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妻子感動得要哭出來,抱著荊夏說了好幾聲謝謝。她讓丈夫先上樓放行李,自己拉著荊夏往對面的酒吧街去,說什么都要請她喝一杯。
荊夏無法推辭。
兩人在一間裝潢特別的酒吧門口停下了。
不知道店主人是不是去過紐約,荊夏總覺得這間店的裝潢,同紐約那家擁有“星空舞池”的餐廳異曲同工。只是大約為了后期維護(hù)方便,店家把水族箱換成了點綴著閃燈的水墻。
兩人趕得湊巧,進(jìn)去的時候,臺上剛好在演奏探戈。
現(xiàn)場的舞池里,有專業(yè)演員在表演。另外感興趣的客人,可以在另一邊的舞池里起舞。
荊夏剛坐下,就有一個梳著油背頭的中年男人過來搭訕,笑盈盈地想邀請她跳舞。
她看了看男人西裝褲前面,那個亮敞的大H皮帶扣,微笑著搖了搖頭。
然而男人卻哂了一聲,不依不饒擋在荊夏面前,慢慢旁邊有幾個正在跳舞的年輕男人也圍了過來,應(yīng)該是這人的同伙。
荊夏不知道該說什么。
來阿根廷的這段時間,她除了念書就是練琴,幾乎不出門,更是很少來這種地方�?墒菦]想到一來就遇到當(dāng)?shù)匦』旎�,真不知道該說自己運(yùn)氣好還是不好。
荊夏輕巧地笑了笑,坐著沒動。
倒是一邊的老婦人有點被嚇到,拿出手機(jī),用貧瘠的西班牙語顫巍巍地道:“警察!警察!電話!”
領(lǐng)頭的流氓根本不理,直接伸手要去搶她的手機(jī)。
“啪�。。 �
一聲驚響。
荊夏握住男人還沒來得及落下的手,用力往后一擰!
“啊啊啊——”慘叫聲蓋過音樂,酒吧里的客人都紛紛看過來。
“這些事我本來不想提的,”荊夏無奈,但話語間又充滿了十足的狠戾,把“愛馬仕皮帶男”的胳膊擰得幾乎折過去。
“混黑手黨至少先學(xué)學(xué)人家的穿衣品味,先把你肚子上這個大H藏一藏,不然只會讓人覺得你是個小流氓�!�
很中肯的一句勸解,但皮帶男聽不懂。
他慘叫著向同伴求救,等荊夏分散注意力去觀察同伴反應(yīng)的時候,伸手從桌子上抄起一個啤酒瓶。
“砰——”
酒瓶炸裂在耳邊,荊夏恍惚了一瞬,發(fā)現(xiàn)那瓶酒似乎并沒有落在自己頭上。
一個高大的陰影罩下來,像一團(tuán)充滿壓迫感的云。
她感到耳鬢擦過一絲溫?zé)岬暮粑�,極輕極輕,卻讓人想起海洋和星塵、還有被暴雨沖刷的大地。
心跳一滯,一種激動和恐懼同時爬上心頭,她不敢抬頭去看,害怕再一次看見空無一人的劇院音樂廳。
酒吧里的騷亂在繼續(xù),挑事人的哀嚎在繼續(xù)。在霓虹閃爍的燈光下,在酒精煙草的氛圍里,他朝她笑。
荊夏聽見那個熟悉的低沉聲音。
霍楚沉靜靜地看她,而后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地問,“一起?”
霍老板:一起混過銅鑼灣。
夏妹兒:一起砍過陳浩南。
企鵝
第8章
番外一
警察局
愣在當(dāng)場的不僅僅是荊夏,還有那一群挑事的流氓。
酒吧里原本想要逃跑的路人,也因為霍楚沉的加入停住腳步,不解地看向舞池邊僵持的三方。
音樂和人聲都逐漸止歇,終于能聽見彼此的聲音。
霍楚沉扔掉手里那個碎掉的酒瓶,對荊夏露出一個有些苦澀的笑。
“你……”仿佛是因為太久沒見的陌生,他講了一個字就停下,猶豫了一會兒才又問她,“你過得好不……”
一杯威士忌迎面潑下,甚至沒等霍楚沉說完那句話。
流氓和路人都發(fā)出一聲驚嘆,這下更搞不懂這幾個人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霍楚沉卻表現(xiàn)得很淡然,用那只空出來的手抹了把臉,低頭無奈地笑了笑。
荊夏什么都沒說,將手里的酒杯重重地擱在桌上就要走,卻被霍楚沉從身后拉住。
荊夏轉(zhuǎn)身,反手就是一個巴掌。
眾人看得一陣驚呼。
至此,事件從一開始的流氓騷擾,歷經(jīng)英雄救美,最后似乎轉(zhuǎn)變成久別重逢,一波三折、跌宕起伏,連被打的小流氓都懵了。
“看見我,不高興么?”拽著她腕子的手在收緊,霍楚沉將人往懷里拉。
荊夏不說話,不是因為不知道說什么,而是因為喉嚨和胸口的酸澀讓她發(fā)不出聲音。
這一刻的感覺很矛盾,她既想讓他滾,又想問問他,如果他沒有事的話,這么大半年為什么什么消息都不給她。讓她提心吊膽、生生煎熬了幾百個日夜。
直到男人有些粗糙的大掌撫過她的眼角,荊夏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泣不成聲。
霍楚沉笑起來,眉眼彎彎帶著幾分得意,“看來是高興的啊�!�
他慢悠悠地道:“高興的都哭了,這叫喜極而……”
“啪!�。 �
剩下的那個“泣”字,被火辣辣的一巴掌給扇飛。
圍觀的路人不約而同地抖了抖,看見霍楚沉原本晴朗的眉眼染上陰郁。
黝黑的眸子收緊,酒吧昏暗的燈光下,能看見霍楚沉逐漸明顯的咬肌。
他上前一步扣住荊夏的腰,直接俯身要將人扛起來。
荊夏哪能束手就擒,在霍楚沉伸手的時候就閃身一避,對著他的膝蓋就是一腳!
