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張戴德覺得楊太后醉心前朝,應該也不至于會介意把后宮的權力提前交接給未來的侄媳。這樣他既幫了楊黨,又不至于讓連亭與他加深矛盾,豈不是兩全其美?
在鋪墊了數月后,小皇帝也終于發(fā)現了這些宮中的賭坊暗樁。
張戴德現在就等著小皇帝來找他發(fā)火了。
***
事實上,小皇帝也確實差一點就發(fā)難了。他沒找連亭提前商量,因為在小皇帝看來這就是一樁小事,他不能事事都依賴連伴伴,自己就能給處理了。
但偏偏就在小皇帝準備出手的時候……
不苦大師找上了門。
不苦今天早上出門,是因為他娘找他,讓他去給平王府幫忙。
平王是先帝和北疆王的兄弟,很不幸,在先帝駕崩之前,平王和他的兒子就去世了。如今的平王府只剩下了一個年老的平王妃以及過于年幼的平王世孫。這位小世孫理論上也可以繼承先帝的皇位,只不過當時他還在他娘的肚子里,朝臣當時自然只會選擇北疆王之子。
后來世子妃生世孫時難產而亡,小世孫就被老王妃拘在了王府里,如今都三歲多了,還沒見過什么人呢。
賢安大長公主和平王是同父異母的手足,以前關系也不怎么樣,但自從平王和世子去世后,王府只剩下了孤兒寡母,賢安大長公主反而動了惻隱之心,對她們有了更多的照拂。
聽說小世子的貍奴丟了,差點哭到暈厥,賢安大長公主就趕忙派了兒子去幫忙找貓。
而不苦……
選擇了來找皇帝幫忙。
小皇帝:“???”表哥,你是看朕很閑嗎?
“不不不,我就是想和陛下借點人手�!辈豢嘧鳛橄砀E桑约赫邑埵遣豢赡苷业�,這輩子都不可能,他更喜歡張口找人幫忙。
小皇帝:“好比?”
不苦立刻用一雙充滿希望的眼神看了過來:“好比東廠啊,連亭啊,北疆侍衛(wèi)什么的……”只能說他想得還挺美。
“你和連伴伴關系不錯吧?你完全可以自己開口。”
“連亭要是聽我的,我干嘛還找您��?”不苦大師想要以勢壓人。
小皇帝:“……”我要是連一個找貓的事都能對連伴伴開口,那還不如直接問他宮里有人開賭坊,我該怎么辦呢。
然后,就真的問了啊。
作者有話說:
瞎扯淡小劇場:
不苦:你為什么不問問神奇的連亭呢?
連大人:微笑.jpg
第80章
認錯爹的第八十天:
問了什么?
當然是問了連大人能不能幫忙找貓。
不苦:???
大師唰地一下回頭側目,雙眼瞪向了自己的皇帝表弟,說好的“一起用瑣事問連亭,說不定他就不會覺得我們煩”了呢?!
小皇帝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直視他的大齡剩男表哥。他在臨門一腳的時候,還是慫了。因為他準備先用找貍奴的事試探一下,如果這種問題連伴伴都能和顏悅色,那他再說賭坊的事也不遲。他總得、總得先看看連伴伴忙不忙吧。
連亭也難得心平氣和地陪他們聊了下去。
不苦原地就是一個大震驚。他還以為連狗剩在聽到找貓這話的下一刻就得翻臉呢,沒想到他真的跟著聊了下來。到底是皇權太大,還是連亭愛他愛得深沉?他可是個直男啊。
連大人自然是看出了小皇帝其實有自己的問題,只是最后不知道為什么沒開口,推了不苦出來當擋箭牌。他倆不會以為自己的演技很好吧?不苦剛剛那個宛如被背叛了的側目,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啊。為了探究小皇帝到底想說什么,連亭自然只能耐著心思陪聊。
至于能不能讓東廠幫忙找貓……
“陛下您覺得合適嗎?”連亭沒有直接拒絕,但也沒有答應。
東廠說白了就是皇帝手上的一柄刀,刀到底能做什么,要取決于揮刀之人的態(tài)度。他本人是沒有太多想法的,既不會覺得讓番子替平王世孫找貓是殺雞用牛刀,但也不會上趕著去完成這種瑣事。
“那肯定是不合適的!”小皇帝立刻轉變口風。
小皇帝發(fā)現今天這事的主要根源,也許還是因為他手上能夠指揮的人太少了。北疆軍肯定不行,東廠也不行,那他還有什么人呢?五城兵馬司?說來也挺可悲的,他已經當了四年多的皇帝,卻始終像個傀儡,無法擁有實權。
“如果陛下只是想讓奴婢給一個找貓人選的參考意見,”連亭沒有刻意為難,很快就給了小皇帝一個臺階,“那奴婢花臂大哥找貓?“他們閑的?”
