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提到這事，姜老夫人擺手，把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打發(fā)出去。
這事也是姜老夫人想知道的。
要不是殿試打岔，再加上寧老王爺這幾日都沒上朝，這流言只怕已經(jīng)出結(jié)果了。
也不知道這事是誰捅出來的，有沒有傳到寧老王妃耳中，寧老王爺也不可能一直不上朝。
姜檸姜梨已經(jīng)知道寧王世子就是她們的表哥了。
沈棠搖頭，“我也不知道，我沒問父親，寧老王爺沒上朝，流言應(yīng)該沒傳到寧老王妃耳中。”
她大哥認(rèn)祖歸宗唯一的阻礙就是怕寧老王妃受不住打擊，旁的都沒什么了。
要是別的流言，科舉這么大的事肯定能沖淡，但這事……被父親拿殿試壓了幾日，如今已經(jīng)放榜了，肯定壓不住了。
寧老王爺已經(jīng)避了幾日了，明天還不上朝，就等于是默認(rèn)流言是真的了。
要是假的，寧老王爺沒病沒痛，為何不上朝？
寧老王爺也為這事發(fā)愁呢，瞞了許久，猝不及防就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了，好在沒傳到寧老王妃耳中，他下了封口令，沒人敢叫寧老王妃知道。
但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
寧老王妃心血來潮，要去大昭寺上香，貼身嬤嬤道，“天熱呢，老王妃身子骨不好，還是別去了。”
寧老王妃道，“這還沒到最熱的時候，這時候不去，要等入秋才能去了�！�
說著，寧老王妃覺得不對勁。
她一年也難得出門幾次，平常去大昭寺，趙嬤嬤都高興，覺得她該多出去走走，今兒怎么不趕緊去安排，反倒阻撓。
寧老王妃問道，“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趙嬤嬤搖頭，“沒，沒有……”
“你跟了我?guī)资�，我還能不知道你一撒謊就結(jié)巴，”寧老王妃道。
“別叫我猜了，說吧�！�
趙嬤嬤道，“真的沒事，我，我就是……”
寧老王妃看著她，趙嬤嬤打了自已嘴一下。
一輩子沒撒過謊，一撒謊就結(jié)巴。
寧老王妃道，“你要急死我嗎？”
趙嬤嬤跪下道，“真不是奴婢不說，是老王爺下了封口令，怕外頭一些流言蜚語，您聽了心煩�！�
誰敢隨便傳寧王府的閑言碎語，寧王府就剩他們兩個老骨頭和桓兒了，寧老王妃心口一提，“是不是桓兒出事了？”
趙嬤嬤搖頭。
寧老王妃身子骨不好，一著急就咳嗽，“你當(dāng)真要活活急死我嗎？我已經(jīng)知道了，你不告訴我，我也會有法子知道的�！�
要么瞞的密不透風(fēng)，哪怕漏了一絲，這事就不可能瞞得住。
再者寧老王妃也不可能再不出門了。
趙嬤嬤硬著頭皮道，“不知道誰傳的流言，說咱們寧王府世子是平遠(yuǎn)侯府丟失十幾年的大少爺……”
寧老王妃心頭一震，臉色慘白。
趙嬤嬤嚇住了，“流言而已，當(dāng)不得真……”
寧老王妃抬手打斷她的話，“去請老王爺。”
第200章
苦澀
書房內(nèi)。
寧老王爺坐在書桌前，一個勁的揉眉心。
以他的身份，極少有事情讓他這般無奈頭疼的。
借著殿試，拖著了這么多天，實在沒法繼續(xù)往下推了，可幾天了，也沒能想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來。
正發(fā)愁呢，門突然被叩響。
“進(jìn)來�！�
丫鬟推門進(jìn)去，行禮道，“老王爺，老王妃找您有事。”
寧老王爺皺眉，寧老王妃極少有事找他的，府里的事寧老王妃可以全權(quán)做主，不需要和他商議，寧老王爺不放心，多問了一句，“可是出什么事了？”