“嘩——”
桌子被掀翻,酒水摔了一地。
霍楚沉當(dāng)即反撲,撈起荊夏的腿抱在身側(cè),順勢將她往吧臺上一壓。
“啊——”
圍觀的眾人立即散開一口,也有來不及跑的被撞翻在地。
荊夏被壓在吧臺上動彈不得,她伸手摸到后臺一個裝小費(fèi)的盒子,直接往霍楚沉頭上招呼。
塑料盒子碎成幾塊,零錢飛得到處都是。
霍楚沉不得不起身壁閃,但與此同時,扣住荊夏腳踝的手也沒有松開。
眼看要被他從吧臺拉到地上,荊夏揚(yáng)腳,對著霍楚沉的胯下就是一踢!
霍楚沉嚇得趕緊放開了她。
荊夏從一片狼藉的吧臺上翻起來,露出了見到他以來第一個笑容。只是這笑,霍楚沉現(xiàn)在看起來,怎么都覺得有些心塞。
荊夏知道自己不是霍楚沉的對手,更不想跟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糾纏。讓他吃癟之后就起身想走,然而剛走幾步,霍楚沉又從后面撲上來,直接把荊夏摁到了地上。
荊夏搶在他發(fā)力之前翻身,兩人變成面對著面的姿勢。
霍楚沉在上面,荊夏在下面。
他壓在她身上,她的腿纏著他的腰。
事情發(fā)展到這里,現(xiàn)場已經(jīng)有一些害羞的女客人默默捂上了眼睛……
最后,這場極具破壞力的肉搏結(jié)束于深夜街頭的警笛。
霍楚沉沒想到,自己在紐約證據(jù)確鑿、九死一生的時候沒有進(jìn)局子,在異國他鄉(xiāng),跟心心念念的女人重逢的時候,好好說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是在警局。
他看了看那個被銬在自己三步之外的女人,有點沮喪。
荊夏察覺到他的目光,看回去,輕飄飄地給了他一個白眼。
負(fù)責(zé)記錄的兩個警察走了進(jìn)來,分別遞給兩人一瓶礦泉水。
兩人都看了看對方被銬在椅子上的手,露出點尷尬的表情。
警察在兩人對面坐了下來。
其中一個老警察將手里的筆在桌子上頓了頓,掀眼看向兩人問,“誰先說。”
荊夏聽見霍楚沉很囂張地呲了一聲,繼而轉(zhuǎn)頭開始打量墻壁。
她不想被霍楚沉這種黑手黨的老惡棍連累,于是開口配合道:“我來�!�
“哦,”老警察轉(zhuǎn)頭向她,指示年輕的警察翻開記錄本。
“你們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
這下?lián)Q荊夏冷笑。
她緩緩轉(zhuǎn)頭看向霍楚沉,露出點憤恨的神色,咬牙道:“他利用我、強(qiáng)迫我,求了婚又不履行,消失快一年音信全無!”
“喀噠!”
一聲脆響,警察手里的筆被摁爛了筆芯。
氣氛有些詭異,年輕的警察一度表情失控,尷尬又凌亂地看向老警察。
好在老警察見多識廣,很快就控制住情緒。
他將手邊的一瓶礦泉水遞給小警察,清了清嗓,又轉(zhuǎn)頭看向霍楚沉,一本正經(jīng)地問他道:“她說的是真的嗎?”
“呵……”霍楚沉給氣得笑出聲,撇了撇嘴道:“他伙同別人欺騙我,差點把我送進(jìn)監(jiān)獄,在訂婚宴上給我注射麻醉劑跟別人跑路,還對我開過槍……”
“噗——”
沒說完的話,被小警察噴出來的水打斷了。
這一次,連老警察都有點坐不住,尷尬地巡視兩人,不知道該說什么。
荊夏被霍楚沉的話惹惱了,干脆一拍大腿轉(zhuǎn)身,梗著脖子吼他,“你怎么不說你之前借用圍獵想對我動手,之后又囚禁我,到底誰更過分�。�!”