連亭點點頭,確實生意太卷了,不要說找貓,只要錢給到位,找雞都行。
***
外舍里,絮果幾人剛剛吃完午膳,揮手告別了準備飯后溜達回衙署的紀老爺子。
詹家的雙生子就急匆匆跑來找上了絮果,你一嘴他一句地十萬火急:“絮哥兒,絮哥兒,快去看看吧�!�
看什么呢?
楊樂正在虐貓。
說是虐待好像也不算特別準確,畢竟楊樂還沒有真的下手,他只是帶著幾個小弟在戲耍一只鴛鴦眼的長毛波斯貓,以一種正常人不怎么會用的方式。
楊樂一向是不愛吃外舍膳堂的午膳的,大多時候他的午膳不是家里到點做好了給他送過來,就是直接叫東城附近酒樓的外賣。大啟也是有外賣服務的,只不過需要提前預約,而且配送范圍有一定的局限性。
這一天也是如此,楊樂和幾個小弟早早吃完了外賣,就開始惹是生非。雙生子出來更衣,正好撞見了他們用小石子往白貓身上丟的一幕。
那只小貓一看就被照顧得很好,毛發(fā)油光水滑,叫聲軟綿可愛,肯定是有主人的。
只不過它的主人不知道為什么此時不在它的身邊,它又運氣極其不好地遇到了平日里就愛招貓遛狗的楊樂等人。
楊樂真的是個挺不討人喜歡的熊孩子,在有點害怕招惹絮果和聞蘭因等人后,他就轉移了“興趣愛好”,開始了和小貓小鳥過不去,毫不夸張地說,連上學路上的野狗遇見了都得被他踹兩腳的程度。天知道這么做能有什么樂趣。
事實上,絮果已經因為這事和楊樂又發(fā)生過一次沖突了。
楊樂當時捉弄的對象是外舍養(yǎng)的那一排五顏六色的鸚鵡,他故意指揮人拿水潑鳥,只要嚇唬得鸚鵡展翅高飛、亂作一團,他就會在一邊拍手叫好。
因為鸚鵡們已經是外舍的精神象征了,絮果和楊樂的那次爭執(zhí),最終以楊樂再次賠禮道歉作為了結局。
這才幾天啊,楊樂就故態(tài)復萌。
波斯貓被石子砸的發(fā)出了很可憐的叫聲,雙生子卻沒辦法和楊樂起正面沖突,就只能趕來找絮果幫忙。
絮果幾人趕到時,那只漂亮的波斯貓已經被嚇得竄到了樹上,藏在綠葉中,才敢對著樹下的楊樂幾人發(fā)出試探的哈氣。楊樂在樹下冷笑,正等著小弟拿來他騎射課上的弓箭,想要把這該死的貍奴射下來。
楊樂的兩個小弟則已經奉命拿起了柳條,在樹下一蹦一跳,試圖去抽打到樹枝上靈活躲避的白貓。
“你們在干什么!”絮果出聲阻止。
楊樂一看見絮果,情緒更是陰沉,沒什么好氣地表示:“你是東城校尉嗎?怎么什么事都管?這回可不是外舍的動物了,是沒主的野貓,它抓了我,我還不能教訓它了嗎?”
楊樂揚了揚自己的手腕,那里確實有兩道微不可察的抓痕,他就像是終于贏了一回一樣,以一個苦主的身份揚眉吐氣的看著絮果:“野貓傷人,就和發(fā)病的野狗一樣,如果不盡快打殺,造成的后果不堪設想。癟咬病你不會不知道吧?”
