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這會兒時間還早,先生還沒來,講堂里也只零零散散坐了幾個學(xué)生。毛八斗雖平時不正經(jīng)慣了,但還是怕給人聽見,當即得意地笑了笑小聲道:“佛曰不可說�!�
“你就算是佛,也是那最胖的彌勒佛�!�
“好你李大田,敢說小爺胖。”被扎心的毛八斗跳起來。
兩人一陣打鬧,薛庭儴無奈地和旁邊的陳堅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
正想讓兩人別玩鬧了,這時有幾名學(xué)生從旁邊經(jīng)過,嗤笑了一聲:“就這樣的,還敢放言入甲�!�
之所以會這么說,還是因為毛八斗。
他一改早先秉性,刻苦勤學(xué),著實讓一眾人驚掉了下巴。毛八斗之前在學(xué)館里人緣就不錯,也有幾個朋友,只是因為那次的事后便疏遠了。經(jīng)過這次賀明誣陷之事,也有人主動找他攀談。
毛八斗心知這些人都是勢利鬼,可他也沒蠢得故意和人鬧僵,偶爾也會閑談兩句,提起苦學(xué)之事,自然放言是沖著入甲而去的。這話不知怎么就傳了出去,便有那一直看不慣他為人處事的學(xué)生拿此當做笑談。
不過敢這般當面嗤笑的,一般都是與幾人不怎么對付。
毛八斗就想暴起,卻被陳堅給拉住了:“行了,理他做甚�!�
薛庭儴懶洋洋地道:“你入甲了,就是狠狠地打了他們的臉。”
兩人并沒有藏著掩著聲音,自然為對面那幾個聽見。其中一個學(xué)生,也就是方才發(fā)出嗤笑聲的那個人,滿臉的不屑:“你們能入甲,除非黃河之水倒流。”
“那要是入了怎么辦?”薛庭儴突然道。
“入了?”這人愣了一下,才斬釘絕鐵道:“就他這樣平時不用心,臨時抱佛腳的,真能入甲那是老天瞎了眼�!�
“那如果我入了怎么辦?”
“跟他對賭,跟他對賭�!迸赃呌袑W(xué)生起哄。
此人當即道:“你若是能入甲,我輸你一兩,不,我輸你五兩銀子!”
學(xué)館里雖然學(xué)風(fēng)嚴謹,但文人之間歷來不禁賭一說。當然這賭是指風(fēng)雅之賭,例如賭個做詩做詞做文章什么的,此番對賭學(xué)業(yè)也算在內(nèi),也算是一種激勵,就是賭注開的有些大。
這學(xué)生名叫李潮,家里也是鎮(zhèn)上人,尋常在一眾同窗之間出手還算闊綽。不過五兩銀子對他來說,也是很大的手筆了,而很明顯毛八斗在乙班都是墊底兒的,又怎么可能不過三月就能越過眾人入甲。
已經(jīng)有那人品端正的學(xué)生出言勸止了,覺得是這李潮是故意坑毛八斗。毛八斗雖平時不著調(diào)了些,到底也不是壞人,何必與人賭這么大。
“不是他自己放言要入甲,怎么此時卻不敢賭了!”李潮漲紅著臉,反駁道。
這邊,毛八斗一捏手心:“賭,有什么不敢賭的。我若是不能入甲,我輸你五兩銀子,我若是入了甲,你的銀子記得拿來,這里的同窗都可以作證。”
“作證就作證,誰怕你,就怕你沒本事來拿我的銀子�!�
這時外面響了鐘,一眾學(xué)生們當即也不敢多言,各自回條案后坐下。不多時,孟先生就到了,說了幾句話后開始講經(jīng)義。
中間休息的時候,毛八斗去茅廁,陳堅問薛庭儴:“你是故意的?”
