中，站在太監(jiān)隊列末尾的見福公公，還頻頻回頭看她，擠眉弄眼打招呼。
見福心道，自己名字果然取得好，命里有福，之前沒有對這名宮女的建議視而不見。往后她若平步青云，自己也算是早早地就攀上高枝了。
佑春知道見�？此囊馑�，回以微笑。其實她和見福想的一樣，也慶幸他沒有盲目自大對她置之不理。
回到凌霄閣后，常禮琢磨著圣心，讓佑春帶著貓在耳房住下，和大宮女碧璽住一起。其實拓跋危身邊不常用宮女，用太監(jiān)多一些。碧璽待佑春很和氣，還求她多多照應(yīng)。
碧璽這態(tài)度，令佑春很意外。按理說，碧璽又不是沒品階的小宮女，怎么會卑微到說出這種話來？
她的不解很快有了出處，在佑春剛來到皇帝身邊的這一晚，拓跋危就發(fā)了一場脾氣。
此時佑春正假意地用軟綢和竹籃給白云做窩，碧璽幫她做針線，兩人正說著話，忽聽一聲極兇的脆響，什么東西摔碎破裂，令人心驚膽顫。
碧璽被嚇得臉色慘白，針尖不慎扎進(jìn)手指里，涌出一滴鮮紅血珠。
因為她們住在耳室方便傳召，所以聽得極清楚。
佑春幫碧璽遞帕子擦血，不解問：“這是怎么了？”
碧璽答得極小聲，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說：“有人惹怒圣上了�！�
佑春蹙眉不解，她知道拓跋危性情暴虐無章，但從沒見過，還以為只是偶爾。況且，她每次見到他的時候，也從沒見過那種場面。沒想到她才來第一天，就碰上了。
她問碧璽：“好姐姐，你同我說說有什么避諱，我也好繞著些�！�
碧璽聽動靜，感覺今天只是小雨天，壓低了聲音對佑春說：“圣上夜里常常會頭暈，一點(diǎn)噪音也聽不得，你務(wù)必小心些。少說話多做事。不對，寧可不做，也絕不要做錯。”
正說著話，聽到外面的動靜，兩人小心翼翼扒在門縫后看去，看到有人被從屋子里拖出去，身上有傷，又被拖著，竟也一聲不敢發(fā)出。
佑春看得一驚，拓跋危好像遠(yuǎn)比她知道的還要可怕。
127｜第127章
掃狼藉
今天因為有一場夜宴，此時距平時就寢的時間已經(jīng)晚了兩刻鐘了，拓跋危突然發(fā)了一場火，情緒有強(qiáng)烈波動，一時半會兒恐怕難以入眠。
凌霄閣內(nèi)的宮人和禁衛(wèi)全都噤若寒蟬，緊著一顆心。
佑春小聲問碧璽：“我們要去伺候嗎？”
碧璽搖頭：“還不知道，要聽傳召。”她神情緊繃，看模樣，應(yīng)該并不想這時候被叫去伺候。隨后，佑春發(fā)現(xiàn)她閉上眼不停咽口水，嘴唇微抖，恐怕在默默祈禱。
她其實也不想去，才剛過來，什么都不懂，現(xiàn)在去太容易犯錯。佑春還想慢慢來，順利地完成這一劫。
大屋子里沒動靜了，不久后，見福公公來找她們，傳她們?nèi)デ鍜哒怼?br />
碧璽臉色發(fā)白，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應(yīng)下，等見福走了后，她扭頭對佑春說，言辭凝重：“等下你跟在我后面，別抬頭看，別發(fā)出聲音�！�
佑春察覺出碧璽的交代事出有因，問碧璽：“以前有人犯什么錯了？”
本來碧璽怕嚇著她，害她等會兒去圣上跟前穩(wěn)不住，因此沒告訴她。此時她問，碧璽便交代了：“之前有人撿碎片弄出聲響，手……手被圣上踩廢了�！�
佑春眼神閃爍，除了只有她能見到的夢境，頭一次對拓跋危的殘忍有了清晰認(rèn)知。他竟將宮人的手踩在摔破了的碎片上，生生踩廢了，這得有多疼？
時間緊急，容不得她細(xì)想，兩人出門，另還有兩名宮女，四個人一起垂著頭魚貫進(jìn)入屋內(nèi)，收拾一地狼藉。
拓跋危將一桌面東西全揚(yáng)了，包括茶水瓜果、奏折筆墨。不僅要收拾瓷片，還要清理水漬碎果，宮女們跪在地上大氣不敢喘，提心吊膽地仔細(xì)收拾。
其實佑春本可以不來的，拓跋危身邊用的人那么多，她一個剛被收納身邊，照顧貓的宮女，哪里用得上她？恐怕是公公他們見拓跋危發(fā)怒，又覺得她有特殊的含義，找她來試試能不能幫主子降火氣的。
但拓跋危哪里是那么簡單的人，他又不是魏從戈。他因為情緒起伏，負(fù)手站在窗旁，背后是放了許久，還剩一半固冰沒化的冰鑒降溫。佑春進(jìn)來，他都沒轉(zhuǎn)過身，都不知道他看見她沒有。
他這樣的人，怎么會被誰牽動呢？
大概一盞茶的功夫吧，四個宮女安安靜靜將殘局都收拾妥當(dāng)了，又悄無聲息地退出去。另外有人送水進(jìn)來，服侍拓跋危洗漱。
萬幸沒人出岔子，沒再次激怒一頭處于狂躁中的野獸。