癟咬病就是狂犬病。最早在《左傳》里就有過瘋狗的相關記載,而治療狂犬病的辦法,自古至今都沒什么太好的辦法,大啟現在流行的就是以毒攻毒。
也就是把發(fā)瘋的野狗殺掉,取其腦漿涂抹在患者的創(chuàng)口。
這種治病的方法聽起來有些過于血腥了,但據記載是有一定治療效果的。也不知道到底是有什么原理在其中�?傊�,癟咬病很麻煩,只能以毒攻毒,并且不只野狗抓咬會導致癟咬病,野貓也有一定的概率。
楊樂的潛臺詞很簡單,這回看你們還怎么和我作對。哪怕夫子來了,他們也只會站在我這一邊把貓殺了。
雙生子在旁邊聽著簡直要氣死了,這人怎么能這么顛倒黑白。
明明是他閑著無聊扔石子招惹小貓,小貓才會奮起反擊,到他嘴里卻變成了小貓先抓了他,他才反擊的。
但偏偏雙生子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是楊樂先動的手,反倒是楊樂手腕上的傷可以證明他真的被抓了。如果喊來夫子,那小貓的下場更可能如楊樂所說,被當場打殺。癟咬病沒什么更好的治療方法,只能如此。
楊樂簡直要開心死了,他終于能看到絮果吃一回癟。
但楊樂卻發(fā)現絮果正在一臉驚恐的看著他,不是那種故意演戲的驚恐,而是發(fā)自真心的擔憂。說真的,楊樂自己都覺得荒謬,絮果竟然會關心他?為什么?他是不是瘋了?
在絮果看來,哪里有什么為什么呢,他和楊樂是同窗啊。雖然他們平日里有這樣那樣的矛盾,可他也從沒有哪一刻會想要楊樂死去。他阿娘是很認真地和他講過狂犬病的,畢竟很多小朋友都會想要養(yǎng)貓養(yǎng)狗,絮萬千也不想阻止兒子擁有自己的動物朋友,只能讓兒子明白這里面的風險,以及如果真的被抓咬了該怎么辦。
“要及時清理傷口!”絮果不明白楊樂為什么還能很閑地在這里說笑,他上前一把就抓住了楊樂的手,要帶對方去看外舍的大夫。
楊樂都被抓蒙了,等反應過來想反抗的時候,聞蘭因和生來就比同齡人高大的犬子已經圍了上來,這倆對他可沒什么善意,下手禁錮的時候別提多狠了。小葉子還貼心的從懷中掏出來了疊好的帕子,遞給犬子讓他往楊樂的嘴里塞,免得他一會兒發(fā)瘋咬人。
楊樂在被捂口之前只來得及掙扎著說了一句:“我沒有得�。 �
可聞蘭因幾人哪里肯聽他的呢,這不就和喝醉酒了的人非說自己沒醉一樣嗎?他們都看到了他的傷口,再不去看大夫有可能就來不及了。聞蘭因更是直接對已經塞好帕子的楊樂道:“你要是敢吐出來,我就敢把你打暈!”
楊樂:“�。�!”
一行人就這么火急火燎的前往了外舍的藥堂,大夫也很驚慌,生怕楊小郎真的得了癟咬病。不管三七二十一,在用清水沖洗好了傷口附近的血和皮后,就一邊說著“你忍忍”,一邊眼疾手快地把滾燙的炙條壓在了傷口上。
“嘶”地一聲,高溫消毒殺菌,極大降低了感染的可能性。
但楊樂卻是生生受了疼,由于嘴里還塞著帕子,連叫都沒怎么叫出聲。大夫剛想夸他是個勇敢的小男子漢,就看到了他小臉煞白,差點厥過去的一幕。
大夫:“�。。 �
與此同時,雙生子也已經想辦法逮到了受驚的波斯貓,把它控制在了雞籠里。雞籠是膳堂后廚用來養(yǎng)雞的,被雙生子借了過來關貓。
他們既不想把小貓給了楊樂,也不敢放生。因為楊樂確實有得了癟咬病的可能性,以防萬一,他們只能暫時先把它控制起來。最后交給了絮果看管。因為下午的時候,楊家人在來接走楊樂的時候就試圖要過貓,只有絮果和聞蘭因能夠扛得住楊家的壓力。
除非楊小郎真的有事,否則絮果是絕對不會把小貓交出去的。但為了不惹出什么麻煩,他就暫時把小貓帶回了自己家。
這只波斯貓真的很乖,小小的一團,就像是棉花糖。在絮果手上的時候,它并沒有表現出什么攻擊的野性,只安安靜靜趴伏在籠子里悄悄看絮果,一雙鴛鴦色的眼睛里寫滿了委屈,連叫聲都又細又小,看上去真的被嚇壞了。
絮果一回家,就先帶著小貓去拜了家里的藥師佛像,希望楊樂不要有事,這樣小貓就不會有事。
連大人晚上回家看到貓的時候,也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這貓和平王世孫的貓畫像不能說一模一樣吧,也可以說是幾乎一樣。白色,長毛,鴛鴦眼的波斯貓,最重要的是脖子上有一個紅色的貓眼項圈。
什么叫得來全不費工夫。
但更讓連大人驚喜的是,他從兒子口中聽到了小皇帝的事。一整個白天,小皇帝都在和不苦忙著看青手找貓,自始至終也沒有說他到底想找連亭什么事。當然,小皇帝也沒時間做其他什么事。連大人也就沒著急,因為他當時就有一種預感,他肯定還是會知道的。