聽到這話,薛庭儴笑了笑:“給他緊緊神經(jīng),也免得他不當回事。”
四人之中,薛庭儴不用提,陳堅是最刻苦的,而李大田看似不起眼,在經(jīng)義上的功底卻很扎實。
之前薛庭儴便試過三人,對此也十分詫異,十分想不通為何功底扎實的李大田沒能入甲。
唯一的解釋就是,毛八斗把李大田帶壞了,也可能是李大田本身心思就不在上頭,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學(xué)兩年,就回去等著接他阿爺?shù)奈恢�。一個對此根本不上心的人,又怎么可能在其上有所建樹。
至于毛八斗,讓薛庭儴最復(fù)雜的就是毛八斗。
讓他來看,毛八斗很聰明,腦子很活,記憶超群。但凡他能將正經(jīng)心思放在讀書上頭,考個秀才肯定是沒問題的。
經(jīng)過這些日子三人的帶動,他學(xué)起來很快,就是一點為人沒耐心,容易被轉(zhuǎn)移注意力。這馬上還有十多日就要季考了,薛庭儴自然希望他能再上上心。
“你說得有道理,不是關(guān)系到切身利害,我想著莫是到了季考那日,他還會不當成回事�!�
且不提這些,轉(zhuǎn)眼間就到了季考當日。
到了這一天,學(xué)生們都起得特別早。
早飯的伙食特別豐盛,大抵飯?zhí)靡仓澜裉烊兆硬煌瑢こ!?br />
用罷早飯,很多學(xué)生都回號舍偷空看會兒書,還有的則是邊在園子里散步,邊搖頭晃腦的墨背著什么。
鐘聲響了,都去了講堂。
檢查筆墨可是夠,竹筒里的清水可是充足。還有的學(xué)生沉不住氣,一大早已經(jīng)跑了幾趟茅廁了,這剛坐下又想去,便急急忙忙捂著肚子跑了出去。正好撞見孟先生,與之告了假,便以飛奔的速度跑向茅廁。
孟先生今日沒拿書,而是抱著兩摞厚厚的卷子紙。
站定后,他便將卷子給了頭排的學(xué)生,讓他們拿下去一人發(fā)上一張。等卷子紙發(fā)完,那名上茅廁的學(xué)生也回來了,孟先生這才道:“開始吧。半個時辰為限,過時不候�!�
早在卷子發(fā)下來時,薛庭儴已經(jīng)看過上面的內(nèi)容。
這卷子是學(xué)館里私刻而得,紙質(zhì)和刻工十分差,上面的油墨還沒干透,一摸就是一手黑。也是清遠學(xué)館太窮,只能刻出這種質(zhì)量的卷子。
重點不是卷子,而是卷子上的題。
這次季考有帖經(jīng)題四十道,墨義題十道,共計五十道題。
所謂帖經(jīng),始于唐朝,就是把要考的經(jīng)空上幾字或者幾句,令考生填補。而墨義就是給一段話解釋經(jīng)義,最好是一字不漏的能將集注上的注疏原樣默下。
由于乙班的學(xué)生都還沒學(xué)做八股文,所以八股文是不考的。而帖經(jīng)和墨義都是字面上的學(xué)問,只要熟讀《四書五經(jīng)》和《朱子集注》就能做得不差,唯一難得大概就是題有些多。
半個時辰,五十道題,一個不慎就是時間到了,題還沒做完的結(jié)果。
薛庭儴抬頭望了一下,很多學(xué)生似乎對這季考并不陌生,拿到卷子就開始做上了。他執(zhí)筆在早已磨好的墨里蘸了蘸,便開始寫了起來。
第一道帖經(jīng)題便是出自《孟子》梁惠王章句上——
齊宣王問曰:“齊桓、晉文之事可得聞乎?”
孟子對曰,后面的卻是空下的,需要考生填補。
薛庭儴迅速寫下——“仲尼之徒無道桓、文之事者,是以后世無傳焉。臣未之聞也。無以,則王乎?”
