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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她低頭作揖:“失禮失禮,學(xué)生進(jìn)考場遲了,實(shí)在是無奈之舉,還請這位‘夫子’恕罪�!�

    異珠娃:“哇嗚哇,嗚哇哇��!”

    “闌闌!”燕語也趕到她身邊。

    蒼凌闌按住她,低聲說:“沒事,這是學(xué)府派出來當(dāng)考官的戰(zhàn)獸,肯定不會對考生下手�!�

    燕語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那你搶著往你戰(zhàn)獸前頭跑什么啊�!�

    “喂。”

    有考生意識到最重要的那個重點(diǎn),臉色詭異地道,“所以方才,整個幻境里的紫色生物都消失了,對罷?”

    “如果這也能算數(shù)的話,她的武試分?jǐn)?shù)……”

    豈不得有好幾萬分了嗎��!

    “大公子……”

    不遠(yuǎn)處,一位少年仆從戰(zhàn)戰(zhàn)兢兢,咽了口唾沫:“這、這女孩,不過是耍些小聰明罷了,這種分?jǐn)?shù),學(xué)府必不會認(rèn)�!�

    被換作“大公子”的青年,面上掛著溫雅的笑容,搖頭道:“能有這番膽識,甚是難得。學(xué)府豈會不認(rèn)?我輸?shù)貌辉��!?br />
    果然,但見那邊蒼凌闌歪頭:“夫子,不知我此次武試的分?jǐn)?shù)……”

    兩位夫子簡直又好氣又好笑,又被愛才之情撓得心癢癢,萬般情緒匯聚起來,也只甩袖笑罵道:“問什么!總歸榜首沒跑了,還問呢?”

    這句話,便是認(rèn)了蒼凌闌的分?jǐn)?shù)作數(shù)!

    燕語激動得臉都漲紅了:“天吶,闌闌,啊啊啊��!”

    她展開雙臂,想與蒼凌闌相擁,不料撲了個空。

    那黑衣少女一個轉(zhuǎn)身,撲過去跪坐在地上,用力抱住了變異鬼手蔓的主干。

    “小花藤,你好厲害!”

    “咿……咿呀�。俊�

    小花藤嚇得藤條全支棱起來,生怕扎到主人。

    其實(shí),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它一直在弱弱地緊張著。

    雖然這次幫主人贏了想贏的戰(zhàn)斗,但……小花藤還記得,之前吳戒一直盼著它領(lǐng)悟的,是百花藤妖一族的療愈技能。

    結(jié)果不知怎地變成了這種樣子。它以后還能領(lǐng)悟療愈技能嗎?

    如果不能了,它身為變異種的優(yōu)勢還在嗎?

    主人會不會……心里其實(shí)是失望的?

    小花藤忍不住悄悄把那些露著猙獰牙齒的花兒收了回來,又變回一個個小花骨朵,試圖自欺欺人地裝成什么也沒發(fā)生的樣子。

    然而此刻,蒼凌闌正緊緊抱著它,那雙美麗的眼睛亮若星辰,像是要把它吸進(jìn)去。

    蒼凌闌一字一句,用力道:“你為我開花了,我真高興。你的花朵很強(qiáng),很美麗�!�

    “啞啞�!毙滓诧w了過來,溫柔地低頭貼了貼小花藤合攏起來的花苞。

    小植獸怔了半天,憋不住地開始抽抽搭搭。

    “咿嗚嗚咿……”

    連旁邊的燕語,都忍不住微笑了起來,輕聲說:“是啊,真的是很強(qiáng)很美麗的花兒呢。小鬼手蔓,真棒!”

    小花藤被夸得輕飄飄的,忍不住把藤條湊到蒼凌闌身前,“嘭”地開花給她看。

    當(dāng)然,開出來的還是生著一排獠牙的鬼魅般的食人花就是了……

    蒼凌闌笑笑,扒拉開那花瓣查看。

    “有點(diǎn)像紅冠喰的特征。”她道,“吳戒曾經(jīng)給你吃過的獸核不止百花藤妖一種?”

    “咿呀�!毙』ㄌ冱c(diǎn)了點(diǎn)花朵。

    “……吃苦了,往后都是好日子。”蒼凌闌拍了拍它,站起來。

    雖然吳戒屬實(shí)不做人,但這樣一來,小花藤今后的路子一下子便寬廣了許多。

    它甚至可以嘗試學(xué)習(xí)許多走獸類才能學(xué)習(xí)的技能,例如基礎(chǔ)技能“鐵齒”,元素技能“霹靂咬”、“毒焰之嚙”等等。

    放到斗獸場上,絕對是個大殺器。

    試想,哪個御獸師能想象得到,一只鬼手蔓藤條上的花苞,而且外表還是如此嬌嫩柔美、怎么看怎么屬于百花藤妖的花苞……居然打開就變成帶牙的食人花呢?