畢竟小皇帝有一個嘴不怎么嚴的弟弟。
而他,有一個嘴更不嚴的兒子。
作者有話說:
一些奇怪的信息傳遞鏈
*打行,青手:都是明代時真實存在的行業(yè),官府基本不怎么管,承接的業(yè)務也確實非常廣泛,既幫忙打人,也幫忙找貓,甚至也會代替受刑。
第81章
認錯爹的第八十一天:
第二天。
點卯的偏殿內。
小內監(jiān)剛剛畢恭畢敬的給連大人上了一杯熱茶,司禮監(jiān)的掌印太監(jiān)張戴德就走到了連亭的旁邊,一邊說著“聊聊?”,一邊已經自顧自的坐到了連亭旁邊。
這是不聊也得聊了。
張掌印面白無須單眼皮,下巴和耳朵一樣尖,輕微有點大小眼,但并沒有影響整體面容的清秀。如果不是常年佝僂著背,他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年輕些。連大人與張大人之間的氣氛不算好,也不算差,至少在外人看來司禮監(jiān)的內部是沒什么問題的。
張戴德說話永遠是和風細雨的,如今也是一樣,心平氣和的與連亭開口:“我聽說絮哥兒在外舍和同窗發(fā)生了一些小矛盾?”
連亭在心中挑眉,沒想到張戴德開口的竟是貓的事。怎么想都是小皇帝的事更重要吧?還是張戴德覺得這事安排的天衣無縫,萬無一失,他絕無可能發(fā)現,所以才說了別的?說真的,如果張戴德就這點朝政敏感度,面對動輒死一戶籍的黨爭活動,他是怎么敢參與進去的��?
哦,不對,張戴德戶籍上已經沒人了。
張?zhí)O(jiān)既沒有偷偷娶外室,也沒有像大多數老太監(jiān)那樣認干兒,他選擇了第三條太監(jiān)們的常見退路——捐寺,準備在廟里安享晚年。
那他確實是不怕死全家的。
但連亭還是得說,他這位“張叔”沒什么當官的天賦,好像總是抓不住重點。
張戴德還在說著:“白玉不毀,孰為珪璋?小孩子不好好教是不行的,你不能事事都縱著他、容著他�!�
白玉不精心雕琢又怎么能成為貴重的玉器?這是連亭的二叔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張戴德就覺得連亭被張感恩教壞了,教的他目空一切,傲慢刻薄。他拒絕連亭把絮果也教成這樣,說話就總以長輩自居:“你覺得我偏幫楊黨,我也承認,各為其主嘛。但我也是真的在乎你和絮哥兒,你二叔和師父都去了,我不護著你們誰護著?”
“張叔,我沒有說不相信您�!边B亭回得就很客套了,他早就看透了張戴德是個什么人,“我只是不明白,您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那只貓�!睆埓鞯聣旱吐曇簦瑢B亭開門見山,“我也直接就和你交底了,楊小郎的情況很不好。如果孩子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楊家二房肯定會鬧起來,那可是二房的嫡孫。你覺得楊首輔會怎么想?”
他愛怎么想怎么想。連亭在心中嗤笑,我怕他?況且,連亭從昨晚開始就一直讓人注意著楊家,他怎么不知道楊樂突然就發(fā)病了?
熊孩子永遠有熊家長。這一看就是楊家二房氣不過,覺得自己的面子被駁了,無論如何都要殺貓泄憤,以示權威呢。
但是很可惜,連亭一臉真誠的回他二叔:“您怎么不早點說?那貓我已經還給它的主人了呀�!�
確實還了,頂著宵禁的壓力,連夜還的。
“主人?”張戴德皺眉,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節(jié)外生枝,“誰家?”他這回總算反應過來了,不管連亭說的是不是真的,貓的主人都肯定不簡單。
“最近丟貓的還有誰家呢?”連亭用修長的手指,在空氣中寫了個一個“平”字,“您說這事得多巧啊�!逼鋵嵰灿幸欢ǖ谋厝恍�,平王府就在東城孔廟附近,世孫的貓通過孔廟跑到國子監(jiān)外舍再自然不過。
張戴德:“�。�!”平王,楊首輔最近正想拉攏利用平王府的人呢。
不等二人再說什么,早朝就要開始了。連亭放下茶杯站起身,對張掌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你要是非要那貓,就只能去問問老王妃答不答應了。但作為侄子的我還是得提醒您一句,貓在丟了之后,是老王妃親自去求了賢安大長公主,公主子不苦才找了我�!�
張掌印瞇眼看向連亭:“是找你還是找東廠?”