其實這些帖經(jīng)題并不難,難得是一字不能錯。但凡錯漏一字,這道題就都算錯了。薛庭儴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苦學(xué)和抄書,對《四書五經(jīng)》和《朱子集注》,可以稱之為倒背如流。
尤其他夢里學(xué)過很多遍,現(xiàn)實中的自己只用多鞏固幾遍,就有事半功倍之效。這也是為何陳堅等人很好奇,明明見薛庭儴平時沒怎么學(xué),都是以抄書居多,為何無論幾人如何出題,都難不倒他。
薛庭儴很快就一口氣寫完四十道帖經(jīng)題,他擱筆休息,抬頭看了看四周,大多數(shù)人都是埋頭狂書。他拿出另外一只空竹筒喝了些水,將竹筒蓋好,方又開始繼續(xù)做剩下的墨義題。
墨義題都是小題,所以看起來很多,其實做起來很快。
薛庭儴做完后,又檢查了一遍,確定無錯漏,便拿出竹筒在一只被當做筆洗的碗里洗起筆來。
他這行徑就有些突兀了,要知道三十多名學(xué)生幾乎所有人都埋頭做題,唯獨他姿態(tài)悠閑,這一看就是題做完了。
坐在上首處的孟先生目光一凝,在薛庭儴身上打了個轉(zhuǎn)。
又去看沙漏,時間剛過半。
做為主持這次季考之人,孟先生自然知道季考難在何處。題太多,而時間太少,每次季考都有很多學(xué)生寫不完所有題。寫不完自然不作數(shù),也就相同于無緣于甲等了。
可這薛庭儴卻是提前這么早寫完,他到底成竹在胸,還是不會做上面的題,索性自暴自棄了。
孟先生對薛庭儴還算熟知,入館之時館主便打過招呼,讓他多注意這名學(xué)生。尋常他觀此人,表現(xiàn)并不拔尖,甚至可以說默默無聞。尤其此人在入館之前,不過只是在鄉(xiāng)間私塾學(xué)過幾年,連經(jīng)義都不會解。
默默地想了一會兒,孟先生啟唇道:“若是做完,可提前交卷�!�
聲音在靜謐的講堂中突然響起,大部分學(xué)生都如夢初醒般抬起頭,茫然地四處望了望。直到有一人站起,他們才反應(yīng)過來是有人做完了。
怎么可能!低頭看看自己卷子上剩下的題,訝異聲都壓在嗓子里,若不是此乃季考,不得大聲喧嘩,大抵已經(jīng)有很多人都叫出聲了。
薛庭儴提起書袋,將卷子恭恭敬敬交給孟先生。
孟先生低頭看了一眼,又去看他,點了點頭。
薛庭儴這才出了去。
第55章
第55章
==第五十四章==
見到這一幕,
許多考生都大受打擊。
他們之前也存著和孟先生同樣的想法,
可見孟先生點頭,便知曉對方的卷子肯定是做完了,且卷面整潔,
才會是這種反應(yīng)。
當即有很多人都開始莫名焦躁起來,
或是奮筆疾書,或是連連看看沙漏,
在此就不一一列舉。
忽然,
聽得一聲低呼,似是某個考生因心神大亂寫錯了題。他望著卷子呆若木雞,滿臉死灰。
季考是不提供草稿紙的,
學(xué)生們也不允許自備。也就是說甭管好與否,橫豎就這么一張卷子。而先生評卷時,
規(guī)矩極嚴,
有涂改墨點,一處即為一錯。且帖經(jīng)題留下的空白就那么一點兒,錯漏超過兩處以上,
這道題就不用寫了。
因為也沒空可填。
共計五十道題,
頂多也就允許錯一道,超過兩道哪怕考的不差,也將無緣于甲等。而很明顯此人錯得不輕,
才會如此失態(tài)。
自是有人疑惑只是一群連童生試都沒過的學(xué)子,
為何評卷制度會如此嚴苛。其實清遠學(xué)館也是有意在培養(yǎng)學(xué)生們卷面上及考試時間上的把控。
一旦上了考場,
考卷是決不允許有墨點和涂改的,
哪怕你文章做得再好,卷面不夠整潔,也是一個不取的下場。而現(xiàn)在不過只考帖經(jīng)和墨義,這種只靠死記硬背還不能做完,等完全靠自己做文章,再多的時間也不夠用。