常禮在里面伺候，佑春她們出來以后，見福湊過來詢問，主要是問候佑春。
佑春小聲告訴他：“什么都不知道呢，奴婢不敢抬頭，圣上也沒說過話，動靜都沒有�！�
見福略有些遺憾，常禮讓他去請誘春，他還以為往后這里能多一根定海神針，幫著平息陛下的情緒。結(jié)果把人叫進(jìn)去，竟被陛下忽視了？他又想了想，覺得果然事情沒有那么容易的。陛下鐵石心腸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突然一下子因為女人改了脾性？
不過，好歹陛下有了個能看上眼的，也是好事一樁。
見福安慰道：“姑娘是有福的，往后好日子還長著呢�！庇哟簺]說什么，只是笑了笑，同碧璽一起回屋休息。
本來佑春以為她一只腳已經(jīng)邁進(jìn)關(guān)鍵了，突然之間，又覺得拓跋危仍然是距離她很遙遠(yuǎn)的人。
回到屋子，她抱著落翎小貓睡下。這次因為拓跋危還未入眠，她沒能看到他的夢。
后面幾天，佑春沒什么機(jī)會能去拓跋危身邊，他又忙了起來，仿佛也忘了帶了一只貓、一個人回來。
沒有被傳喚，佑春也不敢貿(mào)然讓落翎亂跑，跑去拓跋危住的屋子。在他的地盤里到處都是國家大事，和那夜在夜宴上玩樂時大不一樣。
就這么漫無目的地閑了幾天，佑春正愁停滯不前，拓跋危給她一個大驚嚇。
彼時，她正好捉到了和他一同入眠的時候，又進(jìn)了他的夢里。夢中，他又夢到了那只貓，不過這一次，佑春終于看到的不是沒有皮的貓。
那是一只通體純黑的小貓，被他遇見的時候，正被宮人玩虐，裝在捕魚的網(wǎng)子里，沉進(jìn)池塘淹水。
拓跋危問宮人要貓，那幾個小太監(jiān)還笑話他，說黑貓不祥，淹死了多好。拓跋危雖是皇子，在他們面前卻一點(diǎn)權(quán)力都沒有。他倔強(qiáng)地去搶，終于把貓救了回來。
誰知剛抱進(jìn)懷里，就有好大一股臭味。
雖然是在夢里，佑春卻清晰地感知到了“味道”。隨后，夢就斷了。
再之后，見福公公敲門來請她，讓她帶著白云去屋里。
此時剛過丑時，正是夜深時。
128｜第128章
拍馬屁
因為入了拓跋危的夢，佑春知道拓跋危是因為噩夢所以半夜驚醒。他夢到黑貓，醒來想起還有只白的，所以讓她帶貓去見他。
佑春睡眼惺忪，起床換衣裳，碧璽也起來幫她梳頭，確保一切無虞。圣上挑剔，看到不整齊的，或者聞到不喜的味道，都會把人趕走，再也不能近他的身。
不過伴君如伴虎，之前那些被趕走的宮人都不懊悔，反倒還更安心些。
但佑春就不同了，她好不容易來到他身邊，被趕走怎么辦？因此她在屋里檢查了許久，門外見福急得直跺腳：“我的姑娘喂，您快些，再晚了，小心遭罰�！�
終于確定一切妥帖，佑春趕忙抱著白云去見拓跋危。
他坐臥在床上，漫無目的地轉(zhuǎn)著食指上的戒指，等了有一會兒了，少許從夢中驚醒的混沌已經(jīng)消散得徹底，聽見來人腳步，他瞥了佑春一眼，嫌棄的眼神明顯是在責(zé)備她來得太慢。
佑春迎著笑臉上去，將貓捧給他：“圣上，白云來了�！�
她早囑咐過落翎，稍微乖巧一些就好，不要過分親昵，免得越過了拓跋危能接受的范疇，反倒惹他厭煩。因此落翎被拓跋危接過去后，只是輕輕地蹭他手心，并沒撒嬌打滾。
她這樣，剛好和烏云很像。
其實那小黑貓是極乖巧的，但因為生了一身黑色的皮毛，就被人不喜。拓跋危垂眸看著白云，心里想的是自己與烏云同樣的遭遇。那時小小年紀(jì)，與一只貓同病相憐，越是想，情緒就越陰沉。
佑春在一旁陪著，看他像是看著貓，但又沒看貓，知道他在想什么。
拓跋危是個心事多，心思又極重的人，不好接近，但她偏偏要解決這個老大難的問題。
內(nèi)心輕嘆一口氣，佑春小心翼翼試探說：“圣上，白云喜歡被摸耳朵，您摸摸看呢�！�
此時拓跋危其實情緒平穩(wěn)，并不熱燥，不過佑春的聲音響起，更令他平靜了不易察覺的一絲。他依言，手指輕撫過白云的耳朵，小貓奶聲叫了聲，小耳朵甩動，又來蹭他的手指。
動物比人好多了，它們不會管人的身份高低貴賤，是否受寵，脾氣如何，它們只要喜歡，就會信賴，且不會改變。
拓跋危的心情好了不少，也沒有介意誘春一直在他身邊待著礙事。
他坐臥，佑春站在床邊，更高的視線將拓跋危整個人收入眼底。他的鼻梁起伏、肩膀輪廓、手臂線條全都在她眼下。佑春視線游離，凝視他的美貌。
拓跋危因為身量優(yōu)越，手臂與手指格外修長，她兩只手捧的小貓，在他單個手掌上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