    忽而,一道身影緩步走來。

    蒼凌闌循聲回頭,只見來者乃一年輕公子,身著綢緞衣袍,盡繡鱷獸暗紋,內(nèi)斂而不失華貴,非凡俗人家能比。

    身后跟一年少仆從,卻是滿臉不爽,目光鄙夷地瞪著她。

    他們走過之處,便有知情者小聲道:“瞧了么,那位可是溫世家這年輕一輩的大公子,溫平舟……他的主力契獸乃黃金品級的瀚海兇鱷,如今已是實(shí)打?qū)嵉乃碾A。

    “學(xué)府去年便向他拋出橄欖枝,欲直接將他招為學(xué)子,卻被拒了。都說溫大公子,是有心要拿這秋試第一的名頭。

    “原本此次武試第一已是他囊中之物,誰料冒出個……”

    議論者的聲音小了,只是用一言難盡的目光投向那黑衣蒼眸的御獸師身上。

    ——這姑娘,竟用短短一刻鐘搶了世家公子勢在必得的第一名,也不知是幸或不幸!

    “不是說今年文試也出了個厲害人物么?”又有人道。

    “比不上溫大公子吧,據(jù)說那套答卷,溫平舟將斗獸策略題答出了七成,哪個能比得上他?”

    “也是,文試總無法投機(jī)取巧。不過這武試第一,丟得是實(shí)在憋屈�!�

    “那可不?虛的名頭姑且不論,學(xué)府每年贈予榜首的嘉獎,都是常人一輩子難以得見的……”

    ……

    轉(zhuǎn)眼間,溫平舟便于蒼凌闌面前站定,微笑著將她打量了一番。旁邊的燕語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似乎隨時(shí)準(zhǔn)備著和對面大干一架。

    蒼凌闌聽力敏銳,自然聽見了剛才知情者的議論。

    她也不慌,緩聲道:“敢問這位公子,有何見教?”

    “你很有趣�!睖仄街坌Φ溃敖惺裁疵�?”

    蒼凌闌斂下睫毛,眼底泛起些許暗光。

    確實(shí)有趣,她沉默地想。

    這溫平舟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欣賞。

    卻是一種居高臨下的——諸如前輩欣賞后輩,主人欣賞仆從,皇族欣賞平民的……那種“欣賞”。

    哪怕沒有真正的惡意,其中天然蘊(yùn)含的傲慢,也和當(dāng)初公孫予“點(diǎn)評”她的御獸之術(shù)的神態(tài),如出一轍。

    在山里做獵人的那些日子,雇主玩味打量,戲謔言語,蒼凌闌都可以一笑置之。若是得了欣賞,她甚至?xí)芍缘鼗匾痪洹岸嘀x大人,大人謬贊”。

    畢竟雇主給錢。

    但溫大公子顯然不是她的雇主。他與她應(yīng)是未來的同窗,或是競爭的對手。

    她沒有理由接這份“欣賞”。

    “但你不夠有趣。”

    所以蒼凌闌平靜道:“讓我連與你互通名姓的興致都無。”

    溫平舟的笑面明顯微微一僵。

    那少年仆從變了臉:“休得給臉不要臉!我家大公子——”

    “阿諾!不得無禮�!睖仄街酆戎棺∑蛷模故沁保持著風(fēng)度,又轉(zhuǎn)向蒼凌闌,沉聲道:“姑娘誤會,我對你并無敵意�!�

    “我乃溫氏溫平舟,此次秋試,你取了武試第一,而我必列文試榜首。我的確真心想與姑娘結(jié)交一番�!�

    “……”

    空氣奇怪地凝滯了一息。

    “噗嗤�!�

    然后被燕語的噴笑打破。

    溫平舟皺起眉。黃衣少女連忙捂住嘴巴,憋得渾身發(fā)抖:“啊不,沒……沒什么……噗哈。”

    蒼凌闌嘆了口氣。

    她瞇起眼,有些懶散道:“成績未出,溫大公子便稱自己是文試榜首。若你不是呢?”

    溫平舟但笑不語,顯然很有信心。

    也對,蒼凌闌忽然想。那些以天才自居者,自幼遠(yuǎn)勝于同齡人,生涯中未嘗一敗。當(dāng)然習(xí)慣了夸口。

    溫平舟還在試圖對她諄諄教誨:“王都風(fēng)云變幻,在這里……鋒芒太盛,你會吃虧的。”

    “知道了�!鄙n凌闌笑著應(yīng)了一聲,心里對此人更失了興趣。便拽了燕語,道:“走吧�!�

    吱呀……

    也在這時(shí),斗獸場的大門打開了。

    外頭的光亮豁然落了進(jìn)來,兩位監(jiān)考夫子笑著站在門側(cè):“諸生辛苦,今年學(xué)府秋試,至此結(jié)束�!�

    “三日后,學(xué)府正門前將以金紙懸掛今年文試武試分?jǐn)?shù),排列名次,擇優(yōu)而錄�!�

    “在此,學(xué)府祝諸生金榜題名,前程似錦!”