因為這種低呼,又牽動許多學(xué)生的心神,有的刻意放慢了速度,還有的則是越發(fā)謹慎。其實考場上考的不光是學(xué)生們的在經(jīng)義上的功底,也考的是心智。
若說唯一沒受到影響的學(xué)生,除了幾個考過多次沉穩(wěn)老練的學(xué)生,大抵也只有毛八斗三人了。
這些日子,他們每當背書疲乏之時,就會互相出題,模擬小考。同樣的題目,薛庭儴總是做得比人快,也比人好,他們早已習(xí)慣他的妖孽了。
所以當看見薛庭儴第一個出考場,三人并不驚訝,毛八斗暗暗笑罵了一句,李大田是搖頭,陳堅卻是埋下頭,更加認真的做自己的卷子。
一場季考,幾人歡喜幾人愁,可不管如何也只有等評卷出來后才見真章。
一般按規(guī)矩是次日發(fā)榜,是時將會張貼在講堂外的柱子上。大抵是都惦著自己的成績,今日的學(xué)館格外安靜。其實到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很多人都清楚自己的成績了,因為考完后便有許多學(xué)生回去拿書對照。
這些字面上的考題,很容易就能對照出來。即使有些錯漏,也都是極少數(shù)的,大約的成績是能估算出來的。
李潮格外得意,用午飯的時候,刻意同幾名與他要好的學(xué)生,從薛庭儴等人面前走過。
言談之間意氣奮發(fā),儼然一副要入甲的模樣。
都不過是十幾歲的少年,有時若非必要,薛庭儴真不愿和這些同窗們計較�?梢姷酱巳四樱差H有幾分忍俊不住。即使這李潮能入甲,又怎么就確定毛八斗入不了甲?要知道他們對賭的可是毛八斗能不能入甲。
而毛八斗歷來是個沉不住氣的,考完后就把三人拉回號舍,自吹自擂說自己這次定能入甲。
他不用翻書對照就知道,因為今日考的題,不是他曾經(jīng)抄過的,就是幾人互考之時寫過的,所以毛八斗是成竹在胸啊。
不過他損,出了號舍就裝得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也不怪李潮會如此表現(xiàn),大抵也是料定了毛八斗穩(wěn)輸。
閑話少敘,很快到了第二日,去上早課之時,就有學(xué)生時不時探首看外面動靜。早課是學(xué)生們自己理書,孟先生沒有來,估計等他出現(xiàn)時就是發(fā)榜了。
就這么翹首以盼,見孟先生遠遠走來,講堂里頓時騷動了。
有齋夫正拿著一張紅紙往柱子上張貼,孟先生走了進來,目光在下面掃視一番。期間在某處停留了一瞬,因為不顯,倒也沒有人看出來。
似乎能理解學(xué)生們的心情,他撫了撫胡須道:“都去看看吧�!�
靠著門邊坐著的學(xué)生當即奔了出去,那速度比兔子還快。這行舉像打開了閘門,所有學(xué)生都出去了,邊往外跑邊對著孟先生嘿嘿直笑,似乎也知道這樣有些失儀。
紅榜前圍了一圈人,攏共就這么大點地方,也就只有站在前面的能看清楚,后面的人即使墊高腳尖,也只能看到前面的后腦勺。
“這次有六人入了甲�!庇腥梭@呼。
之所以會如此反應(yīng),也是出于清遠學(xué)館的一個規(guī)矩。這入甲并不是指考試成績甲等,而是指甲等中可以升入甲班的學(xué)生。
甲等成績并不難,一般在學(xué)中學(xué)過兩年的都能拿個甲等,難得是在甲等中也獨占鰲頭。這個獨占鰲頭意義就寬泛了,可以是指成績是拔尖中的佼佼者,也可以是指先生覺得其在經(jīng)義上的功底,已經(jīng)可以入甲開始學(xué)做文章。
后者且不提,前者必須是考卷一字不錯,且卷面可達上品方可。