連亭沒有回答,只是給了對方一個模棱兩可的笑容。他句句都是實話,但組合起來就好像變成了一件很了不得事。他最后只是道:“每個人的性格都是不同的,我們要因材施教,而不是一味的給孩子套上統(tǒng)一的標準,不是嗎?如果強迫云要像太陽一樣發(fā)光,那它終其一生都會覺得自己是愚蠢的*�!�
簡單來說,連大人覺得他教兒子教得沒錯,拒絕了張戴德的拒絕。
連亭也是在當了家長之后才意識到,他有多討厭別人在他對兒子的教育上指手畫腳。他的兒子,他知道怎么教!
這話連亭說的大了一點,偏殿里還沒有來得及前往正殿的大臣們都聽了個一清二楚。只不過他們不少人在聽后的第一反應,都懷疑是不是自己還沒睡醒,或者出現了幻聽,怎么感覺司禮監(jiān)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要因為孩子的教育問題而鬧起來了呢?
你們特么的是兩個太監(jiān)啊!
但很快的,連亭在早朝上的表現就證實了大家的“猜測”,他們真的因為孩子的教育問題,搞起了司禮監(jiān)內訌!
為什么?太監(jiān)本弱,為父則剛?
這也太荒謬了吧。
朝臣們表示不能理解。
督主連亭當朝奏本,東廠番子發(fā)現宮中有人私設博戲,并且人贓并獲。對方表示是得到了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張戴德的授意,但連亭肯定是不會相信自己的上司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司禮監(jiān)作為皇城二十四衙門之首,出了這種事,掌印太監(jiān)怎么著也是難辭其咎的。
張戴德:“�。�!”
其他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臣:“!�。 �
小皇帝和珠簾后的楊太后更是睜大了眼睛,同時看向彼此,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模一樣的驚訝:你告訴他了?我沒有��!連伴伴可真是神了。
閹黨內的一個成員,在連亭的授意下,直接就把連亭沒有表達的意思直白的說了出來。
——縱使張掌印沒有授意宮中的博戲,恐也有失察之嫌。
簡單來說,就是連亭先一步走了張戴德的路,讓張戴德無路可走,把他準備扣給太后的帽子,扣到了他頭上。
在昨天絮果說了宮中的失竊案以及賭坊一事后,連亭就意識到了張戴德在打什么算盤。說真的,他的這位張叔挺好猜的。對付對方的辦法也很簡單:先別說什么替太后分憂了,他們先幫掌印分分憂吧。
連大人的小弟說的是一點也不含蓄,幾乎就像是照著張戴德的腦子念的。他覺得宮中會出現這種事,大概是張掌印太過忙于批紅,而失了司禮監(jiān)監(jiān)察宮中一切違背禮法之事的初衷。當然啦,不管是哪件事,張掌印始終是在為陛下辦事,勞苦功高,并沒有大錯,只是人的精力畢竟有限,張掌印需要得到適當的分擔。
其他大臣自認為終于懂了,哪里是為了孩子呢,根本就還是爭權奪利那點事嘛。連廠公不甘心再在二把手的位置上坐著了,就開始爆老上司的黑料了唄。
果然利益才是一切。
不少朝臣在想通這層后都直接選擇了作壁上觀,吃瓜看戲。因為他們對宦官真的沒什么好感,不管是連亭和張戴德之間誰斗到了誰,他們都不可惜。
只有跪在地上不停對小皇帝請罪的張戴德覺得,連亭對他一向還算尊重,雖然頭生反骨,卻也從未想過當什么掌印。這一次、這一次如此這般,不會真的就是因為他在偏殿說的那幾句話吧?他真的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一場早朝,解決了兩件事情,連大人一整天的心情都很好。
晚上在接回兒子的時候,連亭也當了回人間漏勺,和絮果說了不少今天朝堂上的事。當然,重點是突出他如何如何的英明神武,敵人又是如何如何不堪一擊。
并成功收獲了兒子各式各樣的彩虹屁夸贊。
不苦大師在旁邊掐指一算,再次重操舊業(yè)的神神叨叨表示:“我就說施主你八字命局入建祿格,是官運亨通之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