丫鬟支支吾吾，寧老王爺?shù)�，“說！”
丫鬟硬著頭皮道，“老王妃想明兒去大昭寺祈福上香，趙嬤嬤勸了老王妃一句，老王妃就察覺了不對勁，趙嬤嬤沒辦法，就把關(guān)于世子爺?shù)牧餮愿嬖V了老王妃……”
怎么突然想到去上香，寧老王爺一個頭兩個大，雖然這事遲早瞞不住，總會來的，但寧老王爺在接連失去兒子孫兒后，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任何的打擊了，要寧老王妃有什么閃失，他也不想再活下了。
寧老王爺渾身無力，撐著桌子勉強(qiáng)才站起來，還得裝作若無其事的去見寧老王妃。
寧老王妃坐在羅漢榻上，眼睛望著青石地面，沒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寧老王爺走過去道，“怎么突然找我？”
寧老王妃抬頭望著寧老王爺，“桓兒是平遠(yuǎn)侯的兒子？”
寧老王爺?shù)�，“流言蜚語而已，豈能當(dāng)真呢……”
寧老王爺坐下來，突然覺得不對勁，他轉(zhuǎn)頭看著寧老王妃，“你剛剛問我什么？”
寧老王妃眼底閃過一抹哀痛，“桓兒是不是平遠(yuǎn)侯的兒子？”
寧老王爺心頭一震，“你……”
寧老王妃心底苦澀，苦笑道，“桓兒是不是我的親孫兒，我能不知道嗎，你把桓兒帶到我面前那天，我就知道了……”
她和寧老王爺恩愛了一輩子，為他生了兩個兒子，寧老王妃清楚往后的日子只有他們相依為命。
兩次喪子之痛，寧老王爺是她的活下去的勇氣，她亦是寧老王爺?shù)闹�，他們兩個不論倒下哪一個，剩下的那個都沒法獨(dú)活。
為了瞞著她，寧老王爺找了個眉眼和她孫兒有幾分相像的，這般煞費(fèi)苦心，叫她怎么忍心戳破，死氣沉沉的寧王府，也需要一點活力。
寧老王妃心知肚明，只是沒有說破罷了，孫兒雖然離京靜養(yǎng)，可到底是她看著長大的，她還沒有糊涂到連是不是自已的親孫兒都分辨不出來了，這么多年，她也早已經(jīng)把蕭桓當(dāng)成是她親孫兒了。
她打心底希望蕭桓能留在寧王府，繼承寧王府，可這一切的前提是，蕭桓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而且沒有人知道這事。
寧老王妃道，“我還納悶?zāi)憬鼇碓趺春推竭h(yuǎn)侯走的這么近，是因為我，才不讓桓兒認(rèn)祖歸宗的？”
寧老王爺沒說話，算是默認(rèn)了。
寧老王妃就知道是這樣，他紅著眼睛道，“桓兒是個苦命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平遠(yuǎn)侯府的事，近來寧老王妃聽了不少，嫡長子在花燈會上丟失，嫡次子出娘胎就被人偷梁換柱，抱出府險些活埋，寧老王妃聽著也唏噓，但她沒想到蕭桓會是沈綏在花燈會上被人抱走的嫡長子，才四歲大，就因為爵位算計，流落在外，好不容易找到家人，還因為她，遲遲不能認(rèn)祖歸宗，寧老王妃于心不忍。
寧老王爺?shù)�，“桓兒和柔嘉定親了，遲早是要回平遠(yuǎn)侯府的，只是我怕你受不住打擊，才沒敢告訴你，誰想到這事突然就傳開了，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
寧老王妃鼻子酸澀，“桓兒和柔嘉倒是般配，可惜你我福薄，桓兒要真是我們的孫兒該多好……”
“桓兒有自已的親人，不要因為我們的私心，讓平遠(yuǎn)侯府享受不了天倫之樂，讓他早日認(rèn)祖歸宗吧。”
寧老王爺?shù)�，“我之前和平遠(yuǎn)侯提過，認(rèn)桓兒為義孫，你意下如何？”
寧老王妃哽咽不成調(diào)，“在我心底，桓兒就是我的親孫兒�！�
寧老王爺?shù)�，“桓兒是個孝順孩子，就算回了平遠(yuǎn)侯府，也會時�；貋砜茨阄业��！�
寧老王妃強(qiáng)忍著的眼淚，這下忍不住了。
她以為這事可以瞞一輩子的。
早在兩個兒子死的時候，寧老王妃眼淚就哭干了，這會兒見她哭，寧老王爺心底百般不是滋味兒，那個在心底冒了無數(shù)次的念頭再一次涌上來，這回是怎么也壓不下去了。
寧老王爺起身道，“我去平遠(yuǎn)侯府一趟。”
……
再說沈棠，在姜家陪姜老夫人吃完午飯，又待了足足半個時辰，才依依不舍的告辭。
回到平遠(yuǎn)侯府，從馬車上下來，守門小廝就稟告她，“二姑娘，寧老王爺來了，和侯爺在書房說話……”
關(guān)于寧王世子是他們平遠(yuǎn)侯府大少爺?shù)牧餮�，都傳幾天了，府里下人也好奇呢�?br />
寧老王爺是當(dāng)今皇上嫡親的皇叔，身份何等的尊貴，派人來請侯爺過府說話，都是給他們侯爺面子了，何況親自來府里找侯爺。
寧老王爺這時候來找父親，肯定是為了大哥認(rèn)祖歸宗的事，沈棠很想去書房聽聽，但就是借她幾顆膽子，她也不敢做這樣的事，想著這么大的事，老夫人肯定會過問，沈棠就去松鶴堂了。
到了松鶴堂，沈棠繞過屏風(fēng)進(jìn)屋，老夫人就問她，“寧老王爺走了？”
沈棠搖頭，“我回來的時候還沒有……”
老夫人就道，“這是商議什么事，要這么半天？”
沈棠驚訝，“寧老王爺來半天了嗎？”
王媽媽看了眼漏刻道，“有小半個時辰了�！�
這么久……
難不成寧老王爺來，不是讓大哥認(rèn)祖歸宗的？
沈棠覺得不會，大哥不認(rèn)祖歸宗，他沒法娶柔嘉郡主，總不能退婚。
沈棠道，“祖母耐心等等，應(yīng)該要不了一會兒了�！�
話音剛落，外面快步進(jìn)來一丫鬟，道，“老夫人，侯爺和寧老王爺一起出府了，說有事等他回來再說……”
老夫人皺眉道，“侯爺是去哪兒？”
丫鬟搖頭。
她一個丫鬟哪敢打聽侯爺出府做什么，既不知道出府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
第201章
過繼
剛剛沈棠還勸老夫人耐心等，現(xiàn)在沒耐心的人是她了。
沈棠猜不到沈綏和寧老王爺出府是去做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不是去寧王府，不然寧老王爺就直接請父親去了，連去哪里都不知道，就更別提什么時候回來了。
出府一趟，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沈棠可沒耐心一直在松鶴堂等，便起身道，“祖母，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夫人沒有留她，沈棠就福身告退了。
同樣是等，沈棠回自已屋子要隨意的多，歪在小榻上，吃著果子，翻著書。
只是這一等，就等到了太陽落山。
晚霞將天際渲染的如火如荼。
沈棠站在回廊上，看斜陽如火，四兒屁顛顛跑進(jìn)來，喘氣道，“姑娘，侯爺回府了�！�
可算是回府了。
沈棠抬腳就下臺階，四兒緩了口氣，又道，“侯爺沒去見老夫人，只讓人給老夫人傳了句話，說大少爺明日認(rèn)祖歸宗�！�3531
銀杏和秋桐高興道，“大少爺可算是要認(rèn)祖歸宗了�！�
沈棠也高興。
但直覺告訴她，事情肯定沒這么簡單。
要大哥只是認(rèn)祖歸宗，寧老王爺和父親在書房說了半天，還一起出府去。
不過寧老王爺讓大哥認(rèn)祖歸宗，說明寧老王妃沒大家想的那般脆弱，寧王府對大哥有救命之恩，還有撫育之恩，沈棠希望寧老王爺寧老王妃能長命百歲。
一夜好眠。
大哥沈延認(rèn)祖歸宗的日子，沈棠早早就起了，去松鶴堂陪老夫人吃早飯。