霍楚沉不說話,氣場很陰沉。
荊夏不想跟他再扯下去,晃了晃手上的鐵銬補(bǔ)充道:“算了,我原諒你了。反正我已經(jīng)開始新生活,你以后別來煩我就行。”
“新生活?”霍楚沉笑了笑,揶揄道:“都新生活了還一個人去酒吧?”
“我去等人不行嗎?”荊夏反問,理直氣壯道:“要不是你突然出現(xiàn),我現(xiàn)在早就跟我男朋友去開房了,哪還會跟你在這警察局閑耗!”
此話一出,霍楚沉整個人都愣住了。
剛才什么都無所謂的態(tài)度不見了,他看向荊夏,氣場頓時冷了不止三分。
“你說什么?”他咬牙切齒地問,每個字都像是擦著嘴皮磨出來的。
荊夏挑眉,一臉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
這場鬧劇,最終結(jié)束于老警察多年培養(yǎng)起來的職業(yè)嗅覺。
一般的尋釁滋事或者打架斗毆,肇事雙方不會這么知根知底。
而且根據(jù)兩人互懟的內(nèi)容,排除夸大其詞的部分,說到底,就是小情侶鬧矛盾,鬧到公共場合動了手。
荊夏和霍楚沉都不想把事情鬧大,真的搞到警察局立案調(diào)查。
于是在經(jīng)過警官一番苦口婆心地教育之后,分別打電話讓朋友來做了保釋。
荊夏也是這時才知道,那間酒吧是霍楚沉還在紐約的時候,就開始籌劃和投資的。他一向神通廣大,人脈眾多,這種事對他來說往往就是一個念頭而已。
可越是這樣,荊夏越是生氣。
她想不出任何理由,能讓霍楚沉人間蒸發(fā)十個月之久,一點消息都不給她留。
除了故意讓她擔(dān)心刷存在感。
她氣得胸悶,平底鞋把地上的小石子踢的噼啪直響。
“你家在哪兒?”走在前面的男人回頭,漫不經(jīng)心地側(cè)身看她。
荊夏翻起眼睛瞪他,懟了句,“關(guān)你屁事�!�
“我才從紐約過來,沒地方住�!被舫琳f得一臉坦然。
荊夏被他的不要臉震驚,沒好氣地回了句,“關(guān)我屁事�!�
兩人的朋友都有些尷尬,費(fèi)利佩走過去,扯了扯荊夏的袖子,勸她道:“你要不要好好跟他說一說,因為他看起來真的好兇……”
說完瞟了眼霍楚沉,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趕緊退后一步,離得荊夏遠(yuǎn)遠(yuǎn)的。
剛才警察局讓人來保釋,霍楚沉叫了酒吧的老板。而荊夏不認(rèn)識什么人,只能打電話給費(fèi)利佩。
只是從費(fèi)利佩出現(xiàn)的那一秒開始,霍楚沉那種想殺人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他。
荊夏妥協(xié),把費(fèi)利佩擋在身后,看著霍楚沉身邊的酒吧老板道:“你不是有朋友嗎?讓他收留你一晚很難?”
話一出,老板立馬伸手招了輛出租車,一句話沒留就走了。
“……”荊夏無語,感嘆怎么霍楚沉身邊都是些狗腿的人。
“現(xiàn)在沒人收留我了。”
偏生他還沒臉沒皮,大言不慚地繼續(xù)死纏爛打。
荊夏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從包里摸出點現(xiàn)金遞給霍楚沉,道:“去找個酒店�!�
霍楚沉接過她手里的錢,揣進(jìn)褲兜的時候順帶摸出自己的護(hù)照,拎出個人信息那一頁,兩把撕得稀爛。
“現(xiàn)在沒有酒店會收留我了�!�
荊夏:“……”
費(fèi)利佩:“……”
大約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狠人,費(fèi)利佩覺得即尊敬又害怕,湊到荊夏耳邊弱聲道:“要不讓他去我家……啊……我想起我養(yǎng)的貓快生了,生人不能去�!�
終于,費(fèi)利佩也頂著某人殺氣騰騰的目光,溜了。
雖然是暮春,深夜的街頭,景色依然寥落。城市沉入夢境,路上的行人和車輛都越來越稀疏。
荊夏一路默默地走,霍楚沉在后面沉默地跟。
街燈把一大一小兩個影子拉得很長,最后停在一間小公寓樓下。
荊夏轉(zhuǎn)身看了身后的男人一眼,冷著臉說了句,“我才洗的地毯,你把鞋脫了�!�
企鵝
第9章
番外二
真心話
公寓不大,是留學(xué)生喜歡租住的經(jīng)濟(jì)實惠款。離學(xué)校不遠(yuǎn),生活方便,價格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