    作者有話說:

    哭唧唧小植獸開花了,開的是食人花(

    第50章

    放榜[VIP]

    學(xué)府秋試完滿落幕。是夜,

    王都的大街上繁華更勝一籌。

    圓月高懸,金桂飄香,來自五湖四海的年輕御獸師們終于卸下了考試的重?fù)?dān),

    喜樂悲愁,人各不一。

    “趙兄,說好了考完試咱們得比劃比劃,

    走,斗獸場!”

    “聽說這王都有一座奉恩塔,

    供奉著八只獸王骨骸,乃賞秋月最好的去處,同去,同去。”

    “去什么去,肯定人滿為患……”

    “嗚嗚嗚,今年定是不中了,我有何臉面回去見父老鄉(xiāng)親!……”

    蒼凌闌沒有出門。

    回來的路上,

    她掏空僅剩的盤纏,

    在走街的小販處買了點(diǎn)喂戰(zhàn)獸的零嘴。

    等夜色泛起,她便把戰(zhàn)獸們?nèi)挤诺轿萃猓?br />
    連帶著器契的鬼面郎也不落下,

    叫它們自個兒吃喝玩鬧,只要別驚擾了其余學(xué)府學(xué)子即可。

    燕語問:“闌闌,

    你不出去玩嗎?”

    蒼凌闌:“我有點(diǎn)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回了屋,關(guān)上門。蒼凌闌走到床邊坐下。

    窗外圓月撒下清輝,

    她垂眼倚在床頭,

    淡淡道:“巫骨之祖,你出來,

    我們得談?wù)劇!?br />
    下一刻,蒼凌闌眼前一花,已不在原先的房間內(nèi)。

    足下是似曾相識的白骨山峰,黑夜在頭頂無限蔓延,銀星漫天。

    巫骨仍坐在他們初次見面的那個位置,披著破舊的斗篷,頭顱略略歪著,安靜地望向她。

    ——它并沒有現(xiàn)身在靈界中與蒼凌闌以意念交流,而是直接將她召進(jìn)了獸神的福地之中。

    它好像知道她在生氣。

    蒼凌闌往上走了兩步,在尸骸白山的頂端——那處巨大的獸類頭骨之上,盤膝坐了下來,與巫骨之祖相對。

    她問:“獸神巫骨,于你眼中,我是什么?”

    巫骨不答。

    見它沉默,蒼凌闌也陪著在寂靜中僵持起來。

    叮當(dāng)……

    這處福地不知道是怎么個構(gòu)造,風(fēng)一吹,就有鈴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雖是美妙清音,蒼凌闌此時(shí)卻被擾得有點(diǎn)煩。

    她伸手將被風(fēng)吹亂的碎發(fā)別到耳后,嘆了口氣,到底率先開口道:“巫骨之祖,你我之間已有五年之約,又以陣紋相契。我自是不敢奢求你這一路如何相助于我,但……”

    蒼凌闌說著,自己先氣笑了。

    她還記得秋試前夜,她喝著酒,隨意地笑著問巫骨,若我輸了,你可會救我?然后又說,我會贏的,你看著。

    ——彼時(shí),她的陣紋其實(shí)早已被巫骨毀去了馴化規(guī)則,卻無知無覺。

    窗外月色清明,這尊骸骨獸神靜靜地看著她走向絕地,不發(fā)一言。

    蒼凌闌只覺得頭疼無比:從今往后,她哪怕想要以陣紋壓制一些兇殘戰(zhàn)獸,都再不可能了。蒼穹昔日御兇獸而釀大禍,學(xué)府最后是否愿意收她,仍難預(yù)測;最糟糕的情況,她“執(zhí)意與叛國父親走同一條路”的事情若被宣揚(yáng)出去,或許世上再無她容身之地。

    她說:“但我想斗膽問問大神,若某天你突然擔(dān)心我會在未來將你一腳踢死,難不成也要一聲不吭地卸了我的雙腿,叫我爬著去給你找什么圣祖遺物?”

    巫骨眼中雪色磷火燎燎,竟低沉道:“未嘗不可�!�

    蒼凌闌眼眸倏然暗了幾分:“你……”

    這一刻,她再次意識到,眼前與自己對坐的生靈,是一尊活了幾千年的獸神。

    哪怕這一個月來,她對它說話,它往往回應(yīng)。她叫聲“巫骨”,那破碎的陣紋也會聽話地發(fā)光……就仿佛真的是御獸師和她的契獸一樣。

    但她與巫骨,到底不是相依相信的契約關(guān)系。

    半是相互忌憚,半是相互利用,或許余下些許的好奇或欣賞,卻也過于微不足道。

    蒼凌闌心知如今是自己弱勢,只能壓了躁火,試圖好言相勸:

    “陣紋乃御獸師立身之本,我失了馴化法則,實(shí)在寸步難行。你……哪怕只是在外人面前短暫地還給我,叫我�;H四�?”

    巫骨的語調(diào)冷漠而平板:“不可�!�

    “退一萬步說,縱使我真能將你馴化——我那只紫晶蝎子阿尾乃是器契,亦有馴化規(guī)則在身,我可曾將它怎么了?”

    巫骨無動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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