按慣例,每次季考頂多也就一兩人可入甲,最多不會超過三人,萬萬沒想到這一次竟然有六人。
因為這句話,圍著四周人下意識就往前擠去。
一時間,你踩了我的腳、他撞了我的頭的聲音不絕于耳。站在最前面的學(xué)生得拼了命才能穩(wěn)住。不被撞扁在柱子上,那前頭的幾人忙喊道:“別擠,別擠,我報給你們�!�
“薛庭儴、陳堅、李大田、李潮、周全、毛八斗。”
眾人嘩然,不提李潮和周全,薛庭儴等四人可是一間號舍的,且有三人都是從未得過甲等的老生,而另外一個更是入學(xué)館不過三月之久,這次竟是一個號舍的所有人都入甲了。
還不及眾人反應(yīng),就有兩名齋夫手持著卷子和漿糊走了過來。
“都讓開,讓出位置�!�
這是要把入了甲的學(xué)生們的卷子張貼,供其他學(xué)生觀摩。一來是防止有私取之嫌,二來也是讓其他學(xué)生觀摩后,檢討自己到底是哪兒不如人。
圍著四周的學(xué)生當即讓了開,等齋夫張貼好后,方又涌了上去。
這幾名入了甲的學(xué)生確實有過人之處,一處未錯之余,卷面干凈整潔得宛如刻版印制一般。且個個字都寫的不錯,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
都挨著看清楚后,有些學(xué)生扼腕感嘆,有的學(xué)生默默不言。這時有一人的聲音響起:“這是那毛八斗的卷子,他的字什么時候?qū)懙眠@么好,莫怕是旁人代筆的吧�!�
學(xué)館里的學(xué)生在研習(xí)四書五經(jīng)之余,勤練一手好字也是必不可缺少的。因為字就是人的臉面,字如其人,說得不外乎如此。
所以平時學(xué)生們都會比較彼此的字,毛八斗的字也不是沒人看過,倒也不是說他寫得難看,只是絕沒有這般好。他以前的卷子很多人都是看過,說他臟都是好的,有好幾次上面還印了幾個墨手印,曾被孟先生專門點名說過。
這端莊雄秀的字,真是他寫的?
還有這卷面,不該是上面墨跡斑斑,最好再印上幾個墨手印才是他的風(fēng)格?!
說話的人正是李潮,入甲的喜悅都沒能消除他的震撼和不可置信。
毛八斗入了甲,也就是說他打賭輸了,必須輸給對方五兩銀子。要知道家里每月給他的花銷也不過才幾百文錢,他從哪兒去弄這五兩銀子!
“李潮,你輸了就是輸了,沒必要胡言亂語誣陷人。昨日大家都在,毛八斗也是在的,找誰給他代筆?”
“可……”
“且你當孟先生耳聾目盲?是不是有人代筆,他老人家會看不出!”李大田連著兩句話,將李潮堵得是面紅耳赤。
旁邊一眾學(xué)生也紛紛說道:“就是就是,愿賭服輸,沒必要攀扯別的�!�
毛八斗抖著腿,得意地看著李潮又紅又白的臉,正想說什么,突然薛庭儴道:“行了,進去吧。”
四人這才相攜進了去,其他學(xué)生也想起孟先生還在里面,都回了講堂。
“入了甲的切勿驕傲自滿,而未能入的也不可因此氣餒。你六人這便去甲班罷,望爾等以后篤學(xué)不倦,早日取得功名�!�
幾人俱是深鞠為禮:“謝謝先生多日以來的教誨。”
孟先生微笑頷首,幾人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條案前,將東西收拾了收拾,就此離開了這處講堂。
*
且不提這里,招兒那頭送走了薛庭儴,就迫不及待去了那被自己買下的山頭。
既然這小山坡如今成了私有,自然是要立界石的,招兒走到一處,便將界石四周的泥土踩了踩。
界石是剛立下的,說是界石,其實就是一塊兒大石頭上面用紅漆標了記,四周的泥土還松軟,自然要給踩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