老夫人也是笑容滿面，從知道寧王世子就是她丟失十五年的孫兒，她就一直在等這一天，好不容易盼到了，怎么能不高興呢。
四太太一進(jìn)來，老夫人就問道，“延兒認(rèn)祖歸宗，三牲祭品可準(zhǔn)備妥了？”
四太太笑道，“老夫人放心，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
大少爺流落在外十五年，不僅沒有性命之憂，還被寧老王爺當(dāng)親孫兒撫育長大，這是何等的幸運(yùn)，肯定要祭天酬神，感謝列祖列宗的保佑。
知道沈延今日認(rèn)祖歸宗，老夫人立馬就讓四太太安排這事，四太太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見老夫人神情激動，沈棠道，“估計大哥還要一會兒才回來。”
老夫人知道，但就是按捺不住。
得等沈綏下朝，去寧王府接沈延，然后才回來，至少還要半個時辰。
老夫人到現(xiàn)在還沒見到孫兒的面，只知道眉眼像沈綏，至于有多像，得見了才知道。
三太太、四太太還有沈蘿都陪著等。
沈棠一再的看漏刻，想著這時辰應(yīng)該上完早朝了，外面就快步跑進(jìn)來個小廝，撐著膝蓋大喘氣，王媽媽急問道，“是不是大少爺回來了？”
小廝搖頭，“不，不是……”
緩了下，小廝才道，“大少爺還沒回來，寧老王爺過繼柔嘉郡主為孫女，讓咱們家大少爺入贅寧王府了……”
沈棠，“……？？？”
老夫人，“……！��！”
咳咳！
這個消息太震驚了。
老夫人想說話，直接被嗆著了，咳嗽不止，王媽媽趕緊幫老夫人拍后背順氣。
沈棠就知道事情沒那么簡單，果不其然。
再說今日早朝，寧老王爺告了幾天假后，總算上朝了，文武百官憋了幾天，總算是見到人了，等皇上一到議政殿，就有大臣站出來問傳遍京都的流言是不是真的，寧王府世子是不是平遠(yuǎn)侯丟失十幾年的長子沈延。
皇上也望著寧老王爺，“皇叔，桓兒可是平遠(yuǎn)侯的兒子？”
寧老王爺?shù)�，“不敢欺瞞皇上，桓兒確實是平遠(yuǎn)侯之子。”
一時間，殿內(nèi)倒抽氣聲此起彼伏。
有皇室宗親站出來指責(zé)寧老王爺，“混淆皇室血脈，你這是欺君！”
寧老王爺沒說話，皇上道，“皇叔沒有欺君，這事十年前，朕就知道了，皇叔接連承受喪子之痛，怕寧老王妃受不住痛失孫兒的打擊，找了個容貌相似的暫時頂替，請朕準(zhǔn)允，朕同意了�！�
文武百官沒想到，這事皇上早就知道，而且還同意。
皇室宗親不答應(yīng)，“可這是混淆皇室血脈，更重要的是平遠(yuǎn)侯膝下無子，寧老王爺不應(yīng)該為了一已之私，讓平遠(yuǎn)侯和自已的兒子不能相認(rèn)，寧老王爺要想人承襲爵位，大可以從宗族里過繼一個。”
寧老王爺?shù)�，“遲遲沒讓桓兒認(rèn)祖歸宗，這事確實是我有愧平遠(yuǎn)侯，今日就是桓兒認(rèn)祖歸宗的日子，另外臣懇請皇上，準(zhǔn)臣從皇室宗親里過繼個子嗣�！�
這么點小事，皇上怎么可能不答應(yīng)，別說過繼皇室宗親的子嗣了，就是看上他哪個皇子，過繼到寧老王爺膝下，皇上也會準(zhǔn)許的。
皇上道，“皇叔可是有中意的人選了？”
寧老王爺?shù)溃岸送醺峒慰ぶ��！?br />
皇上，“……”
文武百官，“……”
都過繼了，哪有過繼女兒的？
女兒又不能承襲爵位，延續(xù)香火，寧老王爺是老糊涂了不成？
皇上也不明所以，“過繼柔嘉郡主，皇叔這是何意？”
寧老王爺?shù)溃盎竷菏俏铱粗L大的，我一直拿他當(dāng)親孫兒培養(yǎng)，桓兒也甚得我心，我知道讓他承襲我寧王府爵位，皇室宗親不會答應(yīng)，柔嘉是皇室血脈，我過繼她為孫女兒，招桓兒為婿，將來他們的孩子承襲我的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