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終于想起,我的阿舅當年中南疆蠱毒時血里也是這樣味道,味若玉堂春,會讓人像得熱癥一樣痛苦,也會讓大夫誤診而錯失良機。
當時宮里民間的大夫都束手無策,最后還是阿舅招惹的那南疆女子出現(xiàn),解了蠱毒。
太醫(yī)進來后便要喂蕭元昭參榮丸,我告訴他們,蕭元昭是中了蠱毒,要以血引蠱出來,參榮丸只會催命。
太醫(yī)們并不信我,以為我是為了得到參榮丸才這樣說。
我只好哀求地對蕭元昭說道:「你信我一次,若是你真的死了,我愿以命相抵,入墓陪葬,生生世世為奴。」
他看著我,目光在我臉上逡巡,似要看穿我是真情還是假意。
最終他同意了:「按她說的做�!�
他還是相信了我。
我告訴太醫(yī)解毒的法子,他們立刻開始醫(yī)治,將那蠱一點點引出來。
其間蕭元昭身體依舊很熱,甚至陷入昏迷,這表示他的情況已經(jīng)很兇險。
我學著當年那南疆女子的做法,讓人解開他的衣衫,用柳樹根煮的水一遍遍為他擦拭身體。
他的身體結實勻稱,有很多新舊交錯的傷疤,我聽說過他和元修一樣,很早就離開皇宮。
元修是去做質子,他是去掙軍功。
我一遍遍地在他身邊小聲請求:「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雖若他死了,參榮丸就會給元修,但我并不想真的為他陪葬,我與元修是要生同衾死同穴的。
不知在多少聲的祈求后,蕭元昭終于睜開了眼睛。
「吵死了。」他說我。
我看著他漸漸有了血色的臉,松了口氣。
雖我也不知救他是對是錯。
他是元修的勁敵,是滿心想踏平東吳的人,是曾想截殺我的人,雖然最后也救過我。
他依諾給了我參榮丸。
我緊緊握著裝著參榮丸的木盒向他道謝,他卻垂下眼眸,偏開頭不理我。
走出寧王府時,我看見夕陽正在西沉,大地同天空一片昏黃的暮色。
如同我被送來北周的那個傍晚,那時我從長途跋涉的疲憊中醒來,看見的也是這般不知是清晨還是黃昏的暮色。
那一天,是我東吳的結束,北周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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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參榮丸的元修在第二天便醒轉。
他知道是我從蕭元昭那里拿回的參榮丸后,久久沒有說話。
北周的冬天來得很快,元修請旨去玉山溫泉休養(yǎng),陛下很快就準了。
上次陛下要廢后,群臣一半支持一半反對,最后不了了之,皇后還在后位,元修也還是太子。
雖一切好像恢復了正常,但我還是有一種不尋常的預感。
如同我皇爺爺和父王相繼離世的那段日子,即便母妃不讓我出房間,可我還是感覺到了死亡。
此刻遠離朝堂是最好的選擇,我甚至希望再也不要回來了。
元修把定晟也帶著,我們白天在地龍燒得暖烘烘的房間讀書寫字下棋,晚上泡在溫泉里嬉鬧。
下雪的時候,我們一起賞梅。待雪成冰的時候,我們手拉著手在冰上滑來滑去。
夜里我和他相擁在一起,回憶過去的美好,憧憬將來的幸福。
我想要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可快要到年歲的時候,元修突然要回宮里一趟。
「我去去就回�!顾麪恐R繩對我說道。
我有些不安:「我們一起回去吧,年歲快到了,總要回去過年的�!�
他笑著拂掉我發(fā)上的雪花:「定晟不會騎馬,現(xiàn)在又在下雪,還是等我回來接你們吧。」
他打馬跑進細細的雪里,漸漸消失在我的視線,留下我和定晟站在原地。
他說他會回來,可是最后啊,我都沒有等到他。
我等來的,是蕭元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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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元昭來的時候,大雪覆蓋了整個玉山。
我曾見過一面的元修身邊那個中年男子先闖了進來,身邊還跟著幾個身手敏捷的年輕男女。
「太子妃,屬下奉太子之命帶你們走�!鼓凶蛹钡馈�
我緊張地問他:「元修呢,他怎么沒回來?」
「屬下稍后再解釋,現(xiàn)在要快離開這里�!�
我直覺事情嚴重,立刻叫來定晟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